董必武出席联合国制宪会议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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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5年4月25日,联合国制宪会议在美国旧金山举行,包括中国共产党代表董必武在内的中国代表团出席了会议,董必武在《联合国宪章》上签下了刚劲有力的“董必武”3个字。这是中国共产党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的首次亮相,也是中国共产党高层领导人第一次以公开身份在美国活动,董必武出色地完成了党和人民赋予的重任。
  中国代表团的产生
  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中国的大国地位逐渐形成,参与了联合国的酝酿、筹划和创建。1942年1月1日,中国以重要成员国的身份签署了《联合国家宣言》(又称《二十六国宣言》)。雅尔塔会晤后,罗斯福、丘吉尔、斯大林宣布,决定建立一个“具有普遍性的国际组织以维护和平与安全”,建议于1945年4月25日在美国旧金山召开联合国制宪会议,邀请1945年2月8日前在《联合国家宣言》上签字的国家及1945年3月1日前向轴心国宣战的国家派代表参加。
  自雅尔塔会议之后,共产党与国民党之间就开始为中国代表团的组成进行交涉,尤其是召开联合国制宪会议的公告在重庆发布后,引起了强烈反响。为了使代表团有广泛的基础,包括各种不同政治主张的代表,毛泽东在中共六届七中全会上明确提出,我们要参加旧金山联合国制宪会议,要与民主同盟联合提出要求,中国代表团应包括国民党、共产党和民主同盟,各占三分之一。蒋介石开始极力反对中国共产党派代表参加,想独享殊荣,包办、垄断中国代表团。3月1日,中国驻英国大使顾维钧回到重庆,从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出发,力主扩大代表团的政治基础和规模,在国民党高层展开了广泛的游说。至此,蒋介石的立场有了一定的松动。
  3月9日,毛泽东指示周恩来致函国民政府外交部长王世杰,中共中央决定派中央委员周恩来、董必武、秦邦宪3人参加中国代表团,希望王世杰速将此事转达南京国民政府。15日,在中国共产党的努力争取下,罗斯福也出于调动国、共两党更加积极地对日作战,对蒋介石施加多党制民主影响的考虑,致电蒋介石:中国代表团应当包括中国共产党的代表,美国代表团就包括了民主党和共和党两党代表,其他国家也是如此。经过多次交涉,加上罗斯福施加的影响,蒋介石最后同意指派董必武代表中国共产党和解放区人民出席。26日,南京国民政府公布了中国代表团名单:代理行政院院长宋子文(首席代表)、驻英大使顾维钧、国民参政会主席王宠惠、驻美大使魏道明、前驻美大使胡适、民社党代表张君劢、青年党代表李璜、前南京金陵女子大学校长吴贻芳、中共代表董必武、《大公报》副总编辑胡霖。
  3月27日,中共中央致电主持南方局工作的王若飞:出席旧金山会议的代表团名单既已公布,为委曲求全,我们同意董老参加,但须告知王世杰、邵力子,对只给中国共产党一个代表名额表示不满。4月1日,中共六届七中全会主席团专门召开有董必武参加的会议,决定由董必武带随员二人(伍修权、陈家康或章汉夫)参加中国代表团,其主要任务是争取外国朋友,扩大中国共产党的国际影响。
  在旧金山尽展风采
  1945年4月6日,年逾花甲的董必武及其随行人员在延安出发前往重庆,然后赴美。周恩来、朱德、林伯渠等各界人士数百人前来欢送。12日,董必武偕秘书章汉夫、陈家康乘飞机离开重庆,经印度、中东等地,辗转10天,21日到达纽约。24日,随中国代表团其他成员一起乘飞机抵达旧金山。在印度机场,董必武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当记者问:如果盟国友人问中国能否团结一致时,你将如何回答?董必武当即回答:我将告诉盟友,中国现在正向团结之途努力中,希望其能达到目的。中国政府也向民主之途前进,我希望他们努力迈进。联合国制宪会议为民主之目的而召开,故中国也必须民主。
  25日下午4点30分,联合国制宪会议在旧金山歌剧院举行。大会临时主席美国代表团首席代表斯退丁纽斯宣布开幕。董必武和中国代表团其他成员一起,出席了大会开幕式。26日,会议进入各国首席代表演讲和拟定《联合国宪章》阶段。为了更好更全面地研究、推敲宪章的内容,会议设立了4个专门委员会,其中董必武参加了第三委员会,努力解决成立一个安全理事会的提案。据介绍,这个专门委员会因为涉及安全理事会的权限和否决权问题,讨论最为激烈。董必武以厚实的文化底蕴和对世界风云、律令的熟悉,多方面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和主张,和其他代表友好协商、密切配合,给代表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顾维钧在回忆录中这样说到:他是中国代表团最年长的,是个读过古书的人,为人和蔼可亲,但颇机敏……他似乎比李璜更善辞令;他年事稍长,但通晓国际事务,这使我颇感惊奇。
  按照大会的安排,中国代表团在5月1日举行中外记者招待会。首席代表宋子文首先介绍了各位代表,并郑重声明中国代表团代表各方面的意见,大家团结一致,以共同努力促使联合国制宪会议获得成功。在代表们都认真回答了记者们的提问之后,有记者提出让董必武站起来,看他到底是不是像带有危险色彩的人物。对国内外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对共产党的造谣和诽谤,董必武早已司空见惯,从容地站起来,不卑不亢,幽默风趣地给大家来了个开场白:“我给大家讲个笑话,有人挖井,有人传说井下有人挖井,又有人传说挖井挖出人,大家看我是哪种人?”博得记者们的热烈掌声。接着,董必武向记者们介绍了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目前在中国社会中的地位和作用,以及中国共产党要实现的奋斗目标——政治要民主、社会要安定、领土要完整、国家要富强、人民要自由、生活要富裕。有人问他,你是否认为联合国大会的成功有助于造成中国政治上更大的团结与和谐?董必武回答说,是的,但不是直接的影响。随着各国媒体对董必武答记者问的报道,中国共产党在国际政治舞台上成功地亮了相,董必武也成了中国代表团中的风云人物。
  在会议空隙,董必武还尽可能多地向世界、旅美华侨介绍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军民在抗日战争中取得的战绩,宣传中国共产党团结抗日的各项政策。5月18日,董必武在旧金山用英文发表《中国解放区实录》,散发给各国代表、外国记者及美国人士,比较详细地向世界介绍了解放区军民在抗击日寇,政治、经济和文化建设等方面的成就及我党我军在整个抗日战争中的巨大作用和影响。董必武先后访问了旧金山市华侨居住区,参观了中华会馆、中华学校、东华医院等。5月27日,他与中国代表团全体成员一起出席了旧金山市中华会馆为代表团举行的宴会。6月3日,董必武又与中国代表团部分团员一起,到孙逸仙公园向孙中山铜像献花。下午,他出席旧金山救国总会举行的侨众宣传大会,并在会上发表演讲,指出:国内同胞和海外侨胞的目标一样,都希望我国早日实现民主政治,切望大家一致努力争取。6月5日,董必武在华侨宪政党、致公党举办的演讲大会上发表《中国共产党的基本政策》,用事实讲述八路军、新四军在艰苦的环境中对日军作战情况和取得的战绩,阐明中国共产党在处理政府、军队和人民的关系,地主和农民的关系,资本家和工农劳动者,以及同各阶层、各党派关系上的政策和民主方面所做的实际工作。讲话既有理论,又联系实际,为海外侨胞了解、认识中国共产党及解放区提供了大量翔实的资料。   6月25日,长达万字19章的《联合国宪章》经各国代表反复研究讨论终于拟出来了,并在第九次全体大会上获得一致通过。26日上午10点,在旧金山退伍军人纪念堂举行了签字仪式。中国代表团在顾维钧的带领下(宋子文已回国)依次走上签字台。董必武代表中国共产党和解放区人民在《联合国宪章》上签下了“董必武”3个字。仪式历时8个小时结束后,与会全体代表们又返回歌剧院,参加闭幕式。当天晚上,董必武在旧金山电台向国内发表演说。他介绍了大会盛况和制定宪章的过程,畅谈了自己的感想和体会,分析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形势,号召全国人民和政党团结一致,最后彻底打败日本帝国主义,为建立和平、民主的新中国努力奋斗。这次演讲,名义上是面向国内同胞,实际上是利用美国的电台,又一次向全世界宣传了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
  在纽约州情情相融
  联合国制宪会议结束后,董必武于1945年7月2日乘火车离开旧金山返回纽约考察。在纽约停留的4个多月里,董必武广泛接触各方友好人士,继续宣传中国共产党的主张,充分显示了一位身经百战、机智勇敢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宏伟气魄和风度。美籍华人邝治中在《纽约唐人街》一书中写下了董必武在旅美华人心中的地位和在美国活动造成的深远影响:后来考虑中国在战后世界中的前途时,华人中间几乎没有人认为国民党的独裁统治继续下去会有什么好处。
  美国共产党总书记白劳德和董必武是莫斯科列宁学院的同学,他曾建议董必武利用在美国的机会,拜会美国陆军参谋长马歇尔,做做他的工作。当时董必武听后没有表态。事后董必武对当时在美国工作的唐明照等人说:“我是共产党员,到美国来首先要拜会的是共产党人,其次是帮助和同情我们的美国朋友,然后是对美国广大人民做工作,至于美国官方人士,见不见没有关系。何况美国对我们表面上讲些好话,实际上是支持蒋介石反对我们的。如果他们有事要见我,他们会主动提出来。现在既然没有提出,我若主动要求拜见,他们反以为有求于他,那他们就更要翘尾巴了。” 7月20日,董必武应蒋介石的积极支持者、反共势力代表人物之一、美国《时代》周刊老板亨利·鲁斯捐款维持和操纵的华美协进社邀请,出席该社在中国大厦举行的学术建国讨论会,作了题为《中国问题的关键》讲演。他在会上严正指出了中国问题的关键是国民党独裁,没有政治民主,宣传讲述了中国共产党的主张,特别是抗日战争胜利后如何建国的主张,有力地回击了反共顽固分子的挑衅。
  董必武对反共顽固分子是铁骨铮铮,但对旅美华侨群众,对朋友,却非常谦和耐心。他在由纽约各界爱国华侨、《华侨日报》社长梅参天和在美从事抗日救国活动的唐明照、徐永瑛一起组织的欢迎晚会上,作了长达20分钟的演讲,具体分析了我们党同民主同盟共同提出的实行民主政治,废除一党专政,驱逐日寇出中国,恢复我国领土主权之完整等主张。他也曾多次到纽约华侨洗衣馆联合会去参观访问。当年许多在纽约从事洗衣工作的华侨,每天劳动10多个小时,很辛苦,但是他们很爱国。他们利用募集到的一笔可观款项买了4辆两吨重的小卡车,将其改装成救护车,两辆送国民党领导的军队,两辆送给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大家对董必武的到来感到由衷的高兴,并请董必武给全体会员作报告。董必武欣然应允,侃侃而谈一个多小时。他还主动接见进步的《华侨日报》报社工作人员。当他了解到报社因经营问题,经费比较紧张等问题后,根据过去自己办报的经验建议扩展广告业务,不仅可以增加收入,而且可以扩大报纸的影响。
  董必武登门拜访了中国人民的朋友史沫特莱、史迪威的女儿和著名小说家赛珍珠等。为看望老朋友、美国进步作家史沫特莱,董必武专程前往纽约郊外的一个山庄。史沫特莱热情地接待了董必武,友好地谈到中国人的命运,谈到朱德传记《伟大的道路》撰写情况。董必武在史沫特莱的盛情与友好款待中,在她家里整整住了3天。在史沫特莱的家里,董必武还遇见了一位哈佛大学教授。他对董老信仰共产主义表示不理解,认为信仰共产主义是一种宗教式的崇拜,是一种思想统治,信仰者与一些教会的教徒应该没什么两样。董必武听了稍作停顿,依然微笑着、很和气地回答:共产主义就是推翻专制统治,创造一个自由的、和平的、民主的国家,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与宗教信仰大相径庭。并且,中国的共产主义发展方向类似于贵国1861年林肯总统倡导限制和逐步取消农奴制一样,是历史潮流的要求,不容更改。山庄理事早已听史沫特莱讲过中国革命的情况和工农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惊人壮举,对朱德、徐向前、董必武等中共领导人十分仰慕,也在一家豪华饭店为董必武举行了十分热烈的欢迎宴会。在宴会上,董必武向大家讲述了红军翻越夹金山的故事,在场的美国朋友无不由衷敬仰。
  董必武非常关心在美国工作的中国同志。他主动建议把在纽约附近的同志召集在一起,给大家做了一个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报告。报告深刻阐述了延安整风运动、党的统一战线以及中共中央对国际、国内形势的分析和看法。在报告的最后,董必武还分析了中国革命的前途,信心十足地说:“只要我们遵循党中央、毛主席制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紧密联系群众,坚决依靠群众,是一定能够克服一切困难,取得革命的彻底胜利的。”
  董必武在美国停留了7个多月,无论是参加联合国制宪会议全部活动,还是同美国各方面友好人士交往,以及同旅美华侨的广泛接触和联谊活动,都以平易近人、谦虚严谨和诚恳厚重的作风,赢得了大家的尊重和敬仰,圆满完成党和人民赋予的任务。1945年11月20日,他起程回国,26日到达重庆。他在《旅居美国旧金山杂诗五首》中描绘了这次出国的感受和对抗日战争必胜的信心,“竟是平生一快游,空行万里总悠悠。乘风破浪非虚语,障眼浮云在下头。欧陆暂无锋镝苦,东瀛将献寇仇囚。前途尽有光明路,莫忘中藏曲折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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