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总说“赶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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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紧起床啦,真是的!”
  “ 嗯…… ”
  “就算是周六,也不能一直在床上磨磨叽叽的吧,这都八点半了!妈妈得去上班了,赶紧把睡衣脱下来,我拿去洗了。”
  妈妈从我身上扒下衣服,然后噔噔噔下楼了。打开的門缝,飘来了味噌汤的味道。
  这就是我家每天早上的味道。
  总是毫无新意地在桌上摆着那么老几样:米饭、味噌汤、纳豆和酱菜。
  要是能偶尔来一点洋气的吐司配橙汁、新鲜沙拉的话,该多好啊。唉!
  以前我也跟妈妈说过“偶尔也做点别的嘛”,妈妈认真看着我,说:“行啊。”
  这么通情达理的妈妈,还是挺少见的呢。我对第二天的早餐充满了期待,结果……
  桌子上出现的是一个超大的饭团,搭配的也不是橙汁,依然是味噌汤,旁边的蔬菜也不是拌了沙拉酱的生蔬菜,依然是酱菜。
  我要的“别的”,可不是这样的“别的”!
  可妈妈却得意地说:“饭团里面放的可是哲哉你喜欢的干鲣鱼和梅子哦。”
  “早上好!”
  “早!赶紧洗脸吃饭,妈妈九点半就要出门了。”
  “出门?去哪儿啊?”
  “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去上班呀!夜里店长给我打电话,说今天人手不够,问我能不能去帮忙。刚好昨天我不是也临时请假了嘛。对了,爸爸今天也上班,哲哉你要一个人在家了,要是有问题的话…… ”
  “好啊!放心,没问题的!”
  哪儿会有问题,简直是太没问题了!妈妈不在家的话,我就可以想看电视看电视,想玩游戏玩游戏,吃零食也不会有人说了。对了!还可以继续创作那个东西!
  也许是我的妄想暴露了,妈妈看着我突然来一句: “要不然,我还是不去好了。”
  老妈的直觉真是太敏锐了。
  “你不用担心啦,我都是四年级的学生了,肯定会把应该做的事情做完再出去玩儿的。该做的先做了,再去做想做的。对吧,我都知道了!”
  “你真的知道?”
  “知道啦!而且妈妈,你如果不去,超市那边不就不好交代了吗?他们那么信任你。”听我这么说,妈妈心里应该动摇了。
  “也是,我都已经答应了。那就拜托哲哉你看家了啊。这里有五百日元,你中午买个便当什么的吃吧。”
  “遵命!”我把右手举到额头,敬了个礼。
  九点二十五分。
  爸爸出门后不久,妈妈也出门了。
  “慢走啊!”
  在门口目送妈妈骑着自行车远去后,我冲刺回到房间,打开书桌上的笔记本。只要完成这个,以后就可以可劲儿玩儿,可劲儿吃零食了。噢噢噢噢!光是想想就满心雀跃根本无法平静啊!
  我拿着笔记本来到客厅,把电话柜抽屉里的东西全部翻出来了。我们家所有的保修证、使用说明都塞在这个抽屉里。爸爸说得对,既然做了,就要做得专业一些。
  所以我决定先看看,真的使用说明书是什么样子的。
  “哎哟,这么多啊!”抽屉里面,各种说明书让人眼花缭乱:录影机的、电视机的、微波炉的、吸尘器的、手机的等等。还有一些早就更新换代不用了的,电吹风、电饭煲的使用说明书也在。
  我妈吧,她总跟我说:“把你的书桌整理整理。”可是她也不看看自己。我的邋遢劲儿肯定是遗传我老妈的。
  不过这么多的说明书,应该看哪一个呢?我有点儿犯愁了。
  随便翻了翻手边的,字又小又密,复杂的字一大堆,而且还那么厚!真是提不起兴趣读啊。
  从一堆里面好不容易选中了一个咖啡机的使用说明书。理由很简单,因为只有它是薄薄的几张纸。可就算是几张纸,也到处都是我看不懂的词语。
  “咖啡机的使用方法不就是把咖啡和水放进去,按个开关而已嘛。”真是搞不懂大人,不管什么事情都喜欢弄得很复杂。我拿着说明书走到客厅桌子旁坐下,翻开看:
  ·各部分名称
  ·使用前注意事项
  ·各项功能
  ·滤网拆卸方法
  ·保温时注意事项
  ·保养方法
  ·使用方法
  ·关于修理和售后服务
  如果套用到我的头上,妈妈早就被我“使用”过了,因此也没有什么“使用前注意事项”了。另外“滤网拆卸方法”和“保温时注意事项”,也跟妈妈统统没关系。所以,我只要这四部分就可以了:各部分名称、各项功能、保养方法、使用方法。
  于是我就在昨天写的“妈妈使用说明书”的后一页,郑重地写下:
  各部分名称
  哇!真像一回事啊!
  名称应该就是“叫法”“说法”的意思吧。咖啡机的图片上有一堆标注线,在线的最后会标注,比如盖子、保温制动开关啦等一些名词。
  这个太简单啦。
  我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有手有脚的大雪人,还在脑袋上加了几笔像缠在一起的海带一样的头发。姑且就把这当作是妈妈吧。然后再一条一条加上标注线, 标上头、脸之类的。简直就跟理科的教科书一样, 一点也不生动活泼嘛。于是我又在各部分的名称后面,加了一些简单的说明。
  就是这样的感觉。哈哈,看,我观察妈妈还是很仔细的吧。
  接下来就是“各项功能”了。首先呢,是基本功能。拿咖啡机来说,它的基本功能就是煮咖啡了。那妈妈呢,妈妈的基本功能是什么呢?我把浮现在脑子里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写到了一张广告纸的背面。
  做饭、洗碗、洗衣服、打扫卫生、购物。哦,另外,早上叫醒我和爸爸之类的也是吧。
  妈妈的基本功能还是挺多的呢。
  我开始回想妈妈从早上开始的行动,手里握着的铅笔却突然停住了。
  “说起来,妈妈每天早上几点起床啊?”
  每天被妈妈叫醒的我,怎么可能知道呢?不过这个说明书又不会给别人看,随便写个六点或者七点,应该也没关系吧。
  可是如果从一开始就这么随意,后面还怎么继续呢?
  “啊,对了对了!”我来到妈妈的卧室,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闹钟,像自动笔芯那么细的黑色指针刚好指在六点整。
  “啊,是六点!”
  接着妈妈就会一边做早饭,一边叫我和爸爸起床,然后开始洗衣服、晾衣服、洗碗、打扫屋子。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吧。
  下午五点之前在打工。这个是特殊功能。打工结束后会去买东西,然后回家,做晚饭,烧洗澡水,收衣服……检查我的作业加上讲大道理。基本就是这样的流程。
  唉,妈妈每天还挺忙的呢。
  除此之外呢,妈妈还会跟附近的阿姨们闲聊,周末会把录下来存了很久的韩剧拿出来看。对了,妈妈好像还担任学校“家长教师协会”的干事呢。
  难怪妈妈总是说“赶紧地”,不停地催我,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了一些她的心情。但是忙的是妈妈,又不是我,不那么赶应该没关系吧。
  我在旁边又加了几句话:
  以上功能不需要人为操作,但是,时不时地需要中途休息。
  注意:挑剔零食的种类或者饭菜的味道,打断她在买东西时跟人的闲聊,等等,都会有挨拳头的危险。
  接着我简单列举了一些特殊功能和便利功能。
  特殊功能 打工(收银、摆货等)
  便利功能 帮忙讲题
  然后是保修方法。关于这一项,咖啡机说明书里说的是处理咖啡渣的方法、清洗咖啡机的方法。
  “妈妈的保修”……
  应该是什么呢?妈妈早上起来刷牙洗脸,吹头发化妆;晚上泡澡,做护肤……但是这些都是妈妈自己做的事情啊,也就是说,妈妈是“不需要保养”的吧。
  姑且就这么写了。这时,肚皮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一看挂钟,都已经十二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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