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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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撞、跨界、对话、交融、混合等乐评常用动词词汇透过媒体、网络等渠道持续不断地轰炸过后,深深灌输在我们脑海中的是中西文化、传统与反传统、流行与古典、跨文化、超时空等作为前述动词的主语。忽然发现这些组合可以任意搭配,而且这与我们耳闻目睹到了什么,是否言不由衷都无关。这些词汇时刻提醒着我们的存在感,感到我们身处一个文化上不安分的矛盾体中,感到话语已然控制了思想。这或许并不坏,它让人们猛然理解到了时代之内涵,让思维存在于时代之包裹中。也许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忧伤,也许每个时代都有碰撞,但并不是每场音乐会需要冠以“对话”撑场。
  笔者新近聆听了一场标榜“对话”的音乐会,是2012年第十五届北京国际音乐节其中一场被冠以“乔治·本杰明对位陈其钢”的音乐会。疑问随之而出,这不过是一场当代音乐作品专场音乐会,无非上演的是当代外国作曲家和中国作曲家的作品,冠以“对位”,其内涵究竟是什么?笔者思前想后,没怎么理出个头绪,难道乔治·本杰明指挥伦敦小交响乐团演奏他自己和陈其钢的作品就“对位”了吗?中西文化、传统与非传统等等的碰撞与交融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了,难道还要这么执著地冠以“对话”或“对位”才算过瘾吗?直至听完整场音乐会,笔者也未太“感同身受”到主办方的用意。还是先从当晚音乐会演了些什么说起吧。上半场前两首作品似乎是来“打酱油”的,两位我们不太熟悉的英国作曲家的室内乐作品——哈里森·博森威斯尔的《卡门的机械花园》和奥利弗·克努森的《无声的歌》,其实也并非新作:一部作于1977年,一部完成于1992年。《卡门的机械花园》在配器上并无太多新意,在节奏上玩起了“机械主义”还稍有特点,至于“卡门”两个字,笔者实在听不出其中的奥秘。克努森《无声的歌》还稍可理解,就是不加入声乐的纯器乐作品。至于“歌”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听性的旋律来支撑这个词。此曲由四个相对独立的段落组成,包括《幻想篇·冬日之歌》、《庄严篇·日落草原》、《轻柔篇·第一朵蒲公英》、《情感篇·阿拉贝斯克之歌》。仔细看看这些标题,听众或许可以从中找到某种“歌”的意象,但四个段落究竟有何内在联系却让笔者云里雾里、匪夷所思,也未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两曲过后,听众终于盼来了陈其钢的《道情II》。此曲作于1995年,当晚上演的是为双簧管与乐队改编版。作曲家将陕北民歌《三十里铺》的主题非常隐晦地嵌在整部作品中,而后就是考验双簧管独奏家的演奏技巧了。独奏双簧管非常卖力地,试图将作品吹奏得“野味儿”十足,但吃力也确实未必讨好——因为观众们听得太累了,很多炫技的段落听得让人提心吊胆、惴惴不安。熬过上半场后,下半场负责与陈其钢“对位”的便是乔治·本杰明的歌剧《走进小山》(音乐会版),此作编制虽小(是适合小交响乐团演奏的改编版本),音乐的戏剧冲突安排合理。剧本取材于欧洲的传奇神话,讲述了在鼠疫过后,村长与魔笛手哈姆林做了灭鼠的交易,但当村长失约于哈姆林时,遭到了魔笛手的报复。当晚的演出是清唱剧版,声乐部分仅有的两位女歌者(女高音、女中音)只做简单表演,通过美妙的声线变化和情感张力展示了剧中多重角色。
  担纲此次音乐会乐队部分的是伦敦小交响乐团,这个致力于推广当代音乐作品为己任的乐团,其职业精神和声音质量应该是毋庸置疑的。无奈的是,主办方将音乐会选在了三里屯VILLAGE“橙色大厅”里演出,以配合其所谓“致力于与国际接轨”的北京国际音乐节将“严肃音乐走进时尚阵地”的时髦口号。只可惜,“橙色大厅”比不上“金色大厅”,会场不大,布满了临时的座位,本该在独立录音室的录音设备却“明目张胆”地暴露于观众眼前,且低矮的座位、嘈杂的环境倒像是沙龙聚会,实在没有观赏“严肃当代音乐作品”的气氛可言。“橙色大厅”本不是为音乐会而建的,少了专业音乐厅的水准,伦敦小交响乐团失色不少。
  音乐会散场了,看着一群并不多的且听完过后一脸茫然的观众,更加深了笔者对以“对位”为噱头的音乐会主题设置的狐疑。原本就是当代作品音乐会,圈子很小,这便是事实,主办方何以挖空心思要从形式上讨好听众,冠之以“对位”来故弄玄虚?笔者曾在音乐会中途走出“橙色大厅”,厅外LED大屏幕上正在对厅内实况转播,瞧瞧四周,与主办方所期待的“来三里屯观赏音乐会,您拎着购物包、从酒吧走出来就可驻足大屏幕前观赏当代音乐作品”的场景相反,只是寥寥行人匆匆而过,并不十分在意。面对当下“跨界”热、“对话”热,时不时地拿“碰撞”作所谓“时髦”装饰的音乐会,其内容平平,了无新意,当遭此冷遇与尴尬之时,是否该到值得深思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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