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彬娴的“美丽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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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女人更了解女人”是雅芳的经典广告语。如今,那个最了解雅芳的女人钟彬娴要卸任CEO了。世界最大直销化妆品公司雅芳在2011年12月13日宣布,将撤换现任CEO钟彬娴,但她仍然继续担任该公司董事会执行主席一职。
  彭博社援引美国投资机构Sanford C.Bernstein&CO分析师的分析称:“这一结果并不让人意外。这个公司正在承受很大的压力,钟彬娴也是。这个问题不容易解决。”直销专家胡远江说:“雅芳撤换CEO。应该是股东和董事会对雅芳在中国这个全球最活跃的、最具成长性的市场表现不满意。”但是,对于未来,现年54岁的钟彬娴依然充满信心,她说,未来,雅芳的业务模式依然非常具有优势,在全球美容产品和直销领域不断取得增长。
  机遇垂青有准备的人
  雅芳公司百年历史上,出现了第一位华裔女性CEO,她就是钟彬娴。她曾多次入选《财富》杂志“全美50位最有影响力的商界女性”。在谈到成功的秘诀时,她的答案却非常简单明了:热爱自己的工作和家庭,无论什么时候都牢记中国文化中谦虚的美德。正是这些朴素、极具中国传统女性美德的品质,使钟彬娴在美国商界光彩夺目。
  20岁的钟彬娴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毕业,获得英语文学优等学位,之后进入布鲁明岱百货公司工作。钟彬娴当时的理想是:当一名记者或是律师,投身零售业也只是为增加一点社会阅历。在进法学院深造之前,她计划先在零售业干上两年,使自己的脸皮“厚”一点,多了解一些现实的社会,为以后进入司法这个生机勃勃的行业做准备。
  “父母对她的选择颇不以为然,当她开始把零售业当成全职工作认真对待时,他们大失所望,指责她甘心与街上的小贩和销售人员为伍,把父母在她身上的投资全浪费了。”钟彬娴回忆说,“我的家族没有一人有零售背景,他们都是专业人士,我的父亲是一名建筑师,母亲是钢琴家,他们不理解我为什么选择零售。但当我开始之后,就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但是没想到,这一干她就爱上了市场销售这份“说服别人购买自己产品”的职业。从小被父母规定“凡事要做得最好的”钟彬娴,32岁时便全面负责公司所有女装业务。
  1991年,她成为奈曼玛克斯公司的执行副总裁和时尚代言人。接下来的两年里,钟彬娴负责将奢华的服装推向美国收入最高层的消费者。而美国只有3%的人可以谈笑自若地定期光顾奈曼玛克斯。这种现状挫伤了钟彬娴的野心,她开始厌倦和富人打交道,她认为真正的挑战,不是说服有钱人花费他们可以任意支配的钞票,而是劝说大众用他们辛苦挣来的钱买你所推销的东西。
  机遇总是垂青那些有准备的人。渴望接受更大挑战的钟彬娴,被美国雅芳公司重金聘为兼职高级顾问。1993年,钟彬娴有幸与美国雅芳公司前任CEO吉姆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对钟彬娴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的吉姆,满怀期望地热情断言:“我完全相信,在未来10年一定会有一位女性来领导雅芳。”
  比女人更了解女人
  1994年,钟彬娴正式加盟雅芳公司。
  “作为一家主营女性化妆品的企业,雅芳的经营理念是‘比女人更了解女人’。但有意思的是,只是在近几年,这家‘比女人更了解女人’的公司才让女性出现在高级领导层的职位上。”钟彬娴说,“在一个客户和销售人员几乎100%是女性的公司,有能力的女性偏偏无法上升到高位。这不仅不公平,而且是一个很糟糕的决策。在计划市场战略时听不到女性的声音,结果便是使美国这个我们最大市场上的销售情况受到冲击。”
  有人說,西方现代很多杰出领导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经历,那就是在企业危急时力挽狂澜。同样,钟彬娴在雅芳也扮演了这样的角色。1999年,雅芳业务陷入低谷,公司股价狂跌50%,钟彬娴临危受命,出任CEO。当时的通用电气董事长杰克·韦尔奇评价她说:“她确实是光芒四射,我想雅芳已经找到了一位杰出的执行总裁。”
  成立于1886年的雅芳是上门直销模式的开创者,当时正处于发展历程中的一个关键转折点。随着新经济时代的来临,面对今日美国妇女中3/4外出就业的现实,雅芳已过时的一代销售模式不再适应现实的发展了。而在过去的10年中,雅芳公司的年平均利润增长率仅为4%。面对公司内忧外患的困境,钟彬娴一上任就表现出超凡的能力和果敢。任职4个星期后,她宣布在保留直销的同时,雅芳产品全力进入传统零售业。在过去,雅芳由于担心与自己的销售代表竞争而始终对零售业敬而远之,但钟彬娴认为雅芳必须在零售业占有一席之地才能改变当时的困境。
  长期以来,雅芳在加工和配货秩序凌乱、供应商太多、手写订单等问题,造成成本居高不下,钟彬娴指令缩减供应商。钟彬娴辞退了雅芳的广告代理商,下令对包装进行全新设计,她在短短的15分钟里批准一份详细的数百万美金的广告宣传计划书。此外,她摈弃了雅芳繁多的地区性品牌,以“雅芳色彩”这个国际品牌代之,雅芳的产品品种因此锐减了30%至40%。刚接手雅芳时,钟彬娴就承诺,要在2000年底完成公司削减数以亿计的成本开支。这个颇具野心的计划,几乎没有人认为钟彬娴会成功,但她说:“没有人认为我们能做到,这反倒令我们想努力证明他们的判断是错误的。”结果,雅芳的供应商从300家大幅削减到75家,从推销人员下订单到商品出库每一个环节都实施自动化,连运费也重新谈判改进了。令人惊讶的是,所有这些努力,为雅芳节省了4亿美元的成本。
  当美国《财富》杂志的记者问到,由一位女性领导公司意味着什么时,钟彬娴平静地说:“我认为这会有帮助。比如我们公司生产出一种新的睫毛膏,我会拿回家试用,但如果是男性领导的话,他就不会那样做了。”她当然是在开玩笑,但事实上确实如此:她了解女性的需要,她身上有着鲜明的女性特征。
  随后的205"月内,钟彬娴从广告、加工、包装、销售等各个环节对雅芳进行了大检修,使雅芳焕然一新。在钟彬娴的领导下,雅芳由一家女性化妆品直销公司,变成了一家兼具电子商务和其他销售渠道的女性化妆品公司。目前,大型购物中心设立的雅芳专柜,正吸引着那些从未购买过任何雅芳产品的年轻一代;而工作繁忙的妇女们则可以通过销售代表、商店或网络等方式更方便地购买雅芳商品。
  辛苦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钟彬娴凭着自己的果敢和努力,让这家化妆品航母又重新起航。在钟彬娴上任之后,到2001年,雅芳的股票市值攀升了70%,达到了过去52个星期的最高水平——50美元。美林证券的分析师认为:“在钟彬娴领导下的雅芳取得的成绩,显然优异于以往任何一个领导者在雅芳取得的成绩。”
  凭借独具的中华女性传统美德与西方商界竞争意识合而为一的个人魅力和独特才干,钟彬娴终于使美国雅芳公司迎来了新世纪第一个发展高峰。雅芳公司不仅 时刻引领着世界美容化妆品行业的最新潮流,而且进入“全美500家最有实力企业”的显赫行列,市值高达53亿美元;不仅拥有高达43000名员工,而且直接投资53个国家和地区……
  钟彬娴以“女人公司女人管”的坚定信念,仰仗“百年雅芳女CEO第一人”的独特优势,成就了其孜孜以求的“美丽的事业”,大踏步地走向如梦如幻的“美丽之路”。至2010年2月24日,苹果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史蒂夫·乔布斯宣布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苹果公司任命一位名叫钟彬娴的华裔女性为苹果公司新的董事会首席董事。钟彬娴是苹果公司七人董事会里惟一的女性。消息一出,众人哗然。但了解钟彬娴的人都说:“在她很小的时候,我们就预料到了她今天的成就。”就连耶鲁大学管理学院院长杰弗里·索南菲尔德都说:“苹果公司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
  坚持和梦想
  在钟彬娴初涉商界的时候,父亲曾写了一封信给钟彬娴,信里这样写道:“记住,成功的中国人具有和其他人不同的特质。所有事情都要努力做得最好;做一个愿意为培育子女放弃自己的快乐的杰出母亲;慷慨、公正、宽容,和人分享你的文化还要热情学习别人的文化。但除此之外,记住远离傲慢和自吹自擂;保持礼节、容忍、理解、对别人的同情心,还有最重要的,要化解你的怒气和悲痛,不是压抑它们,而是把它们转变成有帮助的、正面的情感。在虚伪的年代和环境中,你有一个珍贵的中国文化传统,我们为能把它传递给你而骄傲……”这封信,钟彬娴一直珍藏在身边。
  实际工作中,钟彬娴把女性特有的细致与关怀以及传统文化的温良恭谦渗透到雅芳的企业文化里,可以说正是她的这种“女人味”成就了雅芳的独特成功。钟彬娴说:“同情心和谦卑是相通的。许多人在得知这是雅芳的价值观之一时感到很惊讶。我们没有人能回答所有问题。我们必须相互倾听,因为倾听让我们更强大。”为了更好地倾听,雅芳现在每年4次把员工从世界各地集合到纽约,以便听取他们对改进业务的建议。她说:“我在雅芳任CEO的4年里,不得不做出一些很难作出的决定和通知,例如取消某个职位,这是工作残忍的一面。但我相信在这些决定中我们表现出了同情心和公平性,以及对人的尊严的尊重。尽管面临着环境的压力,但那些希望成为企业领导者的人有这个责任承担起这份同情心和维护人的精神。”
  钟彬娴认为,在领导力的特质中,坚持和梦想是最重要的两个因素。“坚持和勤奋会帮助你渡过困境。有时候我看到年轻的美国人遇到困难时就放弃,我总是建议他们再试一次。没有达到目标决不要放弃。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能够到达顶峰,而有的人却没有的原因。”
  如果不是当初坚持留在雅芳,也许今天的商界舞台上就少了一个优雅又极富影响力的领导者。最重要的是,钟彬娴始终热爱她的工作,这才是她最终成功的原因所在。
  在当今纷乱复杂的世界中,考验一个人领导能力的一项重要因素就是学会如何获取平衡。作为一名女性,对平衡性的掌握更是如此。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钟彬娴经常在如何求得工作和家庭的平衡中摸索。当别人问她是怎么做的时,她的回答是:工作和家庭的平衡非常不容易。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事业的成功仅仅是人生幸福的一半,而家庭的幸福更是衡量一个女人成功的重要的标尺。钟彬娴是一个好母亲,但她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太太。她曾经离婚两次,不过她并不忌讳谈论这个话题,她承认自己偶尔会因此感到内疚,但她永远都是笑着面对世人,这就是一个成功女人的最大魅力。
  钟彬娴曾经有次被邀到华盛顿去和布什总统见面。这个难得的机会让她感到非常兴奋,但她却面临两难的选择。当时正好是她女儿第一次离家去旅行,女儿希望参加几天的旅行,更希望钟彬娴和她在一起,这对女儿和她的朋友们很重要。问题摆在了钟彬娴面前,面对总统的接见和陪女儿这两种选择,钟彬娴毫不犹豫地决定去陪女儿。她说:
  “即使去见了总统,也许总统过后不会再记得我,但如果能在女儿最需要自己的时候陪着她,也许她会记一辈子。”
  雅芳困境
  鐘彬娴卸任CEO的消息,在此前2011年10月27日雅芳召开的分析师会议上已经埋下伏笔。
  10月27日,钟彬娴首次透露,雅芳正面临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的两项调查,其中雅芳涉嫌向分析师不当披露市场敏感信息。雅芳在提交给监管机构的备案文件中说,该公司当日收到了SEC的传票。
  一位知情人士表述,传票要求雅芳提供公司管理人士和花旗分析师之间的私人谈话资料。在这些谈话中,双方讨论了公司业绩、财务状况、针对贿赂指控的调查及相关费用。根据SEC的规定,公司不得有选择性地披露可能影响投资决策的信息。
  美国投资公司Stifel Nicolaus的分析师阿斯拉特罕质疑,到这个时候投资者凭什么还要相信雅芳管理层和董事会有能力掌控公司。更糟糕的是,据备案文件,SEC还在就雅芳或其代表是否曾贿赂海外官员展开正式调查。3年来,雅芳自己一直在对此进行调查。该公司的调查始于一名员工说,雅芳在中国市场有不当行为,后来调查范围扩大到雅芳在拉美的核心市场。
  钟彬娴承认10月27日的电话会议令人沮丧。她说,这是她的责任,还说自己是所有人中最失望的一个。
  据了解,2009年,雅芳中国直销业绩只有25亿元人民币,跌出中国直销行业前三。2010年全年,雅芳在中国市场亏损1080万美元。2011年一季度,雅芳中国营业收入下降32%,二季度营收继续下挫28%,第三季度净收入远低于预期,并且基本上不能达到2011年销售增长的预期,这已经是雅芳近5个季度中第4次业绩不能达到预期。另外,雅芳股价2011年已经下跌44%,而标准普尔500指数只跌了2.5%。
  相比而言,无论是安利、如新还是康宝莱、玫琳凯,近年来在中国一直表现不错,唯独雅芳在2005年以后每况愈下。直销行业专家龙赞认为,主要是因为雅芳在产品、模式以及人才上都不够专业化。胡远江也表示,行贿问题不是主因,更主要的还是业绩问题。雅芳的战略也需要调整,需要找到对症下药、有的放矢的创新方式,重塑业绩。耶鲁大学管理学院的高级副院长杰弗瑞说:
  “当一个公司处于审核中,分离职位或许是好事。”
  对此,钟彬娴也表示,将CEO和董事会分开,将“能更好地解决公司的规模和机会问题”。
  那么从人力资源的角度来看,雅芳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人来接班呢?国际人力资本网主编陈金玉认为,目前雅芳需要进行转型,需要一个改革型的人才担任新的CEO。而钟彬娴在雅芳呆的时间太长了,因为要顾及到各种错综复杂的人员关系,所以不是合适的改革人选。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在雅芳任职,钟彬娴还是苹果公司和通用电气的董事会成员。一位分析人士直言,“所有这些公司的问题都是非常复杂的,有人可能想知道,是不是她的精力太分散了。”
  很多人对钟彬娴被扫地出门深表遗憾。身为华裔,美国梦在她身上得以展现。她也是女性学习的角色模范,特别是雅芳公司650万销售代表,大部分都是女性。雅芳希望任命她为主席的原因之一就是她在销售队伍中颇受欢迎。
  但是雅芳发展存在“诟病”,现在需要彻底检查。研究公司Sanford C,Bernstein的Ali Dibadi认为,新的主席对雅芳来说将会是一个不错的开局。新主席的候选人中包括:美国日用消费品巨头宝洁公司美容与装饰部门的副总裁艾德雪莉以及伊丽莎白·史密斯,她在离开雅芳之前是钟彬娴的继任者、目前是OSI连锁餐厅总裁。不论是谁成为新的总裁,雅芳想要改变,仍然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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