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你的身体,我喝下有毒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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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林惜惜一直在怀疑,秦天骁的出现是某种阴谋,比如她贴出的招租启事要求房客必须为女性,未婚,最好无男友,即使有男友也不允许在她的房间未婚同居,可是秦天骁这个大男人,却用卑鄙的手段赖进了她的家。
  他雇佣了一个年轻的推销员姑娘,和林惜惜签订了一年的租房合同,然后姑娘宣称出差,他则谎称是姑娘外地的哥哥来探望姑娘,借机住下来等妹妹。
  林惜惜十分不安,是的,她是一个单身宅女,又经济窘迫,不得不将父母留给自己的那套两居室分租一间来缓解压力,可是再怎么着,她也不想引狼入室。
  眼前这个男子身材高大,出入这座老式建筑的房门时甚至需要略略勾着背,专注看人的时候眼神有种异样的清澈,可惜那管鹰钩鼻太过骁勇,像一把突兀的枪,时刻瞄准着,这想法令林惜惜无端地惶恐,可是她又无法直接表示拒绝,合同上约定房客不得在此与异性同居,可并没说连亲人也不得来访。
  秦天骁马不停蹄地在房间穿梭,修理漏水的水龙头,更换坏掉的阳台灯,巩固摇摇欲坠的窗栅栏,自如得像是回到了自己住了几百年的老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林惜惜在心中冷笑,一扭身回了卧室,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漏洞,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她便仿佛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一看到男子,尤其是身材高大的魁梧男子,便有种无来由的紧张与压迫感。
  秦天骁的身体首先犯了这条死罪,虽然他长相英俊,虽然她很想帮秦芳这个忙,可她还是下定决心,只收留秦天骁一个晚上,最迟明天清晨,一定将他扫地出门。
  
  2
  
  这个斩钉截铁的决定却在当晚不幸夭折,因为秦天骁居然做出了一桌堪比五星级酒店的美味佳肴,并用非常夸张的手势请林惜惜赏脸共餐,林惜惜很想表现得矜持一些,却还是吃到十二分饱,并非常不雅地溢出一个大大的饱嗝儿,好在秦天骁充耳不闻,饭后还主动收拾了杯盘碗盏。
  她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晚两天,多享受几顿免费晚餐再将他扫地出门,况且打秦芳的电话,一直不通,秦天骁的厨艺又委实太过高超,居然能做到餐餐不重样,等到某天林惜惜醒悟过来,掐指一算,时间已过去半月有余。
  这半个多月她照例昏天黑地地忙着考研,秦天骁据说是某网站编辑,没日没夜地泡在网络上,两人平时也不过见面点个头,吃饭搭个讪,大多数时间都是各忙各的,倒也相安无事。
  林惜惜想起来的时候就想要问问秦芳,秦天骁总是含糊其辞,最后实在无法敷衍下去了,才将雇佣的事实和盘托出。
  林惜惜大怒,平日最恨遭人欺骗,立刻抱起秦天骁所有行李扔出门外,然后返身推搡他出门,前一刻秦天骁还涎着脸赔笑,突然神色大变,林惜惜被鞋凳绊倒,直直地朝后跌去,她不知道秦天骁是如何做到的,他们相距数尺,一个门内一个门外,中间还隔着肇事的鞋凳以及高高的门槛,可是在她坠地之前,身子下垂的力道却已经减轻,并且迎接她的不是冰凉的地砖,而是很厚实很有弹性的——男性的躯体。
  她显然砸得他不轻,因为她听到嘭的一声巨响,然后是他嘶嘶的吸气声,她赶忙挣扎起身,腰却被他牢牢箍住,她又抬起手肘狠狠砸了下去,被他敏捷地捉住并弯向胸前,这是一个无比暧昧的姿态,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在迅速地膨胀变硬,最后他却重重地抛开她,恶狠狠地冲她吼:我要控告你,你有性别歧视……
  咬牙切齿地进出这么懦弱的一句话,林惜惜哭笑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一件件捡回行李,然后宣誓般表明态度,我预付了一年房租,在一年期满之前,我绝不会搬走?
  林惜惜彻底无语。
  
  3
  
  朱涛的出现多少有点儿突兀,他年少多金,又潇洒风流,是本地财经新闻的风云人物,只是站在林惜惜面前时,态度却不如做访谈时那么自如,神色憔悴、胡须络腮,更凭添了几分沧桑的优雅。
  可是林惜惜看到这个雅痞,身子明显地僵硬起来。
  雅痞开口,惜惜,我已经想通了,何必逼你承认莫须有的事情,你说没有,我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只求你不要离开我,因为到现在我才发现,我真的离不开你……以前发生过什么,或者没有发生过什么,我都不再追究,我们好好在一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林惜惜低低地笑了几声,如果那些都是真的呢,我被那几个男人劫持,并且遭到轮奸了呢,你还会要我吗,你们家族能够容忍我这样一个女子进门吗?
  可是你说,那些是不曾发生的事……
  发不发生又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你,以及所有那些人都认定了那是既成事实,余生,我都会顶着这个烙印,戴着这把枷锁,再也回不到从前……
  我们可以试试重新开始……雅痞上前一步,去拉惜惜的手。
  惜惜退后一步,雅痞继续逼近,突然眼前一暗,一个巨大的身影拦住他的去路。泪痕纷披,浑身颤栗的林惜惜被秦天骁搂进怀中,他的声音饱含威慑力,对不起,请离我的女人远一些。
  雅痞立定,脸色瞬间紫涨如猪肝,婊子!你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婊子!可笑我朱涛几乎被你的眼泪打动,这几个月还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秦天骁一记左勾拳开在雅痞脸上,雅痞鼻血喷出,半边脸颊高高肿起,秦天骁还要出手,林惜惜紧紧抱住他,身子抖得像寒风中的枯叶,雅痞趁机已跌跌撞撞地离开。
  
  4
  
  暮色降临,窗外,暴雨如注。
  林惜惜的泪水,比窗外的暴雨更令秦天骁难以招架。
  他用手指,用衣袖一遍遍替她擦眼泪,那泪水却是越擦越多,最后,他索性用唇,轻轻地吻上那两处山泉,她慌乱地止住泪流,张开迷离的双眼,那黑色的瞳子,仍然和他最初的记忆一样,明亮、清澈,即使那么慌张那么狼狈,仍然在触目的第一眼,深深打动了他。
  他双唇缓缓下移,盖在她小小的、樱瓣一般的唇上,攫取她口中的芬芳,她太过惊讶,以至于忘记了反抗,他掌下稍一用力,她的衣衫片片飞散如纷飞的蝴蝶,少女洁白、柔润的胴体瞬间展露在他面前——
  像饱含雨水的云朵,又像最柔软的乳鸽的腹部,他的吻落在哪里,哪里就泛起细细的粟粒;他的手指抚过哪里,哪里就燃起噼里啪啦的火光。他的理智想要他远离,可她的声音,像某种原始的蛊惑,诱哄他深入、深入、再深入。
  触到那层障碍时他神色一凛,粗喘着握住她的腰臀,竭尽全力将两人分隔开来,嘎声征求她的意见,你想要我停下来吗?
  不,不,不……她狂乱摇头,双瞳散乱,十指深深陷入他贲实的肩头,身体拱起做无声地邀约。
  谁人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像万马千军驰骋而来,那么凌厉的攻势,他却转化为无穷无尽的温柔,那温柔也似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快感铺天盖地而来,撕裂的痛楚也变成美妙到极致的体验,可是他的身体却紧绷得微微颤栗,像大坝拦截欲望的洪流,压抑,却因此而性感莫名。
  她却竭力在他身下掀起万丈波澜,他残存的理智终于百孔千疮,山洪急泻而下的刹那,她吻着他因嘶吼而微颤的喉结,摸起 枕下那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狠狠插入他的身体。
  
  5
  
  她冷眼看着他滚下自己的身体,急速后退,却没料到他比她想象得更快,翻身摇摇晃晃地站起,一个箭步拦在她面前,迅如闪电地,伸手擎住她的喉管。
  为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她眼里盛满绝望的倔强,何必明知故问?既然你已毁了我的生活,何不远远离开,为什么,还要找上门来?
  良久,他惨然一笑,回手自腰间拔出匕首,稳稳地递给她,如果杀我,能稀释你心中的仇恨,那么,动手吧。
  她手握那把滴血的匕首,看他顺着腰际汨汨奔涌出的鲜血,突然泪如雨下,不,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半年之前,她还是风光无限的白领,拿着令人艳羡的高薪,交名门英俊的男友,可是这一切却在瞬间毁于一旦——她所就职的银行在某天清晨遭遇抢劫,她被几个蒙面的壮汉用枪威逼着输入保险箱密码,箱门打开后一沓沓百元大钞令劫匪们欣喜若狂,乘其不备她按下无声警报,等他们想要离开时,警察已包围了整个银行,于是她作为人质被这伙亡命之徒押上车辆,一路飙车一路子弹横飞,经历几次换车,甚至乘坐快艇,终于甩脱警察落足在某偏僻郊外。
  然后劫匪之间起了冲突,有人想要强奸她,有人则要杀她灭口,她蒙着眼捆着手脚吓到几近虚脱,可是最后,那伙人却毫发无损地扔下她驾车逃逸,当她挣脱绳索,扯掉眼罩,发现她的坤包就在手边,她用手机报了警,然后得救。
  事情并未到此为止,她被警方反复传证,同事怀疑她是劫匪的内鬼,而男友,则坚信她已被人玷污,那些生命不堪承受之重令她崩溃、辞职、宅居,不敢与外界接触,看到壮年男子会紧张到冷汗涔涔……
  可是她始终不能忘记,当警察包围整个银行,当怒火中烧的劫匪得知是她按响警报,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个男人,怎样力排众议留下她一命;当警察紧追不舍,当身为人质的她被悬吊在车门之外,那个男人又怎样拼死将她抱入车厢;甚至最后,在偏僻的郊区,她以为一定在劫难逃了,可是最终,她不但逃得性命,甚至连女子最珍贵的清白,也得以保全……
  保全,可也意味着彻底的毁灭。
  见到他的第一眼,听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她已明了他的身份,心却一直摇摆在两极之间,是该全力地恨,抑或狠狠地爱?
  就像现在,看他鲜血汨汨喷涌,看他面白如纸地缓缓倒地,她大哭着抱他扑倒在地,不知是该伸出颤栗的双手去堵那眼血泉;还是该捉住他的手腕,制止他努力地伸手去擦拭,那些奔流在她脸上的滚滚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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