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和张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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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一位地道的农民,没有多少文化,也没有艺术细胞,却成了著名导演张艺谋身边的红人,参与了多部大片的拍摄工作,许多电影片尾都有他的名字,他还拥有很多影迷不敢奢求的巨星合影……他是如何以一个普通体力劳动者的身份进军影视界的呢?
  
  负债走天涯
  
  徐孝顺今年40岁,出生在重庆市开县大进镇一个农民家庭。由于家境贫寒,他小学毕业后便担起了照顾7个兄妹生活的重任。虽然起早贪黑,但人多劳力少,生活依然很贫困,九口之家被迫挤在两间土房里。
  1991年,父亲为了改变家庭生活状况,走亲访友借来2万元钱做起了贩牛生意。没料到,仅仅半年就赔掉了所有的本金。面对亲友的催债,体弱多病的父亲倍感折磨。这时,徐孝顺只好站出来做个决定:把外债平分给三个兄弟。为了还债,徐孝顺的大哥被迫到山西打工,徐孝顺则和弟弟来到上海一家砖厂当搬运工。
  砖厂里的苦力活很快就把徐孝顺的肩膀磨满了血泡,可工资却只够填饱肚子。很快两年过去了,他开始感到不安,如此下去何时才能还清沉重的债务啊,他决定重新规划自己的未来。
  这天,徐孝顺带着两元钱来到街上闲逛。一阵盲目的游荡后,他来到了上海秋霞浦公园门口。里面人山人海,一群人正在舞枪弄棒,异常热闹。没见过大世面的徐孝顺迫不及待地想闯进公园看热闹。不料,他刚跨进公园大门,便遭到管理员的驱逐。年轻气盛的徐孝顺和对方理论起来。管理员没好气地说:“有钱就买票啊!”一打听,他才知道自己兜里的钱根本不够买门票的,便灰心丧气地扭头就走。这时管理员便取笑道:“没钱就到拍电影的地方做杂工,年轻体壮的也不至于连一张公园门票都买不起吧!”正想换工作的徐孝顺听到有杂活可做,立马回过头来向对方详细打听。
  经过一番求情,管理员给正在拍戏的剧组推荐了徐孝顺。此时,剧组正缺少人手。便答应让他试试。虽然徐孝顺之前从没接触过这类工作,但他一会儿递水,一会儿搬道具,一会送饭,忙得满头大汗也一刻不停歇,被制片主任看在眼里,感到很满意。
  接下来的20天里,徐孝顺都在剧组打杂。影片杀青的时候,主任对他说:“我们下部戏马上要开拍了,你还想来吗?”“要得,要得!”徐孝顺数着工钱,喜昏了头。那可是崭新的票子啊,足足300元,比他在砖厂干一个月挣的钱都要多。电影勤杂工。真是一份好工作。他后悔以前的时间都耽误了,没有早点发现这个既来钱又有趣的工作。
  接下来,徐孝顺成了制片主任的铁杆勤杂工,对方带着他从一个剧组奔向另一个剧组。徐孝顺早已脱下了那身民工服,身上穿着印有某某摄制组字样的工作服,走在大街上,常引来别人羡慕的眼光。在得意中,他出了糗。
  那是拍香港影片《新上海滩》时,他第一次担任场务工作。中午的时候,制片主任让他给导演送饭,并叮嘱他:“导演叫徐克,记住了。”“放心吧,这名字好记,错不了。”徐孝顺拎着饭盒来到拍摄现场,见里面闹哄哄的,也不知道哪个是导演,他就大声嚷嚷起来:“徐克。哪个是徐克?吃饭了!”现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大伙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他的身上,静得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见。一位坐在椅子上低头看剧本的中年人闻声抬头,一丝惊讶在眼中闪过后。他没出声。示意他将饭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又低头看剧本去了。
  事后,制片主任对徐孝顺说:“你娃真牛。”徐孝顺不解地说:“我牛啥子嘛?”“你知道徐克是谁不,国际知名导演!我们平时都不敢直呼其名,和他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徐孝顺一愣:“他除了脸上的山羊胡子有点特点,外表很普通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哦。”他不好意思地对主任咧嘴一笑:“下次我可不敢喊徐克的名字了。”
  
  闯进影剧圈
  
  为了弥补文化方面的缺陷,徐孝顺开始留心一些电影杂志,还向别人讨了一些专业书来看,渐渐地,他对电影常识和拍摄的基本技巧,有了一定的认识,加上干活肯下力气,不计报酬,在圈内渐渐有了口碑。这时他开始寻找新的转机,希望有一天能成为场务的领头,也能和导演、制片等面对面交流。
  1999年,机会终于来了。徐孝顺接到《庭院里的女人》剧组的活儿。得知邀请他的制片主任张震燕和张艺谋是好朋友,他突然感到这是一个不错的机遇。如果能进入张艺谋的剧组并长期与之合作,应该能得到很好的发展。有了这些动力。他工作非常努力。为了方便联系,制片主任建议他将传呼机换成手机。徐孝顺没想到,很快他就和大导演张艺谋走上了合作之路。
  不久,在张艺谋执导的《幸福时光》开机前3个月,徐孝顺接到张震燕的用工通知。也许是出于对他的信任,用工方开出的工资竟是每天80元。徐孝顺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感觉到了疼痛,这才一蹦老高,兴奋地去收拾行李。
  对张艺谋这三个字,徐孝顺早已如雷贯耳,第一次在片场见到张导时,徐孝顺紧张得手脚都不知往哪放。在开拍前的誓师大会上,张艺谋对全体剧组人员讲了一番话,让他有了自信。张导说:“我们剧组,从演员到剧务,包括一名普通的勤杂工,都是在圈内优中选优挑出来的,这么多精英碰在一起,一定能擦出耀眼的火花,拍出一部优秀的影片。”张导把他也纳入精英行列,徐孝顺非常激动。
  次日清晨,影片开拍,徐孝顺提前一个小时就来到片场,协助摄像师铺设轨道。由于太紧张,他犯下一个大错,忘了装槽子。眼看拍摄时间快到了,摄像师有些生气:“没有槽子,摄像机怎么运行,你到底懂不懂行啊?”徐孝顺面红耳赤,连忙返工。这时,张艺谋过来了,他微笑着对徐孝顺说:“徐师傅,拍电影好比盖楼房,你做的工作相当于是打地基,地基打扎实了,后面的人才好盖房子啊。”徐孝顺很自责,但也很激动,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导演竟然认识他。张艺谋的平易近人消除了徐孝顺的胆怯,他镇定下来,很快就将轨道重新铺好了。张艺谋看着他娴熟的动作,赞赏地向他伸出了大拇指,
  随着拍摄进度的加快,徐孝顺对张艺谋的人格魅力越来越钦佩。他对人态度和蔼,工作中产生分歧时,他总是以理服众,从不以势压人。对勤杂工、场工也尊重,片场里几乎每个人的名字他都记得,每次碰面都会主动微笑着点头。从他身上,徐孝顺学会了如何做人处事。
  影片中有几个工友的角色,服装师为人物准备了好几套服装,但张艺谋看了试拍效果后直摇头。服装师是个出身于城市的年轻女孩,对底层民工的穿着不是太了解,顿时手足无措。徐孝顺悄悄给以前认识的工友们打了个电话,让他们送了几套自己穿的衣服过来,请服装师给几位演员试穿,张艺谋看到后眼睛一亮,拍手说:“OK,感觉对了。”徐孝顺见自己为导演解决了难题,简直兴奋极了。
  刚到张艺谋剧组时,徐孝顺的主要任务是负责维护拍摄现场的秩序,以及所有后勤和协调工作。虽然在场务方面打拼了几年,徐孝顺还是感到有些棘手。由于张艺谋导演名声在外,顶级演员众多,这便引起了媒体的强烈关注,常常把片场堵得水泄不通, 影响拍摄进度。徐孝顺不得不冲锋陷阵,在第一次和张艺谋剧组合作拍摄《幸福时光》时,为维护片场的正常秩序,他不止一次被蜂拥而上的媒体和追星族们挤倒在地。
  因为个子瘦小,在徐孝顺一次次被挤倒又爬起来的同时,引来一些人的嘲笑,大家不明白剧组怎么会派这么一个瘦小的人来维护秩序。可徐孝顺并没有理会别人怎么看他、评论他,只是努力地把好自己应把的那道关。这一切让张艺谋有些吃惊,尽管场外闹声不断,但场内拍摄有序。只要有徐孝顺在。媒体就不能未经允许擅自闯进来。张艺谋被徐孝顺的敬业精神感动了,决定培养这个人才。
  在张艺谋的调教下。徐孝顺渐渐掌握了剧务、灯光、后勤、保卫、协调等各项工种的技巧,有时还充当群众演员,在影片中露一把脸。他成为片场有名的“万金油”,哪儿需要人,他都可以顶上。不久,在拍摄电影《英雄》时,他被提升为负责现场秩序、后勤和协调工作的场务经理,整个剧组的吃住都由他安排,成为张艺谋的铁杆助理,收入也节节攀升。
  张艺谋拍摄《千里走单骑》、《十面埋伏》、《满城尽带黄金甲》等影片时,他都在剧组中,出色的工作得到了张艺谋的称赞;他跟徐孝顺开玩笑说:“我有了小徐,啥子都不怕喽!”
  
  致富带头人
  
  徐孝顺的名气随着电影业的发展在他的故乡家喻户晓。有了积蓄后,他花30万元为父母在家乡修建了一栋小楼,室内还配置了漂亮的真皮沙发和大屏液晶彩电。这个举动在当地炸开了锅,一些村民听说徐孝顺不仅上电影出名了。还成了名副其实的富翁,便纷纷登门拜访。
  徐孝顺对乡亲们热情有加。还慷慨地把写有满城尽带黄金甲、英雄等字样的工作T恤赠送给大家。当他把相册拿出来给乡亲们欣赏时,那一堆一堆的相片。看得乡亲们眼睛瞪得老大,有与“皇阿玛”张铁林相拥的,有与“四大天王”之一的刘德华激情碰杯的,有与日本演员高仓健亲切交谈的,有与房祖名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其中一张与周润发合影的照片上,发哥还亲笔题写了“dear孝顺兄,愿你永远健康快乐——润发赠”。
  起初,有许多人想投奔他,徐孝顺并没在意,可当他半年后再回家时,上门询问工作的乡亲络绎不绝,徐孝顺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他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如果自己力所能及地带动他们致富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带着邻里亲友的希望。徐孝顺再次返回片场时,除了做好专职工作外,开始调查这方面的人力缺口。他发现只要有实力的剧组,场务工作都是交给一些有经验有组织的团队,但也有部分剧组为了方便经常调用一些零散的杂工。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利用拍完一部电影的空闲时间。回家带几个想进入影视拍摄行业的老乡,让他们先熟悉一下这方面的工作,然后再另起炉灶。
  邻居陈世田成了徐孝顺的首位弟子。在经过几个月的实地培训后,对场务工作有所了解的陈很快在另一个剧组找了份工作。从此进入片场,成了剧组里的职业人。后来陈世田有了积蓄也将老家的旧房重新修建,还在镇上开了一家大型超市。
  徐孝顺先后介绍了200多名乡亲,到各大电影制片厂从事后勤工作,成为家乡有名的致富带头人。
  由于张艺谋2008年要把重心转向奥运会,徐孝顺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回家创业。今年春节前剧组解散后,徐孝顺也回到了老家。他投资60万元,建房、买猪仔,建起了一个当地规模最大的养猪场。
  正在徐孝顺如火如荼地在家乡创业的时候,一些电影制片厂也慕名而来,想趁机把他招至麾下,但都被徐孝顺婉言拒绝。因为他已同张艺谋旗下的摄制组签约,于今年10月份参加一部大片的拍摄。
  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民,居然整天和大牌导演、明星在一起工作,在常人看来这简直不可思议。然而就是这位朴实的汉子,用自己的勤劳踏实达到了人生目标,实现了人生价值。
  
  (责编 弘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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