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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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羊 想要吃人 除了去动物园买散装人肉 还可以选择在自家圈养 在人市挑种 新鲜健康的人崽 需要从正规经过检验的渠道购买 保证人崽的品质 没有遗传病,没有思想毒害 温顺,听话,只会乖乖长大 它睁开做梦的眼,伸了个懒腰 估算饲养员剪羊毛的日期 还要隔一个漫长的冬天 等它靠身體的付出赎回身子 攒下的存款,用来白手起家 应该能买下它羊生中第一只人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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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羊
想要吃人
除了去动物园买散装人肉
还可以选择在自家圈养
在人市挑种
新鲜健康的人崽
需要从正规经过检验的渠道购买
保证人崽的品质
没有遗传病,没有思想毒害
温顺,听话,只会乖乖长大
它睁开做梦的眼,伸了个懒腰
估算饲养员剪羊毛的日期
还要隔一个漫长的冬天
等它靠身體的付出赎回身子
攒下的存款,用来白手起家
应该能买下它羊生中第一只人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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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 房 他们攥紧几张招租广告单,就像攥紧儿女细小的手臂 仿佛一撒手,儿女就会走失在城市的人流里 城市很深,失散就很难找回 小巷子里,他们一遍遍地看着广告单上的数字 从最小的数字看起,用一双凹陷的眼睛反复核对租价、租价、租价 看得久了,就仿佛看到了学费、学杂费、医药费 看到了儿女在敞亮的教室里读书,年迈的父母为鸡鸭忙碌 他们抚摸广告单,就像抚摸孩子的小脑袋 指腹上的老茧把数字摩挲泛
旧时光 村庄散落如智齿,一匹矮风 翻过村前渠堤。老屋更老了,院子里的青砖 已爬满青苔,余晖在烟囱上泛着金光 枝丫跌落 绿意正草草收场 麻雀端立松枝,我与母亲在树下乘凉 世间清苦,她从不提及 她说我童年的喊声,仍停在屋檐 作为村庄的陌生人,我只能坐在遥远的暮色里 在一眼废弃的枯井前 替她说出来,她没有说出的一切打 铁 我回来了,旧式的铁匠铺 现在是父亲的庭院。火光映着他的脸
如果你生于1897,一个尚不存在我的母校的 空旷年代。比空旷更寂寥的,是你都不知道 这,也将是你的母校。王府遥映着荒草 我们的母校如蚕叶上的幽灵,拖着残阳的血渍 千疮百孔地游荡 一岁时你缩在乳母胸口,来到我错过四年的 蓝绿色地铁站。第一次目击鲜血的你 觉得它跟日落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向上,一个向下 一同降落的还有垂帘般的校门,如刽子手怀里 钝锉的断头台。你吮着笋尖一样细嫩的小手指
燕子又来筑巢 我时常站在窗前凝望远方 趁着桂花安然睡去 祈祷苍鹰低飞,带走我的不安 我在同样的室温里 见过一个人的身体渐渐干瘪 越来越轻,最后离开 他背我去看夕阳,看枝头的鸟窝 那些年,燕子不嫌我们家贫 每年会来搭在土墙的梁上筑巢 燕子来了一年又一年 祖父走了,再没回来过那个乐观的胖子 县城新建的中学竣工了, 看起来很适合读书。 那个胖子说: “这是我跟着修建的学校。
田间小路 走的人多了,田野被打磨出一条直线 连接两块麦田,连接空荡荡的黄昏 那些麦子从这里割断,装车,然后大哭 整条路上,只有尾气和新鲜的麦穗 风清扫着父亲胸口粗粝的血块 站在风口,也让自己更加清醒 卖了。卖了。他狠狠地抽几口烟 吐出一大朵盐碱味道的云 顺势坐下,眺望漫长的生活和羊群 辽阔的乡愁把他埋进闪电,用一场暴雨 抚平脚下的颠簸爷 爷 夕阳照进来,这是整个下午 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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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境 明月落在松間,清泉上 泛起的秋意渐浓。知更鸟 在树枝上叫着 霜降过后,叶子 一层叠着一层 地上靠近土壤的部分 开始腐烂,秋天 我们一次次走失的瞬间都在 靠近故土黄林沟 鸟鸣敲打着 闯入者的耳朵。途中 一些陈旧的事物被摄入烟火 此时我不在乎自己的身份 不关心山高路远。在黄林沟 那些原本被风化的事物 又将苏醒,被赋予生活的意义模仿论 母亲模仿祖母 在灶台边操
她的背完全驼了,像把镰刀 身体是一株熟透的麦子,越来越接近泥土 她锄地的速度很慢,走路的速度也慢 仿佛阳光落在身上,也是一种压迫 她的耳朵几乎全聋了,听不见风声 眼睛也瞎了,看不见春天 儿子们都不愿赡养她,独自活着 拐杖是她后半生行走人间唯一的依靠 干活累了,就站在田里吹吹风 八十四岁,五分之四的人生,已经埋進了土地里 剩下的年岁,只能顺从上天的安排 她穿着补丁棉衣站在春天里
炊烟再起时 请别来打搅我,我要呼喚祖母回家 她在山上睡过了时辰 我求了房顶的鱼鳞青瓦应我 执着黛色不改,并适时冒出柴烟 等我的影子不再长长短短地变 等跑丢几年的黑鸡自己回窝 我求夕阳放下不可多言的神气与威严 赐我一次灿灿金光 不要打搅我,我正骑在老牛的背上 织着祖母留给我的一件破衣,趁黑夜干涉人间秩序前 我得把炊烟缝进厚实的口袋 强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