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关税思想及其时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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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以来,经济全球化进一步加深。然而,次贷危机之后,随着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经济复苏持续疲软,以贸易保护主义为代表的“逆全球化”思潮暗流涌动。特别是2018年以来,美国以加征关税为威胁,挑起对华贸易摩擦,使得关税问题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在这种复杂多变的国际贸易环境下,如何利用合理的关税政策来解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经济全球化环境中实行对外开放所遇到的各种问题显得格外迫切。然而,现有研究关税问题的文献大多是以西方经济学而非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为基础的。这尽管有其合理的一方面,但它往往以经济利益为唯一目标,忽视了关税问题背后的阶级、国家及历史因素。为了弥补这一不足,本文讨论马克思恩格斯的关税思想及时代意义。迄今为止,已有一些文献讨论过马克思恩格斯关税思想;但是,尚未见有对马克思恩格斯关税思想做出全面、系统的挖掘、梳理和深化的文献。本文试图弥补这一不足。此外,本文还要挖掘和说明马克思恩格斯关税思想的时代意义。自恩格斯逝世的1895年以来的历史发展表明,马克思恩格斯的关税思想并没有过时。为了达到上述目的,本文首先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以下简称《全集》)中文第一版为文本,对“关税”这个关键词进行搜索。这项工作在如下三个方面是重要的。(1)可以使我们知道马克思恩格斯研究关税问题的动态特征。藉此发现,马克思恩格斯研究关税问题时,是有两个相对集中的时段的。在第一个时段,马克思恩格斯两人都参与了对关税问题的研究。其中马克思的时段是1845年至1863年,恩格斯的时段是1845年至1853年。马克思说关于自由贸易与保护关税的争论,是他开始经济学研究的最初动因之一。在第二个时段,恩格斯是主要参与者,具体的时间是从1879年至1894年。由此可见,恩格斯在逝世之前不久仍然在关注关税问题。(2)可以更加清楚地知道影响马克思恩格斯研究关税问题的重要背景性因素。恩格斯于19世纪40年代初期在英国曼彻斯特工作与生活,亲历了当时如火如荼展开的贸易政策大辩论。因此,英国关税政策自重商主义下的保护关税政策走向(单边)自由贸易这种历史性转向,对他是产生了深刻的影响的。至于马克思,在19世纪40年代初期,李斯特通过《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阐发的关税保护主义政策主张,在德国已经成为流行学说,而这与英法主要政治经济学家倾向于自由贸易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由此在欧洲大陆引起了一场关于关税政策选择的大辩论。马克思参与了这场辩论,并且发表了自己关于关税问题的看法。另外,到了19世纪后期,特别是70年代的萧条对欧洲产生很大的冲击,欧洲大陆国家纷纷违背“科布登—谢瓦利埃”条约,重回保护关税的道路,英国推动的自由贸易体系受到了重创;而美国在19世纪80年代特别是1888年,也出现了一次关税政策大辩论。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恩格斯对关税问题展开了第二波密集的论述,表达了很多新观点。(3)可以知道在马克思恩格斯的所有文献中,哪些篇目与关税有关。有了上述准备工作,就可讨论马克思恩格斯关税思想的基本内涵了。总结地说,这包括四个方面。(1)马克思恩格斯围绕关税政策改变对不同阶级利益的影响做出了深刻的论述。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看来,关税政策的变动对工人阶级的利益(这里指的是以购买力度量的工资)会产生短期影响,但是劳动力市场上资本所具有的优势地位必然在长期上使工人只能得到最低工资。因此,英国自由贸易派鼓吹的推行自由贸易有利于改善工人生活条件的说辞,只不过是一种不实的谎言,其目的是通过欺骗工人阶级来获得更多的支持。然而,对于资本家阶级来说,贸易政策的影响又是有差异的。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自由贸易维护的是强势资本在世界市场上的利益,而保护关税政策维护的是产业资本在国内市场上的竞争。尽管如此,对于社会革命的推动,自由贸易与保护关税政策却是存在一些差异的。马克思认为,自由贸易具有促进社会革命爆发的意义;并且,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马克思才倾向于支持自由贸易。(2)一个国家在不同的发展阶段,需要采用不同的关税制度。且不说英国工业体系是在保护关税的卵翼下在18世纪的最后30多年发展起来的,即使是后来的美国的发展,也有赖于南北战争之后持续的高关税保护。但是,当一个国家发展到相当程度的时候,其资本已成为强势资本,通过自由贸易而到世界市场追逐利益就成为资产阶级的当然之选——19世纪40、50年代的英国是如此,19世纪80、90年代的美国也是如此。而在存在国际强势资本的情形下,后发国家要想发展自身工业,又不能寄希望于自由贸易,而是要通过保护关税政策为其国内资本创造必不可少的市场空间。在他们看来,像印度和爱尔兰那样的落后经济体一旦获得了独立,就应该以保护关税制度发展它们自己的工业。(3)关税政策是一种战略性工具,在国家竞争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历史表明,英国资本主义发展和国力增强的促进因素之一,就是长期以来一直采用重商主义的保护关税政策。在经济上,它促进了现代工业体系的发展;在国力上,它使英国从1815年击败法国之后就具有了无有其匹的力量,其霸权地位不仅在欧洲而且在全球得到了确立。在马克思恩格斯那个时代,战略家都相信,工业能力与国力正相关。而对于工业能力,恩格斯认为,保护关税制度具有一种造就“温室气氛”的作用,即它可以缩短工业革命的时间,或者说具有加速工业革命的作用。曾经的英国是如此;恩格斯生命晚期的美国,也同样是如此。恩格斯认为:为了提升国力,在经济发展程度还较低的时候,应该采用保护关税制度,以便通过保护产业资本在国内市场的利益而促进国内竞争的发展;为了维护国力的优势地位,当一国经济发展到高级阶段的时候,其资本在世界市场上已经具有了强势地位,就应该倡导自由贸易以保证本国强势资本到世界市场上去增殖。(4)关税政策是由国内政治过程决定的,存在一种可以称为“无穷的螺旋”的机制。在关税政策中,无论是保护关税政策还是自由贸易政策,都是根据资本家阶级的要求及其力量来决定的。当一个产业提出关税保护的要求并且得到了实施之后,将间接地影响其他产业的资本家的利益。其他产业的资本家就会提出保护自己利益的新要求。这样,反复进行,无穷无尽。马克思恩格斯的关税思想随着他们相继逝世而不再有新的篇章产生了。但是,他们的关税思想具有重要的时代意义。对此,本文以恩格斯逝世的1895年作为时间起点,将后续年份分成三个阶段进行考察。它们分别是:(1)1895年至1945年。在这半个世纪里,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即美国的关税是趋势性下降的,尽管中途遇到始于1929年的“大萧条”,美国通过《斯穆特—霍利关税法案》一度将关税率推升到了美国历史上第二高的水平。(2)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至2008年。在这段时期里,美国取得了全球霸权地位。尽管在“冷战”格局下,东方体系与西方体系几乎是通过内部循环来彼此对抗的;但是,在西方体系内部,却一度出现了崛起的日本对霸权的美国的挑战的态势。对此,美国采用贸易、金融等混合手段,通过经贸战使日本丧失了挑战美国的实力。在这个60多年时间里,自由贸易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关税率大幅度降低了;但是,林林总总的非关税手段被不断地创新出来;同时,美国又以“公平贸易”和国家安全等名义,贸易限制的法律建设和机构建设等得到了进一步发展。(3)本轮金融危机到现在。本轮金融危机造成的一个重大变化是主要资本主义国家板块性下沉,主要发展中国家群体性崛起。再加之在后危机时代,经济增长依然萎靡不振,这就触发了霸权国家即美国广泛采用贸易限制政策追求更好的相对地位的条件。与奥巴马时代不同的是,特朗普政府采用加征关税作为主要手段发动贸易战,试图改变战略颓势。针对这三个阶段进行分析表明:第一,马克思恩格斯的关税思想在整体上并没有过时,1895年之后的变化,依然可以根据马克思恩格斯的关税思想来做出合理的解释。第二,尽管如此,在某些局部,由于生产技术条件已经发生了一些重要的改变,马克思恩格斯根据他们那个时代而做出的结论,需要在新的生产技术条件下做出一定的修正。正因为如此,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者需要按照马克思恩格斯的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在新时代书写关税思想的新篇章。本文针对马克思恩格斯关税思想的特点、本质、内涵、演变等进行描述、分析、总结和比较,结合多国历史素材进行思想史与经济史相结合的阐述,并且利用恩格斯逝世之后的贸易政策(以美国为主)演变说明其思想的深刻性和有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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