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跨级监督,是指行政体系内非直接上一级的行政机关对下级行政机关及其工作人员行政行为开展的监督检查。当前,国务院大督查、中央生态环保督察等从国务院直插市县级行政机关的跨级监督形成持久震慑,使地方各级行政机关的行政行为日益规范,行政不作为、慢作为、乱作为现象得到有效遏制,人民群众的权益得到有效维护。在国家层面的示范带动下,地方层面的跨级监督也蓬勃开展。这类“一杆子插到底”式的监督方式,突破了传统行政层级监督束缚。行政跨级监督主动吸取了中国御史巡按制度的权威性、震慑性、渗透性,又在近代和当代各个时期政府的重启、运用和发展中结合中国传统和西方监督思想,实现现代化改造。我国宪法和相关法律法规中关于行政层级监督的规定为行政跨级监督提供了依据,以此为基础,国务院和地方政府规范性文件等关于行政跨级监督的规定勾勒出了行政跨级监督的制度轮廓。从产生和运行机理来看,行政跨级监督具有低成本、高关系距离、对称信息、和谐善治四个优势。一是成本优势。行政跨级监督是行政主体对自身失职或不当行为的自我纠错,对决策部署可以自我推进,是以最小阻力、最低代价来完成行政目标。二是距离优势。行政跨级监督拉开了监督者与被监督者的关系距离,降低了监督者与被监督者的联系频度和利益粘连度,高层行政机关的权威介入,形成较大的监督势能,能强有力地突破旧有的条块藩篱,快速实现行政目标。三是信息优势。行政跨级监督通过更加直接和灵活的信息采集措施,缩小信息流程的中间环节,减少层级传递中的信息损失,从而更加全面、准确地获取基层行政机关履职信息。四是善治优势。传统行政层级监督具有刚性约束力,上下级监督对抗张力大。行政跨级监督强调“容错纠错”原则,既纠正被监督对象的错误行为,又不干涉或制止发生探索性偏差的行为,体现了政治伦理中的“宽容”价值。行政跨级监督能够有效的提高监督效能,但运行过程中也面临着四重困境。一是规范困境。我国的行政跨级监督的法治建设更多靠内部文件和实践作支撑,规范位阶较低,法治化程度不够高。二是共治困境。各类跨级监督信息互通、成果共享、步调协调的共治局面还未完全建立。监督内容及对象重叠,形成监督叠加负效应。三是制约困境。我国目前的行政跨级监督权力运行存在不同程度的瑕疵。监督启动程序缺失、调查程序缺失、信息公开程序缺失、事后评价程序缺失导致监督权的“任性”。四是救济困境。针对行政跨级监督组织的不当行为、错误行为甚至违法行为的受理机构、受理范围、救济程序规定均不明确,被监督对象的权益保护处于弱势。立足于行政跨级监督的制度构造及其实践困境,为了确保行政跨级监督能够符合法治的基本精神,应当对行政跨级监督制度进行完善。一是完善行政跨级监督事前防范制度。完善跨级监督权责制度、跨级监督组织制度、内部伦理制度;明确行政跨级监督的必要启动条件;严格控制行政跨级监督的频次和时限。二是完善行政跨级监督事中控制制度。完善跨级监督程序规则制度、信息发布公开制度、公众参与监督制度。三是完善行政跨级监督事后应对制度。完善事后评价制度、督办制度、自我纠错制度、内部责任追究制度。制定行政跨级监督行为评价规则,明确对不当行政跨级监督行为的救济申诉程序,构建不当行政跨级监督行为的追责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