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镰仓幕府第三代将军源实朝不仅在理解日本中世纪的武家政权与和歌的关系上非常重要,因其悲剧性的命运,在近代及当代也颇受关注。本论以建历三年定家所传本《金槐和歌集》为研究对象。该版本被认为是由源实朝亲自编纂的。本论通过对其杂部和歌的分析,考察以下三个问题:一、源实朝的咏歌方法;二、家集的编纂意识;三、源实朝对后鸟羽院的情感态度以及其作为镰仓幕府将军的咏歌立场。第一章<源实朝的咏歌方法——以604号歌为中心>围绕源实朝的咏歌方法展开论述。该章的研究对象是以604号歌为中心的“杂部四首歌群”(603~606)。众多的歌人、评论家以及和歌研究领域的学者都认为源实朝的和歌体现了“无常”这一主题,因此历来源实朝和歌中的“无常”便颇有不证自明之感。第一章对“无常”这一主题在源实朝的和歌中继承和歌文学传统的具体样貌做了考察。该章确认了“杂部四首歌群”中所咏素材与歌语大部分都是基于和歌传统或当时的和歌风潮这一事实。由此,源实朝和歌中的“无常”不仅基于歌人自身的性格特点,亦立足于《万叶集》、《古今和歌集》等文学传统,并密切与当时的和歌风潮相联动这一点得到了确认。该章同样指出,源实朝不仅热衷于吸收传统及时代风潮中的表达方式,并且善于在其中添加新的表意内容,甚至敢于进行大胆颠覆。另外,该章就历来备受讨论的604号歌也做了详细考察。该章在整理多有矛盾的既往注释的基础上,从“かなしも”的意思转变及杂部和歌编排结构的角度,对该和歌主旨做了进一步考察。该章指出,与此前占据主流地位的见解不同,该和歌并非表达了对渔夫劳苦生活的同情,而是表达了歌人身处异域时无常感油然而生的心绪。第二章<家集的编纂意识——“杂四季歌群”考>就“杂四季歌群”中所潜藏的源实朝的家集编纂意识做了考察。该章以子日歌为例证,指出《金槐和歌集》的“杂四季歌群”从《拾遗集》所接受的影响,比其从《新古今和歌集》所受影响更大。因此,与《拾遗集》的“杂四季”相同,《金槐和歌集》的“杂四季歌群”也包含着专门收录“离经叛道”的和歌这一意图。先行研究已经指出,从所处理的素材来看,《金槐和歌集》的“四季”与“杂四季歌群”处于对应关系中。该章不仅为这一主张发现了新的例证,并且在此基础上对此对应关系的意涵做了论述。该章指出,正是因为源实朝意图从多个角度借鉴和歌传统,才有了“四季”与“杂四季歌群”之间的对应关系。该章发现,源实朝在借鉴吟咏春季风物的和歌时,将以季节感为表达内容的和歌收入“四季”,而将借景抒情表达主观心绪的和歌收入“杂四季歌群”。该章亦发现,源实朝在借鉴《新古今和歌集》中宫内卿歌时,依据借鉴方式的不同,将其歌作分别收入了“四季”和“杂四季歌群”当中。在八代集传统中,夏末驱邪歌可以分为以夏末风物为表现对象和以驱邪仪式为表现对象两种模式。该章指出,在《金槐和歌集》中,以夏末风物为表现对象的夏末驱邪歌被收入“四季”,而以驱邪仪式为表现对象的则被收入“杂四季歌群”。这很可能是基于源实朝希望将尽可能多的和歌学习成果展示给和歌老师藤原定家的缘故。第三章<杂歌中所体现的源实朝对后鸟羽院的情感态度以及其作为将军的咏歌立场>以“杂部四首歌群”中的605号歌以及杂部“杂四季歌群”的卷头歌——536号歌为研究对象,就源实朝对后鸟羽院的情感态度以及他作为将军的咏歌立场进行了考察。该章首先介绍了关于源实朝与后鸟羽院之间关系的新近研究,在此基础上,就和歌表达中所蕴藏的源实朝内心情感态度做了考察。该章结合《吾妻镜》、《明月记》等历史资料,指出暗含在605号歌中的极为特殊的表达方式背后的复杂的公武关系及源实朝对后鸟羽院复杂的情感态度。该章指出,吟咏“盐釜”立春的杂四季卷头歌——563号歌与吟咏“天原”“大内山”“吉野宫”的立春的四季卷头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四季卷头部的立春歌群被认为基于王朝范式的构想,表达了源实朝对后鸟羽院的忠诚。与此相对,该章论证了,源实朝在536号歌中,通过将东国吟咏为最早迎接春季的地点,展现了东国政权崭新的时间认识与地理观念。该章证明,源实朝的这一创意为后来的东国武士歌人所继承下来。源实朝通过将基于王朝范式的立春和歌置于四季卷头,而同时又将表达东国范式的立春和歌置于杂四季卷头,表达了自己虽身为后鸟羽院臣子,但同时亦是东国之王的自信。该章以对和歌的分析部分阐明了源实朝心中对后鸟羽院的复杂情感以及其作为镰仓幕府将军的咏歌立场,呈现出了两者之间紧张的政治关系的一个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