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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4月16日,川端康成以“无言的死”,留下了“无限的话”,此后30年间,川端文学的研究家们聚焦川端的死,从多种角度和各个方面研究其中原因,本论文试图通过分析川端康成的文学世界,走入他的心灵世界,乃至走入他的生存哲学世界,探讨他如何看待生与死。日本特殊的文化传统背景——对女性的崇拜,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民族集体无意识,即“文化恋母情结”,暗中影响甚至支配着后世文人的思想行为和艺术创作;同时,川端康成自幼父母双亡,缺失母爱,再加上少年时期初恋的失败,形成了川端个人无意识中的“恋母情结”,所以他很早对女性就有一种独特的审美感受:恋慕和崇拜,表现在《雪国》、《千只鹤》等小说中,则是作者刻画了两位少女,一个肉体,一个精神,一个具有拒绝一切功利目的的献身精神,一个拥有纯洁、纤尘不染的空灵之美,带给了男主人公以灵魂的震撼和爱的拯救,她们叠合成完美的女性形象实体,完成了川端对理想女性美的构建。川端视女性为至高至美的存在,但他的美中总是蕴涵着无尽的遗憾,让人感受到浓浓的悲哀和虚无,这是与日本古典文化中“物哀”、“幽玄”、“风雅”的美学风格分不开的,这种传统的文化理念使川端赋予了他的女主人公或坎坷的生命路程或悲哀的人生结局,从而形成了具有川端特色的悲哀美。悲哀美实际上是川端康成的女性观向死亡观的过渡。深受日班禅宗影响对川端康成视死亡为最高境界,他甚至在小说中反复玩味、欣赏死亡意境。德生净土、生死轮回到佛教观念,使川端感伤的审美观照中,同时注入了无常、虚无的思想因素,他认为“美的极致是死灭”,也即他的“灭亡美”。“生死一如”、“万物同一”,这个“同一”,就是佛禅的开悟,用铃木大拙的话说,就是“宇宙无意识”,它是派生万物的根源,是无穷无尽的生命洪流之根本,是超时间的永恒。日本古代文化传统中对“性”与“爱"的观念异常宽容,这样一种态度发展到中世,则逐渐演变成了“好色”的审美理念。川端康成继承了这一传统,在小说中借“性”这一特殊载体闯入“魔界”,穿透了对女性美的极力膜拜,到达的是死亡背后的禅宗的虚无,从而由生跨越了死,达到一种至高的生命哲学境界,所以性是川端康成女性观到死亡观路上的表征者。综上所述,贯穿在川端文学中有这样几条线索:<WP=4>1. 对“理性的女性美——悲哀美——灭亡美”的追求过程。2. “女性观——死亡观”是主线,“性”是它们的中介和表征。3. “物哀——空寂——闲寂”的文理线索。4. 川端本人走过了“个体无意识——集体无意识——宇宙无意识”的心理路程。我们能够体会到川端康成在对美的追求中所承受的彷徨与苦难,他在经历了一番曲折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宇宙无意识”的使他能够坦然、甚至主动地去迫近自己的死亡,把一个孤独、短暂的自我融入到一个浩大、永恒宇宙的生命境界中去,用实践亲证了他的“虚无”哲学和“虚无”美学。因此,川端康成的贡献不仅在于他架设了东西方文化交流的桥梁,还在于他对人之存在的独特生命感悟和终极观照领域中的哲学开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