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代之前,女性一直是医学边缘人的状态,即使她们早已在人类疾病治疗过程中担任过重要的作用,但从事的工作往往是外科或护理类,社会地位低,公众评价差,在接受医学教育、成为正规医生、拥有政治权利等方面都面临阻碍。文章围绕19世纪出版的《英国医学杂志》、《柳叶刀》、《泰晤士报》、《英国妇女评论》等杂志所记载女医生的言论,及当时女医生成立的各类协会中的档案文献,还有女医生们的个人回忆录、亲笔文章作为主要资料,研究时间以1860年伊丽莎白·加勒特·安德森进入医学院接受正规医学教育的尝试为开端,直至1930年代大量女医生职业团体成立为止,以女医生的身份为考察视角,探究“女医生”身份的形成,女性在医学领域取得一席之地的过程中,经历了“求职者”、“职业人”、“参政者”多重角色的转型。女医生“求知者”身份的产生经历了十几年的时间,这一过程中多位女性开展了积极的努力,为更多的女性能够进入医学行业、接受医学教育奠定了基础。伊丽莎白·布莱克威尔是第一个在美国拿到医学学位的英国女性,她引导了英国女性走上医学实践和职业化的道路;继布莱克威尔而后的伊丽莎白·加勒特·安德森在1858年进入医学院接受正规医学教育,她被视为英国第一位女医生具有开创性意义;索菲娅·杰克斯·布莱克在推动女性医学教育方面也是先驱人物,她参与建设伦敦和爱丁堡两所女子医学院。加勒特与杰克斯·布莱克分别代表了女医生追求教育权利的两种不同的方式,加勒特倾向于用温和低调的方式获得医学教育,在经历大学教育失败后,她转向自力更生之路,创建圣玛丽妇女儿童药房等多家医疗机构;杰克斯·布莱克的做法激进得多,在大学多次拒收女性之后,她依旧坚持向大学医学院提交申请。在她成功进入爱丁堡大学学习后,面对歧视排挤,甚至暴力的爱丁堡事件时,杰克斯·布莱克大胆表达言论。无论两人的做法差异如何,她们都为女性从医学的边缘人身份转向教育上的求知者做出了杰出贡献。女医生获得医学教育之后,从“求知者”向“职业人”转变。19世纪中叶到20世纪初期,英国大量女性开始追求职业权利,在医学领域表现尤为突出,这些女医生为争取医学领域的职业地位而奋斗,推动了英国医疗卫生事业和性别平等的发展,女医生不断发展出“女性职业精神”,更多女性走出家庭,拥有社会职业。从1860年代开始,英国女医生开始建立专业性和政治性的组织,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她们成立了注册医疗妇女协会和医疗妇女防护联盟等,专业性的职业协会,为女医生提供了专属圈子,可以公开讨论行动策略,表达职业诉求。女医生们在职业方面的发展可从英国本土和海外地区两个方面来看,印度身为英国的殖民地,成为女医生在国内求职屡屡碰壁受挫时的一个选择,大量的女医生走出国门,开始了海外医疗的实践活动,印度成为女医生们主要的实践阵地。但是在印度的医学实践并非是一帆风顺的,女医生们需要面对来自气候条件、资金不足、孤独无依、社会舆论等诸多方面挑战。从“职业人”到“参政者”的转变。英国女医生不仅在医学领域争取职业权利,也关注社会和政治问题,积极参与政治生活,走向国家舞台参与选举,推动了英国的医疗卫生事业和性别平等的发展。女医生在政治领域的发声有两件代表性事件,首先是,女医生参与英国的反《传染病法》运动,1864年英国议会通过了《传染病法》,该项法案允许警察在港口或城镇逮捕有卖淫嫌疑的妇女,并要求对妇女强制进行性病检查。该项法案的出台引发了巨大的社会争议,并在全社会掀起了男女不平等的讨论。加勒特既身为一位女医生,也是一位女权主义者,她不同意反对《传染病法》的运动,收到了许数女权主义者与医生的异样眼光,引发了女医生思考在“医生”这一身份面前,应如何与“女性”这一身份调和,如何解决双重身份的二元困境;其次是,从妇女参政运动体现出暴力性,一些参政妇女由于拒绝缴税、与警察冲突和打砸烧抢等暴力恐怖行为被捕入狱,并被人施以强制喂食的酷刑,其中不乏女医生,从中可见一些女医生在女权主义思潮的影响下,其参政活动具有暴力化、不理智的特点。总的来看,女性在医疗领域形象的形成,有赖于19世纪60年代出现的一批女性,她们致力于医学教育、职业发展及政治选举等各个方面的男女平等事业,推动了英国的医疗卫生事业和性别平等的发展。加之一战的出现、英帝国殖民浪潮的助推,都有助于女医生身份的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