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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至今,中国女性的主体意识由觉醒、困惑到成熟,中国女性作家们站在女性自身的立场维度上,从独有的性别体验出发,书写属于自身的历史话语,以此来从男权文化中心中突围,而在她们的创作过程中有意无意地涉及到了“色与戒”的话题。由于时代氛围、社会环境和个体经历的差别,女作家们的作品也呈现出丰富性和复杂性。本文对五四以来九十余年间的女性文学进行抗战之前、三四十年代及新时期之后这三个阶段的分期研究,每个时期选取具有代表性的优秀作品,以期能够把握历时与共时的中国现当代女性小说的色戒叙事,并探讨其成败与得失。抗战之前(1919——1937):新文化运动给中国文坛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传统文化心理在潜意识中沉积已久,处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历史转型时期,女性受到旧的封建思想的渗透是不可避免的,这一阶段女性作家的笔下,大部分笼罩着“娜拉”出走后发觉无路可走的迷茫和尴尬,中国女性文学中的“色戒意识”表现为礼教与母爱的羁绊、爱情自由与恻隐之心的交战、追求灵肉结合而不得的苦闷。女性作家们对女性悲剧成因的探讨多集中在社会家庭等外界环境,对爱情主题尤为侧重精神层面上的表现和开掘,而有意无意地回避爱情中的肉欲成分。四十年代(19371945):在这个无序的时代中,传统社会为女性制定的性别角色失去了曾有的权威,这一时期的女性作家们开始将女性意识的表现转化为本时期的以对内自审为主,贴近世俗生活,书写真实的女性。不论是张爱玲式的男女相互利用、引诱,又相互满足、厌弃的爱情观,还是苏青式的看透爱情底细,安身立命的新女性立场,抑或是施济美式的拒绝世俗,守望真爱的情感态度,在描写“色”与“戒”的选择时,作家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姿态看到了自己的处境,她们坚定地认为,女性更应该“戒色”,从精神上真正地自立,戒除对男性的幻想、对物质的贪婪,才能最终拯救自己,成全自己。新时期以来(1978年至今):人的本能冲动和世俗的欲望引起了新时期女性作家的关注,她们敢于主动地追求爱情,懂得享受男欢女爱,也勇于承受情爱带来的苦痛,但色戒意识、禁欲主义依然如大山一般沉重地压在青年男女的头上。王安忆、铁凝等侧重于探索处于本能欲望与道德规劝、理想与现实、理智与感情等一系列矛盾与夹缝中的人何以自处。陈染、林白们专注于自我审视与欣赏,超越了传统的社会道德层面而深入到女性内心最为隐秘也最为真实的地方。卫慧们完全摆脱了禁欲主义的禁锢,笔下不再有诸如责任、道德、理想等使人沉重的东西,只剩下放纵的欲望和感官的满足。而到了木子美,过分直白的色情描写早已突破了伦理底线,完全丧失了作品文本的艺术性与欣赏性,女性重新沦为“被看”的角色。中国现当代女性作家从本身独特的性别属性出发,突破社会加于她们身上的藩篱与束缚,对女性这个一直被历史规避的群体的生存境遇与情感诉求进行了自觉的观照,这份努力的价值不容否定。尽管有着迷茫、困惑、停顿,甚至倒退,但女性作家们依然在寻求解放的道路上越来越坚定,越走越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