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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存在”作为最高的以及最终的范畴已然在不同哲学家的信念和思想中映射了数千年之久。从东方天人合一、物我同一的广袤地境到西方“道成肉身”、人皆求善的理念,使得人在流逝的时间面前得以经久伫立。东方也好,西方也罢;宗教也好,哲学也罢,其精神内涵可能大相径庭甚至千差万别,但这些思想成果无一不怀揣着对真理和至善的恒久信念,无一不彰显着有限的个体在生存中通达无限和永恒的精神追求,为人类的思想源泉和生存体验带来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瑰宝。我们知道,近代西方的“存在”思想经历了一次巨大的转向,即传统哲学思辨性的存在向着现代意义上差异的个体存在转变。祁克果和尼采正是强调这种生存着的个体最具彻底性和激情性的代表。在虚无主义的废墟上,二者勇于承担起作为个体存在的应有责任,对如何过“柱天踏地的生存”作了彻底的思考,并力图将此种思想试验与生存体验相融合,虽然他们常常为此不堪重负。然而,祁克果和尼采的思想品质又决然异质,传达了两种不同的生存信念:祁克果在彻底的绝望中生发了个体生命的脆弱和罪性的意识,经由“信心的一跳”,依着耶稣基督“道成肉身”与永恒相遇;尼采则在生存的悲剧中沉浸于狄奥尼索斯式的迷狂,歌颂永恒的生命意志。由此,二者开创了现当代哲学极富特色的基本概念“存在”,并赋予其以全新的内涵,对后来的存在主义和后现代思想产生了巨大影响和启发。本文通过追踪存在论意义上祁克果和尼采精神旨趣的交汇和分殊,探索个体在打破外在绝对和内在自我时所表达的思想方案,并以此为契机审视我们当前的生存状态和关乎己身的责任担当。本文有三个部分五个章节,第一部分是祁克果部分,包括第一章和第二章;第二部分主要是尼采的生存论,包括第三章和第四章;第三部分第五章,展开祁克果和尼采在存在意义上的交汇与分殊。面对虚无主义,祁克果的首要责任便是将批判的靶子对准黑格尔哲学和基督教教会本身。黑格尔创建了一个宏大精美的体系,然而却造成了对存在的遮蔽。祁克果批判黑格尔建造了一个庞大的宫殿,他自己却不住在里面,即“居于穹窿宫殿之外的纯粹幻想者”。祁克果其实在力图把“存在”抽回个体存在的层面,关注并解放被埋没在理性大厦中一个个具体的人。同时,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祁克果对基督教会内部流于世俗化、政治化的现象极为不满,他认为基督教之所以是基督教,乃是对上帝信仰至上的宗教,必然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和困难,因此成为基督徒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而不是相反。祁克果的生存观在第二章有一个比较清晰的展现。祁克果生存分析的出发点和思想旨归只有一个——“个体的人”范畴,该范畴与生存密切相关,体现为内向性和主体性两个特征。基于此,祁克果展开了审美、伦理、宗教三个境界的生存分析,体现了三种不同的生存方式。作为虔诚的基督徒,祁克果认为人处于自身的绝望中,只有在对上帝的信心“一跃”即宗教的生存中才能实现自由和永恒,这是一种永恒临在时间的“瞬间”,也是祁克果为自身和时代开出的一剂基督信仰之方。基于同样的问题意识,尼采也为自身和时代提供了一条几近癫狂的方案。在第三章中,尼采用他的锤子哲学粉碎了一切,生命的意志站了起来。尼采亦在“瞬间”中实现了永恒,与祁克果不同的是,这个“瞬间”是时间探达永恒。尼采的存在本身就是那作为不增不减的生命本体,尼采称之为“权力意志”。同时,生命力又是一种处于开放状态的、积极生成的东西。在生存论的问题上,尼采提出了“相同者的永恒轮回”思想,在生命意志不断生成和消逝、创造和毁灭中成就“瞬间”,与永恒相遇,线性时间被环环相扣的圆性时间打破,从而获得永恒。这也是“超人”的形态,是在权力意志不断轮回之下的更为完善的思想形态。第四章主要讨论的是尼采的铁锤砸向的两个大型“恐龙”,提出“重估一切价值”。他用自身得以站立的“武器”对传统形而上学和基督教展开了彻底的清算行动,将哲学上的“木乃伊”和宗教上的“偶像”通通拉下神坛,在“上帝死了”的呐喊声中宣告了虚无主义的降临。第五章展开二者在存在论意义上的相遇和分离。二者在在传统价值的危机中相遇,即虚无主义。对于传统的形而上学,祁克果和尼采基本上持相同态度,他们坚定的否定了“否定的力量”,将“存在”以个人虚无主义的形式来克服那个最为深重的痛苦,在“瞬间”中接通永恒。不同的是,他们采取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方案。祁克果在“致死的一跃”中只身投入了上帝的怀抱,以“个体的人”的形态来接受上帝的恩典和真理,从而在生存中获得永恒和自由。尼采在狄奥尼索斯的信念中试图通过生命意志的永恒复返来消除荒谬,在自我的否定和再生中步入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