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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童小说创作中对特定年代市井普通大众的生存状态的关注与呈现,既没有表现出启蒙立场中精英知识分子的优越感,也不刻意寻求平等地对话,而是在市井风情的精心描摹中,至始至终流露出一种深重的文化没落的颓废与悲悯。因此,苏童的“市井”书写更多地带有末世“世情书”的色彩,在某种程度上与传统“世情小说”的内蕴一脉相承。传统“世情小说”对苏童小说创作的影响主要表现在题材的选择上,如苏童多取材于“常中见奇”的世俗生活之中,反映社会底层普通人的人情冷暖与悲欢离合。在表现世情男女的两性题材中,偏爱“窥视”女性,塑造了一系列性格鲜明的女性形象,特别是“泼妇”与“荡妇”形象的塑造。在表现女性内心细微的感觉上,苏童可谓纤毫毕现,展现了一系列熠熠生辉的女性人物画廊。小说中较多地写到了“性”,特别是种种畸形的性恋,如通奸、乱伦、强奸等,完全是欲望的宣泄,散发着颓废的死亡气息,充满旧市民的色戒意识。在深层的主题意蕴上,始终指向盛衰无常的“虚无”,较多地流露出“世纪末”情绪。苏童化用了世情小说所形成的传统,综合了西方现代叙事技巧,建构了颇具当下时代特征的世纪末市井世界,如人物与环境错位形成故事新编,在描绘世情时突出“欲望”的主体性、精心描摹细节,津津乐道于细微的感觉,字里行间荡漾着诗性之美。由于过度追求神秘性与偶然性因素,苏童在表现人性或世界的丰富层面上达到了较高的水准,但同样也暴露出无法回避的缺陷,如注重非理性,而使得小说人物类型化,叙述内容单薄、缺乏力度。当然苏童也始终保持着旺盛的创作激情,不断进行自我超越,并以市井世界为依托,探寻一种实实在在的来自生命本身的韧劲,以弥补纤细的叙述风格所带来的不足,然而,这仅仅是一种浪漫的想象,小说中底层人物身上所闪烁的人性光辉并不能改变总体上“虚无”的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