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文化哲学一词,最早出现于 1910 年德国哲学家文德尔班发表的《文化哲学与先验观念论》一文中。在中国,1931 年胡适在《读梁漱溟先生的<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中,首次提出文化哲学这一概念。但是,究竟什么是文化哲学?我们应该怎样理解文化哲学?文化哲学究竟是怎样一种学科形态?他们都未能给出一个确切的解释。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我们不应该单纯从概念出发,而应追根溯源,回到文化哲学的源头那去。 近世工业文明,带给人的生存境遇和生存基础以前所未有的冲击和改变,将人类带进一个全新的生存环境之中。人类愈来愈生活在一个“非自然”的文化世界之中,加之在近世文明推动下的现代化进程中人的严重异化,全球化进程中民族文化交往、冲突与融合的日益加深,以及落后民族艰巨的现代化任务的完成,都将文化哲学研究的任务迫切地提上日程。同其他落后国家一样,中国要实现现代化业也必须面临和解决民族文化和西方文化的矛盾,传统文化与现代化的文化难题,即“中西古今”的矛盾。 以上社会历史发展进程中所暴露的问题,必然反映在学术思想意识中,并通过思想家们的普遍自觉,逐渐成为一种理论思潮。这个学术自身运动过程,也是“文化现象从以往占主导地位的学术思想势力、习惯、定势的遮蔽下剥离、显露”的过程,具体来说,这个剥离和显露过程主要包括以下三个阶段:从论证上帝的伟大到对人类及其创造物的关注,从对自然科学及其方法的倍加赞美到积极开拓人文科学领地,从“理性批判”到“文化批判”。 当思想家们的思想触角到达“文化批判”这一高度时,哲学的批判对象已经发生了变化,哲学自身的性质和形态也会随之发生变化。一种将科学与价值、自然与人文、真与善协调统一起来的新的哲学形态——文化哲学便应运而生。 文化哲学与历史哲学的形成几乎是一致的。文化哲学产生于历史哲学,又通过历史哲学建立了与语言学、人类学、神话学、社会学等人文社会科学的特殊关联。由于这一地位,历史哲学具有了双重地位和作用:一方面它作为一种文化哲学,给各具体人文社会科学提供了一种思维方式;另一方面,它作为一种历史学,每开辟一个领域,都为文化哲学的发展提供一个新的方向。历史哲学的这种双重作用向我们展示了文化哲学的广义内涵和狭义内涵。其广义内涵又包括两层含义:(一)文化哲学是一种思维方式,广泛存在于各种文化形式的研究之中,为这些文化形式的研究奠定了一个新的思维基础,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正处于一个文化哲学的时代。(二)文化哲学是继“理性的批判”之后的思维传统,存在于整个哲学史的发展过程中。许多研究者把现代哲学统称为文化哲学,就是在这6一意义上理解文化哲学的。而文化哲学的狭义内涵则专指对文化的形而上意义及思维方式进行的专门研究。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文化哲学则成为世界性的哲学倾向。此后,文化哲学逐渐成为人们熟悉的和可接受的概念。它的兴起和自觉,不但唤醒哲学对自身的重新认识,重新厘定了哲学与其他文化形式的关系,亦开拓了人类自我认识的新视野。如果就文化哲学的广义来说,把文化哲学当作一种思维方式,那么我们完全可以说,在中国古代社会就出现了文化哲学的萌芽。中国传统哲学的“天人合一”的自然主义本质特征,同农业文明条件下中国民众的自在的文化模式有着本质的、直接的联系。而这种自在的文化形式反映在哲学领域之中,就表现为中国传统哲学中深厚的“天人合一”观念,只是这种反映尚处于自在的而不是自为的状态而已。儒家和道家作为中国传统哲学主要代表,虽然从表面上看,一个代表一种“入世”、“兼济天下”的精神意向,另一个则代表一种“出世”、“独善其身”的人生追求,但二者在本质上是一致的,它们都根源于人们原初的“天人合一”观念,都是从“文化哲学”的视角思考问题的尝试。鸦片战争以后,围绕“中西古今”这一问题。中国近代的文化思考经历了一个由浅入深的历史过程。虽然当时的文化认识从总体上说尚未达到对文化的哲学思考,但是,为此后文化问题的哲学自觉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五四新文化运动唤醒了中国人对文化问题的哲学自觉。在以人和人的自由为核心的文化价值体系中,“自由主义”、“现代新儒家”、“马克思主义”三派文化哲学思潮分别从文化价值辐轴的不同角度,对自由价值进行了分解。这三大派别的歧异,固然反映了现代中国阶级关系的对垒、政治派别的分野,同时它们之间的互动又促进了中国近代文化哲学的蓬勃发展。西方文化哲学的思想先驱可以追溯到 18 世纪两位著名的人文主义思想家维科和赫尔德。他们思想的影响下,西方文化哲学在 20 世纪蓬勃发展,出现了早期文化进化论学派、文化传播论学派、文化相对主义学派、文化功能学派、文化结构主义学派以及新文化进化论学派等。它们分别从各个侧面阐述了自己的文化哲学观,同时它们之间的互动亦推动了西方文化哲学的发展。从宏观的角度讲,就其整体发展态势而言,20 世纪西方文化哲学出现了两大思潮,即科学主义文化哲学思潮和人文主义文化哲学思潮,它们分别在不同程度上实现了从现代向后现代的转折。后现代主义作为一种影响广泛的文化哲学运动,形成于 20 世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