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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以来对卡夫卡的研究可以说是车载斗量,研究的视角、表现的方式也是层出不穷,本文试图从探讨卡夫卡独特的思维模式——悖谬——着手,揭开他作品的神秘面纱,从而走进卡夫卡的研究领域,展示其在文学上的魅力。“卡夫卡式”(Kafkaesque)的艺术风格之所以能震撼欧洲乃至整个世界文坛,我想与他的悖谬性思维模式是分不开的。悖谬原是哲学上的一个逻辑范畴,类似“二律背反”,含有悖理、荒谬、自相矛盾、似是而非等意思。对于卡夫卡而言,悖谬不仅是一种哲学概念,同时又是一种思维方式和表现方式,使两个极端发生奇特而重要的关系,从而昭示出世界的荒诞性和人存在所不可避免的悲剧性。卡夫卡所生活的环境就是充满着悖谬,他出生在一个犹太民族的家庭里,犹太民族的身份像阴影一样伴随着他,受歧视的民族血统成为他一生中沉重的精神负担,这种被排除在外的异己感和失落感使他的思想偏离正常的轨道,滑向“悖谬”的思维模式。对父亲既憎恨又畏惧的情感也支配着他一生的选择——他一生都在追求建立一个美满的家庭,但是由于父亲的阻挠使他在关键时刻总是退缩;他痛恨自己的职业,可是为了不违背父亲的意愿,不得不维持家庭的开支,放弃自己钟爱的文学创作,可是他又如何能割舍对文学的热爱呢?另外受叔本华、尼采、弗洛伊德的影响,对孤独、恐惧、悲剧意识有了深刻的理解。在这种情形之下,悖谬性思维方式在卡夫卡的头脑中也就根深蒂固了。卡夫卡以这种悖谬的方式生活着、思维着……,因此对它就有了更加深入的介定。一方面它注重在描摹客观现实的基础上重视主观感受,以平<WP=46>常的、最不引人注意的语气描摹客观现实,不可思议的事时常出现在用现实主义手法描写的环境和心态中,悖理的事发生得那么正常、合理,把读者推入一个全新而又似曾相识的世界中,使他在不知所措的同时感到生存的困惑与恐惧。用主观感受的“真实”取代客观真实,使得想象中夸张的世界和现实的真实世界有机地结合起来,使人感觉合理的事情与不合理的事情紧紧地凝结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另一方面,卡夫卡在这个充满“悖谬”的世界里,通过想象、以梦幻的方式来再现“真实”。大胆的想象使卡夫卡在描摹现实的时候如鱼得水,而梦幻是他创建“悖谬”世界的基石,他的许多作品都是在梦中酝酿的,却是对“现实”的最好诠释。正是运用大量奇异的、梦幻般的不合逻辑,与他严谨的逻辑推理和冷静的事实描述形成对比,以直接的行为和适当的想象性形式相融合,使这个悖谬性世界更加合乎常理;还有,卡夫卡擅长描摹客观现实,但荒诞却是作品的主调,整体荒诞与细节真实得到完美统一,通过“怪脸”即把现实加以变形来让人们看到真实的本质,从而揭示现实的恶浊、悖理,使人陷入一种难以挥却的悲凉之中。卡夫卡运用“悖论语言”制造的这种令人震惊的艺术效果,在不知不觉中传播了某种不能言传的东西,解释某种无法解释的东西。卡夫卡对悖谬性思维模式的运用表现在把其渗透到作品中的人物性格上,首先是对孤独的悖谬性,孤独是一种深深埋藏在我们心中,在安静的时刻就会涌上表面的东西。为了维护这份孤独,不让异己成分闯入内心世界,他们在奋力地追求着,可是这种“纯粹”的孤独,又使人恐惧,竭力逃避孤独的过程,反而使人陷入更深层次的孤独之中,人就处在这种孤独的悖谬中;恐惧之感也伴随着孤独而存在,潜伏在卡夫卡的内心深处,是孤独在他内心的投影,所以,对恐惧的悖谬也是在所难免的;孤独与恐惧的悖谬性使人走向死亡,它是一种比生更好的抉择,人们已经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转而变成一种渴望,一种归宿。恐惧——孤独——死亡,是卡夫卡创作的心路历程,是组建他悖谬性思维模式不可或缺的因素,恐惧<WP=47>催化孤独,孤独又加重了他的恐惧,死亡是最终的和解方式。卡夫卡的整个作品都是在异化的大背景下展开的,而悖谬性思维模式的最大贡献就是深入地、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来向我们揭示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异化状态。这种异化是冷漠无情的人际关系的概括、是人与盲动社会的矛盾和冲突,是人的机械化、畸形化、孤立化,用悖谬的方式来表现人在异化状态下的无奈、孤独、恐惧,取得的效果是令人震惊的。人对异化的挣脱或是企图改变异化状态,唯一的出路只有死亡,这是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们在重重迫害下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精神所在,是现代人所共同面临的困惑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