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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爆发的日本侵华战争,严重地破坏了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包括中国新闻事业的现代化进程。除了巨大的财产损失和人员伤亡,沿海新闻业内迁也导致中国新闻业空间布局的根本改变,抗日统一战线的形成则改变了中国新闻事业的结构和谱系;更重要的,作为一种语境下的文本生产实践,战争语境的形成及其演变,决定性地影响了战时中国的新闻理论、新闻政策和新闻实践,使中国新闻事业在制度环境、功能认定、组织结构、运营模式、生产流程、文本形态等方面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改变,不仅呈现出独特而复杂的“战时”景观,而且这些特征还影响到战后中国新闻业的发展——而新闻检查及其背后的新闻统制,无疑是所有这些变化的集中体现和全部变量元素中的关键点。
本文的目的,便是尝试以国民政府战时新闻统制政策为中心,考察抗日战争时期国民政府、大后方地区的媒体和报人,围绕着新闻统制与言论自由而展开的权力争夺和话语交锋。本文共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主要分析国民政府战时新闻政策的理论基础、制度渊源,同时分析不同媒体对于政府新闻统制政策的不同态度,检讨政府和媒体对于新闻自由的不同理解及其相互间的冲突。第二部分主要分析作为战时新闻统制政策核心的战时新闻检查制度,包括该制度的组织建构、法规依据、检查程序与标准、具体运作过程,特别是它对战时媒体文本实践的影响以及所引发的各种媒体反馈,也就是该政策的实际效果。并通过该效果分析,对战时新闻统制与新闻自由的关系作出评估。第三部分从外部战争语境、政策环境转向媒介和新闻工作者内部自身,通过分析《中央日报》、《新华日报》和《大公报》三种主要报刊的社论文本,考察国统区各报的叙事框架、言论策略、各自在统制政策之下的“自由”临场发挥以及彼此间在意识形态场域的交锋情形,借此观察不同政治立场的媒体对于战时新闻统制与自由的不同理解及其在一些重大议题上的不同体现。
本文努力在整体上呈现战时中国新闻事业在外形与内质上的变化,理清战时国民政府新闻政策的意图,分析战时媒体与报人的言论立场,揭示政府、媒体、报人之间的复杂互动以及新闻自由与新闻统制之间的隐秘关联,并借此窥探新闻自由与民主政治、以及大众传媒与变革社会中的政治秩序、现代化的复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