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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的小说创作经历了田代琳时期(即他以本名田代琳发表文章的时期)的蹒跚学步、东西时期的形式探索和深度挖掘三个阶段。田代琳时期的小说在主题思想上未呈现出特定的倾向,形式上也没有什么创新,但东西的悲剧情结已有所体现。在形式探索阶段,即1992至1994年,东西小说表现出强烈的形式自觉,在叙事时间、叙事视角、故事结构方面都有一定的创新,这种创新和先锋小说的技巧有契合的地方。1995年开始,东西将关注的重点转移到小说的深度上,形式探索的痕迹慢慢变淡,思想主题的倾向性渐趋稳定和鲜明。东西把目光投向现代人的心灵世界,敏锐地发现了现代人心灵的秘密地带,他们的自我认同危机、本体性不安全和存在性焦虑。“自我认同”是对自我内在同一性的认同,“认同危机”是一种严重的无方向感的形式。在东西小说中,这种自我认同危机表现为理想自我和现实自我的分裂、符号与身份的分离以及社会认同对自我认同的塑造和遮蔽。“本体性安全”是大多数人对其自我认同之连续性以及对他们行动的社会与物质环境之恒常性所具有的信心,是人对物的可靠性感受,“存在性焦虑”则是信任的对立状态。从《睡觉》、《好像要出事了》的生理、心理表现到《猜到尽头》的行动求证,再到《双份老赵》中老赵以“双份”寻求安全的无意识,这种不安全感与精神焦虑愈演愈烈。此外,东西为我们呈现了媒介影响下人们的生存状态。《抒情时代》中令“我”和陈丽着迷的情感世界、《痛苦比赛》中人们对阳爽朗的疯狂欲求与想象、《我和我的机器》中全自动摄像机建构的语言世界,都是在媒介作用下的虚拟世界。现代科技的发达与人自身情感的荒漠化使得这样的虚拟世界越来越多地成为人们身处其间的现实。这是东西小说给我们的警示。通过他笔下生命个体的精神现实,东西试图引起我们反思的,是这些生命个体所属的群体和文化。东西将“荒诞”看作文学的出路。在写作过程中他一直追求语言的陌生化以及故事的陌生化,用调侃、反讽的语言讲述离奇的故事,小说因而蒙上了浓厚的荒诞色彩。他的小说大多描绘的是物质和精神的双重贫困,调侃、反讽的语言使叙事洋溢着一种快乐。感性、嬉皮笑脸的语言中蕴含着东西对人类生存困境,尤其是精神现实理性而严肃认真的思考。由于对“内真实”的恪守,东西小说情节的局部或整体荒诞没有掩盖其真实性。能够发现并坦然面对现实中的荒诞,是对生活的一种超越。在将近三十年的创作生涯中,东西在小说的主题内涵、艺术特征方面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他对小说内在深度的挖掘和对小说语言的重视对当代文坛有一定的启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