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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05年以来,苏童、叶兆言、李锐等当代知名作家,纷纷加入到由英国坎农格特出版公司发起的全球重述神话的队伍中,神话重述引起当代作家和文艺评论家的热议。原始神话在当代的文化环境下到底可不可以重述、如何重述成为当代文学界关注的重要问题之一。神话作为原始社会人类对于自然、社会和人生的最初思考,其中包涵了很多终极的问题。神话重述,特别是“白蛇传”故事的重述伴随着现当代文学的整个发展过程,在某些现当代作家们对传统文化不屑一顾甚至批判指责的时候,它们以自身的独特存在为现当代文学平添了一道独特而富有价值的风景。本文以“白蛇传”故事的重述为研究对象,在文本细读的基础上,对“白蛇传”故事重述的文学作品作出整体的思考。“白蛇传”故事最早出现在宋人话本小说《西湖三塔记》中,基本定型于明代冯梦龙的《警世通言》中的《白娘子永镇雷锋塔》,到了清代,故事在人物形象、故事情节、主题思想等方面都表现得更加成熟,比如玉山主人的《雷峰塔奇传》、方培成的《雷峰塔传奇》。“白蛇传”故事包含了蛇女母题、塔母题,白蛇作为蛇女形象的突出代表,来到人间与凡夫俗子许仙展开了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最终被镇压于代表传统道德的雷峰塔之下。“白蛇传”故事的重述文学作品主要有梦花馆主的《白蛇全传》(民国时期)、卫聚贤的话剧《雷峰塔》(1943年)、顾一樵的话剧《白娘娘》(1930年)、向培良的话剧《白蛇与许仙》(1930年)、张恨水的小说《白蛇传》(1954年)、田汉的京剧《白蛇传》(1952年)、李碧华的《青蛇》(2001年)、李锐、蒋韵的《人间——重述白蛇传》(2007年)、蒋勋的《舞动白蛇传》(2004年)。在“白蛇传”故事的重述作品中,我们发现作家在重述神话传说时所采用的一些共通的方法和手段。在叙事视角方面,“白蛇传”故事重述文本中的叙事视角逐渐离开了说书人的视角,越来越深入人物的内心世界;有些“白蛇传”故事重述文学作品彻底颠覆了以往故事积极肯定的立场,采取戏谑、嘲讽的反向叙述重述故事,消解了原有主题,它们通过“白蛇传”故事的重述将人性的阴暗面加以深刻剖析,引发更加深刻的思考;“白蛇传”故事重述已经形成了一定的体系,面对处于互文网络中的“白蛇传”重述文本,现当代作家或在以往文本的基础上,通过增删情节重组故事,或直接提及、评论以往的文本,形成更加丰富的语义体系。总的来说,“白蛇传”故事重述的规律主要有大话细说、正话反说、他话我说、旧话新说等几个方面。“白蛇传”的现当代重述作品,丰富了“白蛇传”故事的体系,并且发展了故事的意义,完成了对传统文化的当代解读与传承。同时在精神大厦坍塌为一片废墟的今天,“白蛇传”重述为我们撑起一些远古的精神碎片,它们越过不同的时代背景直抵我们的心灵,让我们可以更加深刻地感悟生命的意义。重述中国的神话,对中国形象的建立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白蛇传”的重述重塑了中国文化的自信,重构中国形象的本土化,对当下中国文化备受欧美文化模式冲击的趋势进行了反驳。“白蛇传”重述也存在着明显的局限,一是在神圣情怀缺失的文化语境下,重述作品中神圣叙事的缺失;一是现当代作家想象力的匮乏,重述者们或者沿用基本的“白蛇传”故事情节,或者画蛇添足,狗尾续貂,或者将“白蛇传”故事生硬移植于完全不同的环境中,或者主题先行,将重述作品变成了既定主题的传声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