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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拟(parody)通过改变既存语言的内容,维持其形式的方法来加强语言滑稽、讽刺等效果。汉语仿拟作为一种修辞手法,在提高文学作品的修辞表现力上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鲁迅先生对仿拟修辞的运用可谓别出心裁,是形成鲁迅文学诙谐幽默、辛辣讽刺语言风格的一个重要方面。仿拟修辞的翻译给译者造成了巨大挑战,汉语仿拟的日译研究更是乏善可陈。鉴于此,本稿选定《鲁迅选集》中的部分作品作为研究对象,从“词汇层”“语句层”“篇章层”仿拟的语言表现入手,分析其日译状况后,继而对仿拟的可译性和不可译性分别进行了考察研究。综和以上考察和分析导出以下结论:第一,鲁迅作品中的仿拟根据特定语境临时创造新词或新的表达方式来增强幽默讽刺的效果。译文上仿拟修辞的再现可将其预期效果传达给目的语读者,然而汉语仿拟在日译过程中并不能完全再现。本稿对研究对象的日译状况进行实例分析和统计:其中,完全再现仿拟修辞效果占率比为32%;未能再现仿拟效果的例数达到了总数的68%。第二,仿拟修辞效果的再现证实了仿拟的可译性。不同语种的人们通过语言同一性(Identity)可以实现双语转换。中日仿拟本体在形式相同、意义对等的条件下能够产生对本体认知的同一性。此时,仿体可随同本体移入目的语文本,通过建立本体与仿体之间的联想进而达到其预期效果。基于此,翻译时译者一般采用了“移植”的形式将仿拟修辞效果最大化。与此同时,由于中日语言文化不对等,即便中日仿拟本体的形式相同、意义对等,也很难将汉语仿拟过程中蕴含的汉文化或者特殊语境下的意味尽数传达给目的语读者。这种情况下有必要添加注释避免误解。第三,仿拟日译的不可译性为翻译工作带来了障碍和挑战。中日两语言为不同语系,在其语言表层上并不存在语言信息转换通道,故此,其形式上不能实现完全转换。然而,仿拟是一种通过保持形式、语调来实现幽默讽刺的修辞手法,使本体和仿体在其形式上对应是翻译过程中尤为重要的一环。翻译时,针对诸如“エライ人”和“ツマラヌ人”等译法虽然舍弃了仿拟的修辞效果,但是我们也不能将其日译方法简单地归结为直译。通过考察发现,译者力求促成本体和仿体形式上对应,进而凸显文体效果的方法不失为针对此类译法更为贴切的诠释。另一方面,本体被源语文本隐藏时也会导致仿拟不可译性的产生。这种情况下,译者灵活地采用了“构词”或意译法尽可能地在译文中表现仿体与上下文语言的对应性、关联性,进而将鲁迅文学背后隐性的辛辣讽刺有效传达给目的语读者。这样虽然弱化、乃至舍弃了其修辞效果,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创造性对应(Creative Equivalence)”。除此之外,仿拟具有排他性,这就要求受容者具备与作者同等程度的识别水平,如若受容者对本体认识不足,那么仿拟特有的预期效果便无从谈起。就日本大众读者而言,对中国古代名句名诗的受容程度相对较低,因此,译者针对语句层面的仿拟采用了“直译(直译+注释)”方法,使其本体和仿体的两个句子在文型和意义上形成对仗的表现形式来强调、突出文体效果;在本稿研究中,鲁迅作品篇章层面的仿拟表现为仿拟诗歌,译者全部采用了“改写(Rewrite)”方法。鲁迅先生创作的仿拟诗舍弃原诗风格,在保持原诗框架大体不变的情况下注入新的讽刺意味。对此,需要发挥译者自身主体性,深刻理解仿拟诗的历史背景和特定的文化内涵,尽力在译文中呈现与仿拟诗风格特征相契合的翻译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