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98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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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雷鸣第一次打她,是在他们私奔的第46天。
  他抛下她一个人跑到外面喝酒,晚上十点多了才一身酒气地回来,身上还有陌生的香水味儿。
  她忍不住抱怨了两句,他的巴掌就扇了过来。
  他的巴掌甩下来的时候,她呆了,也蒙了,根本忘记了躲,那一记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她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打过。父母没有打过她,结婚6年的丈夫更是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对她说过。可是这个她放下一切和他私奔的男人却毫不怜惜地打了她。
  她尖叫一声,扑上去和他扭打起来。她的长指甲抓破了他的脸。他骂她泼妇,又一记耳光扇了过来。
  他们扭打在一起,恶狠狠地,哪里还有半点柔情蜜意。开始的时候,她像一头愤怒的母豹和他撕打,可是打着打着她就没了力气,觉得悲伤至极。他的拳头落在她的身上,她没有觉得疼,她觉得自己的心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那里,疼得要命。
  她不再还手,蜷缩在床的一角哀哀地流着泪。雷鸣喘着粗气站在床下,下一刻却扑上来扯她的裤子。
  她扭着身子叫“不”,是真的不。刚刚被他打过的她正伤心欲绝,哪里还有心情和他男欢女爱。
  可是她越拼命地推他,他就越兴奋,凭着男人的力量把她抵在床角,然后扯去她身上所有的衣服。没有亲吻,没有前戏,只有最原始的欲望,他像一把冰冷的刺刀直接挺进了她的身体。
  她还在伤心,还在流泪,可是他却在她的身体里进进出出横冲直撞。
  是第一次,她在他身下像一条死鱼。
  
  2
  
  她原本过着平静无波的生活。如果不是遇到雷鸣的话。
  她长得很漂亮,却没有美女那样多姿多彩的情感生活,24岁的时候就在父母的安排下早早地结了婚。嫁的虽然是家境殷实年龄相当的男人,丈夫却很木讷,不解风情,因此她的婚姻生活一直很乏味。
  遇到雷鸣的时候,她正处于30岁的焦虑期。据说美女出轨,并不是在她很年轻的时候,恰恰相反是在她快要不年轻的时候,一般在三十出头。这个年龄阶段的女人,女性魅力达到了顶点,身体的欲望也已经被开发出来,然而即将到来的衰退却让美女揪心,在这个时候遇到心动的男子,就会产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恐慌。雷鸣就在这个时候闯进了她的生活,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那天她和女友去酒吧喝酒,诉说着彼此的郁闷。女友恨嫁,她呢,恨自己嫁得太早,没经历过什么男人,也从来没有体验过心旌摇荡的滋味。
  不知不觉间就喝多了。去洗手间的时候,她被两个猥琐男缠上了。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挟持着她把她往酒吧的后门拖,连接着酒吧后门的是一条肮脏阴暗的小巷。她恐惧极了,尖叫,挣扎,也有人经过却表情漠然,没有人管她的闲事。正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雷鸣出现了,骂了一声,就和那两个男人打了起来。她第一次看见男人打架,那么狠,那么暴戾。
  那两个男人被打跑后,她向他道谢,他说谢个锤子。这时她才知道他是给酒吧看场子的,帮她本是份内之事。她还是请他喝了一杯酒,然后知道了他叫雷鸣。
  回去的路上,她想,这个男人长得真帅,而且,打架的样子很酷,很男人,完全不是她丈夫奶油书生那种类型。
  她开始不断地往那家酒吧跑。每次看到她,雷鸣都眯着桃花眼叫她美女,叫得她心花怒放。她还从来没有和男人调过情,天知道,当男人眯着一双桃花眼对她放电的时候,她心里有多快乐。她的心怦怦乱跳,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半个月后,他们上了床。上了床,她才知道自己是白结婚这么多年了。原来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并不是只有男上女下一个姿势。甚至她觉得,那个夜晚,她才真正懂得了做女人的快乐。他细致缠绵的吻从她的足尖一路辗转轻吮到她的乳尖,她的唇,她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燃起了小火花。当她一次又一次被他抛向欲仙欲死的云端时,她的心和身体都臣服于这个男人了。
  和雷鸣在一起有多快乐,和丈夫在一起就有多乏味。她的心已经动了,像老房子失了火,她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但是她不知道如何面对父母的失望和丈夫的愤怒,在世人的眼里,雷鸣不过是个酒吧看场子的,长得再帅,也只是个小混混。
  所以那天雷鸣约她私奔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她想,先私奔吧,等过个一年半载再回来,父母和丈夫已经气过了,也就随她去了。
  
  3
  
  两个人一路走来,倒也过了几天潇洒浪漫卿卿我我的日子。她走的时候没好意思拿丈夫的钱,只拿了自己的积蓄,周庄、桂林、三亚一路走下来,最后在深圳一个叫上沙村的地方落了脚。他们的钱越用越少。其实她不怕捱穷,只要能和雷鸣在一起。但是雷鸣的脾气却越来越阴晴不定。
  然后,在他们私奔的第46天,他打了她。
  就像男女偷情,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男人动手打女人也是这样。
  他第二次打她是在他们私奔的第53天。第三次打她是在他们私奔的第57天。然后,他打她就成了家常便饭。
  每次他打她都会叫她滚,滚回自己的男人身边去。她不敢相信他这么快就厌倦了她。当她知道雷鸣当初离开家乡是因为得罪了一个很有势力且心狠手辣的老大不得不跑后,她问他,当初约她私奔是不是并不是因为爱她,而是顺手拉上一个女人填补跑路的寂寞。
  她看着他的眼睛,希望他说不是。但是他居然点了头,厚颜无耻地笑着说,是啊。
  这就是她爱上的男人,她爱上的原来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可是她还是舍不得离开他。
  但是她无法容忍雷鸣的身上出现别的女人的味道。上沙村是一个外来人员聚居的地方,龙蛇混杂,有很多酒吧和发廊,也有很多风尘暧昧的女子。雷鸣常常找借口外出,在酒吧和发廊里厮混,深夜,满身酒气地回来。当她发现他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时,她变得尖刻而愤怒。
  她扑上去掐他,拧他,意外的是,雷鸣竟然没有还手,只是冷冷地捉住她的双手说,我没有钱用了,她愿意自己在外面做然后倒贴我,你愿意吗?
  她看着他的桃花眼,那里没有温度没有热情。良久,她点头,我愿意。
  是的。她愿意。他们一天天坐吃山空,雷鸣不敢太过抛头露面,而她早已被养得失去了讨生活的能力,只有漂亮的脸蛋和妖娆的身体。她愿意为了他,放下曾经的骄傲,沦落风尘。卑微地爱着的女人,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是就在她找好了去做的发廊后,她回家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两个白花花的身体激烈地纠缠在一起,她看到雷鸣性感有力的身体正在奋力地耕耘。
  良久,她转身离去,背影绝决。
  那天,是他们私奔的第98天。原本以为这一私奔就是一生一世,没想到,短暂到不足一百天。
  
  4
  
  她再看到雷鸣,已经是一年后。在电视里。
  彼时,她已经怀孕5个月。她离开雷鸣回家后,丈夫以他的大度重新接纳了她。经过了那一场撕心裂肺的情爱事故,她已经懂得了惜福。
  电视里的雷鸣,倒在血泊里,警方说他被仇家寻仇斗殴致死,当时在他身边的一个酒吧女郎,也受了池鱼之灾被砍成重伤。
  镜头一晃而过,但她还是清楚地看到雷鸣脖子上的那个玉佩,是她当初亲手挂上去的,不过15元,是他们在周庄的时候在路边摊上买的。是一个小蛇肖像的玉佩,蛇是她的属相。当时她说,如果爱她,就永远不要取下来。
  离开他已经一年之久,她没有想到,那个玉佩他依然戴着。
  她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手指缝里争先恐后地挤出来。
  当初他约她私奔的时候,的确是不爱她的,他只不过害怕路途寂寞,他只不过贪恋她的软玉温香。
  但是他开始后悔了,当他发现自己真的爱上她后,他后悔了。他不过是一个被人追杀朝不保夕的混混,他不仅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他还置她于危难之中。他打她,不过是想把她打回家去,可是她那么倔,那么傻,他竟然打不走她。于是他让她出去做,没想到她竟然也同意了。最后的最后,他只有把别的女人带回家。他知道,那是她的底线。在爱情里,她固然卑微,却也霸道,她的男人只能是她的,她的男人可以打她,可以骂她,却不能背叛她。
  这一次,他终于成功地让她选择了离开。
  而她在一年之后,终于明白了他的爱。
  终其一生,她都无法忘记,她曾经和一个很帅的混混私奔98天,那些日子铭刻着她刻骨铭心的爱与哀痛。
  责编/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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