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小意外

来源 :南方人物周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cl157967874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2019年第36期社会报道《 郭建梅 从受侵害着身上看到了力量、人性之光》

  郭建梅最后没有去瑞典领取“生活方式楷模奖”,她对此满怀遗憾。
  她做了24年公益律师。
  第一次采訪郭建梅的时候,我约了摄影记者同去。郭律师希望再约时间拍照,她说当天没有倒饬自己,有些不好看,要改天再拍照。摄影记者只好无奈地走了。
  采访完郭建梅,把她送出门外,回办公室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尚未保存的手机录音因此彻底消失。
  万万没有想到,一直信任的苹果,就这样背叛了我。“这是什么玩意儿!”我一边懊恼,一边拿出纸笔,想趁着记忆正热乎,把刚才的聊天记录下来。
  我闭着眼睛,在脑海里试图抓住那些繁杂的记忆。可是,默写完几百字,就乱了套。我的手刚伸过去,这些记忆便像游丝一样,四处飘散。
  我又闭了眼睛,用手扶住头,小心翼翼地想把这些游丝拢住,但它们依然从指缝间溜去,留在脑中的越来越少。残存的那些游丝,又胡乱扭在一起,慢慢结成了一个蜂巢。不知从哪里跑来一群蜜蜂,围着这新筑的巢,嗡嗡嗡叫得欢喜。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把笔扔在桌子上,大骂自己不小心,失望与失落充斥了内心。
  我决定放弃。回家之后,惭愧而不安地给郭律师打电话,向她致歉,告诉她自己糟糕的失误,希望再约时间补充采访。
  郭律师很大度,给我讲述她曾经遭遇的类似经历。“这是正常的事,不必自责。”她立即给了我一颗定心丸,确定了下次采访的时间。
  第二次采访是在一周以后,依旧在同一个地方。与第一次采访相比,尽管我增加了不少新问题,但也不得不重复一些上次的问题。郭建梅并没有不耐烦,依旧如第一次一样,详细答复,甚至补充了一些细节和想法。
  几天之后,当我写完了稿子,不太满意,又整理了几个问题,想约她再做一次采访。郭律师那些天比较忙,但依旧抽出了时间通过电话答复我。
  对于这样一位受访者,我很难不心怀感激。
  因为我过去有过不少类似的经历,因为自己粗心、录音设备故障,或者其他一些原因,采访录音丢失,想再来一次采访,几乎都被拒绝。幸好我早年间精力充沛,记忆力还算可靠,没有录音依赖症,每次采访结束,都会把内容详尽地默记在备忘录中。虽然每次都会录音,但不过是防备有疏漏,或者事后遇上官司、受访者反悔,做个证据留存。
  记得有次去无锡采访一名处境糟糕的企业家,聊了一个多小时,没开录音,晚上回宾馆,提笔挥毫,完整地把采访内容记了下来。后来找受访者核对,时间和财务数据分毫不差。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依赖录音了,对自己的记忆力越来越没有信心,尽管我还年轻。这几天来因为采访郭建梅的意外,回顾了下自己过去的采访,想来大抵是胆子小了。
  因为记忆有时候存在疏漏,以至于稿件发表之后,偶尔有人找来,扯皮、威胁或者痛骂一顿也是有的。记得第一次有受访者的律师打来电话,说我“胡说八道,法庭上见”,我中气十足地答复:“我有录音,您有问题找我们法务!”底气十足得有些过分。
其他文献
关于要不要采访报道蔡徐坤并作为封面人物,编辑部里发生了激烈的争论。为此,编辑部一连开了三次会议,以求最大程度地达成共识。  但这种争论,无论多么针锋相对,彼此难以说服,都还只是一场蔡徐坤之争的小规模模拟。在微博上,关于报道的预热消息才只发布一个小时,就已经收获了三万多个转发,五千多条评论,以及七万多个点赞。这里面既有心花怒放的粉丝,也有鼻子里冒冷气的反对声音。几分钟后,淘宝上开始出现仿冒的新刊预售
2019年9月18日,一桩三十余年未破的悬案在中国社交网络上引起了轰动——韩国国立科学搜查院通过DNA检测手段,确定了“华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而中国观众熟知的电影《杀人回忆》,正是根据此案件改编而来。  影片始于一片金色的稻田,追逐嬉闹的孩子带领观众回到了韩国的1980年代。紧接着一具女尸的出现,揭开了小镇岁月静好外表下的动荡不安。彼时正值韩国民主化运动的前夕,大街上的游行示威、新闻里的军民冲突
夜晚的巴音河海子诗歌陈列馆外的“幻影”通向“今夜我在德令哈”酒吧的楼梯  傍晚时分,德令哈的天仍亮着,空气清冷通透。  我沿着柴达木东路朝巴音河方向走去,空旷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偶尔有几个孩子嬉闹。轨道交通还在建设,锈色的铁轨连接着一个个无人的站台。  巴音河自北向南穿过这座城市,粉绿色的河水裹着云影奔流不息。  海子诗歌陈列馆就在河西岸的白杨林中,这是一座中式仿古建筑。三年前我曾来过这里,却赶上当
林培源青年作家,1987年生于汕头澄海,现为清华大学中文系博士生。曾获两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第四届“紫金·人民文学之星”短篇小说佳作奖。已出版长篇小说《以父之名》《南方旅店》、短篇小说集《第三条河岸》《钻石与灰烬》《以父之名》等,2019年出版短篇小说集《神童与录音机》。文学新人  在作家阿乙眼中,写作是一场激烈的竞争。他伤痕累累,干掉了很多人,也害怕被干掉。怀着“急功近利或者说疯狂”,他
安东尼奥·加德斯弗拉明戈舞《卡门》  2013年年底,突然遇到了好多卡门。光是在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上,就见了3个。  先是智利圣地亚哥国家芭蕾舞团的版本,再是国家大剧院的自制歌剧,最后是西班牙安东尼奥·加德斯舞蹈团的弗拉明戈舞剧。和其他经典一样,卡门的故事已经到了陈词滥调的边缘,每一个后来人都想从中榨出点新意。  玛希娅·海蒂的编舞把肢体和叙事巧妙融合,服装和布景经过简化,整体更趋现代。歌剧向来肃穆
乌帕塔尔是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Nordrhein-Westfalen)第二大历史古城,这座城市最早因为悬挂式单轨列车闻名,再之后享誉世界大概是因为舞蹈家皮娜·鲍什。从1973年担任乌帕塔舞蹈剧场(Tanztheatre)艺术总监到2009年突然离世,整整36年,皮娜让这个舞蹈团举世瞩目,也让自己成为影响世界近半个世纪的剧场艺术家,更成为德国最重要的出口文化。皮娜离世九年,外界对乌帕塔尔舞蹈剧场有
阿马利娅·乌尔曼生于阿根廷、长于西班牙,就学于伦敦圣马丁,如今生活和工作在洛杉矶。她今年29岁,作品却已经进入了艺术史。一个艺术家进入艺术史的原因很多,其中一个就是使用她/他的时代的最新媒介。但不是用电脑作画或者把油画放到网上卖就是创新,而是抓住这个媒介所寄托的人类社会和人类精神世界的状态。她的第一次中国个展《优越》在北京举行,包括了15张摄影和4部录像作品。    阿马利娅的第一个Instagr
“丛林”是位于法国北部加来附近的露天难民营,2015年欧洲难民危机爆发后,叙利亚等国家的难民涌入此地,遥望着英吉利海峡,艰难生存,又被迫离开。他们有的成功抵达彼岸,有的仍在继续等待。  援助难民的志愿者表示,它在2016年被拆除前,已经聚集了9106位难民,这曾是他们漫长迁徙的中转站。  欧盟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08年欧盟收到超过20万份难民首次庇护申请;2011年叙利亚内战爆发,申请数量突破3
克劳德·朗兹曼(Claude Lanzmann),二战时期法国抵抗组织成员,让-保罗·萨特的朋友,西蒙·德·波伏娃的情人,前新闻记者,《现代》杂志(Les Temps Modernes)现任主编,欧洲研究生院(EGS)讲师,有关犹太人大屠杀的纪录电影《浩劫》(Shoah,1985)的导演,让-吕克·戈达尔的死对头,上世纪50年代朝鲜一位女护士(Kim Kum-Sun)的迷恋者,三位女人的丈夫,两个
不出意外,韩剧《melo的体质》即便面临收官也不会有收视率上的奇迹了。挟《极限职业》创下韩国电影史票房奇迹的青年导演李炳宪初次执导台播剧,交出这样一个成绩的确是有点可惜的。因为这部剧实在是太反套路反常规,从开播就注定只会是一小部分人的心头白月光,比如我。  跟日剧一样,韩剧也有一个套路系列负责“丧”,以前年热播的《我的大叔》为代表,但即便是丧如大叔,最后也经历九九八十一难,领悟了生活的真谛,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