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与尊严在博弈:前夫救丈夫的条件卑鄙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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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情提要]2017年9月下半月版,我们讲了刘桂霞与丈夫王东离婚后,和昔日同学马萧再婚,结果很不幸,马萧被查出肾衰竭三期,如果不做移植,将活不过三年。夫妻二人正为移植费用一筹莫展时,王东提出借钱给刘桂霞,但同时也提出了一个条件……
  生命PK尊严,一个男人宁死不屈的选择
  “我可以借钱给你,去救马萧。但我也不是圣人,我有一个条件……”说到这里,王东顿了一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我的条件就是你跟我复婚。你跟我,肯定比跟他强。如果你同意,这笔钱就当是我对马萧的补偿,不用他还……”一口气说完后,王东将目光移回到刘桂霞身上。
  刘桂霞没想到,王东居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在他眼里,一切都是可以用优劣得失来衡量。不过,这倒也符合他商人的本性。从得知他的背叛,到离婚时他精于算计,刘桂霞对王东早已没了感情。但如果筹不到钱,马萧只能活三年,所谓生死面前,再无大事。如果她真的爱马萧,是不是该不顾一切地救下他的性命?她一时不知怎么办,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她魂不守舍地回到家中,却发现黑灯瞎火的。她正纳闷时,餐厅的灯亮了,马萧拿着一个生日蛋糕,对她说:“老婆,祝你生日快乐!”刘桂霞自己都忘了,当天是她的生日,马萧居然还记得,他拖着病体,做了一桌好菜为她庆生。患难见真情,刘桂霞不由泪流满面。
  那天,两人喝了点红酒,满腹心事的刘桂霞没喝多少就醉了,藏在心里的这件事,让她快要窒息,她不知作何选择,她不想跟马萧离婚,但也不忍让他错过一次生的机会。想着想着,又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
  马萧见状,连忙问她受了什么委屈。刘桂霞再也瞒不下去了,将王东借钱给她的前前后后,以及要她复婚的附加条件,向马萧和盘托出。马萧听完后,震惊地坐在那里。他一时搞不清楚是妻子为了离婚而找的借口,还是王东真的乘人之危。他不怪妻子骗了他,但他痛恨王东的为富不仁。悲愤中,他意气上涌,他告诉自己,宁愿死,也不接受这种“让妻借款”的屈辱条件!他对妻子说:“我知道你心急,但你告诉王东,不是什么都可以用金钱衡量的!我宁愿死,也不用他的钱!”说出真相后,刘桂霞长舒了一口气。她紧紧抱着气得发抖的丈夫说:“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我绝不会跟你离婚的。”妻子的眼泪和悲切,让马萧明白妻子也是救他心切,再不忍责备。
  第二天,刘桂霞当面对王东说:“你的钱,我们不借了。我不会跟我丈夫离婚的,他宁愿死也不要你的钱。我也想告诉你,这世间,还有比钱更高贵的东西,那就是爱和尊严。”
  王东很吃惊,马萧居然不要救命钱?而刘桂霞居然傻到要死守着这个药瓶子!他问刘桂霞,“他有什么好?值得你搭上下半生?”刘桂霞笑着说:“因为他重情重义。”王东摇摇头说:“慢慢你会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你会后悔的。”说完转身走了。
  因为这事,马萧情绪低落了好几天,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竟要妻子这般抛头露面,还被妻子前夫这般羞辱。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和疾病,拒绝再去透析。劉桂霞急得不行。马萧悲痛地说:“我给不了你幸福,不愿再拖累你,你就让我像以前那样,跟你好好过两年,到时候离开也无憾!”
  刘桂霞要丈夫不要乱想,他们一定可以筹够钱!马萧感激妻子的不弃,可换肾这件事,要有合适的肾源,还有钱,缺一不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希望渺茫。可刘桂霞觉得事在人为,为了救夫,她的生活开挂了。
  她在商场的工作分早晚班,她利用空余时间,再找了一份兼职促销员的工作,每小时50元。马萧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妻子下班后总是晚回家,他才知道妻子另打了一份工。马萧心疼妻子,每天给她做好饭菜,吃完饭又给她按摩。日子一天天过去,刘桂霞还在救夫的路上狂奔。两个月下来,她瘦了六斤。
  妻子都这样努力,马萧觉得他也不能再消极对待了。公司让他在家休养,每个月给他发一千块钱,他凭借工作经验,在网络上找了个电器推广的事儿做,在家上班,拿提成,每月也能挣将近三千块。而刘桂霞看夜宵生意火爆,就利用晚上下班后的时间,在夜宵店旁摆摊卖绿豆汤、银耳汤等,每个月也能赚三四千的外快。虽然日子辛苦,挣的都是小钱,但夫妻二人此志不移,他们抱定了目标,那就是攒钱,移植。
  为爱低到尘埃,真情实意撼动旁人
  7月的一天,王东跟朋友去吃夜宵,偶然看见刘桂霞在卖绿豆汤。夜色中,刘桂霞忙着给顾客盛汤,马萧则在一边给顾客找零钱。没人时,马萧还给刘桂霞擦汗,递水,过一会儿,又拿出防蚊虫的花露水,在刘桂霞身边喷了一圈,看她身上有被蚊子咬的红包,又低身为她涂药。此刻,王东明白了,刘桂霞为何不肯离开这个将死的男人,而他心里竟有些吃醋,要不是他当初糊涂,这个重情重义的好女人还是自己的妻子。看她现在过得这般辛苦,王东心里有些愧疚。
  后来,他私底下打听了刘桂霞的情况,得知她和马萧如蚁筑穴,虽然是一分一分地辛苦挣钱,但感情依然如初。王东颇有感触,本来他以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就算他们凑合着不离婚,也不可能还恩爱如初。而马萧,就算放弃生的机会,也要坚守爱情,确实是个真汉子。王东决定暗中帮他们一把。
  2015年8月,刘桂霞接到一家公司的电话,说他们汽车销售公司正需要她这样的人才,而且开出比她现在高两倍的薪水挖她过去。
  真是天上掉馅饼!刘桂霞觉得很意外,但她急缺钱,只要能多挣钱,她都愿意试。她准备一番,拿着简历去新公司面试,三天后,她就接到了录用通知。
  得知被录用后,她和马萧好好庆祝了一番。她对马萧说:“你看,天都在帮我们!我们更要坚持!”马萧也被她的乐观感染,每天按时透析,平时不再去想疾病的事,积极生活。到了新公司后,刘桂霞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可意外的是,工作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辛苦,而且经理对她照顾有加,她很快就适应了。刘桂霞一心扑在工作上,希望多挣钱,尽快筹够手术费用。而这时,医院来了消息。
  2015年11月的一天,刘桂霞接到医院电话,说有匹配马萧的肾源,问他们是否做手术,如果不做,将轮到下一个匹配的病人。   这是个好消息,要知道,有的人可能等几年都等不到合适的肾源,马萧真的很幸运;可手术费,他们手里只有10万,与60万相差甚远。医院那边态度明确,15万的押金,而且后期费用要及时补上。
  刘桂霞和马萧不愿放弃这次机会,正在两人心急如焚之时,刘桂霞所在部门的副总李志军找到她,说听说了她家里的事情,正好公司要树一个关怀员工的正面典型,可以先把五年的工资预支给她拿去急用,以后再按月扣除。刘桂霞立刻答应了,感激地对李总说:“谢谢领导,以后我一定好好工作,回报公司。”她把这事告诉马萧,马萧一开始也不相信,确认之后,竟喜极而泣。两人立刻到医院交了押金,进行各种术前检查,最终,确定马萧适合移植。
  而另一边,刘桂霞按照人事部门的要求,填了些表格后,从财务处预支了40万。拿着这笔钱,加上存款,2016年3月,马萧在江苏省人民医院进行了肾移植,手术很成功,术后恢复良好。每天下班后,刘桂霞就赶到医院照顾丈夫。虽然很辛苦,但生活毕竟展开了绚丽的一面。
  刘桂霞对公司心存感恩,每天上班都很拼命,业绩数一数二,频频受到表扬。可后来,她听到闲言碎语,说她跟公司领导有不正当关系,才有预支工资的特殊待遇。她理直气壮地告诉别人,是因为公司要树立正面典型形象,她才有这个机会。一同事讪笑着说:“我可从没看到什么报道。”之前,刘桂霞一心想着丈夫手术的事,没有琢磨过事情始末,待她再向一些老同事打听后,公司确实从来没有预支工资这种事。刘桂霞越想越感觉蹊跷,找到李总想问问清楚。
  李志军一开始坚持说是机缘巧合,他也被刘桂霞的行为打动,但刘桂霞总觉得哪里不对,在她的一再追问下,李志军只好告诉她,实际上他是王东的好哥们,是王东拿了50万给他,留10万给公司帮刘桂霞交养老保险,另外40万,让他以巧妙的方式,对刘桂霞暗中施以援手。“他一再叮嘱我,说不要让你知道……”刘桂霞很震惊。原来,从被猎头公司挖到李志军的公司,再到预支工资,这些都是王东安排的。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感谢前夫,还是愤怒他暗中插手自己的生活。刘桂霞知道,要是让丈夫知道这事,他肯定会多想,不但会影响康复,而且也必将成为丈夫的心结,影响他们以后的生活。事已至此,何必再让他难过?
  过了许久,冷静下来的刘桂霞给王东打去电话,说:“谢谢你,我代马萧感谢你的相助,但请你不要告诉他这件事。钱,我从工资里扣了还你。”
  电话那头的王东,顿了顿说:“钱,我不着急。”他告诉刘桂霞,说之前是他唐突,提出那样的条件。而刘桂霞的不弃和担当,还有马萧的选择,都让他很受震动。他不希望她过得太辛苦,力所能及地帮一把。末了,王东加了一句,说:“放心,我没有其他条件。”
  得知真相的劉桂霞,心中泛起别样的温暖。虽然她跟王东已经没了夫妻情谊,但对他的暗中相帮,她仍心存感激。她和王东约定好,这件事,就三个人知道,每个月,她会按照跟公司老板的约定,用工资抵扣借款,直到还清。她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丈夫。目前,马萧已经过了移植后最危险的半年排异期,预后恢复情况良好。他只要按时吃药,不过度劳累,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如今,他也找到了新的工作。周末的时候,夫妻俩一起登山,逛街,郊游,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而看着眼前重焕生机的丈夫,刘桂霞也对另一个男人充满了感恩……
  (因涉及隐私,文中人名为化名,单位等相关信息作了技术性处理。)
  [小编发言]
  生命和尊严孰轻孰重,一直是个世纪难题。在二者只能取其一时,古往今来都有众多争论,有“士可杀不可辱”的尊严第一论,也有“仓廪实而知礼节”的生命第一观。而文中的马萧和刘桂霞,在尊严和生命只能取其一时,他们选择了前者,体现了宁死也要维护爱情纯粹和尊严的价值观。可喜的是,前夫王东在落井下石之后,被二人的坚持和恩爱打动,做出了巧妙高尚的补救,让事情有了一个相对完美的结局。
  编辑/杨晓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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