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奇诗风欲转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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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麻九畴作为元好问在《中州集》中单独立传且收诗31首的诗人,在金代诗歌的发展中具有重要意义,但少有学者研究麻九畴诗歌的特点以及其怪奇风格在文学史上的重要意义。笔者拟通过分析麻九畴诗歌内容及艺术特征考察其在诗歌史上的地位作用。
  关键词:麻九畴;诗歌分类;艺术特征;怪奇
  对于麻九畴没有独立的研究论文,只有间或出现在研究其他文人的论文里,而且内容和篇幅都很少。论文大致可分为以下几类:一、麻九畴在理学北移过程中的积极参与:方旭东在《儒耶佛耶:赵秉文思想考论》中指出:“自理学书籍自南而来,金儒如赵秉文、麻九畴等人给予了热烈的欢迎,自称’道学门弟子’”。强调金代理学发展中,麻九畴所起到的影响和作用;二、作为北方作家在文学发展中起到的作用:胡传志在《金代文学特征论》中认为中原文化北移,在这个过程中大量的北方作家涌现,麻九畴、李纯甫、元裕之等人以唐人为法的创作宗旨对之后的文人产生了重大影响;三、麻九畴怪奇创作风格对文学发展的影响:姜剑云、王岩峻《金元后怪奇诗派引论》指出继韩愈、孟郊、李贺等”险怪诗派“”苦吟诗派“,贞祐南渡以后,产生以李纯甫、麻九畴、雷渊、宋九嘉等为主的”后怪奇诗派“,这些人以异样的美学风格树立旗帜,对当时诗风、文风的健康发展起到了很大作用;四、麻九畴的人际交往圈:在卢兴基的《元遗山和范宽的<秦川图>》中用麻九畴引出作者所要论述的元遗山和《秦川图》,以上即是关于麻九畴不多的研究,关于麻九畴及其诗作的研究几近空白,故作者欲浅析麻九畴在诗歌创作中的特点,以此探索麻九畴诗歌在元代的价值和意义。
  麻九畴的诗歌作品在《中州集》中一共收录了31首,《中州集》中这样为麻九畴立下小传:
  麻九畴(1183~1232),金代文人、医学家。字知几,号征君,初名文纯,易州(今河北易县)人,一说莫州(今河北任丘)人。博通古学,擅长五经,尤以《春秋》为长,麻九畴后来从张子和学医,所学甚专,为医学的发展作出了很大贡献,他的诗作流传很广。正大三年赐进士及第,应奉翰林文字,然而九畴野逸孤高,不能与世合,未几谢病而去。
  他的作品虽然不算多,但足能在这些作品中看到他的生活情趣、审美情趣和艺术风格。麻九畴“为人质古、不娴世事”、性情旷达、胸怀宽广,具有很深的爱民情怀。麻九畴的诗歌特点在元好问看来“精峭深刻,似其为人。”,刘祁在《归潜志》中评价麻九畴“为文精密巧健,诗尤奇峭,妙处似唐人。”他的作品尚怪求奇,有些意象的选择往往光怪陆离,注目于自然界中一写少见的怪奇现象,因他的个性充满浩然之气,所以他的作品也充满了阳刚之气,磊落慷慨。麻九畴的诗工于赋物,笔力雄厚,和韵诗也写的很好,诗歌形式新颖,而他自己是个全才,字画皆工,刘祁在《归潜志》中说他“善草书”“喜卜筮射要之术”,后又从张子和学习医方,他对于绘画的领悟也很高,写了不少题画诗,赵秉文认为麻九畴“五言尤工”,然而在《中州集》这31首诗中七言长篇的比例更高,七言诗占据了20首,也许诗人个人偏爱七言表达感情。这31首诗中咏怀诗占据很大比例。麻九畴诗歌意境以及意象的选择都偏奇,比如他诗中“骷髅”、“青蝇”“鬼”等意象的出现,都体现出他的审美情趣。
  1 咏怀诗
  麻九畴的咏怀诗占了很大比例,因为他自己性情耿直,不娴世事,他的很多诗作都明显带有抒怀这一特点,在这些咏怀诗中或抒诗人的旷达,或抒诗人的落寞,或抒诗人的无可奈何,但字字句句均是真性情。深切地刻画了一个性情朴实、真挚的人格。
  《赋伯玉透光镜》可以说是麻九畴的成名作,伯玉爱好收藏,他的家里有不少珍贵的字画和稀奇品,麻九畴与张伯玉甚是交好,张伯玉会邀请麻九畴共同观赏,麻九畴的这首诗就是在他看了张伯玉的透光镜之后写出来的,这首诗前面极尽奇幻之词描写透光镜的奇异之处。诗作开头从透光镜背面成像在墙上这一奇特现象写起,之后展开夸张奇特的想象,诗作最后是作者抒情的高潮,千古繁华一梦醒,恍然入手称神妙。丹砂紫翠羽青,万金难买人年少。君侯新自洛阳来,玉台人物今温峤。相看大笑古人痴,收镜入奁还自笑。
  诗人从透光镜的奇特现象中转换出来,回归现实,感慨人生,发出“万金难买人年少“感慨,”相看大笑古人痴“展现了诗人的胸怀旷达,这首诗用奇特、宏大的意境极尽展现了诗人的性情。
  门前雪垂垂,室中理朱丝。……春风早晚起,百鸟喧庭柯。时携一尊酒,为君奏云和。
  《弹琴怀山中人》中诗人从自己室中弹琴写起,在弹琴的过程中诗人的思绪跟着琴声悠扬到很远,不见故人,不见人踪,接着“悲“奠定了诗人的感情基调,大雪纷飞,故人不见,诗人的落寞溢于言表,诗人” 欲弹文王“,却” 岐山云渺茫“;”欲鼓曾子“,却“无田可耘耔“,诗人欲报国实现志向无门,箪食壶浆清贫耘籽无地,而后”道远望不及,千山复万水“将作者的忧思无尽拉长,仿佛诗人的愁也”望不及“”千愁复万愁“,诗人思君都要胡须变白了却”后夔不来“,诗人沉痛地抒发了自己不能实现理想和抱负的孤寂。
  昨夜新凉御褐裘,一番节物弄清愁。月悬双杵若为夜,人在一隅偏觉秋。败叶只能惊画扇,啼螀终不到朱楼。还乡梦断寒衾晓,依旧云山是蔡州。
  《秋怀》是作者少有的怀乡诗,题目“秋“奠定了全诗的基调,清冷的夜晚,秋夜应节的景物让诗人的愁绪膨胀,清月高悬,诗人独自一人更觉秋的深,败叶、啼螀让人更觉秋意的萧瑟,诗人”还乡“的愿望已经”梦断了”寒衾“,这一句将诗人归乡不得的情愁推到了极致。
  城郭维崇,井里维通。冠盖维错,纨绮维叢。云谁之子?招子归嵩。舍我筝筑,乐彼潺淙。食彼瓦缶,遗我鼎锺。……嵩之为我,我之为嵩。我闻子言,衣如张风。心先去鸟,层云荡胸。靜言思之,富为目蒿。贵为心蓬,饰说于令。讵知任公,归嵩良是。生龟脱筒,子不归嵩,送子归嵩。
  《李道人嵩阳归隐圗》欲扬先抑,诗人先是担心归隐会遭到时人的嘲笑,山里“有山有怪,有水有龙。盗出寇没,啸兕咻熊。“那么归嵩到底怎么样?”如鸿避弋。如鹤脱笼,与幻俱化。与化俱融,是以归嵩。南山重重,翠如植葱。北山隆隆,绀如堆铜。仰嵩俛嵩,雨濯云烘。嵩之为我,我之为嵩。“隐者一口气回答:像大雁避开戈,像鹤脱离笼子,像虚幻化成具体,像具体的融化了;南山葱葱郁郁,北山雄伟壮丽,云雨风轻,在这里”我“与嵩合一,这是怎样的自由和轻松。而诗人听闻隐者的回答,豁然开朗,于是有了” 我闻子言,衣如张风。心先去鸟,层云荡胸。静言思之,富为目蒿。贵为心蓬,饰说于令。讵知任公,归嵩良是。“的感慨,诗人听了隐者的话也顿感层云荡胸,心境开阔。而最后,诗人加深这种感情的抒发,更是感慨” 子不归嵩,送子归嵩。“到了这里,诗人赞同、肯定隐者”归嵩“,甚至到了你不去我要把你送去的地步。   2 和韵诗
  和韵诗在这31首中一共有7首,和了两次韵,分别是《和伯玉食蒿酱韵》三首,《元裕之以山遊见招,兼以诗四首为寄,因以山中之意仍其韵》四首。
  九尺东方生,不如一侏儒。饮啄各有程,厚薄与生俱。文蒲及屈芰,何乃淡以枯。正如谢三旌,甘心作羊屠。伊蒿本薪材,岂足充庖厨。……如君有蒿醤,犹是千金躯。
  《和伯玉食蒿酱韵》三首是诗人和张伯玉的韵写成的,诗人开头并未直接写食蒿酱,而是将九尺东方生和侏儒作比较,发出“饮啄各有程,厚薄与生俱。”的感慨,蒲和芰已经枯萎,而蒿草本是薪柴,怎能充当菜肴,长在贫瘠寒冷的角落,待到青草回绿,被人摘入筥和盂中,在权贵者眼中这些菜由粗变精,因为他们的青睐,仿佛蒿草便上了一等,这蒿草仿佛有些人,富贵即忘本,年岁饥馑,民不聊生,流离失所,下层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中,而纨绔子弟却朝夕食于株,不顾人民的死活,这首诗通过食蒿酱引申出作者对人民的关怀和对统治者的批判,体现了诗人心系黎民的情怀。
  《元裕之以山遊见招,兼以诗四首为寄,因以山中之意仍其韵》四首大都如题,以山中之意来抒发诗人的思想感情,这四首诗大都通过自然景色抒发诗人的感情,大多表现出了诗人乐观豁达、心胸宽广的情怀。“举头视霄汉,浩露洗心胸。”“紫烟晞吾髪,碧霞贮我腹。溪中有白云,万事付濯足。”“目送飞鸿尽,青云万里平。”等都体现了诗人不凡的人生态度。
  3 写景诗
  诗人的写景诗虽然不多,但与诗人的赋物诗不同,赋物诗意象尚怪,夸张峭刻,写景诗大都意境清新、语辞清丽,精悍短小,往往采用白描,寥寥几笔将景色写出,却极富意蕴。
  村村榆火碧烟新,拜扫归来第四辰。城里看家多白髪,遊春总是少年人。
  这首《清明》短短四句话为我们展现出了清明时节,村里家家户户生榆火,青烟袅袅,祭祖拜扫归来,白发人在看家,少年人三五成群在游春,几句话便让全诗富有生活气息。
  山烟向晚白蒙蒙,人过梨花树底风。一犬不鸣村径黑,野灯孤起远林中。
  《暮春山家二首》其一更是直接用简单的意象、白描的手法,凝聚成一幅暮春山家图,白蒙蒙的山烟、梨花树、犬、黑黑的村径、野灯,这几个意象构成了一幅静谧的傍晚山家图。
  云气东南壮,风烟正北长。远人投屋小,寒草带城荒。驯鸭便秋潦,饥牛背夕阳。闲情尽堪画,未要雨浪浪。
  《秋望》全诗营造了一种萧瑟、荒凉的景象。云气弥漫,风烟滋长,人远屋小,满城荒草为城添加几分荒凉。“驯鸭”“饥牛”营造了夕阳下秋寥落的气象,这首《秋望》满是凄清的景象,也体现了诗人的心境。
  4 杂诗
  除了以上三类诗,《中州集》中所选的麻九畴的其它类型诗相对较少,故将之统一归至杂诗中,择其中几首进行分析。
  向来三度见君诗,常望西山有所思。谁料并州天絶处,相逢梁苑雪消时。贤人乐古声犹在,聱叟文髙世岂知。只恐神嵩不留客,秦川如画渭如丝。
  《赠裕之》是麻九畴写给元好问感慨无人赏识的诗,起首由诗人读元好问的诗常望西山思考,初春相逢在梁苑,诗人通过写贤人乐古声仍在,元结文章很好,但都没人赏识,借此感慨自己的壮志难酬。
  一种冰魂物已尤,朱唇点注更风流。岁寒未许东风管,澹抹秾妆得自由。
  这首《红梅》是诗人对红梅的由衷咏叹,第一句用“冰魂”“物尤”来赞美红梅的冰清玉洁,第二句“朱唇”“风流”赞美红梅的风姿卓绝,后面从整個大的背景赞美红梅不畏岁寒,不畏东风,恬静淡然、美好自由。
  参考文献:
  [1] 元好问:《中州集》,中华书局,1959
  [2] 宋濂:《元史》,中华书局,1976
  [3] 方旭东:《儒耶佛耶:赵秉文思想考论》,学术月刊,2008
  [4] 胡传志:《金代文学特征论》,文学评论,2000
  作者简介:闫丽(1992-),女,汉族,山西朔州人,山西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元明清诗学。
  (山西大学 山西 太原 03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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