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普卡比宫的摄里白

来源 :读书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wanqadscb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元代官修农书《农桑辑要》中介绍蔗糖制造技术时,一带而过的,有如此一句:“……止可调渴水饮用。”涉及“渴水”这个饮料类别。
  今天的人对于渴水已经陌生,于是,当代的《农桑辑要》注释本会将该句释为:“只可调制成解渴的糖水。”明代的《农政全书》中转录了《农桑辑要》关于熬糖技术的文字,今人的注释本也会把其中的“渴水”理解为“解渴所用之水”。其实,在元代,渴水是个专有名词,乃是指一类特定的饮料,与茶、熟水、汤等形成同时并存的几大饮料类型。元人编撰的《居家必用事类全集》一书中,就在“诸品茶”“诸品汤”之后单列了一类“渴水”,其内收有“御方渴水”“林檎渴水”“杨梅渴水”“木瓜渴水”“五味渴水”“葡萄渴水”“香糖渴水”诸方。觀察这些渴水配方,不难发现此类饮料的特点:往往大比例地加入蜜或糖,是典型的高糖分饮料;以新鲜水果或香料为主料;喜欢炼制成黏稠状态的膏体,在饮用时再用冷水或热水加以冲化,兑至浓淡适口的程度。因此,渴水是一种浓缩型甜味饮品,可以长期存贮,能够即冲即饮。
  非常有意思的一点,该书中,“渴水”这一题目之后有说明为:“番名摄里白。”不难猜到,“摄里白”乃是阿拉伯语、波斯语中“...”(原型词的发音为sharābun)的音译,此词的原意为“饮料;果汁饮料;果子露;果酒,药露”,“其学名为Syrup、Syrupus、Pition”(宋岘:《回回药方考释》)。同一个词语,《饮膳正要》中音译为“舍儿别”,《回回药方》则作沙剌必、舍剌必。《回回馆杂字》四夷馆本中收有...一词,译为“酒”,音译“捨剌卜”。不过,刘迎胜先生于《〈回回馆杂字〉与〈回回馆译语〉研究》中指出:“元代有些回回人与聂思脱里教徒擅长用诸般果品熬制‘舍里别’或‘沙哩别’”,“即糖浆或果子水”。
  实际上,...最初为阿拉伯语词,其原型词既是动词又是名词,作为动词,即“喝”的意思;作为名词,则为“饮料”,并且特指“果子露”,直到今天还是如此。在当代的阿拉伯语中,...(果子露)是生活中的日常词语,也是异国初学者很快就能接触到的词语。这个词也引入了波斯语,词意相同,《回回馆杂字》便是将其作为波斯语词予以教学的。但我没想到,在伊斯坦布尔的托普卡比宫,竟然会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摄里白”撞个满怀。
  对我来说,去托普卡比宫近乎朝圣,主要就是去看陈列在昔日御膳房内的那批元代大青花瓷器。观赏过瓷器之后,随即转进了“甜食房”,这间由昔日制作甜食的厨房改成的展厅里,摆满了各种硕大容器,英文说明牌上介绍各式宫廷甜品,赫然包括“sherbet”。我马上的反应就是:啊呀,这里所指,应该就是元代摄里白的同类吧!难道奥斯曼苏丹的宫廷当年也喝摄里白?
  随即发现,在宫内庭院的廊下,有一处出售纪念品的摊位,摆着一瓶瓶的饮料,标明是serbeti,对此,我脑子里不由得嗖嗖地滑过弹幕:看这个词的发音,应该是土耳其语对“摄里白”的叫法吧?我当即买了一瓶gül(玫瑰) serbeti,站在廊下便与同伴开瓶分饮,滋味甜中带酸,洋溢着玫瑰独有的郁香,但没有酒精也不带气泡。经亲口品鉴,土耳其人的serbeti确实与元代文献中记录的摄里白是同一类型的饮料,没错!这意外的相逢真是让我又惊又喜,简直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随后,我们去御花园内的科尼亚勒餐厅吃午饭,结果一进餐厅就发现,这家有百年历史的餐厅也在以serbeti—摄里白招徕顾客,号称他家的这种饮料是按照奥斯曼时代的古法制成!到此我才明白,托普卡比宫作为一个博物馆,把古风摄里白当作了生动而又讨巧的卖点之一。于是我俩再次点了两杯玫瑰摄里白,香香美美地为一顿可口的土耳其餐开胃。这家餐厅堪算雄踞于欧洲大陆的最后一寸边缘,玻璃窗上的景色,是博斯普鲁斯海峡在阴雨中的灰色波光,此际,徘徊在我唇间的,也许真的就是昔日苏丹及其妃嫔熟悉的甜饮的气息呢。
  在卖瓶装摄里白的摊位上,我还看到一本名为《奥斯曼美食五百年》(500 Years of Ottaman Cuisine,以下简称《美食》)的英文书,传授如何制作土耳其古风美食,便很有兴趣地买下。这并不是一本学术著作,而是一本菜谱,列有九十九个具体的烹饪方子,号称是从十五世纪以来的土耳其著名古菜谱中撷取而成,但是作者也说明,在传授古方的同时,她在操作方法上加以适当的调整,以便今天的美食爱好者能够容易地开展实践。尽管如此,书内介绍的五个摄里白配方,还是让我感慨其与元代摄里白的相似性。这五个摄里白方子,均是兑入高比例的蔗糖,所以成品都要兑水之后才适宜饮用。第一例便是gül serbeti(英文则为rose sherbet)—玫瑰摄里白。据作者声称,它是从十五世纪一直延续到今天的土耳其传统饮料,其配料为二百克食用玫瑰、一公斤糖、一升水以及一只柠檬的挤汁。这些配料会兑在一起,密封在瓶中静置两周,像中国腌制玫瑰酱一样。与玫瑰酱不同的是,随后要把玫瑰残瓣滤掉,只取深沁花片之紫色与芳香的清液,可以在冰箱中保存很长时间。饮用时,在杯内倒入大约一英寸的玫瑰摄里白,然后加入冰块,再以清水稀释。
  在托普卡比宫的纪念品摊位上,与玫瑰摄里白站在一起的,还有一种罗望子(酸角)摄里白,这本食谱里也进行了介绍:将五百克罗望子在水中泡一夜,然后连罗望子带水一起在火上短暂加热,晾凉后过滤掉残渣,加入五百克的糖搅匀,再分装入小瓶,于冰箱中冷镇,饮用时根据个人口味兑水调节甜度。
  再看《居家必用事类全集》中的香糖渴水:以一斤糖投入“一盏半”水当中,加入少量藿香叶、甘松、生姜,然后上火熬。熬熟之后过滤掉余滓,将清液收贮到瓷器内,这时再投入麝香、白檀末。成品要放在冰水内冷浸,形成夏天时驱热的“极香美”的冷饮。一斤糖配一碗半量的水,即使碗很大,熬成的也一定是糖浆,不可能直接入口,必须用水稀释。很显然,元代文献中的这一款渴水,与《美食》中介绍的土耳其传统摄里白,确实有着大致相同的制作方法,属于同一类饮料。   当然,因为时代不同、风土各异,不同文化中的摄里白在选料上差异很大。元时,食用玫瑰在中国尚没有普遍种植,所以便不可能制作玫瑰渴水。但御方渴水开发了藤花:把半斤藤花放入六十斤水中,熬到只剩四十斤。以生绢过滤这些藤花汁,倾入一只小口缸内,然后放入官桂、丁香、桂花、白豆蔻仁、缩砂仁以及细曲、麦蘖,再兑入炼熟的蜜十斤。缸口经密封之后,静置以候其“熟”。这过程与玫瑰摄里白的制作接近,不过,惊人的是,此款饮料中放有酒曲与麦蘖,推测起来,应该为低度发酵的、含有酒精的甜饮,因此,藤花渴水的意义,尚有进一步探究的余地。
  如果做对比的话,《美食》中的造摄里白法,或者不加热,或者短暂加热,与之不同,中国古代文献中记载的渴水,更喜欢长时间地于火上熬炼。《回回药方》中记录的各款沙剌必、舍剌必也呈现为同一路数,如“舍剌比木失其”即麝香汤方是“慢火熬”,“舍剌必筍卜黎”即甘松汤方为“熬至半”“熬到至处”。宋岘先生考释中引用十三世纪伊斯兰医学家伊本·贝塔尔《药典》“水果饮料”的记述,也是把梨等几种水果“用文火煎熟”,可见,在历史上,伊斯兰世界制作摄里白亦曾讲究低火慢熬。
  在元代,中国与伊斯兰世界之间的交流非常活跃,所以,渴水即摄里白出现,并不奇怪。从摄里白的阿拉伯词源来说,似乎可以推断,这种富有特色的甜饮制作方法是在元代由伊斯兰世界传入,让当时中国人的饮料多了一个可选择的类别。然而,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渴水这一名称虽然应该是出现在元代,不过,与渴水相同的饮料制法却早在唐宋就已出现。
  北宋嘉祐六年(一○六一)编撰成书的《本草图经》有记录道:“《续传信方》:造桂浆法,夏月饮之,解烦渴,益气消痰。桂末二大两、白蜜一升。以水二斗,先煎取一斗。待冷,入新瓷瓶中,后下二物,搅二三百转,令匀。先以油单一重复上,加纸七重,以绳封之。每日去纸一重,七日开之,气香味美,格韵绝高。今人多作之,故并著其法。”其介绍的方法颇奇怪:先把两斗水上火煮,消耗到只剩一斗水的时候下火晾凉,然后才把桂末与白蜜倾入,反复搅匀,并密封静置。最玄妙的是需每天将密封缸口的蒙纸去掉一层,如此持续七天,就形成了“气香味美,格韵绝高”的“桂浆”。不管怎样,很明确的是,这一方中的基本原理乃是以植物材料、蜜与水一起兑成甜饮,并且还是专用于夏日的解暑饮料。
  堪为佐证的是,北宋人晁补之做有《桂浆》诗一首,开篇即道是:“暑卧午呀呷,蠲烦何所投。岩桂割辛芳,石蜜滋甘柔。沃以火鼎沸,閟之冰井幽。三日出深幂,明琼盎黄流。冰火离坎类,意比秫麦缪。辛甘既两适,不湎亦销忧……”诗人夏日午睡时苦于暑热难挨,于是想到了桂浆。桂浆的配料一为带有辛辣香气的桂,二为甘甜的蔗糖。制作工序则是先煮沸,然后沉在深井内静置三日。据诗人体验,成品既带辛烈气味,同时又很甜,让人一饮之后顿觉神清气爽。从这些讲述可知,晁补之所享受到的,正是《本草图经》所述的桂浆。
  另外,叶梦得于南宋绍兴五年(一一三五)写成的《避暑录话》中有这样的意见:“若不类酒,孰若以蜜泽木瓜、楂、橙等为之,自可口,不必似酒也。刘禹锡传南方有桂浆法,善造者,夏月极快美。”这段话很简单,但信息量却不小:第一,证明桂浆作为一种夏日饮料在当时颇有地位;第二,用各种水果如木瓜、橙等泡在蜜中制成不含酒精的甜饮料,在那个时代的生活中也很流行。《武林旧事》所列临安“凉水”中,恰恰有“木瓜汁”一项,而《居家必用事类全集》中介绍了一款“木瓜浆”,大致是把蒸熟的木瓜与熟蜜以及生姜汁一起研碾成泥,置于熟水内拌匀,再滤掉渣滓,将汁灌入瓶中,并将瓶子沉到水井内冷镇。说来有趣,《美食》中介绍了一款土耳其的桃子摄里白,虽然相隔几个世纪,但制作程序竟与这款木瓜浆很是相似。
  此外,宋时有一款流行度极高的饮料“荔枝膏”,《东京梦华录》即记载,北宋汴梁“州桥夜市”上“夏月”会有“荔枝膏”出售,稍后又提到每年六月的“巷陌杂卖”包括“荔枝膏”。《西湖老人繁胜录》《梦粱录》《武林旧事》则都提到,南宋临安的常见饮料之一为“荔枝膏”,尤其是《武林旧事》明确在“凉水”一项中列出“荔枝膏水”。元人忽思慧《饮膳正要》中记录了“荔枝膏”的制法,乃是以乌梅肉、切碎的去皮桂、熟蜜放在水中熬煮,再下砂糖、生姜汁,熬成之后添一点麝香拌匀。大约其香甜滋味近于荔枝,所以称为“荔枝膏”,其实原料却并不包括荔枝果肉。将荔枝膏与伊本·贝塔尔《药典》“水果饮料”的制法放在一起观察,不难看出,二者的加工方法是一样的。由此可见,与后世渴水为同一类型的甜味饮料,当两宋时代,已在大众日常消费品之列。
  实际上,《本草图经》中还有以麦门冬“煎饵”的做法,是把麦门冬根捣烂,绞出汁液,与蜂蜜合在一起,煮成糖饴一样的稠浆,饮用时,用温酒将其稀释再喝下。无疑,这个路数与桂浆相差不远。从这些例子,足证渴水式甜饮在宋代相当发达。
  再向上溯,则有唐时传入的三勒浆,陈明先生的《法出波斯—“三勒浆”源流考》(《中古医疗与外来文化》,北京大学出版社二○一三年版)对之有极完备的考证,据其研究,把水果、草药与蜂蜜或糖、水一起煎成饴,最早可能是印度的发明,随后向四外扩散。三勒浆即是这样的一款甜饮,不过是在唐代由波斯传入中国,成为那个时代的高级饮料。韩鄂《四时纂要》中明确记录其制法,是一斗蜂蜜、二斗水兑一起熬熟,然后把诃梨勒等三种西亚来的果子切碎,投入其中搅匀,再密封三十日。在唐代京城的高级场合,这种甜饮会作为“代酒饮料”,白居易就有诗写及,当时上层社会的居士在该持斋的日子招待宾客,便“以三勒汤代酒”。
  因此,早在唐宋,类似摄里白的甜味饮料就从西亚传入了,这让包括医生在内的能人们深受启发,他们根据本地既有的花果、药材予以灵活的改造。到宋代,创出了桂浆、天门冬煎、荔枝膏等。入元以后,随着亚洲大陆的形势变化,发生了摄里白的第二波传入和本土化,这类新品得名“渴水”,此际,人们已经忘记桂浆、荔枝膏等前辈与渴水本来同属一个家族了。
  在科尼亚勒餐厅,我开心地向同伴讲述渴水与摄里白的掌故,同伴忽然说:“英语现在也在使用sherbet这个词,不过不是指饮料,而是专指一种掺牛奶的冷冻甜食。”我当即欢叫:“那么这个英文词肯定也是从阿拉伯语借用而来啊!大概其实物也是引入伊斯兰甜饮后逐渐发展形成的欧洲版本。”俩人不禁感慨,漫长岁月中,随着文明交流,一个特指甜品饮料的词语,连同其相关的做法,居然有如此广泛的播散,以至今日还能在多种文化、多种语言里找到痕迹。
  从土耳其回来后,我乘兴找来《宏伟世纪》观看,这是一部讲述苏莱曼大帝和许蕾姆苏丹生平故事的超长电视连续剧,剧中竟也常常提到“sherbet”(据英文字幕),可见土耳其式摄里白在奥斯曼时代之重要。随后又找到日本女漫画家筱原千绘创作的《黄金鸟笼》,该作品同样是以苏莱曼、许蕾姆及名相易卜拉欣为主角。漫画中,奥斯曼后宫美人们时时会命膳房呈上“雪酪”(据中文翻译)一起吃,画面上则表现成一杯又一杯像是冰淇淋的东西,插着小勺。我猜,这里的雪酪本是指摄里白,筱原千做了功课,从英文资料知道摄里白是奥斯曼宫廷的日常享受物,但她不知道当初苏莱曼、许蕾姆们享用的摄里白乃是一种软饮,而是按照英文词sherbet在今日西方世界的意思来理解,将之画成了冰淇淋。
其他文献
《通往奴役之路》一书问世之际,正值一九四四年的“二战”时期。自一九一四年德国向英国宣战以来,德国纳粹主义和意大利的法西斯主义给欧洲人民带来了巨大灾难,而在战争尾声,英国国内的建设社会主义,由国家干预,接管垄断组织的呼声越来越高。英国的社会主义性质政党亦越来越得势。针对这种情形,哈耶克表现出了忧虑,于是写下这本《通往奴役之路》。这本书并非如斯密《国富论》那样的鸿篇巨制,它只是一本不足九十页的小册子。
拙文《影响因子是用来赚大钱的—剥开影响因子的学术画皮(一)》在《读书》今年第五期刊出后,反响颇大,有点出乎我们的意料。也许这和“A类期刊”风波恰好在此时发生也有关系。这些反响让我们感觉到,不妨将原先计划中第二篇文章的写作稍稍提前一点。  友人告诉我们,本刊第五期上的拙文已经“严重伤害”了某些人士朴素的感情—他们是如此热爱美国《科学引文索引》(SCI)和影响因子,以至于当他们发现任何打算“诋毁”影响
“原来还有些小天鹅怎么不见了?”  “她们飞到别处觅食去了!”
一  萬历二十二年甲午(一五九四年),四十四岁的胡应麟(字元瑞)挈家离乡,准备上京参加次年春天的会试。胡应麟寄住在潞河胡谷元家中,得与诸友朝夕过从,纵论学问。从吴晗先生所著《胡应麟年谱》中可知,交游者多是士绅名流,不乏饱读之士。其中就有胡氏的同乡、大藏书家嘉禾姚士粦(字叔祥)。  寻常读书人过从,不外风花雪月、诗酒酬答。藏书家过从往来,还有互通有无、传递信息之意。姚叔祥与胡应麟多年往来,不时有新的
编者按:由《读书》编辑部和深圳大学人文学院主办的“传统的再省视:跨学科对话”学术研讨会,二0一七年十二月初在深圳召开。研讨会围绕“传统文化与现代价值”“传统文化与当代生活”和“传统文化与国学教育”等话题展开。这里,我们选登几位学者的发言,以飨读者。鲁迅与三十年代考古学的几个问题 孙郁  对传统文化的再认识,是胡适、鲁迅那代新文化倡导者的主要工作之一。在一般人的眼里,“五四”那代新文化人对于传统多有
一  爱上“古典”二字的青年人很多,但他们所爱的心愿千差万别。爱听京剧的人会把唱念做打的味道视为“古典”,十八至十九世纪的德奥音乐也是某些人眼中唯一的“古典”,穿汉服、弹古琴是古典,甚至经济学教材中也有一章冠以“古典”之名。这些命名当然都有其道理,在日常语用中,纵使带来误解,经过解释,人们也能明白:“哦,你说的那个‘古典’和我说的不是一回事。”但既然分享同一个共相,这些具体事物之间应当有某种联系。
一九五〇年六月,时任浙江大学教授的夏鼐,接到政务院任命他为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副所长的通知书。但因浙江大学尚未结课,家中事情亦需安排,直到七月初才进京接洽。八月五日,返回老家温州处理家中一切事物。十月一日早晨八点抵达北京,即往考古所。自此夏鼐正式上任,与另一位副所长梁思永一起协助所长郑振铎主持考古所的工作。由于郑振铎主要是在文化部文物事业管理局任局长,梁思永又经常患病,夏鼐承担了考古研究所的主要业
英国学者伊恩·布鲁玛著《伏尔泰的椰子:欧洲的英国文化热》(以下简称《椰子》)是一本十分有趣的书,光是书名就引起人极大的兴趣:伏尔泰的椰子?从未听说过这位哲人还会种椰子!看了本书才知道,“椰子”是伏尔泰对他所推崇的英国法律及政治制度的一种比喻,他希望这英国椰子能被广种于全世界,成为全人类的椰子。  一七二七年五月,在法国屡遭政治迫害的伏尔泰被迫流亡到英国,两年旅英生活使他成为一个地道的“崇英派”。伏
作为曾经的海洋帝国,英国不得不面临着自己当年的殖民地——美国的威胁,特别是以美国宪政为标本的现代宪政主义随着现代化与全球化而扩散至各国。作为老牌的宪政国家,英国也面临着本土与全球、传统与现代的焦虑,其本身的不成文宪法传统的焦虑使得戴雪、惠尔等人创造出宪法惯例、有无宪法典的不成文宪法理论来为英国宪政传统辩护,对抗美国的成文宪法。而近年来,以司法审查为中心的权利法案成为英国的宪政改革中心。事实上,二○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在国家地震局工作的苏恺之把一幅准备送给外宾的国画《达摩》带回家给父亲苏秉琦欣赏。八十年代初,年逾古稀的苏秉琦已经连续发表了《关于考古学文化的区系类型问题》和《地层学与器物形态学》两篇经典论文,正迎来学术生涯的第二个春天。看完画他对长子只说了一句话:“达摩面壁了九年啊。”苏恺之听了没当回事,后来才想到,抗战时期苏秉琦在云南黑龙潭摸陶片、读天书长达七年,对达摩的修行经验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