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人生试卷署名“亿万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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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狱、结婚,张铁生迎来了全新的生活,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必须面对:找工作。因为不愿意“抛头露面”,他一直寄希望于辽宁省葫芦岛市政府给安排岗位。然而,当地政府对此事很敏感,而且他们担心张铁生无法适应新的工作环境,便把这事当做难题,一级一级往上交,一直没有结果。
  1992年初,张铁生终于第一次走出家门,找到一位在市政府部门供职的远房亲戚,询问给他安排工作的事。那位远亲语重心长地说:“铁生啊,你不要寄什么希望了,还是自谋生路吧!”
  能干什么呢?张铁生想,他曾在监狱里帮人看过病,有医护方面的经验,便想回到兴城办一个私人诊所。可是,由于他没有专业技术职称,不能办理工商营业执照。刚升起来的希望又成了泡影。
  贵人金卫东
  妻子董礼平是一位宽容又善解人意的人,她一方面安慰丈夫,一方面暗中帮丈夫找工作。董礼平有位学生叫金卫东,毕业后先在正大康地(深圳)有限公司担任预混料销售员,之后被聘为东北地区经理。王凤久、丁云峰、高俊松等3位后来禾丰牧业的创始者,都是他的麾下。董礼平请他帮忙。
  金卫东看中张铁生的名人效应,提着礼品登门拜访。那天董礼平不在家,张铁生正坐在阳台上听收音机。彼此介绍之后,金卫东腰间的呼机突然响了,张铁生睁大眼睛四处搜寻:“哪来的虫子呢?什么虫子在叫?”金卫东忍不住笑起来:“大哥,不是虫子,是我的呼机在响。”金卫东翻看一下呼机,拿出“大哥大”准备回电话。“卫东,你怎么拿一个发报器呢?”张铁生更加不解。“大哥,这不是发报器,这是‘大哥大’,就是移动电话。”面对现代化的通讯工具,张铁生恍如隔世。
  金卫东说出想请他进北京康地公司的想法,不料,张铁生一听说给外国人打工,便一口回绝了。他的思想还停留在六七十年代,认为中国人不能给外国人当“买办”,应该把才华贡献给自己的国家。
  无奈,金卫东只好将张铁生介绍到辽宁省鞍山市辽河饲料公司。辽河饲料公司是辽宁当时最大的一家饲料公司,老板黄经理是金卫东的朋友。第二天,金卫东带着张铁生乘火车赶到辽河饲料公司“面试”。黄经理和张铁生见面后,发现他是个爽快人,答应让他先在公司下属的一个工厂办公室当小职员。
  有了工作后,张铁生的性格变了,他不再自卑。尽管只干些跑腿的杂活,他仍然十分投入。很快,他的能力让黄经理刮目相看。
  1992年秋天,辽河饲料公司为开拓沈阳市场,决定在沈阳设立办事处,让张铁生担任办事处主任。好强的张铁生,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工作上。
  办事处刚刚成立,开拓市场是当务之急。一次,张铁生到沈阳一家大型国有养鸡场推销饲料。找到负责人后,他便直接掏出随身携带的样品,请对方过目。谁知那位负责人手一摆,说:“我们不需要这个。”张铁生十分纳闷,养鸡场怎么不需要饲料呢?最后,他才弄明白让那位负责人生气的是,他没有自我介绍。其实,张铁生那时最怕在别人面前介绍自己,害怕别人笑话他干这一行。
  当时,另外一家饲料公司的业务员也找到了养鸡场那位负责人,人家先是递上一张名片,接着介绍自己的产品。负责人认真听取了他的意见后,准备试用那人的产品。张铁生认识到了名片的作用。他马上给自己设计了一款名片,第一次将“张铁生”这三个字亮出去。果然,许多事情好办多了。
  他又买来市场营销方面的书,一有时间就埋头苦读。就这样,他一边学,一边将知识运用到实践中,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半年后,沈阳办事处的业绩从最开始的零销售迅速上升为几十万吨的销量。此后,张铁生又掌握了电脑操作,对饲料配方也更精通了。他觉得自己真正迈进了一个“知识创造财富”的时代,在监狱中浪费的时间终于被追了回来。
  全力打造天地饲料
  


  1992年秋,喜得千金的张铁生感觉身上责任更重了,他产生了自主创业的想法。
  1993年4月,张铁生力邀金卫东、汪洋、丁云峰一起创立了沈阳天地饲料厂,4个人各占25%股份。总经理由金卫东担任,丁云峰主要负责饲料的配方,而张铁生和汪洋则负责市场销售。张铁生向金卫东、丁云峰学习饲料配方知识。虚心的劲头像个小学生,有时弄得这两位年纪比他小的合伙人都不好意思,不得不将饲料配方的技术教给他。
  1993年底,正当张铁生准备大干一场时,北京康地公司为了留住人才,决定提升金卫东为东亚地区的销售部经理。金卫东和丁云峰为了谋求更高的发展机会,先后退出天地饲料厂。
  张铁生心头非常沉重。资金不足令这个刚刚起航的小厂举步维艰。就在他四处求款无门的时候,一个老客户、沈阳辽河养鸡场的场长汪文平给张铁生预付了10万元货款,希望订购一批饲料。可是那种饲料十分紧缺,一时根本没办法弄到。做事老实的张铁生说明情况后,准备将货款打回辽河养鸡场。令张铁生感激一生的是,汪文平居然爽快地说:“货款就先存在你那里吧,什么时候有货了,你就什么时候给我发货!”
  老朋友的信任让张铁生有了新的希望。他用这笔钱在郊外租了厂房,并到沈阳市第三粮库进了两吨原饲料。请不起配制饲料的技术人员,便自己试着用电脑配制。由于是第一次操作,他害怕配不好会砸了牌子,就亲自跑到北京,请教先前的合伙人丁云峰。丁云峰没有保留,教给了他配制饲料的技巧。
  很快,张铁生的天地牌饲料上市了。然而公司刚有起色,一场灭顶之灾悄悄地袭来。
  1994年7月的一天,张铁生正在工厂的生产车间忙碌。突然,保安冲进来说外面有几个农民闹事。原来,那些农民饲养的小雏鸡吃了天地牌饲料,不但没有长大,反而一只只地瘫了。经过检验,是刚生产出来的饲料氟含量超标。张铁生赔给遭受损失的农民共6万多元。消息传出后,供销商纷纷要求退货。为了稳住市场,张铁生立即停止饲料的生产,将自己关在家里,一个星期后,他终于又配制了一种新饲料配方。
  虽然有了新配方,但是让天地饲料重回市场谈何容易?何况当时国际知名品牌饲料——台湾大成饲料已进入沈阳市场。张铁生非常清楚,跟它竞争显然是鸡蛋碰石头。于是,他采取了一种“跟进”战略,即将天地饲料的价格定位于比大成低50元,大成销售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由于天地饲料价格低,配方又经过改良,一年后,天地饲料终于在沈阳站稳了脚跟,到1995年,已经占据了沈阳绝大部分饲料市场。
  禾丰牧业的前世今生
  因为业绩出色,金卫东后来分管华中片区。在打工这条道路上,金卫东的职务和薪水越来越高,但内心始终有自主创业的冲动。到1995年左右,他决心彻底创业。
  1995年6月14日,辽宁禾丰牧业有限公司成立。次年4月,金卫东、丁云峰、王凤久、高俊松、邵彩梅、王仲涛出资成立沈阳禾丰。
  1998年2月20日,金卫东、丁云峰与张铁生、汪洋签订股份转让协议,天地饲料注资沈阳禾丰。公司合并时,金卫东发现,虽然他和丁云峰之前已退出了天地饲料,但工商注册的股东仍然是4个人,他对张铁生、汪洋的义举深为感动。
  2000年,禾丰牧业公司成立5周年,7位创始人决定拍一张集体照配上诗,做成贺卡送给员工。金卫东为张铁生改写了自己5年前创作的一首诗,将“海到天边金做岸,山蹬绝顶云为峰;峻松枝头凤久立,涛声依旧彩梅红”,改成“铁生万里金做岸,石层千韧云为峰;峻松枝头凤久立,涛声依旧彩梅红”。以前的诗里藏着金卫东等6人的名字,改写后的诗,把张铁生的名字也写进去了。
  2001年8月15日,金卫东任命张铁生为集团执行总裁,负责集团日常管理工作。2002年,金卫东与张铁生沟通后,决定由王凤久担任集团总裁,金卫东担任董事长,张铁生为监事长兼商政总监。
  从2000年开始,禾丰牧业的扩张规模越来越大,从上游饲料行业延伸到饲料贸易、养殖业等下游板块。2003年3月12日,辽宁禾丰牧业股份有限公司成立,注册资本5300万元。目前,禾丰牧业拥有7家分公司、63家全资或控股子公司、18家参股公司。
  张铁生对公司员工相当重视。公司几个创始人决定拿出股份奖励给员工,张铁生毫不吝啬拿出自己的部分。2000年秋,7位创始人无偿出让25%的个人股份给18名内部优秀的青年管理者。
  张铁生在公司办公时,基本都是乘班车上下班,在公司食堂吃饭。员工们对张铁生的过去少有非议,很敬重他。往人堆里看去,几乎不能一眼把他找出来。张铁生对衣着等一点都不讲究。但是对有关公司发展、员工利益等大问题,他非常严谨。禾丰牧业员工食堂管理员向员工们承诺严保餐具消毒,为了验证此事,张铁生特地安排了“暗探”,进行全程跟踪。结果发现,“数以千计的碗筷,每天循环使用,消毒严格,无一漏网”。听完汇报,张铁生“对食堂姑娘们的敬意油然而生”。
  就在张铁生事业如火如荼时,他的生活遭遇重大变故:2007年左右,他的妻子董礼平因为脑血栓过世。
  2008年,张铁生卸任禾丰牧业监事会主席一职,成为一名纯粹的股东。
  2012年5月,禾丰牧业正式进入上市流程。如果成功,股价应该会超过10元/股,张铁生所持股票市值将超过3亿元。
  经历了几十年的历练,张铁生变得更加豁达淡然。2010年禾丰牧业15周年庆时,禾丰牧业创始人员在《中国畜牧业杂志》上发表感言。张铁生写道:“退休后,海外赋闲3年。对西方主流社会的文明程度,我甚是欣赏。”他感慨:“我已花甲之年,总有不久人世的苍凉和紧迫感。好在大家还年轻,有时间点评闯王李自成,有理由笑谈八旗败家子儿。”
  张铁生曾向老战友提及今后的打算,他有意将自己的财富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留给他很疼爱的女儿,一部分成立一个基金,“回馈社会”。
  


  (参考资料:《文史参考》2010年第11期《文革时期的特殊高考:炮制“白卷英雄”始末》,作者:张淑燕;《中华文摘》2012年5月22日《白卷英雄张铁生简历背景资料介绍》;《名人传记》;《南方人物周刊》;《华商晨报》;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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