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波:绘画是一种心灵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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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波,1974年生于内蒙古,祖籍山西,毕业于南开大学,获得博士学位。现供职于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美术创作院,为专业画家。曾经举办个人画展两次,发表论文30余篇,出版个人画集五部。其艺术成就渐为学界所重。
  
  34岁的画家刘波,声名不在其外,却收获了业内诸多大家的赞赏。而在画作之外,他同时广泛吸纳古典文学、艺术、历史、哲学等多种素养。“古典文学是那么丰富细腻,让人的心灵直接古人的喜怒哀乐。只有把个人放在历史上考察,你才会知道你的根在哪里,你的位置如何,你还能走多远。而哲学可以增添我人生和艺术历程中必要的定力。”
  在四个小时的专访中,刘波的视点涵盖了艺术本体、学术观念和社会生活等多个方面,许多话题甚至触及当下的热点,言语间不时闪耀出一名青年学人的朴素、自信与锋芒。
  
  “我心中常常充盈着理想状态”
  
  青联刊(以下简称青):您学习绘画,却同时研习古典诗词、文学、历史、哲学。这些对您绘画创作有怎样的影响?
  


  刘波(以下简称刘):一个人从事什么职业,有时不能完全靠周密的计划,特别是从事人文类学科,更主要的是根据自己的兴趣自由发展。学习绘画,同时研习文史哲等方面的内容,并不是仅仅为了绘画服务。实际上,自心底流出的对于文史哲,甚至某些理工科的浓厚兴趣,不但从时间上占据我大量的精力,更从心灵上给予我极大的启迪。从历练品性的角度来讲,读书、游历、交往和画画一样,都具备同样重要的价值。而且这样的形式才是一个人成长的立体结构。
  如果相信绘画创作是一种心灵的劳动,那用读书和行动来把自身的精神品格调剂、锤炼到一种高级的状态不是非常有效的工作吗?
  青:中国古典文化为何如此吸引您?
  刘:我接触中国古典文化,除去自己天性之外,直接的诱因是我的导师范曾先生。先生10多年来的引导和督促,不但给我了解中国古典文化的良机,而且他通过不厌其烦的修改和引导,最终让我踏入这个大门,感受到这一古老文化的魅力。比如我学古典诗词,不是通过教条的理论和繁琐的考证,而是直接从创作开始,用最富有情趣的方式走进诗词的天地。这个过程非常美、非常轻松。
  如果你不了解古典文化的美,那所有的膜拜和贬损都将成为没用的迷信。青年人对古典有这种感觉更多还是缺少真知灼见者耐心的引导。我最怕见到的场面就是大庭广众下谈诗,炫耀大于真知。很多人可能据此以为,古典诗词就是这样用来装门面的东西。有些自诩的“诗人”,今天见到老朋友来几句,明天下雨了又来几句,但“终日勤于斯而不闻道”,白白浪费时日而已。
  青:您的绘画创作的风格是怎样的?是否达到了自己的理想状态?
  刘:“风格”还谈不上,不是说没有,事实上正像大家看到的,我的画已具备自己的面貌,但我不以为这就是我的风格。因为未来是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
  现在对一个年轻的中国画家来讲,大谈风格为时过早,社会上经常有一种倾向,就是希望自己早早出人头地,早早受到众人的关注。我的想法恰恰相反,我比较希望自己的风格形成的时间长一些,那样说明我一直在探索和否定自己。而过早定型,也会束缚一个人敏锐的观察力和丰富的创造力。
  另一个原因,就是看你自己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到底在哪里,参照的标准在哪里,如果就是当一个混饭吃的画家,那有些功夫就没必要去做。对于中国画创作人员来讲,要画好一张画,所需要的准备太多。太年轻的画家不可能解决这些问题。
  至于你说的理想状态,那倒是我心中常常充盈着的一种感受,这种感受来自古典的启示,来自自然的激发,也来自个人内心不期而至的感动。
  青:中西方艺术的比较一直没有停止,您觉得二者有哪些异同?与西方美术相比,中国的艺术最独特的地方是什么?
  刘:我觉得从形而下到形而上很多方面都不同。工具材料、创作方法以及观念意图等都很不同。他们也各自有自己的局限性,比如表现的力度、深度、自由度等方面。现在,我们能不能打破这些,中国必须立足于自己的文化传统,因为“不知道历史,无以谈将来”。现在,领悟中国古典的东西已经越来越难。当务之急是年轻人不要急着批评老艺术家,对于他们来说,我们还是婴儿,要不断地向他们学习。因为朴素的人最容易接近上帝。
  而中西艺术的共同之处就是我们追求的目标。我们共同的追求都在于彰显一个人乃至一个民族的精神,一种文化或者这种文化的某个样式。如果不具备这样的深度,那它就不具备被谈论的资格。在这个意义上,无论西方、东方、古典、现代都一样。从文脉上来说,从来就没有断过。
  青:作为艺术评论者,您对好的艺术作品的评价标准是什么?
  刘:我先来告诉你“好的艺术作品”和“什么”没关系。首先,它和作品的大小没关系,一张丈二匹就一定比一张小册页好?未必;其次,它和题材没关系,画人类历史上的重大题材,就一定比画一朵小花、一只苍蝇更好吗?也未必;再次,它和创作的材料方法没关系,油画一定比水墨画高级?写意一定比工笔高明?都未必。好的艺术作品在于其内在的精神含量,要看它是否能打动人,是否能长久地打动人。
  青:近几年兴起的国学热,是否意味着更多的人走近了传统文化?您是如何评价最近兴起的以流行通俗的方式解读传统文艺?
  刘:有“国学热”总比没有强,起码它引起更多的国人关注自己的传统。没有大规模的普及,何来提高?文化的最高层面应该是比较精致和微妙的,对于这一层次的人来讲,不能靠“通俗的方式”,只能靠少数的精英。以流行通俗的方式来解读传统不失为一种可行的方式。对于经典的正读和误读都是非常正常的,孔子之后,解读孔子学说的儒家不是各持己见吗?汉儒有汉儒的说法、宋儒有宋儒的理论、明代又有心学的发展。谁又能讲自己的解读是惟一正确的呢?结合现实来讲解经典,用“群众喜闻乐见”的方式来传递经典的某些元素,我以为是当前比较恰当的一条路。
  
  “心可为天堂也可为地狱”
  
  青:很多人评价您“自信而谦虚”。你的自信来源于什么?谦虚和自信矛盾吗?
  刘:我的自信不是来自成就,因为现在还没什么成就;也非来自名望,现在也谈不上名望。我的自信来自于我真诚地面对生活和艺术。每当我看到或感受到周围某些人的虚伪和浅薄,我就充满自信。“真诚”听起来好像很平淡,但能做到并不容易。因为那样意味着你要舍弃很多世人认为重要而你不认为重要的东西,能够心无旁骛地面对生活和艺术。“真诚像一把剑,扎到哪儿,哪儿流血”,这句话讲得真的很透彻。这种意义上的自信应该包含着你对于大德的谦虚。
  青:在追求艺术的道路上,对您来说,有没有特别重要的人?
  刘:任何人的成长,都离不开师长的教导和朋友的关心。对我来讲,不但感受到很多人的关爱,而且我甚至认为自己的成长道路是比较幸运的,我遇到了许多真诚的、博学的老师和朋友。特别是我的导师范曾先生,他严苛的督导对我的各方面都产生很大的影响。比如古典诗词,正是先生一步一步的引导,我才对这一绝学渐渐有所认知。最初很不成熟的诗稿先生都认真加以批改,最有趣的一次一首七言律诗竟然改到仅剩两个字。最令我铭记的时刻就是范曾先生带我去拜见叶嘉莹先生,我在两位先生面前背诵太史公的《报任安书》,后来我在叶先生的研究班连续旁听诗词直到博士毕业。
  青:您希望能影响别人、影响社会。您最希望以什么去影响别人?给社会以什么样的影响?
  刘:一个人活着不能光为了吃饭,消耗能源,还应该创造一些东西,回馈养育自己的社会。我现在是选择画画、写文章和讲课这样的方式,其他人可能选择另外的方式。至于能影响多少,影响多久,甚至能不能影响,我自己只是真诚地追求,可能永远也达不到。具体来讲,我希望我的艺术表现、我的生活状态都能给社会和他人带来一份安宁和沉静。
  青:您曾说自己是个具有使命感的人,希望传承并创新中国的传统艺术。使命感对于您意味着什么?
  刘:这种使命感随着对自己和外界的了解而加深。但我本人并不感到沉重。记得一位明星讲过:千万别拿自己当回事。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当然不要过分执着于自己的声名,但一定不要闲置、闲弃,还是尽可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青:在当今艺术界,您比较警惕的现象是什么?在浮躁的文艺界,您如何保持内心的宁静?
  刘: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至于艺术界什么事情严重到需要我警惕,好像还没有。因为我相信“心可为天堂也可为地狱”,王阳明讲要破“心贼”,其实一个人最可警惕的永远是自己的内心。只要内心不随波逐流、能明辨是非,就好像得了金刚不坏之身。那正是《金刚经》所阐发的意旨。
  
  青联档案:中央国家机关青联常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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