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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文化教育学家斯普朗格说:“教育绝非单纯的文化传递,教育之为教育,正在于它是对一个人心灵的‘唤醒’,这是教育的核心所在。”这也是毕节市双山新区响水乡吊兰小学心理辅导老师黎万平立志做“心灵捕手”的目的所在。
“小霸王”的变化
2013年5月的一天中午,黎万平正在办公室改作业,门被“砰”地一下撞开了,六年级(1)班的一个女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神色慌张地叫道:“黎老师,小达又和其他班的同学打架了!”
在担任六年级(1)班的班主任之前,黎万平就曾听其他老师说过小达的“劣迹”:经常逃课到大街上游逛、不完成作业、说谎成性、不尊重老师……最严重的是,这孩子好勇斗狠,暴怒起来活像一头好斗的“公牛”,打起架来“不要命”,比他高大的同学,也被他打得鼻青脸肿。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自己接六年级(1)班班主任才几天,小达就给自己惹事。
黎万平赶紧和女生跑到操场上,只见小达和几个其他班的学生站在操场中间对峙,不顾该班老师的劝阻,肆意地叫骂着。看见黎万平,那个气得脸色发白的年轻女老师转身向她抱怨:“你们班的学生简直就是个土霸王!”黎万平也生气地喝道:“小达!”已住了嘴正要跑掉的小达被黎万平喝住。毕竟黎万平是班主任,他还是要怯三分的。走上前,黎万平说:“小达,我听见你在骂老师。”“老师,我没有骂你……”小达急急地分辩。
黎万平给那位女老师道歉后,没有批评小达,而是把他带到办公室谈心。整整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小达才和她说一句话。回忆起那天下午的情形,黎万平至今仍充满了感慨:“在那一个半小时里,我真的是自言自语,挖空心思地找他可能感兴趣的话题和他聊。”最终,在黎万平的鼓励和引导下,小达起初吞吞吐吐,后来较为流畅地开始了倾诉——
我知道老师们讨厌我,我也知道同学们不喜欢我,其实我也不喜欢他们,甚至还恨他们。
我小时候是无忧无虑很开心的,但是后来就不开心了,因为爸爸生病去世后,妈妈就不要我了,嫁到其他地方去了,我成了一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孤儿。叔叔伯伯虽然经常到家里来看我,但我一个人住在家里,很孤独,很害怕,特别是晚上,我经常被恶梦惊醒。
刚开始时,老师和同学并不知道我家的情况,后来不知怎么就知道了。我感觉他们看不起我,我为此感到很自卑也很生气,不相信老师,也不愿意和同学交往。没想到,有的同学却主动来惹我,一会儿议论我的爸爸,一会儿讥笑我的妈妈,我感到抬不起头来。一开始我想避开他们,可他们却追着我不放,说我是灾星,克死了爸爸,克走了妈妈。我本来想告诉老师的,但想到要说我爸妈的事,我就开不了口,同时猜想老师也不会帮我,我就忍着没说,就想以后尽量避开找我麻烦的同学。谁知他们得寸进尺,一再来欺负我,我终于忍不住,心中对他们的愤恨一下子爆发出来,我拼死命地和他们打。一开始他们人多,我占不了便宜,好几次鼻子都被打出血了。后来,我就找机会,当他们中有人单独行动时就主动进攻,结果单打独斗他们没一个是我的对手,包括身材比我高大的。现在他们人多的时候,我也敢主动一人单挑他们一群,他们没有我“勇敢”,只会逃。哼,一群胆小鬼!现在,我经常会去“欺负”他们,谁让他们以前欺负我呢?我要欺负回来!他们没办法,只好去告诉老师,让老师来批评我。不过,我才不把老师的批评放在心上呢,我心里挺得意的,因为我很威风啊!
不过,有时我也感到挺没意思的,我觉得老师越来越讨厌我,以前喜欢我的伯伯也越来越不喜欢我了,同学们也不敢和我玩,我觉得很孤单……
通过小达的倾诉,黎万平敏锐地发现,这个人见人怕的“小霸王”,在好斗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孤独的心。家庭变故、周围环境的不理解,使他从一个原本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外表冷漠、沉默寡言、内心充满了痛苦与愤恨的“问题学生”。小达的叔叔伯伯们虽然在生活上对他给予了照顾,却对他的心灵缺乏关怀。在学校里,由于“爱打架”成了小达身份的“标签”,又由于他对老师缺乏应有的尊重,每当他与其他同学发生冲突时,老师们也总是先入为主地认为是他的错,这就更加强化了他对别人的不信任。因为接触到的人都缺少与小达的有效交流,导致小达关闭了沟通的大门。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刚开始打架时,尽管难以开口,但我还是想向大人说明原因的,可是他们好像不愿听,只顾指责我的不是。所以以后他们再问我是什么原因,我就懒得给他们说了”。
“18岁以上的成年人人格障碍主要表现为无视社会规则,对挫折的耐受性低,易激怒,并有暴力行为,反复违反规则或法律,对他人漠不关心等方面,通常开始于童年期或青少年早期。”黎万平说,当时小达身上,已出现了一些人格障碍的苗头,如不及时加以矫治,未来很可能会形成人格障碍。为此,黎万平想尽各种方法来帮助小达。
在一篇关于写人的作文中,小达写了他的爸爸,字里行间流露出对爸爸深深的思念。黎万平敏锐地感觉到,这也许是一个打开小达心扉的突破口。为此,黎万平特别把小达的这篇作文当作范文在课堂上朗读,并大大地把他表扬了一番。小达欣喜的神情告诉黎万平,小达对她的表扬很是“受用”。
下课后,黎万平把小达叫到办公室,继续鼓励他:“你真是个爱爸爸的好孩子,相信你的爸爸也非常爱你。爸爸应该不想看见你不好好学习的样子,我们好好表现自己,让爸爸对我们放心,好吗?”听到这里,小达的眼泪流了下来。从那天起,他不再逃学了,也尽自己的努力去学习。此后,黎万平一有空就找小达聊天,经常抽空给他补习功课,认真且有兴趣地听他诉说,设身处地为他分析释疑;经常表扬他,唤起他的自尊心和自信心,激发他的潜能;经常鼓励他不要怕出错,有问题、有想法主动和老师、同学、家长沟通,培养他的沟通能力;鼓励他多与同学们交往,培养他的友爱精神;通过培养他的体育爱好,引导他通过体育活动宣泄体内的能量,并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一个学期下来,在黎万平的引导下,那个曾经易怒、狂躁、暴力倾向严重、人见人厌的“小霸王”身上的戾气渐渐消退,人变得越来越温和有礼。 小达的变化让黎万平认识到,一个鼓励的眼神,一句温暖的话语,或是一次透彻的长谈,很有可能就会让一个“问题学生”的人生从此得到改变。当一位学生从老师那里感受到真诚的关怀和爱护,感受到热烈而积极的期望时,他会有一种受到信赖、鼓舞与激动的内心情感体验,并愉快地接受教诲,努力把这种教诲转化为行动,去实现老师的期望。
一天,小达找到黎万平,告诉她自己的理想:“我要好好学习,长大了有出息后把妈妈接回来,做个有妈妈的好孩子。”小达的这句话,让黎万平欣慰的同时,也击中了已经做妈妈的她心底那最柔软的部分,心里既高兴又难过,百感交集。
不告状的老师
2014年10月的一个周末,上课期间只能住在学校,每星期只能回家一次的黎万平在大街上逛,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叫她:“黎老师,你好!”回头一看,是一个比她还高一头的清秀大男孩。
黎万平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却完全没有这个男孩的印象。男孩看出了黎万平的困惑,说:“老师,我是小勇呀,您不记得我了?”“小勇?”黎万平还是没有印象,工作八年以来,她教过的学生超过上千人,实在想不起哪个学生叫“小勇”。“我家住在青龙山上,你去家访过。”小勇的这句话,让黎万平终于想起了这个孩子,四年前的那次家访经历浮现在眼前……
小勇家住在青龙山上的一个小村寨里,这个学生成绩较差,平时话不多,不爱学习,经常不完成作业,还喜欢和老师顶嘴,身上也总是弄得脏兮兮的。有一天,小勇和一位女老师吵了一架,出言很是不逊。黎万平决定在休息日去小勇家家访。
星期五这天下午,黎万平从学校出发,踏上了家访之路。
青龙山山峦起伏,人烟稀少,林木茂密,远处偶尔响起的鸟鸣声,让大山显得空旷而幽深。黎万平翻山越岭,趟河过沟,步行了两个多小时的山间小路,来到了小勇家所在的村子。与城市相比,这里是另一番景象——残破的村庄、寂静的村庄、属于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的村庄。在这个大山深处的村子里,老一辈和小勇这些小一辈基本没有走出过大山,他们的脚下总是这么一片地,他们的头顶总是这么一片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基本没有变化。
在村里人的指引下,黎万平找到了小勇家——一栋低矮的老屋。
小勇开门一看是黎万平,愣了一下,戒备地盯了她一眼,低头不说话。奶奶让他向老师打招呼,他才闷闷地嘟囔了声:“老师好。”
小勇的奶奶问黎万平:“是不是这小子又淘气了?”黎万平觉察到了身旁射来的敌视的目光,看来这小子早已有了准备。黎万平到了嘴边的要“告状”的话不知怎的就咽了回去,她笑道:“不是这样的,我是新来的班主任,对学生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想走访一下。”说完,她扫了小勇一眼,小勇的眼神诧异地闪了一下,转过了头。黎万平灵机一动,改变了来家访时的想法,在小勇奶奶面前大大地夸奖了小勇一通,说他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孩子,听得小勇的奶奶眉开眼笑。黎万平发现,听了赞美的话,小勇的神情舒展了许多。
在和小勇奶奶的交谈中,黎万平得知,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只剩下年迈的老人带着孙儿在家,这些老人大多不识字,不仅无力辅导孩子们学习,甚至无力管教孩子。
结束家访时,小勇送黎万平离开。路上,他第一次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诉说他的委屈、他的苦恼、他的梦想。小勇告诉黎万平,关于吵架的事,是那个女老师冤枉了他,她把别人的错算在了他的头上,还当着同学的面说他是差生。黎万平对小勇循循善诱:“你要让老师和同学们看得起,就要做些让别人看得起的事。为什么老师不冤枉别人呢?说明你平时没做好,一有事人家才会马上想到你。骂人是不对的,骂老师就更不对了。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别让奶奶成天为你担心,要让奶奶为你感到骄傲,别让奶奶一看见老师去,就想到你又犯错误了。老师知道你很想好好学习的,以后有什么委屈和苦恼给老师说,咱们一起来解决,好不好?”
经过多次深入谈心后,小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上课能坐得住了,学习也主动了许多,对老师同学也更有礼貌了。黎万平也尽可能地让自己做小勇这类学生的欣赏者、关注者、友好者,对他们一点一滴的进步绝不吝惜赞扬溢美之词,给予他们力量,给予他们斗志,给予他们尊重,做他们像朋友一样的师长,让他们在成长中觉醒,有乐学的冲动,有爱学的激情。
……
黎万平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不禁感叹光阴似箭,几年不见,眼前的小勇已经长成了一个阳光少年了,原来那个桀骜不驯的脏孩子不见了。小勇告诉黎万平,他在公交车上看到她后,赶紧下来追他。由于公交车要到站才停,他下来后,一路奔跑终于追上了她。当年的家访,给小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勇说:“黎老师,您是教过我的老师中,惟一一个没有向家长告状,唯一一个给我鼓励和赞扬最多的老师。黎老师,谢谢您!”仅仅因为“没告状”,仅仅因为给的鼓励和赞扬最多,黎万平就在小勇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迹。
黎万平认为,频频向家长告状的老师是缺乏教育艺术的,向家长告状只能说明自己无力管教好学生,其结果,不但没有教育好学生,反而影响了自己在学生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一位称职的教师,对待调皮的孩子,对待后进生,应尽量少采取请家长合作、指责家长教育无方、压制孩子的教育方法,而应该对学生多一些理解、关爱、宽容、欣赏、鼓励和赞扬。
“当你理解了欣赏、夸奖、鼓励的奥秘,你就会发现做老师其实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我们对学生的每一点欣赏、夸奖、鼓励,都会使孩子终生受益。”黎万平说,“艺术家创作了一部作品,如果没有了读者的欣赏和夸奖,艺术家哪里还有创造的热情和才能呢?我们把工作做好了,没人欣赏,没有上级和同事的夸奖,还会有那种高度的幸福感、自豪感和热情吗?对大人尚且如此,对孩子更是如此。我觉得,一个老师,如果一天没有对孩子进行欣赏和夸奖,他在这一天就是失职的。很多成功者很幸运的一点,就是在人生的某些关口,他总能得到人们更多的、更及时的、更到位的欣赏、鼓励和夸奖。” 告别的时候,看着小勇在人群中费力地挤上公交车,黎万平的眼睛湿润了。这个孩子宁愿错过车也要跑来追她,仅仅是因为要向当年“没告状”、给他鼓励和赞扬最多的老师说一声“谢谢”。
这一声“谢谢”对黎万平来说,比什么礼物都有份量。
心灵的捕手
又到周末了,回到家里的黎万平总算又有可以有一两天完全属于自己和家人的时间。晚上,把女儿哄睡后,黎万平惬意地躺在沙发里,打算看一部电影再休息。在抽屉里翻来翻去,她的目光,落在了一部电影上。
这部叫《心灵捕手》(Good Will Hunting)的电影,黎万平已经反复“研究”了很多遍了,每“研究”一次,她都会有新的收获。
《心灵捕手》讲述了威尔·亨廷幼年时被继父残酷的虐待,终被遗弃,成为孤儿,童年的遭遇成了他一生的梦魇,没有爱和关怀的灰暗童年使他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时时小心,处处设防,争强好胜,追求完美,深恐被人看穿缺陷,在自我和他人之间筑起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本是一位天才,却甘愿做一位默默无闻的清洁工,到处打架闹事,出口就是一连串的脏话,经常与狐朋狗友一起抽烟喝酒鬼混,成了一位性格孤僻、意志薄弱、谎话连篇、责任感缺失、观念偏差、脾气暴躁的“问题青年”,老师和同学经常被他羞辱得无地自容,让人避之唯恐不及,而人们对他的排斥,又进一步强化了他被遗弃的心灵状态。虽然威尔有极高的数学天赋,却由于叛逆不羁,狂妄自大,极度自卑又自尊而无法与别人合作,徘徊在社会的边缘。在所有人中,只有心理学教授肖恩知道威尔之所以孤僻暴躁,是因为童年时期的阴影遮蔽了他的心灵,他是害怕再次被人遗弃,所以才在被别人抛弃之前选择先遗弃别人,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行为,是心灵受过创伤的人的一种过度防卫,是心灵的迷障,思想的误区。而要拨开这些迷障,开启受伤的心灵,唯有取得这位天才的信任,舍此没有他途。
现实生活中,由于种种原因,人总难免遭遇这样那样的困难、苦难或不幸,而在所有的不幸经历中,少年时代所遭受的心灵创伤作为“童年记忆”,是最难抚平的,在人的成长过程中,如果缺乏良师的开导,童年阴影会长期笼罩着心灵,对经历者的人格发展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导致其误入歧途。正如《心灵捕手》中的那句经典台词所说的:“很多人都无从得知自己的天赋,因为找不到相信他们的老师,于是就认为自己很笨。”
在黎万平看来,《心灵捕手》中的“威尔现象”并不仅仅是一个艺术角色,而是现实生活的一种折射。比如在吊兰小学,由于学校地处边远山区,“留守儿童”比较多,还有单亲家庭的学生和孤儿,他们大多由爷爷奶奶监管,或者寄宿在亲戚家里,亲情的缺失、家庭的困难、朋友的稀少等原因,导致他们不同程度地存在性情孤僻、不合群、敏感、胆怯、戒备心重、情绪低落、易怒、自控力差、自闭等心理问题,成为学校学生管理工作的“老大难”。比如:学生小艳是个孤儿,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因而自卑感很强,自信心不足;学生小念父母离异,性格古怪孤僻,爱逃学,经常偷别人和家里的东西,三天两头和其他学生打架;学生小雪是留守儿童,先天性近视,父母外出打工,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自卑而胆怯;学生小清因为父母外出打工,才7岁的他不但要自食其力,还得承担起照顾5岁弟弟的重任,小小年纪脸上就写满了疲惫和沧桑……由于缺少家长的关心和老师的教导,一些“问题少年”往往“破罐子破摔”,有的迷恋网吧和游戏,有的与家长、老师顶撞,甚至辱骂老师,有的撒谎成性,有的在校内校外打架滋事,更有甚者在校内外敲诈、偷盗、抢劫他人的钱财物,最终走上歧途。
“因为种种原因,当今中小学生特别是贫困地区的小学生的心理问题已日趋严重,因为心理因素而引发令人扼腕的种种悲剧,经常见诸于各种媒体。因此,随着时代的发展,我们每个老师都或多或少扮演起了心理医生的角色。特别是做心理辅导员的老师,如何在平时的教育中对学生进行良好的心理疏导,已是迫在眉睫的事。某种程度上来说,让学生拥有阳光、向上、自信、自爱、自尊等健康心理,比教给他们知识还重要。”黎万平说。
心理学教授乔治·斯格密就认为:“如果说人生的成功是珍藏在宝塔层的桂冠,那么健康的心理就是我们握在手中的一柄利剑,只有磨砺好这柄利剑,才能一路披荆斩棘,获取成功的桂冠。”对这一说法,黎万平深有同感:“我们培养学生的标准是拥有健康的心态,独立的人格,较强的社会适应能力,具备这些素质的学生未来才能够在社会上站稳脚,成长为国家栋梁。”
黎万平认为,肖恩教授能够感动威尔的重要秘诀,不在于他的治疗技术多么高超,而在于他以“真诚透明”的心灵取得了威尔的“信任”。肖恩教授给了威尔方向,而非操纵他。在与威尔的交往中,他以其宽容、爱心、智慧的理解,直抵威尔的心灵,连续十次的对白:“IT IS NOT YOUR FAULT(那不是你的错)”,深深地触动了威尔的心灵,使得威尔逐渐解开心结,卸去心中压抑已久的防御,把心中最深最痛的回忆挖掘出来,最终勇敢地重新面对自我、接纳自我价值、肯定自我功能。我国著名的教育家陶行知先生也说过:“真的教育是心心相映的活动,惟独从心里发出来的,才能打动心的深处。”黎万平认为,假如为人师者能够这样打动学生的心,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徘徊在社会边缘的“威尔”了。而这,正是她作为心理辅导员所一直追求的。
由于黎万平年轻,在年龄上与学生相差不大,更容易与学生沟通,孩子们都喜欢把心里话告诉她,也更愿意接受她的意见和建议。也因此,学校将心理辅导老师的工作交给了她。黎万平对那些存在心理问题的孩子倾注真爱,用温情与呵护拉近心与心的距离,帮助许多孩子敞开心扉,摆脱了心理阴影。
法国文化教育学家斯普朗格说:“教育绝非单纯的文化传递,教育之为教育,正在它是一个人心灵的‘唤醒’,这是教育的核心所在。”“教育的最终目的不是传授已有的东西,而是要把人的创造力量诱导出来,将生命感、价值感唤醒,一直到精神生活运动的根。”
“做一个‘唤醒’学生生命感、价值感的‘心灵捕手’,是我一生的追求。”黎万平说。
“小霸王”的变化
2013年5月的一天中午,黎万平正在办公室改作业,门被“砰”地一下撞开了,六年级(1)班的一个女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神色慌张地叫道:“黎老师,小达又和其他班的同学打架了!”
在担任六年级(1)班的班主任之前,黎万平就曾听其他老师说过小达的“劣迹”:经常逃课到大街上游逛、不完成作业、说谎成性、不尊重老师……最严重的是,这孩子好勇斗狠,暴怒起来活像一头好斗的“公牛”,打起架来“不要命”,比他高大的同学,也被他打得鼻青脸肿。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自己接六年级(1)班班主任才几天,小达就给自己惹事。
黎万平赶紧和女生跑到操场上,只见小达和几个其他班的学生站在操场中间对峙,不顾该班老师的劝阻,肆意地叫骂着。看见黎万平,那个气得脸色发白的年轻女老师转身向她抱怨:“你们班的学生简直就是个土霸王!”黎万平也生气地喝道:“小达!”已住了嘴正要跑掉的小达被黎万平喝住。毕竟黎万平是班主任,他还是要怯三分的。走上前,黎万平说:“小达,我听见你在骂老师。”“老师,我没有骂你……”小达急急地分辩。
黎万平给那位女老师道歉后,没有批评小达,而是把他带到办公室谈心。整整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小达才和她说一句话。回忆起那天下午的情形,黎万平至今仍充满了感慨:“在那一个半小时里,我真的是自言自语,挖空心思地找他可能感兴趣的话题和他聊。”最终,在黎万平的鼓励和引导下,小达起初吞吞吐吐,后来较为流畅地开始了倾诉——
我知道老师们讨厌我,我也知道同学们不喜欢我,其实我也不喜欢他们,甚至还恨他们。
我小时候是无忧无虑很开心的,但是后来就不开心了,因为爸爸生病去世后,妈妈就不要我了,嫁到其他地方去了,我成了一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孤儿。叔叔伯伯虽然经常到家里来看我,但我一个人住在家里,很孤独,很害怕,特别是晚上,我经常被恶梦惊醒。
刚开始时,老师和同学并不知道我家的情况,后来不知怎么就知道了。我感觉他们看不起我,我为此感到很自卑也很生气,不相信老师,也不愿意和同学交往。没想到,有的同学却主动来惹我,一会儿议论我的爸爸,一会儿讥笑我的妈妈,我感到抬不起头来。一开始我想避开他们,可他们却追着我不放,说我是灾星,克死了爸爸,克走了妈妈。我本来想告诉老师的,但想到要说我爸妈的事,我就开不了口,同时猜想老师也不会帮我,我就忍着没说,就想以后尽量避开找我麻烦的同学。谁知他们得寸进尺,一再来欺负我,我终于忍不住,心中对他们的愤恨一下子爆发出来,我拼死命地和他们打。一开始他们人多,我占不了便宜,好几次鼻子都被打出血了。后来,我就找机会,当他们中有人单独行动时就主动进攻,结果单打独斗他们没一个是我的对手,包括身材比我高大的。现在他们人多的时候,我也敢主动一人单挑他们一群,他们没有我“勇敢”,只会逃。哼,一群胆小鬼!现在,我经常会去“欺负”他们,谁让他们以前欺负我呢?我要欺负回来!他们没办法,只好去告诉老师,让老师来批评我。不过,我才不把老师的批评放在心上呢,我心里挺得意的,因为我很威风啊!
不过,有时我也感到挺没意思的,我觉得老师越来越讨厌我,以前喜欢我的伯伯也越来越不喜欢我了,同学们也不敢和我玩,我觉得很孤单……
通过小达的倾诉,黎万平敏锐地发现,这个人见人怕的“小霸王”,在好斗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孤独的心。家庭变故、周围环境的不理解,使他从一个原本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外表冷漠、沉默寡言、内心充满了痛苦与愤恨的“问题学生”。小达的叔叔伯伯们虽然在生活上对他给予了照顾,却对他的心灵缺乏关怀。在学校里,由于“爱打架”成了小达身份的“标签”,又由于他对老师缺乏应有的尊重,每当他与其他同学发生冲突时,老师们也总是先入为主地认为是他的错,这就更加强化了他对别人的不信任。因为接触到的人都缺少与小达的有效交流,导致小达关闭了沟通的大门。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刚开始打架时,尽管难以开口,但我还是想向大人说明原因的,可是他们好像不愿听,只顾指责我的不是。所以以后他们再问我是什么原因,我就懒得给他们说了”。
“18岁以上的成年人人格障碍主要表现为无视社会规则,对挫折的耐受性低,易激怒,并有暴力行为,反复违反规则或法律,对他人漠不关心等方面,通常开始于童年期或青少年早期。”黎万平说,当时小达身上,已出现了一些人格障碍的苗头,如不及时加以矫治,未来很可能会形成人格障碍。为此,黎万平想尽各种方法来帮助小达。
在一篇关于写人的作文中,小达写了他的爸爸,字里行间流露出对爸爸深深的思念。黎万平敏锐地感觉到,这也许是一个打开小达心扉的突破口。为此,黎万平特别把小达的这篇作文当作范文在课堂上朗读,并大大地把他表扬了一番。小达欣喜的神情告诉黎万平,小达对她的表扬很是“受用”。
下课后,黎万平把小达叫到办公室,继续鼓励他:“你真是个爱爸爸的好孩子,相信你的爸爸也非常爱你。爸爸应该不想看见你不好好学习的样子,我们好好表现自己,让爸爸对我们放心,好吗?”听到这里,小达的眼泪流了下来。从那天起,他不再逃学了,也尽自己的努力去学习。此后,黎万平一有空就找小达聊天,经常抽空给他补习功课,认真且有兴趣地听他诉说,设身处地为他分析释疑;经常表扬他,唤起他的自尊心和自信心,激发他的潜能;经常鼓励他不要怕出错,有问题、有想法主动和老师、同学、家长沟通,培养他的沟通能力;鼓励他多与同学们交往,培养他的友爱精神;通过培养他的体育爱好,引导他通过体育活动宣泄体内的能量,并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一个学期下来,在黎万平的引导下,那个曾经易怒、狂躁、暴力倾向严重、人见人厌的“小霸王”身上的戾气渐渐消退,人变得越来越温和有礼。 小达的变化让黎万平认识到,一个鼓励的眼神,一句温暖的话语,或是一次透彻的长谈,很有可能就会让一个“问题学生”的人生从此得到改变。当一位学生从老师那里感受到真诚的关怀和爱护,感受到热烈而积极的期望时,他会有一种受到信赖、鼓舞与激动的内心情感体验,并愉快地接受教诲,努力把这种教诲转化为行动,去实现老师的期望。
一天,小达找到黎万平,告诉她自己的理想:“我要好好学习,长大了有出息后把妈妈接回来,做个有妈妈的好孩子。”小达的这句话,让黎万平欣慰的同时,也击中了已经做妈妈的她心底那最柔软的部分,心里既高兴又难过,百感交集。
不告状的老师
2014年10月的一个周末,上课期间只能住在学校,每星期只能回家一次的黎万平在大街上逛,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叫她:“黎老师,你好!”回头一看,是一个比她还高一头的清秀大男孩。
黎万平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却完全没有这个男孩的印象。男孩看出了黎万平的困惑,说:“老师,我是小勇呀,您不记得我了?”“小勇?”黎万平还是没有印象,工作八年以来,她教过的学生超过上千人,实在想不起哪个学生叫“小勇”。“我家住在青龙山上,你去家访过。”小勇的这句话,让黎万平终于想起了这个孩子,四年前的那次家访经历浮现在眼前……
小勇家住在青龙山上的一个小村寨里,这个学生成绩较差,平时话不多,不爱学习,经常不完成作业,还喜欢和老师顶嘴,身上也总是弄得脏兮兮的。有一天,小勇和一位女老师吵了一架,出言很是不逊。黎万平决定在休息日去小勇家家访。
星期五这天下午,黎万平从学校出发,踏上了家访之路。
青龙山山峦起伏,人烟稀少,林木茂密,远处偶尔响起的鸟鸣声,让大山显得空旷而幽深。黎万平翻山越岭,趟河过沟,步行了两个多小时的山间小路,来到了小勇家所在的村子。与城市相比,这里是另一番景象——残破的村庄、寂静的村庄、属于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的村庄。在这个大山深处的村子里,老一辈和小勇这些小一辈基本没有走出过大山,他们的脚下总是这么一片地,他们的头顶总是这么一片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基本没有变化。
在村里人的指引下,黎万平找到了小勇家——一栋低矮的老屋。
小勇开门一看是黎万平,愣了一下,戒备地盯了她一眼,低头不说话。奶奶让他向老师打招呼,他才闷闷地嘟囔了声:“老师好。”
小勇的奶奶问黎万平:“是不是这小子又淘气了?”黎万平觉察到了身旁射来的敌视的目光,看来这小子早已有了准备。黎万平到了嘴边的要“告状”的话不知怎的就咽了回去,她笑道:“不是这样的,我是新来的班主任,对学生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想走访一下。”说完,她扫了小勇一眼,小勇的眼神诧异地闪了一下,转过了头。黎万平灵机一动,改变了来家访时的想法,在小勇奶奶面前大大地夸奖了小勇一通,说他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孩子,听得小勇的奶奶眉开眼笑。黎万平发现,听了赞美的话,小勇的神情舒展了许多。
在和小勇奶奶的交谈中,黎万平得知,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只剩下年迈的老人带着孙儿在家,这些老人大多不识字,不仅无力辅导孩子们学习,甚至无力管教孩子。
结束家访时,小勇送黎万平离开。路上,他第一次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诉说他的委屈、他的苦恼、他的梦想。小勇告诉黎万平,关于吵架的事,是那个女老师冤枉了他,她把别人的错算在了他的头上,还当着同学的面说他是差生。黎万平对小勇循循善诱:“你要让老师和同学们看得起,就要做些让别人看得起的事。为什么老师不冤枉别人呢?说明你平时没做好,一有事人家才会马上想到你。骂人是不对的,骂老师就更不对了。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别让奶奶成天为你担心,要让奶奶为你感到骄傲,别让奶奶一看见老师去,就想到你又犯错误了。老师知道你很想好好学习的,以后有什么委屈和苦恼给老师说,咱们一起来解决,好不好?”
经过多次深入谈心后,小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上课能坐得住了,学习也主动了许多,对老师同学也更有礼貌了。黎万平也尽可能地让自己做小勇这类学生的欣赏者、关注者、友好者,对他们一点一滴的进步绝不吝惜赞扬溢美之词,给予他们力量,给予他们斗志,给予他们尊重,做他们像朋友一样的师长,让他们在成长中觉醒,有乐学的冲动,有爱学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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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万平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不禁感叹光阴似箭,几年不见,眼前的小勇已经长成了一个阳光少年了,原来那个桀骜不驯的脏孩子不见了。小勇告诉黎万平,他在公交车上看到她后,赶紧下来追他。由于公交车要到站才停,他下来后,一路奔跑终于追上了她。当年的家访,给小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勇说:“黎老师,您是教过我的老师中,惟一一个没有向家长告状,唯一一个给我鼓励和赞扬最多的老师。黎老师,谢谢您!”仅仅因为“没告状”,仅仅因为给的鼓励和赞扬最多,黎万平就在小勇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迹。
黎万平认为,频频向家长告状的老师是缺乏教育艺术的,向家长告状只能说明自己无力管教好学生,其结果,不但没有教育好学生,反而影响了自己在学生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一位称职的教师,对待调皮的孩子,对待后进生,应尽量少采取请家长合作、指责家长教育无方、压制孩子的教育方法,而应该对学生多一些理解、关爱、宽容、欣赏、鼓励和赞扬。
“当你理解了欣赏、夸奖、鼓励的奥秘,你就会发现做老师其实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我们对学生的每一点欣赏、夸奖、鼓励,都会使孩子终生受益。”黎万平说,“艺术家创作了一部作品,如果没有了读者的欣赏和夸奖,艺术家哪里还有创造的热情和才能呢?我们把工作做好了,没人欣赏,没有上级和同事的夸奖,还会有那种高度的幸福感、自豪感和热情吗?对大人尚且如此,对孩子更是如此。我觉得,一个老师,如果一天没有对孩子进行欣赏和夸奖,他在这一天就是失职的。很多成功者很幸运的一点,就是在人生的某些关口,他总能得到人们更多的、更及时的、更到位的欣赏、鼓励和夸奖。” 告别的时候,看着小勇在人群中费力地挤上公交车,黎万平的眼睛湿润了。这个孩子宁愿错过车也要跑来追她,仅仅是因为要向当年“没告状”、给他鼓励和赞扬最多的老师说一声“谢谢”。
这一声“谢谢”对黎万平来说,比什么礼物都有份量。
心灵的捕手
又到周末了,回到家里的黎万平总算又有可以有一两天完全属于自己和家人的时间。晚上,把女儿哄睡后,黎万平惬意地躺在沙发里,打算看一部电影再休息。在抽屉里翻来翻去,她的目光,落在了一部电影上。
这部叫《心灵捕手》(Good Will Hunting)的电影,黎万平已经反复“研究”了很多遍了,每“研究”一次,她都会有新的收获。
《心灵捕手》讲述了威尔·亨廷幼年时被继父残酷的虐待,终被遗弃,成为孤儿,童年的遭遇成了他一生的梦魇,没有爱和关怀的灰暗童年使他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时时小心,处处设防,争强好胜,追求完美,深恐被人看穿缺陷,在自我和他人之间筑起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本是一位天才,却甘愿做一位默默无闻的清洁工,到处打架闹事,出口就是一连串的脏话,经常与狐朋狗友一起抽烟喝酒鬼混,成了一位性格孤僻、意志薄弱、谎话连篇、责任感缺失、观念偏差、脾气暴躁的“问题青年”,老师和同学经常被他羞辱得无地自容,让人避之唯恐不及,而人们对他的排斥,又进一步强化了他被遗弃的心灵状态。虽然威尔有极高的数学天赋,却由于叛逆不羁,狂妄自大,极度自卑又自尊而无法与别人合作,徘徊在社会的边缘。在所有人中,只有心理学教授肖恩知道威尔之所以孤僻暴躁,是因为童年时期的阴影遮蔽了他的心灵,他是害怕再次被人遗弃,所以才在被别人抛弃之前选择先遗弃别人,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行为,是心灵受过创伤的人的一种过度防卫,是心灵的迷障,思想的误区。而要拨开这些迷障,开启受伤的心灵,唯有取得这位天才的信任,舍此没有他途。
现实生活中,由于种种原因,人总难免遭遇这样那样的困难、苦难或不幸,而在所有的不幸经历中,少年时代所遭受的心灵创伤作为“童年记忆”,是最难抚平的,在人的成长过程中,如果缺乏良师的开导,童年阴影会长期笼罩着心灵,对经历者的人格发展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导致其误入歧途。正如《心灵捕手》中的那句经典台词所说的:“很多人都无从得知自己的天赋,因为找不到相信他们的老师,于是就认为自己很笨。”
在黎万平看来,《心灵捕手》中的“威尔现象”并不仅仅是一个艺术角色,而是现实生活的一种折射。比如在吊兰小学,由于学校地处边远山区,“留守儿童”比较多,还有单亲家庭的学生和孤儿,他们大多由爷爷奶奶监管,或者寄宿在亲戚家里,亲情的缺失、家庭的困难、朋友的稀少等原因,导致他们不同程度地存在性情孤僻、不合群、敏感、胆怯、戒备心重、情绪低落、易怒、自控力差、自闭等心理问题,成为学校学生管理工作的“老大难”。比如:学生小艳是个孤儿,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因而自卑感很强,自信心不足;学生小念父母离异,性格古怪孤僻,爱逃学,经常偷别人和家里的东西,三天两头和其他学生打架;学生小雪是留守儿童,先天性近视,父母外出打工,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自卑而胆怯;学生小清因为父母外出打工,才7岁的他不但要自食其力,还得承担起照顾5岁弟弟的重任,小小年纪脸上就写满了疲惫和沧桑……由于缺少家长的关心和老师的教导,一些“问题少年”往往“破罐子破摔”,有的迷恋网吧和游戏,有的与家长、老师顶撞,甚至辱骂老师,有的撒谎成性,有的在校内校外打架滋事,更有甚者在校内外敲诈、偷盗、抢劫他人的钱财物,最终走上歧途。
“因为种种原因,当今中小学生特别是贫困地区的小学生的心理问题已日趋严重,因为心理因素而引发令人扼腕的种种悲剧,经常见诸于各种媒体。因此,随着时代的发展,我们每个老师都或多或少扮演起了心理医生的角色。特别是做心理辅导员的老师,如何在平时的教育中对学生进行良好的心理疏导,已是迫在眉睫的事。某种程度上来说,让学生拥有阳光、向上、自信、自爱、自尊等健康心理,比教给他们知识还重要。”黎万平说。
心理学教授乔治·斯格密就认为:“如果说人生的成功是珍藏在宝塔层的桂冠,那么健康的心理就是我们握在手中的一柄利剑,只有磨砺好这柄利剑,才能一路披荆斩棘,获取成功的桂冠。”对这一说法,黎万平深有同感:“我们培养学生的标准是拥有健康的心态,独立的人格,较强的社会适应能力,具备这些素质的学生未来才能够在社会上站稳脚,成长为国家栋梁。”
黎万平认为,肖恩教授能够感动威尔的重要秘诀,不在于他的治疗技术多么高超,而在于他以“真诚透明”的心灵取得了威尔的“信任”。肖恩教授给了威尔方向,而非操纵他。在与威尔的交往中,他以其宽容、爱心、智慧的理解,直抵威尔的心灵,连续十次的对白:“IT IS NOT YOUR FAULT(那不是你的错)”,深深地触动了威尔的心灵,使得威尔逐渐解开心结,卸去心中压抑已久的防御,把心中最深最痛的回忆挖掘出来,最终勇敢地重新面对自我、接纳自我价值、肯定自我功能。我国著名的教育家陶行知先生也说过:“真的教育是心心相映的活动,惟独从心里发出来的,才能打动心的深处。”黎万平认为,假如为人师者能够这样打动学生的心,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徘徊在社会边缘的“威尔”了。而这,正是她作为心理辅导员所一直追求的。
由于黎万平年轻,在年龄上与学生相差不大,更容易与学生沟通,孩子们都喜欢把心里话告诉她,也更愿意接受她的意见和建议。也因此,学校将心理辅导老师的工作交给了她。黎万平对那些存在心理问题的孩子倾注真爱,用温情与呵护拉近心与心的距离,帮助许多孩子敞开心扉,摆脱了心理阴影。
法国文化教育学家斯普朗格说:“教育绝非单纯的文化传递,教育之为教育,正在它是一个人心灵的‘唤醒’,这是教育的核心所在。”“教育的最终目的不是传授已有的东西,而是要把人的创造力量诱导出来,将生命感、价值感唤醒,一直到精神生活运动的根。”
“做一个‘唤醒’学生生命感、价值感的‘心灵捕手’,是我一生的追求。”黎万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