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割肾救妻:大义丈夫演绎美丽“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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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3月15日上午9时,广州市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肾移植科手术室外,39岁的舒远高在送即将进行换肾手术的妻子进手术室,他深情地握着妻子舒银菊的手说:“阿菊,你今天做完手术醒过来时可能见不到我,但是你不要害怕,我要回单位筹钱——我们的钱不够,你要好好休息,我一定会尽快来看你!”舒银菊含泪望着丈夫,坚定地点了点头:“好,你也不要太劳累了……”
  手术室的门缓缓关上了,留在舒远高面前的,是妻子含泪的笑容。舒远高转过身来的一刹那泪流满面……其实,他筹钱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真实的原因是:他也要走上手术台,把自己的右肾偷偷捐给妻子!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情深义重,打工拯救绝症爱妻
  
  这对相濡以沫的夫妻来自湖南省怀化市辰溪县后塘乡金桥村。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随着两人年龄渐长,他们的心中都萌生了美好的情愫,然而,按当地风俗,同姓同族,是绝对禁止结婚的。
  1992年1月16日,他们这两只爱情鸟冲破重重阻力终成眷属。
  一年后,舒银菊生下了宝贝儿子舒夜。为了能摆脱贫困,舒远高去县劳动局学习电工技术。1994年,舒远高又南下到深圳一家工厂当电工,月薪480元。为了实现自己对爱妻的承诺,他平时连5角钱一根的冰棒都舍不得吃,把赚的钱全部寄回家。舒银菊也是一个十分贤惠的妻子,总是嘱咐丈夫吃好点、穿暖和点,家里有她就不用操心了。
  天有不测风云。正当日子渐有起色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1997年春节,舒远高回家与妻儿团聚,发觉妻子的脸色不大对劲,舒银菊也感觉自己浑身没有力气。但他们都以为是操劳过度所致,没有太在意。谁知,春节过后,舒银菊的血压突然升高,晕倒在家中,一家人这才觉察到问题的严重性。舒远高赶紧把妻子送到辰溪县人民医院检查。结果,她被确诊患有慢性肾炎。舒远高一时愣在了那里,这可是一种难缠的病啊,妻子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为了多挣钱给妻子治病,舒远高在打工之余,又考了中级电工证。1997年5月,他跳槽到深圳市赛百电脑工程有限公司,月薪涨到1200元。有了钱,舒远高带着妻子来到湖南岳阳人民医院作了一个全面检查,被确诊患有慢性肾炎、肾功能不全、肾性高血压、肾性贫血和尿毒症性心肌病等,需要每个月做两次血液透析。医生郑重地说,病人必须进行肾移植,且只有3年等待时间,费用需20万元!
  医生的话无异于一颗炸弹,炸得舒远高夫妇目瞪口呆。那时,舒银菊每做一次血液透析需要500元钱,可舒远高每月只有1200元钱,哪里还有钱做肾移植手术呢?但是,贫穷并没有压倒舒远高这位有情有义的男子汉,他一边督促妻子接受血液透析治疗,一边拼命打工攒钱,希望能为爱妻做肾移植手术。
  2001年4月,舒远高凭借其过硬的专业技术,应聘到中投证券东莞分公司,做了一名水电工,月薪1500元,收入又增加了一点。为了多挣钱,他充分利用下班和双休日的休息时间,每天晚上都去东莞的一家水电安装公司加班到晚上11点。由于长期劳作,舒远高落下了严重的胃病。一次,他胃病发作,疼得豆大的汗珠直往下落……工友们见他痛苦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便强行将他送往职工医院打吊针,可舒远高怕影响收入,吊针打完就又上班了。
  工作稳定后,舒远高又把妻子接到东莞进行治疗。2003年2月,舒远高从报纸上看到山东潍坊肾脏医院的一则广告,说治肾病不用换肾,他高兴不已。他所在的公司知道他家的情况后,上上下下为他捐了一笔钱,加上他向亲戚朋友借了一部分钱,总共筹措到了8万多元钱。于是,2003年8月和2004年2月,舒远高两次把妻子送到山东进行透析治疗。结果,8万元钱花光了,效果却微乎其微。看着妻子日渐消瘦的面容和做血液透析时的痛苦表情,舒远高心疼不已,只恨自己不能替妻子承受这些痛苦……
  由于没有得到有效治疗,舒银菊的病情进一步恶化。2006年3月8日,舒远高把妻子送到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专家会诊后认为,唯一的方法是进行肾移植。考虑到费用比较高,专家又建议他们采用亲属间的活体肾移植。
  舒银菊有3个哥哥、两个弟弟,可一个十分严峻的事实又摆在大家面前,一个健康的人被摘掉一个肾脏后,对身体肯定要有一定的影响,而舒银菊的3个哥哥、两个弟弟又都是农民,靠卖力气吃饭。万一手术有什么闪失,摘掉肾脏后成了半残疾人,不能做农活,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因此,舒银菊坚决不同意哥哥、弟弟给自己捐肾,她说:“我是一个要死的人了,不能再拖累亲人啊!”
  舒银菊不愿意接受亲属间的供体肾,舒远高又询问医生有没有可能在短期内找到能够配型的非血缘供体肾,医生说,这要等待时机,谁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肾源。
  与此同时,舒银菊的状况越来越糟糕,她已经不能继续透析了,必须立即换肾,否则活不了几个月。舒远高的心在滴血,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就这样死去啊!一天夜里,他跑到医院外面的一块空地上忍不住哭了一场……
  
  生命告急,丈夫策划“秘密献肾”
  
  哭过之后,舒远高突然想到,如果能把自己的肾脏捐献一个给妻子,那该多好!
  想到这里,他激动地跑进病房,拉住妻子说:“银菊,你有救了,把我的肾给你一个吧!”舒银菊听了坚决反对:“远高,我已经拖累了你这么多年了,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少了一个肾无法正常工作,家里怎么办?只要你好好对待孩子就可以了,你千万不要给我肾,也不要为我买肾了!得到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爱,我已经满足了,死也值得了……”舒远高的眼眶里噙满了眼泪,他激动地说:“我爱你,在我最贫穷的时候你嫁给了我,现在,我的生命也是属于你的,难道我捐一个肾给你也不行吗?难道你就忍心抛下我走吗?”
  舒银菊也哭了,并且又一次坚决要求放弃治疗。
  舒远高哽咽着说:“可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呀!”不管舒远高怎样恳求,舒银菊就是不同意丈夫捐肾,并以自杀相要挟。
  虽然妻子坚决不同意,可舒远高还是瞒着妻子找到肾移植科主任洪良庆教授,说自己愿意捐肾给妻子。洪教授说,夫妻之间捐肾,因为没有血缘关系,配型吻合非常不容易,夫妻间肾脏完全配型的几率是十万分之一,虽然怀过孕或生过孩子的夫妻,由于有抗原接触的过程,进行肾移植比普通人的异体肾移植术后的排斥反应要小些,但希望还是微乎其微。看到舒远高双目含泪悲痛欲绝的神情,洪教授只好应付说:“那你就试一试,做一下血型和遗传物质的化验。但我要告诉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很快,舒远高的化验结果出来了,他和妻子的遗传物质非常匹配,6个点位居然对上了5个!那一刻,他激动得哭了。
  舒远高的家人听说他要将自己的肾移植给妻子,都极力反对。他们担心手术一旦失败,夫妻俩全完了,到时他们的儿子就成了孤儿。然而,舒远高坚决不放弃自己的初衷,他给自己打气说:“这一切都是缘分,老天让我们做夫妻,她有了病,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不管,我们的手术是一定会成功的!”
  但妻子死活都不会同意,怎么办呢?舒远高想,妻子不同意,他就瞒着妻子来做。但是,怎么样才能瞒住妻子呢?他每天要照顾妻子,如果捐了肾,手术后妻子肯定见不到他,万一妻子起了疑心就难办了。另外,如果手术同时进行,两个人在手术室碰了面怎么办?
  思虑再三,憨厚的舒远高想到了一个“骗局”:一方面请医生配合,让舒银菊顺利接受手术;另一方面,舒远高就撒谎说自己要回单位筹钱,免得妻子起疑心。随后,舒远高找到主治医生商量,请求医生成全他这个美丽的“谎言”。面对舒远高的深情大义,主治医生非常感动,并立即答应为他“圆谎”。不仅如此,医院的领导也被他的这份真挚的爱情感动了,决定减免部分手术费。
  这样,一场善意温情的“骗局”在医院上演了。手术前,舒远高悄悄经过各项术前检查,一切正常后,他便在捐肾协议和手术单上签了字。手术前一天,舒远高对妻子说:“阿菊,医院找到合适的肾源了,医院决定明天就给你动手术!”说完,他抱着妻子喜极而泣。舒银菊迟疑了一下:“那买一个肾再加上手术费得花多少钱?”舒远高安慰妻子说:“一共10万元,这也不是个天文数字,只要你病好了,我争取7年时间就挣回来,我们家不能没有你啊!”人世间有着自己深爱着的丈夫和孩子,求生的本能让舒银菊流着泪默认了丈夫的安排。
  2006年3月15日上午8时30分,舒银菊即将进手术室时,洪良庆教授当着舒银菊的面对舒远高说:“刚才医院的收费处来电话了,说你们所交的费用已经不够,需要补交,我和他们说了,病情紧急,先把你妻子的手术做了。但是,我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希望你现在就赶紧筹钱。”舒远高装出很感激的样子对医生说:“谢谢您帮助我们,我现在就回东莞。”然后,他又对妻子说:“我得马上回东莞筹钱,你醒来后可能见不到我,但是你不要担心,我会很快回来的。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定要坚强,坚信自己能顺利渡过这个难关!我的心和你的心时刻贴在一起!”舒银菊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我会像以前一样挺过去的!”
  虽然中山三院做肾移植手术的成功例子不少,但是手术依然存在着相当大的风险,万一手术失败,舒银菊就将永远倒在手术台上了。当舒银菊被推进手术室前,她突然对护士小姐说:“等一下,我想吻一下我的丈夫!”舒远高听了,急忙走上去,深情地亲吻着妻子,轻轻地说:“阿菊,我爱你和孩子!”刹那间,护士们的眼睛都湿润了……
  
  大义丈夫,一腔真爱撼动南粤大地
  
  目送妻子被推进肾移植科手术室后,舒远高也就从肾移植科来到了泌尿外科。9时30分,舒远高被护士小姐推进了泌尿外科的手术室。手术由泌尿外科主任高新教授主刀,采用中腹腔镜取肾法。麻醉师先是对舒远高进行麻醉,由于以前在检查中发现,舒远高左肾上下各有一条肾动脉,管腔较小,不适合移植,便选择移植他的右肾。手术先由主刀教授用超声手术刀切开侧腹膜,切断肝肾韧带和三角韧带;高教授很快发现舒远高的右侧肾脏的静脉短,他在割取时随即做了技术上的改进。
  舒远高的肾脏取出来后,高教授立即用取肾袋包裹好,并用保肾液进行了低温灌注。他这样做,是为了把供肾里的血液冲洗干净,以防止血凝。紧接着,他使用手术剪刀,仔细地修剪取下的苍白的肾脏。一会儿工夫,一个“整装”的肾脏被修剪完毕。高教授将其放在一个含有冰屑的肾袋中,让护士送到肾移植科……取肾手术用了两个半小时,手术非常成功。
  与此同时,麻醉师给舒银菊麻醉后,主刀的洪教授在舒银菊右下腹部切开一个长十六七厘米的弧形切口,一直到髂窝部位,并顺利地分离了髂外静脉和髂内动脉。之后,洪教授手持修剪完好的舒远高的肾脏,先把舒银菊髂外静脉和供肾的肾静脉吻合,再将舒银菊髂内动脉和供肾的肾动脉吻合。待血管吻合后,他首先开放了患者静脉血,然后开放了动脉血。很快,那个被移植缝合到舒银菊身体里的新肾一点点由苍白变成了红色,1分钟内即出现了排尿反应,显示舒远高的肾在他妻子的体内正常工作了!
  持续了5个小时的手术结束后,舒银菊立即被送入重症监护室,在里面监护5至7天的时间,舒远高则被送回泌尿外科病房。刚做完手术的舒远高显得极其虚弱,得知妻子换肾成功的消息,立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听到护士、病友们一阵阵感叹声、赞许声,舒远高只是用微弱的声音说:“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如何高尚,这是我应尽的责任,我爱她,愿意舍弃一颗肾脏去救她,我保全了妻子的生命,保全了一个家,我做得值啊!”
  得知舒远高“秘密”割肾救妻后,他所在的单位再次为这对苦难打工夫妻进行捐款,大家纷纷慷慨解囊,很快就捐出5000多元;舒远高的亲人,包括读初一的儿子由于贫穷、路远都没有来探望,单位领导得知后,马上派单位的清洁工阿兰从东莞赶往广州,专门照顾舒远高夫妻。
  令人欣喜的是,舒远高术后仅隔一天就已经能下床走动。为了不让妻子疑心而影响她的身体恢复,舒远高又和高教授及洪教授商量怎么把谎言一直圆下去。3月17日上午8时40分,舒远高坐到了轮椅上,让阿兰和护士们把他推到妻子重症病房的门口,他换下病号装,穿上平时的衣服,再换上隔离服,然后装作很精神的样子,小心地走进重症病房,舒远高和妻子术后第一次四目相对,彼此都抑制不住自己的热泪。舒远高轻轻地说:“阿菊,你还疼不疼?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再过10多天,你就可以出院了,你的病也就完全好了,再也不用受病痛的折磨了。你好好养病,以后我会隔一天来看你一次。我刚赶过来,坐车到天河大厦要42块钱呢。单位的领导同事对我很好,他们在帮我们集资……”
  看到丈夫,舒银菊的精神马上就好了起来,她饱含深情地对丈夫说:“我在梦中梦见你和咱们的儿子了,我这两天总是想起以前患病时你背我上楼那宽厚而温暖的肩膀……”
  舒远高的身体很虚弱,但他坚持着,紧紧地握着妻子的手,洪教授催舒远高说这是无菌病房,不能待得太久。舒远高知道是教授担心自己不能站得太久,只好含泪对妻子说:“我今天回公司上班,隔一天再来看你,你多保重。”
  舒远高就这样“装”给妻子看,他的举动打动了所有的医务人员和医院的病人,很多护士都为他对妻子坚贞不渝的爱情落泪了。许多广州市民听说他们的感人故事后,纷纷给医院打电话询问舒远高夫妻的病情,有的还捐款捐物,一些热心的网友甚至在网上为舒远高夫妻送去他们的真诚祝福……
  2006年3月19日,在好心人的祈祷中,舒远高已经能吃盒饭了。3月21日舒远高出院,而与此同时,舒银菊也安全度过急性排斥反应高发期,离开肾移植监护室进入普通病房,由舒远高亲自照顾。妻子看他走路时右脚有点瘸,一次次地询问原因,谎言眼看就遮不住了。经复查,洪教授认为舒银菊目前身体状况良好,告诉她肾源真相不会对健康有不良影响。洪教授就把舒远高捐肾的事情说了出来,舒银菊激动得泪如雨下,哽咽难语。舒远高安慰妻子说:夫妻中的肾脏配型成功只有十万分之一的几率,而我们却恰好是那十万分之一,这是我们的缘分,是上帝要你陪我一起到老啊……
  舒远高秘密为妻子捐肾,在今天感情日渐冷漠的社会里,震撼了所有的知情人。是他对妻子无私的爱,才催生了这次夫妻捐肾的奇迹,但是这个奇迹仍然需要千千万万的好心人去浇灌、孕育……因为尽管舒远高夫妇顺利地闯过了危险期,但由于长年治病,他们还欠下9万多元的债务和不少医药费,而且舒银菊出院后,还要长期吃抗排斥药物,起码也要10万元钱,而这些会让这对恩爱如山的夫妻长期都生活在贫穷中……善良的读者,笔者真心希望你们在看到这篇文章后,也伸出你们的友情之手,帮助一下这两个苦难的人,让这个美丽的“谎言”最终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编辑 / 刘雅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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