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一路向北的文学和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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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伟松,“90后”作家,B型双鱼座,现就读广西艺术学院12级媒体创意班,梧州市作家协会会员,第十四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者,第四届广西诗歌双年展入选者,另有小说散见于杂志。
  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你说你好累,已无法再爱上谁。风在山路吹,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
  ——周杰伦《一路向北》
  七月。七月,悲喜交加,麦浪翻滚连同草地,直到天涯。
  我坐在南宁前往哈尔滨的火车上,是七月的某一个夜晚,晚风并无许多,汽笛的轰鸣可以在梦中听见,一声两声。对面的那个小孩很讨厌,盯着我不说话,一直这样。我问他为什么看我,他摇摇头,说今夜月亮正圆,车厢里看不见。我笑笑,继续看木心先生的《温莎墓园笔记》。他不再看我,也不再说话。
  四十多个小时,铁轨纵横交错,蜿蜒蛇行通向远方,我一路从南到北,这趟旅程由夜入昼再由昼入夜,整整跨越一个中国,从南方之南,直到北国以北。
  七月。七月不远,性别的诞生不远,爱情不远,海子目击众神死亡的原野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七月,我与张晓雨分手,我记得所有她忘记了的故事,包括青海湖,也包括天堂与马匹。
  麦芒永远比太阳痛苦,我也是。
  刚到哈尔滨的那天晚上,乔木与盛之楷来车站接我,自2012年新概念作文大赛在上海见过一面之后,再次见面已是一年以后。乔木依旧短发,依旧迷恋酒精与香烟,只是瘦了许多,笑起来多了些许沧桑与疲惫。
  我们深夜跑去喝酒,在冷清的中央大街压马路,干杯,发出玻璃碰撞的声音,这一触即碎的脆弱,听起来那么悦耳。
  她说,松松,我想你。我笑笑,淡淡说道,你醉了。
  时光终究残忍,方才短短一年,我们便都已消瘦。而此刻月色正温柔,到了最后,不知醉的是我们,还是这浅淡不近人情的皎洁时光。
  握手,拥抱,道一声好久不见,我们都醉了,各自有各自喝醉的理由。
  我越过山岳茫茫,只为见你,这样的故事,只是想想便觉十分浪漫,穿过时间与空间的间隙,在充满俄罗斯风情的哈尔滨,我们虽初次相遇,却早已在文字里相识。在哈尔滨参加“90后”作家联谊会的六天六夜里,你我相遇,便是一种缘分,无关阵营,也无关你是写小说诗歌,还是散文。
  我们聚在房间里玩杀人游戏、比赛吹牛,也一起喝酒,开彼此的玩笑,你说“李老师,我是看你的书长大的”,我笑骂一句“跟你相比我写的书算个屁”,然后相视而笑,干了杯子里的酒。
  我曾以为,我无端的悲伤是朵孤独的小花,宇宙浩瀚,山岳莽莽,我是其中小小的一朵,治水的大禹梦过,庄周梦过,翩翩的蝴蝶也梦过,在角落里寂寂地盛开,生长出来的故事鲜艳美丽。
  直到去了哈尔滨,我才明白,我们都一样,一样地在无眠的夜里独自悲叹夜太漫长,在昏黄的台灯下整晚写诗,看着天慢慢变亮,你懂一朵花的孤单,就像你了解自己。你说,看呀,我们开满了天涯。
  好像做了六天六夜的梦,梦里的少年还未长出洁白的羽毛。
  圣·索菲亚大教堂,鸽子飞走,鸽子又飞回来,落在地上,轻盈的羽毛散落一地,你的故事将被谁拾起,用细腻温柔的目光。我们在广场合照,我们对着黝黑的镜头,我们笑,一起伸出剪刀手,“咔嚓”一声,羽毛被风带走。
  不要问我,它是否去了天堂。
  萧红故居,我们曾带来一场大雨,在雨中撑伞,听雨落在伞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你说你从未忘记,相遇便意味着分离。我看着后花园里粉嫩的格桑花在雨中凋零,残红铺了一地,来年便化为春泥。我说,你看,花开得正好,你我正好。我们不再说话,在雨中撑伞驻足,倾听一朵花的倾听,我们不说话。
  你若离去,我便送你十里烟雨。
  离开哈尔滨的那一天,我没让人送我,因为害怕眼泪。那天的风有些喧嚣,我站在火车站的进站口,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久久不发一言,一只灰白的鸽子扑扇着翅膀在天上盘旋,一会儿便消失不见。汽笛长鸣,我又踏上了旅途,这一次,一路向南。
  回家,八月已来。八月,我是一个瘦了的汉字。我把自己写在纸上,而你,会不会是那张写字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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