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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流着泪向我倾诉:“我老公要跟我离婚。我们结婚已经16年了,彼此都是对方的初恋,人人都说男帅女靓很登对,我们在一起曾经很美好。上个月他说,对我完全没感觉了,他喜欢上别人了,但中间又否认有别人,那样说只是为了让我死心。他从来没在外面过夜过,我也认为未必是真的出轨。可是现在他动不动就跟我谈离婚,我快要疯了。这些年他也一直很爱我,最近是我变得暴躁易怒,经常在言语上伤害他,他就爆发了,一发不可收拾……他说净身出户,什么都留给我和儿子,离婚之后只想单身修行,还说亏欠我太多。我说我不要钱,我要你用下半生来还。昨晚我借酒浇愁,头晕得厉害,他正好回来,夺过我的酒杯,帮我洗了澡,把我抱到床上。他一直是很善良、很温暖的男人。可是,他为什么对我没感觉了?”
两性相处,可以有两种模式。
一种是夫妻各自照管自己的需求,会主动向对方提请求,但不主动关照对方的需求,这叫“合作”。另一种是夫妻既照管自己的需求,也主动关照对方的需求,这叫“共有”。
如果一个妻子只想照管自己的需求,就是跟丈夫“合作”。两人之间像筑起一面单向玻璃做的墙,墙上只开一个窗口,用来传送双方的请求。平时妻子不用看见丈夫,只想看见自己。这种设置只适合在婚恋初期释放男人的受虐欲。小玉的老公最开始是深爱妻子的。结婚头两年,他每天雷打不动地接小玉下班,承担大部分家务。后来有了孩子,他成了小玉闺蜜口中的“模范老公”和“娃爸”。但是,他其实也对妻子有期待:喜欢妻子安静温柔地听他说话;工作中受挫时,他希望妻子能关注体谅安抚;两人遇到问题吵架发生冲突时,他希望妻子控制情绪、适可而止;希望妻子像恋爱时那样理解他、关心他,双向付出而不是单向付出。
这些需求,男人很难经常主动表达出来,但小玉好像变得越来越“迟钝”,很少会回应老公。更重要的是,小玉好像不知道负面感受需要被修复。他们生活中常有一些小摩擦:比如老公开车,一个急转弯,小玉大叫“开慢点”;和老公一起去旅游,小玉埋怨老公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餐厅。这类摩擦在所难免,但引发的负面情绪却会积累——通常一点笑话、赞扬和亲近的交谈就可以消除这些情绪。但在“合作模式”中,小玉习惯于只为自己的情绪负责,对配偶的感受就非常被动,日复一日忽略了老公的感受。老公也慢慢变得不再信任小玉,小玉在他心目中的感觉也越来越疏离。
真正的失望不会因为和好而消散。负面情绪不断积累,就会在日后爆发冲突。
有了孩子后,小玉的注意力几乎完全转移到孩子身上,老公多次提到以孩子的年龄可以跟小玉分床睡了,但小玉一直拒绝。老公曾抱怨,小玉只跟孩子说话,不怎么跟自己说话。大多数时候两人的交流也是敷衍了事,长此以往老公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小玉还以为老公的不爱是突然发生的——“他也一直很爱我,最近是我变得暴躁易怒,经常在言语上伤害他,他就爆发了,一发不可收拾。”却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老公一点一点妥协,最后就像一湖死水,长期旱晒,渐渐干涸。直到一天他仿佛突然惊醒,觉得这段婚姻毫无意思,决意离开。
其实,过度“角色化”会给婚姻埋下敌意。最开始,小玉很骄傲自己有一个好老公,但同时也就有了高标准的“好老公模板”——“男人不就是得帮女人做决定的吗?”“不以家庭为重的老公还叫老公吗?”当老公逐渐偏离这些标准时,她就感到非常失落和不安,于是情不自禁地经常指责老公。婚姻中过度角色化,实际是一方太依赖角色感来获取安心,把对方套在一个角色人格的模子里。
这个模子越僵硬,对方越不舒服,内心的抗拒和不满也就逐渐压抑积蓄,越埋越深。其实,小玉的老公也同样深陷于“角色化”的陷阱里。作为一个男性,他比较含蓄和粗糙。发生上述摩擦时,他既没有表达自己的情绪,也没有中性平和地回嘴,而是做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实际上,他完全可以回应、反驳妻子的指责:“你这样会把我吓着的!”或者简单地说:“你别叫嘛,你不是也没有找到嘛。”
美国“婚姻教皇”戈特曼曾说:“夫妻关系不恶化的关键,是有能力在‘中性的盒子’里吵架——吵归吵,情绪可控。”
好的婚姻中,双方对彼此的珍惜和投入,会给人带来内在的“关系价值感”——“在你的眼里,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重要的人”。关系价值感中,最关键的就是真心的投入,如果一方对另一方总是不满意的、是草率结合的,那么内心往往不会真的“许下承诺”,不会真心投入。日复一日相处过程中的细节会暴露你的心,也很难骗过朝夕相处的伴侣,伴侣也得不到“关系价值感”。长此以往,失落和委屈就会积聚。昔日乡土文化下的中国,男女结合是为了生育和财产分配,而现代婚姻却是为了爱情、依恋、精神成长,人们越来越需要自己的伴侣同时是朋友、知己、恋人、父母、心理医生……这样的需要无论对男人还是对女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我想,只有看到了彼此的需要,也同时试着去接纳关系中的不完美,允许彼此在成长中慢慢进步,才有可能发展出深度持久的亲密关系。
(浪淘沙摘自《常德晚報》)(责编 悬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