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影视“拼凑”作品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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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1993年《东成西就》上映,这部喜剧以荒诞搞笑著称,情节颠覆传统的武侠剧;2006年《武林外传》在中央电视台播出,这部电视剧轻松搞笑,收视率一度达到9.49%;紧接着2007年贺岁档喜剧《大电影之数百亿》也大获成功;2016年《夏洛特烦恼》上映,这部电影一上映就广受欢迎,拿下了票房冠军。如果我们仔细研究,就会发现这几部影视作品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拼凑”。本文就中国当代影视作品中的“拼凑”作品进行解读。
  关键词:当代影视作品;拼凑;娱乐性;碎片化;后现代主义
  一、影视“拼凑“作品的产生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人们对文化的需求越来越高,影视作品在人们生活中占着很大的比重,这就导致对影视作品的需求不断增高。在这个“大片”云集的时代,传统的影视作品如果看点平平就会让观众产生视觉疲劳,新奇的作品往往很“小众”,关注点不高,但不排除那些形式新奇,吸引观众的作品。比如说《东成西就》、《武林外传》、《大电影之数百亿》和去年收获了高票房的《夏洛特烦恼》。我们不难看到,这类作品与传统的影视作品不同,他们情节往往更加的不可捉摸,故事走向不会伴随我们的思路展开,其中往往穿插着我们经常看到的搞笑桥段、广告词、各种语言等这些碎片化的内容,当然在时空上也没有了局限性,贯穿古今,或者能够今昔来回转换,看起来就像“一锅炖的大杂烩”。
  1993年,《东成西就》上映,2006年《武林外传》播出,2007年《大电影之数百亿》紧跟潮流,2016年《夏洛特烦恼》上映。这几部影视作品都是喜剧形式的作品,它们共同的特点在于都是“大杂烩”。这种“大杂烩”作为一种文化现象被当代文学理论家詹姆逊称为:拼凑的实践[1]。当然,也有很多学者把这几部归结为戏仿作品,但我更倾向于把它们作为一种“拼凑”作品来研究。
  那么,首先我们要了解的是,何为拼凑?在《后现代主义,或后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一文中,詹姆逊指出“拼凑”概念的来源:“拼凑这个概念借用自托马斯·曼(出自《浮士德博士》一书),而他又借用自阿多尔诺论高级音乐实验生物两条途径的伟大著作(舒恩伯格创新性的平面化,斯特拉文斯基的非理性折衷主义)。”[2]
  德国著名哲学家、美学家阿多尔诺在《新音乐的哲学》“斯特拉文斯基与倒退”一文中对斯特拉文斯基随意借用古代音乐以及把各种音乐风格融合起来进行创作的手法进行了批判,称为“pastiche”,这个“pastiche”就是詹姆逊所说的“拼凑”。
  拼凑作为后现代主义的产物,它和戏仿有异曲同工之妙,卻又不尽相同。詹姆逊在《后现代主义,或后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中提到拼凑与戏仿的差异:“拼凑与戏仿相似,也是一种奇特面具的模仿,一种死的语言中的语言;但它是这种模仿的一种中性的实践,没有戏仿那种别有它意的动机,取消了讽刺的冲击力,没有什么笑料,也没有任何说服力使人相信随着你不时借用的反常语言仍然有健康的语言常态。因此,拼凑是空的模仿,是一个瞎眼的雕像……模仿死去的风格,通过储存于现在是一种全球文化的想象的博物馆里的各种面具和声音说话。”[3]当然,詹姆逊就他的思想对拼凑做了批判,同时也忽略了拼凑也具有的讽刺性、娱乐性。当然,在我们看来,拼凑是具有表面上的讽刺性和娱乐性的,拼凑作文一种文学创作方法,我们也应该结合作品来解读。
  二、影视中的“拼凑”作品分析
  上面我们提到1993的《东成西就》到2016年的《夏洛特烦恼》,它们都是“拼凑”的作品。它们是全球化下的产物,是顺应了全球都在追求“拼凑”创作下的产物。2007年美国的《史诗大电影》混杂了《纳尼亚传奇》、《达·芬奇密码》、《加勒比海盗2》、《X战警》、《哈利·波特》、《查理与巧克力工厂》等经典影片的熟悉的情节和熟悉的人物贯穿这部影片,一经上映,就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但我国这种类型的影视作品比它早了10多年,就如1993年的《东成西就》。
  在《东成西就》中,拼凑出现的还不明显,但已经露出端倪,这部影片人物出自金庸先生的《射雕英雄传》,但是人物性格和情节的设定都与《射雕》没有什么关系,就像多情的黄药师在这部电影中颠覆了以往的侠士形象,变得怯懦又搞笑。电影中的很多搞笑桥段都来自于刘镇伟导的电影《92黑玫瑰对黑玫瑰》和《玫瑰玫瑰我爱你》,除此之外,张学友在向表妹表达爱意时演唱的歌曲《我爱你》改编自罗西尼的歌剧《威廉·退尔》的序曲。我们可以看到,这时候的影视作品已经有意识的开始“拼凑”了。
  从《东成西就》到《武林外传》的这期间,不是没有拼凑作品的出现,而是在那个时期,一些影视作品还没有大量运用这种拼凑的创作手法,一些拼凑的影视作品也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水花,到2006年《武林外传》在中央电视台的播出大红开始,拼凑作品开始层出不穷。
  《武林外传》我国“拼凑”作品的代表之作,它就是典型的“大杂烩”。
  《武林外传》讲的是出身名门的郭芙蓉一心向往投身武林,成为一代女侠,但是她一心助人却好心帮了倒忙,最后被同福客栈的老板娘点醒,在客栈中当了个杂役。老板娘佟湘玉心地善良、风情万种,但却抠门至极,刚过门丈夫就去世了,于是担负起了抚养小姑子莫小贝的重任,她和小贝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姑嫂,还不如说更像母女。再加上和老板娘有些暧昧关系的跑堂白展堂,饱读诗书却又十分迂腐的帐房先生吕秀才,厨师李大嘴,这些人在每天人来人往的同福客栈中演绎各种各样的故事。它与我们传统的搞笑情景剧不是一种风格,我们传统的情景剧以剧集来进行,往往都是一集或者两集来讲一个完整的故事,而《武林外传》采用章回体的形式,一回来讲一个故事,当然,这个故事或许是不完整的,在这其中还会穿插着一些其他生活的小片段,看起来多余,却又与整个故事息息相关。在整个剧集中,我们会发现故事虽然发生在同福客栈,但好像有不局限于同福客栈,有时出现几个人物,就会让我们看到整个江湖,它也不是只是那个虚构的明朝,有时候还会穿越到今天来。语言更是丰富多样,方言的运用,流行语的频现,英文的突然出现,都和我们传统的情景剧迥然不同,让我们感到好像在意料之中,又好像在意料之外。   苗棣在谈《中国情景喜剧的突破》时评价《武林外传》:“在这部剧中,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幽默与温情、后现代风格的解构和现实主义的教诲、对武侠的反讽与对侠义精神的弘扬都奇妙地混合在一起,还掺杂着网络语言、流行歌曲、广告段落、综艺节目、时事新闻、时尚资讯等等,所有这些元素融为一体,就拼贴成了这部‘国式情景喜剧’。”笔者认为这个评价还是比较贴切的。
  随着《武林外传》的成功,拼凑作品开始大量创作,2007年《大电影之数百亿》大获成功,成功的以小成本收获了高票房。在这部影片中,它拼凑了《功夫》、《十面埋伏》、《无间道》、《花样年华》等二十多部经典电影,从开头的《阿甘正传》,到几可乱真的《雏菊》片段,再到让人忍俊不禁的《花样年华》造型,整个故事被一条不怎么完整的线索将这些碎片化的场面以及各种拼凑的场景串联起来,给观众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感触。
  《夏洛特烦恼》与《武林外传》、《大电影之数百亿》有所不同,《夏洛特烦恼》首先是剧名的双重解读,使观众在看到作品名字的时候已经有了不同的解读。其次在故事的情节上它比较完整,有一条清晰的线贯穿始终,也没有碎片化的片段。那么它属不属于拼凑作品呢?
  看它的情节发展,是符合“拼凑”作品特征的,它的结局似乎改变了什么,但仔细看来,并没有什么改变,夏洛依旧是那个夏洛,他并没有尝试着去改变生活。从本质来讲,它属于拼凑的作品。
  三、影视“拼凑”作品现象产生的原因
  影视“拼凑”作品的产生不是空穴来风,影视“拼凑”作品现在甚至作为一种潮流在不断进行创作,现在已经形成了一种全球性的文化现象。它的产生,一方面是市场的需求,另一方面就是后现代主义不断的发展,当然,还有更多的因素我们需要探究。
  (一)创作的需求
  影视“拼凑”作品多为喜剧,传统的喜剧创作太合乎规律,起不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经典的喜剧又难以颠覆,以至于平淡无奇的作品越来越多,作品的阐释力度也逐渐在走下坡路,为了求新奇,博人眼球,在创作时就需要多种形式,当有人发现这种拼凑的创作方法能够吸引人的注意力之后,就会争相模仿,最后成为一种文学现象。再者,“拼凑”具有随意性,在拼凑的时候甚至不用考虑是否符合作品的整体风格。这样一来,“拼凑”作品更容易创作,也容易吸人眼球,有时候经典片段的选择甚至可以保证票房,作创作者也能够感受创作的快感。比如说《夏洛特烦恼》中音乐的随意拼凑,可以突然开始,可以突然结束,在这个过程中,并不会让人感到突兀。
  (二)拼凑的多元化选择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信息的爆炸,传播媒介的不断增加,创作者“拼凑”的范围也在不断扩大。首先来说网络,人们对网络的需求越来越高,人们挂在网上的时间有时候比睡觉工作还多,对网络的高度使用,就会产生网络语言,有时候网络语言更能引起观众的共鸣,就比如说《武林外传》中“我服了you,我尊敬you,我的内心崇拜you”、“康桑阿米达music”很容易让人抓住点。接着来说电视,电视的普及让人们看的影视作品增多,总有一些时喜闻乐见的,大众喜欢的,形成经典的,这时候同类的影片或剧片都可以借鉴,进行拼凑。比如《大电影之数百亿》中《雏菊》片段的还原。除此之外,我们生活也是创作的源泉,喜剧一般都是以虚构的故事来反讽现实的社会,比如《武林外传》中的贪腐、《夏洛特烦恼》中的出轨,都是现实生活真实存在,并且人们极度关注的,这些情节也都是现实生活的拼凑。
  (三)后现代主义发展的趋势
  随着全球化的发展,中西文化互相交融,西方后现代化主义的不断扩张,使中国的创作者也受到它的影响,并且学习运用它,在这个过程中,最直观的就是创作,于是创作者不停的模仿创作这些具有后现代化气息的作品。关于后现代主义在文化上的表现,伊格尔顿提到:“从文化上说,人们可以把后现代主义定义为对现代主义本身的精英文化的一种反映,它远比现代主义更愿意接受流行的、商业的、民主的和大众消费的市场。它的典型文化风格是游戏的,自我戏仿的,混合的,兼收并蓄的和反讽的。它代表了在一个发达的和变形的资本主义社会条件下,一般文化生产和商品生产的最终结合;它不喜欢现代主义那种‘纯粹的’、自律的风格和语气。”[4]由此可以看出,求新求异的创作精神推动了“拼凑”作品的创作。
  (四)商業的利益的诱导
  “拼凑”作品的创作比原创作品的创作更简单,“拼凑”作品简单的堆砌,杂乱的连接都不会对它产生影响,甚至会因为这样,反而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再加上“拼凑”作品创作周期短,消耗时间少,对成本要求很少,小成本可以获得大收益,促使着“拼凑”作品的不断涌现。
  四、影视“拼凑”作品的影响
  “拼凑”作品的目的就是观众能够买账,除了关注利润,这些创作者很少会关注这个作品是否是艺术品,是否会产生价值。这就导致大量的创作无价值的“拼凑”作品,而人们不断的在掏腰包。人们在看完这些作品之后,哈哈一笑,往往不会留下什么思考。这也就导致人们越来越追求感官刺激,而不去关注内涵。
  当然这种影视“拼凑”作品也会影响到其他方面,比如说网络文学的创作,网络对于人们的生活影响日趋强烈,文学作品的发表的门槛越来越低,没有底线,于是越来越多的文字浮现于网络之上,拼凑小说做为一类非常快捷、无营养价值的文字也越来越多。但是拼凑小说和影视拼凑作品不是一回事,拼凑小说就是一些文字的堆积加上自己的幻想,有时候也是为了自我满足。还有一部分是为了出名的作家,他们不在乎创作的质量,只要达到数量,在这一点上,与影视拼凑创作还是相似的,这些作品不能说是后现代主义,更不用提它的价值。
  五、结语
  影视“拼凑“作品的出现不是偶然,在我们文化需求日益增加的今天,作为类型片的喜剧电影、电视剧必然要满足观众基本的娱乐需求,但我们更应该注意,只追求利润,过分的媚俗和满足感官欲望的作品虽然可能带来短期的追捧和成功,但长久看来,这往往会导致文化产品会朝着低俗的方向发展,渐渐形成恶性的文化消费。
  影视”拼凑“作品在很多时候都是流于表面,其中所代表的内涵往往不够深刻,若是为了一时的利益而放短了眼光,这将会对中国影视产生不利影响。怎样去创作大众喜闻乐见的作品,仍然值得我们思考。
  参考文献:
  [1] [美]弗雷德里克·詹姆逊.快感:文化与政治[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
  [2] [英]特里·伊格尔顿.后现代主义的幻象[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
  [3]宁财神,李亚平.武林宝典[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6.
  [4]汪献平.当代喜剧电影中的“戏仿”:表征与意义[M],2008.(10).69-73
  [5]李冲芝.当代影视“拼凑“作品分析[M],2009.
  作者简介:
  夏子益,重庆工商大学,研究方向:当代影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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