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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头凶恶的狼犬躺在血泊中,一动也不动了。绿豆眼和大狗熊身受重伤,痛苦万分。南瓜脸和鸦片鬼惊恐万状,双双瘫痪地上……
黄昏。暮色苍茫,老鸦归巢。半空里,不时传来鸦群的聒噪声,叫得人头皮发麻。
吴老八在石窟前面的那片空地中央的石桌上,恭恭敬敬地请出了那尊小铜佛,并点燃了三炷清香。
只见这狗头军师双膝跪地,虔诚地朝小铜佛磕了三个响头以后,便双手合掌,挺直腰板,嘴里念念有词。虽然声音像蚊子般的微弱,谁也听不清,但无疑都是祈祷神佛保佑之类的话语。
是的,这一个多月的连连失算,连神卦都不灵了。不独钱沙仁责怪他越老越不中用了,并有另选高才之意,就连手下的人明里暗里也在讥笑他,咒骂他尽出“吃里扒外”的馊主意,有的甚至在钱沙仁面前挑拨,怀疑他是否和“老猫”有勾结,要不近来怎么尽干赔本的买卖?
吴老八果然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暗中怄了一肚子气。也难怪啊,将帅无能,累死三军。谁让自己真个成了梁山寨上的军师——无用(吴用)哩!
连续的失利,使得吴老八变得更加畏首缩尾,谨小慎微。尤其是对于这位香港客人戈董事长,吴老八决计再也不能轻易相信,而应当再三考察以后,才能坐下来正式洽谈。因为这是一笔数目不小的买卖,否则一失手将又铸成大错!所以,“美人计”失败以后,他便又施了一条“苦肉计”,让南瓜脸和鸦片鬼暗中验证“货色”的真假。
安排陷阱擒猛虎,甩下金钩钓大鱼。吴老八自以为这一切布置得天衣无缝,于是悠闲自得地坐等佳音。岂料,眼见红日西斜,暮色已至,那边还未传来消息,这才又有点着慌,莫不是此番又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惶急之中,只好又搬出自己那尊小铜佛,焚香祷告,顶礼膜拜,寄希望于冥冥之中的神灵保佑。
“苦哇!苦哇!”就在吴老八凝神闭目,祈求神佛庇护的当儿,突然斜刺里掠过两只黑老鸦,发出了嚎丧似的几声尖叫。
吴老八吓得倏地打了个冷战,顿感毛骨悚然。天啦,难道这又是不祥之兆?
“呸!”他朝着两只黑老鸦飞走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仿佛这一口能啐走所有的晦气。
“八爷!八爷!”就在这时,从山下匆匆赶上来的一位喽啰,神色慌张地来到吴老八的面前,结结巴巴地说完了一席话语,这位狗头军师顿时惊得脸色蜡黄,额头上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跌坐在地上,张大着嘴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吴老八气得简直要呕血,这岂不又成了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神佛不灵,供之何用?狗头军师将满腹的怨愤转移到了那尊小铜佛上,他猛地伸出那只枯瘦的胳膊,五指狠狠地抓过石桌上的那尊小铜佛,高高地举过头顶,恶狠狠地朝脚下的万丈深渊扔去——
蓦地,那只高高扬起的胳膊突然又给打住了,仿佛凝固在半空之中,像给人点了穴似的,一动也不动了。
良久,五指一松,小铜佛重新掉回到石桌上,发出了“当”一连串音响。随即,又爆发出一阵瘆人的似鬼嚎般的笑声:“值得!值得!用几位弟兄去换取一位可靠的巨商大贾,日后的财源将不可估量!不过,既然让他连闯了两关,那就还得再闯一关!嘿嘿,这一关可不用我再交‘学费’了!”
狗头军师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席话,仰视苍穹,又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
就在当天晚上,肖星他们三人互相搀扶着离开那个石洞以后,刚走出不远,无意中竟邂逅了毒窟中派出的一支小分队。领班的叫胡扯子,尖嘴猴腮,口臭难闻。
听罢肖星他们叙述下山以后的遭遇,胡扯子大为惊讶,当即表示要护送他们潜出边境线,同时声明他们正好也是顺道潜过边境去执行一个紧急任务。
难道真的有如此巧合?肖星不由心内一动,暗自寻思起来……
半夜时分,这一行人摸到了峡谷中的一间茅棚内,歇下了脚。无疑,这是毒犯们的一个中转站或联系点。
茅棚的主人是个中年汉子,身材又高又大,像座黑铁塔似的。
肖星瞧了一眼这条汉子,不由猛地大吃一惊。他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在古庙镇用“反间计”激走了的那个山蚂蟥。想不到冤家路窄,竟又在此间邂逅了!
也许光线太弱,且又处在暗处,山蚂蟥自然一时没认出肖星来。
不过,经过几个照面以后,肖星随即可以断定,由于自己整了容,重新乔妆打扮了一番,山蚂蟥一时还辨认不出来。也许适当时候,还可以再利用这位赳赳武夫!
后半夜,众人还在迷迷糊糊中,便被胡扯子一个个用脚踢醒了,开始部署行动方案。
“诸位,根据钱爷和吴爷的安排,我们这次下山的目标是奔袭古庙镇的边防哨卡,声东击西,掩护另一伙兄弟携货过境……”胡扯子俨然以头头自居,开宗明义后,紧接着安排布置:“我们这行共有10个人,当然包括戈董事长在内。可以分作两拨人马,一拨由我和戈董事长、山蚂蟥三人为伍,天亮前潜过境去卧底;剩余的7人全在边境线畔待命。明晚十点钟,古庙镇上枪声一响,里应外合,也给那些‘老猫’教训教训,长长弟兄们的士气!”
山蚂蟥狐疑地问道:“就我们三个人进镇卧底,行吗?”
胡扯子诡黠地一笑:“兵不在多,而在乎精;将不在勇,而在乎谋。别瞧我们戈董事长文质彬彬的,可智勇双全哩!人家昨晚在鬼叫岩那边,赤手空拳夺枪,一口气毙了好几个老猫,还有两只狼犬哩!这不一个顶三个?”
肖星急忙谦虚地摇头摆手:“胡头过奖了!其实那阵子我是铤而走险,被死神逼着干的,再说那几个老猫也实在太麻痹大意,所以让我给钻了空子。若论功夫,我怎能与诸位弟兄们比呢?”
胡扯子抢过话茬,神气中突然又变得严肃起来:“戈董事长,根据刚才传来的十万火急情报,在那边接应你的伙计落水了,所以你的知心朋友改道回香港。明晚行动之后,你还得跟我们重新返回山上去!”
肖星心里乐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当真舍得放了我这位‘大财神’?”表面上却装作极为惊讶的样子,失声叹道:“看来我戈某人此行硬是运气不佳!”
胡扯子安慰道:“戈董事长莫泄气,凡事难以预料,说不准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山蚂蟥那双鹰眼,一直在肖星身上扫描着,仿佛在竭力寻觅着什么,欲言又止。
肖星当然看在眼里,当即反客为主,出其不意地大喝一声:“哪位是叫山蚂蟥的兄弟?”
“在下就叫山蚂蟥!”山蚂蟥当即从人群中挺身而出。
肖星歪着头,故作仔细打量了一番,打了个响榧:“OK!是条好汉子!”
山蚂蟥受宠若惊,双手抱拳还礼:“谢谢戈董事长的夸奖!我们好像……”
肖星赶忙打断了山蚂蟥的话头:“我们萍水相逢,初次相交,今后还得互相多多照应!”
“应当,应当!”山蚂蟥还想张嘴说下去,肖星却一挥手,又抢在前头:“胡头,兵贵神速,天快亮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胡扯子点点头,又匆匆向其他7人布置了一番,然后分别扔给肖星和山蚂蟥一把微型手枪,这才离开了茅屋,由山蚂蟥前头引路,向边境线上摸去。
一路上,自然不便讲话,省了许多啰嗦。肖星居中,只管埋头赶路,脑子里却像翻江倒海般地折腾开了。
毒犯这次敢于袭击古庙镇一线的边防哨卡,无疑是狗胆包天,老虎嘴边捋须!但是,万一哨卡真的疏于防范,被毒犯们趁虚而入捣乱一番,或者造成伤亡惨重,岂不真的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如何及时向哨卡发出警报,严阵以待,有备无患呢?
肖星为此拧紧了眉头。幸亏是黑夜,要不,准会发现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当然也知道,吴老八安排的这一罪恶计划,同样是冲着他这位香港客人来的。由于他连闯二关成功,特别是在第二关中借刀除害,一口气干掉了几个毒犯,吴老八恐怕气得真个要抹脖子了。无奈这狗头军师毕竟老奸巨猾,白骨精骗唐僧,一计不成又一计。这回竟然又同样使了个“借刀杀人”之计,借他“戈董事长”的手,也要染上真“老猫”的血。这样不仅替他吴老八出了口冤气,更重要的是便可证实香港客人的真实身份了!
按照吴老八的逻辑推理,这位戈董事长倘若真个是冒牌货,那么在这次行动中一定会原形毕露——
或者暗中向哨卡通风报信,以求策应;或者临阵脱逃,溜之乎也。
但是,在这两种可能中,无论戈董事长选择其中任何一种,他都将难以逃脱被严惩的命运——因为在他背后还有好几双鹰隼般的眼睛,暗暗监视着他。稍有越轨,无情的子弹便会从枪口呼啸喷出,让他倒在血泊之中!
肖星啊,肖星,这会船临险滩,置身激流暗涡之中,更须胆大心细,谨慎从事!稍有差池,便有船翻身亡的危险啊!肖星暗暗不住地告诫自己。
……
黎明前夕,这一行三人偷偷地溜进了古庙镇,在一个“润滑油”家中落了脚。
天亮以后,胡扯子招呼也没打,不声不响地溜出去了。屋里就剩下肖星和山蚂蟥。肖星躺在床上装睡,脑子里则在继续思索对策。
山蚂蟥在一条板凳上干坐着,双眼仍不时地仔细打量着肖星。瞧见他转了个身,终于耐不住寂寞,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戈董事长,该起床吃点东西了吧?”
肖星于是趁机从床上一跃而起,伸了几个懒腰,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环顾四周后,悄声问道:“胡头儿呢?”
“大概看风去了!”山蚂蟥的目光始终落在肖星的身上。
肖星觉察过来,不解地问道:“我身上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么?”
山蚂蟥“嘿嘿”干笑:“我总觉得与戈董事长好像在哪里见过面。”
肖星笑了:“是么?足下什么时候到过香港?在何处下榻?我怎么忘了呢?”
“不不不,不是在香港,而是在内地。”山蚂蟥边说边仔细观察对方的神态变化。
“哈哈哈……”肖星大笑起来:“如果足下不是认错了人的话,那么我戈某人一定是自己的魂魄遨游过内地!”
山蚂蟥懵了,难道真的是自己看花了眼么?不由话语变得结巴起来:“上……上个月……就在这……镇上……悦来店的……金老板……真的……不是……你么……”
“悦来店?金老板?”肖星似乎被这两个字眼吸引住了,猛地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良久,这才用巴掌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仿佛如梦初醒般地“啊”了一声,紧接着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那胞弟上个月确实到过内地贩货,可惜……”
肖星的话没说完,便被山蚂蟥抢过了话头:“原来如此,我总觉得眼熟,想不到竟是戈董事长的胞弟!误会,误会!”
“哼!”肖星突然脸色一沉,“想不到内地道上坑人的朋友太多了!上个月,我那胞弟若不是见机抽身逃得快,恐怕也得给老猫逮住了!幸亏只丢了几十万元的货,捡了条小命回港。用俗话说,就叫:退财人得福!”
山蚂蟥似乎给触着了痛处,竟然叫起屈来:“可不是,那桩事连我都给牵扯上了。吴老七被老猫逮走以后,道上的朋友都怀疑我是‘吃暴口’的,娘卖×!真教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幸亏那天还有罗拐子在场,事发后,他一直不见露面了,于是大伙才怀疑是那家伙捣的鬼。找着了,不捅他几个血窟窿才怪哩!”
肖星见这条鱼儿轻易上钩了,不由暗暗好笑,嘴里却一连声地叹息:“还是古话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山中有直树,世上无直人啊!”
“可不是,像我这号人忠心报国,在我手中不下五个冤魂,人家还要怀疑哩!我知道,今晚让我参加这次行动,说不定也是对我的考验!”山蚂蟥竟然发起了牢骚,吐出满腹怨气。
“嘘!”肖星见状,急忙打了个阻止的手势,然后探身朝外面张望了几眼,这才回过头来,附着山蚂蟥的耳畔道:“老哥头,实不相瞒,刚才在半路上,胡头便细声叮嘱我,要暗中监视你哩!”
“啊!”山蚂蟥闻言,怒不可遏,几乎是吼了起来,“我操他八辈子奶奶!”
肖星急忙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巴,沉声道:“你小子不要命了!”
山蚂蟥这才强压下心头的万丈怒火,愤恨道:“这些王八羔子,心狠歹毒。刚才他临出门,还叮嘱我,要我暗中监视你,若有异常举动,可以先斩后奏!想不到背着我,他又在你面前……”他气得脸红脖子粗,连话都说不下去了,只是狠狠地跺脚。
肖星与这些助纣为虐的恶人经常打交道,摸准了他们的脾气。如今一瞧火候到了,便又趁热打铁做好圈套,引诱对方自投罗网。他故作同情地叹了口气:“可不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是这般小家子气,成得了啥气候!”
“老子早就打主意不受冤枉气了!可他们偏偏又要缠着我!”山蚂蟥怨恨连声。
“是啊,幸亏老哥头提醒了我,与这号人做生意,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奶奶的熊,看来我也得就此与他们分道扬镳了!”
“哼!他们会放你走么?”山蚂蟥冷笑。
“这就得要看你老哥头能不能一起合作了?”肖星炯炯双目盯牢对方,“说实话,你若舍得离乡别祖,这就与我一道前往香港,我保你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山蚂蟥闻言,顿时喜形于色,急忙回答道:“戈董事长若是肯提携,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肖星语音一沉:“你当真舍得自家的妻儿老小?”
“嘿!”山蚂蟥凄然一笑,“老子是光棍一条,无牵无挂。灶王爷贴在腿肚子上,说声走便走,何来婆婆妈妈的!”
肖星大喜,拊掌道:“这样更好,省了累赘,大丈夫理应志在四方,天涯何处无芳草!”
山蚂蟥喜不自禁,摩拳擦掌:“我们这就动身!”
“不!”肖星的脸色顿时又变得严峻起来,“心急吃不得热粥。既然人家让我们互相监视着,说不定还布置了其他人也在背后盯着我们,所以还得谨慎从事,不要弄砸了锅!”
“戈董事长放心,老子会武功,三五个人近不得身,我给你做保镖!”山蚂蟥雄赳赳气昂昂地拍着胸膛。
肖星摇摇头,冷笑道:“就算你有飞天的本事,可躲得过子弹的追击?”
山蚂蟥一愣,呆呆地望着肖星,猛地又跺了跺脚:“戈董事长,你就别给我捉迷藏了,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出来,我听你的啰,哈哈!”
肖星这才打内心笑出了声:“为了稳妥起见,我们绝不能打草惊蛇。而今之计,我们只有趁今晚袭击哨卡的混战之机,来个釜底抽薪,在黑暗中溜了,神不知,鬼不觉,他们准以为我们让老猫逮走了哩!”
山蚂蟥“嘿嘿”点头:“戈董事长好心计,高见,高见!”
肖星一见水到渠成了,这才别转话头:“哎哟,肚子在造反了,我们上街去吃点什么吧!”
山蚂蟥随即起身谄笑:“我给戈董事长引路!”
两人在街上兜了一圈,挑了一家店面干净的餐馆,要了几碟小菜,一壶老冬酒,坐下来慢斟细酌。
山蚂蟥做梦也没想到,肖星引他走进的这家餐馆,竟然安插了“老猫”的内线,不少有关毒道上的情报就是通过此间传递的。
这会,肖星喝到一半时,便起身说要“方便”,径直闯进了餐馆后面的卫生间,插上门,迅速掏出微型多用钢笔,写下了一张小字条,揉成一团,塞进了靠墙角一个不太显眼的小洞里,然后,不慌不忙地走出了卫生间。
肖星和山蚂蟥步出餐馆时,发现镇面上的人突然逐渐增多了。原来,今天恰巧又逢墟日,四面八方的人还在络绎不绝地涌来。
他俩像两条游鱼般地夹在这人群的河流中,向他们落脚的地方游去。
肖星装作漫不经心地朝后一扭头,终于发现了一条紧盯着他的躲躲闪闪的“尾巴”。他不由感到暗暗好笑,装作毫无察觉,继续朝前走去……
返回住地后,约摸一顿饭的功夫,胡扯子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打问两人是否已进早餐。肖星回答说上了一趟馆子。胡扯子随即沉下脸来:“不行,这样会暴露我们的目标的。中餐和晚餐你们得在这里吃。”
“咋的?就我们两个人的身上做了记号?”山蚂蟥不满地横了对方一眼。
“放屁!”胡扯子勃然大怒,“临行前老子是咋个叮嘱你的?”
“是,是,我们听胡头的!”肖星急忙从中打圆场。
山蚂蟥脸红脖子粗地还想吵起来,肖星一语双关地劝阻道:“老哥头,胡头讲的有道理,切不可图一时鲁莽,坏了我们的大事!”说罢,又充满深情地在他肩头上拍了两掌。
山蚂蟥虽然一介勇夫,但不至于蠢得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他当然听懂了这话的弦外之音——“坏了我们的大事”,这不明明关系着自己的切身利益么?于是,他只好强咽下这口恶气,愤恨地别转头,不再搭理对方了。
只有胡扯子,当然蒙在鼓中,反倒以为肖星在捧他的场,未免心中增加了一层好感。而对山蚂蟥的反骨毕露,他则不由暗中有了提防,真担心他背后放黑枪。于是,他眉头一皱,想妥了个主意,转身又把肖星叫出门外,悄悄地咬了一阵子耳朵。然后,他便又像幽灵般地消失了。
“呸!”山蚂蟥盯着他消逝的背影,狠狠地唾了一口,转而又朝肖星问道:“这狗东西又使的什么歪点子?”
肖星故意摇摇头:“不必与这种小人计较!”
肖星愈不想说出来,山蚂蟥愈是气得暴跳如雷,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肖星惟恐物极必反,真的坏了大事,只得又细声劝阻道:“古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老哥头暂且忍一忍这窝囊气,过了后半夜,我们不就远走高飞了!”
山蚂蟥兀自余恨未消,呐呐骂道:“找机会我要收拾这狗东西!”边骂边爬上床去,盖上被子睡大觉。
……
夜幕降临后,胡扯子迟迟不见露面。山蚂蟥似乎显得不耐烦了,不住地催促肖星什么时候动身出发。肖星胸有成竹,稳坐钓鱼台,安慰山蚂蟥道:“心急吃不得热粥。我们要走得干净、洒脱,就得如此这般……”便附着他的耳朵,献出了他的一条锦囊妙计。
山蚂蟥听罢,喜形于色,一个劲地点着头:“这活儿包在我身上!”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了,好不容易盼到半夜过后,胡扯子才领着两条汉子过来,招呼肖星和山蚂蟥,一块溜出了古庙镇。穿过一片竹林,那里停着一辆越野吉普,似乎在等着他们。
这时,月亮也从云缝里钻了出来,洒下了满地水银似的月光。周围的山山水水,轮廓分明,恍如青天白日一般。
“上车吧!”胡扯子气呼呼地吼道。
“怎么,胡头,不打哨卡了?”肖星故作惊讶地问道。
“咋打?人家早有准备,戒备森严,我们前去送死!”胡扯子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又吐出了一声,“准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啊!”肖星仿佛更是大吃一惊,装作不在意地暗中踩了紧随身后的山蚂蟥一脚。
这是他们预先约好动手的暗号。
说时迟,那时快,山蚂蟥身形一闪,早已从身边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朝胡扯子的心窝处捅去。
胡扯子猝不及防,给捅了个正着,尖叫一声,身子朝后倒去,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啊!”肖星和那两条汉子同时惊呼出声。
还未等那两条汉子掏家伙,山蚂蟥早已一拳一脚飞出,将他俩迅速砸翻在地。正要前去结果他们,冷不防“砰”的一声枪响,那颗子弹正好击中了他的后背。山蚂蟥“哇”的一声惨号,扑地倒下,糊里糊涂见了阎王。他临死都不知道,这一枪究竟是谁在背后打的。
倒地的两条汉子见状,急忙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消地望着站在不远处的救命恩人,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肖星巧妙除奸,能否获得两条汉子信任?敬请关注第八章:吴老八黔驴技穷,毒枭窟石破天惊)
责 编:谢荔翔
题 图:石剑
黄昏。暮色苍茫,老鸦归巢。半空里,不时传来鸦群的聒噪声,叫得人头皮发麻。
吴老八在石窟前面的那片空地中央的石桌上,恭恭敬敬地请出了那尊小铜佛,并点燃了三炷清香。
只见这狗头军师双膝跪地,虔诚地朝小铜佛磕了三个响头以后,便双手合掌,挺直腰板,嘴里念念有词。虽然声音像蚊子般的微弱,谁也听不清,但无疑都是祈祷神佛保佑之类的话语。
是的,这一个多月的连连失算,连神卦都不灵了。不独钱沙仁责怪他越老越不中用了,并有另选高才之意,就连手下的人明里暗里也在讥笑他,咒骂他尽出“吃里扒外”的馊主意,有的甚至在钱沙仁面前挑拨,怀疑他是否和“老猫”有勾结,要不近来怎么尽干赔本的买卖?
吴老八果然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暗中怄了一肚子气。也难怪啊,将帅无能,累死三军。谁让自己真个成了梁山寨上的军师——无用(吴用)哩!
连续的失利,使得吴老八变得更加畏首缩尾,谨小慎微。尤其是对于这位香港客人戈董事长,吴老八决计再也不能轻易相信,而应当再三考察以后,才能坐下来正式洽谈。因为这是一笔数目不小的买卖,否则一失手将又铸成大错!所以,“美人计”失败以后,他便又施了一条“苦肉计”,让南瓜脸和鸦片鬼暗中验证“货色”的真假。
安排陷阱擒猛虎,甩下金钩钓大鱼。吴老八自以为这一切布置得天衣无缝,于是悠闲自得地坐等佳音。岂料,眼见红日西斜,暮色已至,那边还未传来消息,这才又有点着慌,莫不是此番又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惶急之中,只好又搬出自己那尊小铜佛,焚香祷告,顶礼膜拜,寄希望于冥冥之中的神灵保佑。
“苦哇!苦哇!”就在吴老八凝神闭目,祈求神佛庇护的当儿,突然斜刺里掠过两只黑老鸦,发出了嚎丧似的几声尖叫。
吴老八吓得倏地打了个冷战,顿感毛骨悚然。天啦,难道这又是不祥之兆?
“呸!”他朝着两只黑老鸦飞走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仿佛这一口能啐走所有的晦气。
“八爷!八爷!”就在这时,从山下匆匆赶上来的一位喽啰,神色慌张地来到吴老八的面前,结结巴巴地说完了一席话语,这位狗头军师顿时惊得脸色蜡黄,额头上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跌坐在地上,张大着嘴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吴老八气得简直要呕血,这岂不又成了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神佛不灵,供之何用?狗头军师将满腹的怨愤转移到了那尊小铜佛上,他猛地伸出那只枯瘦的胳膊,五指狠狠地抓过石桌上的那尊小铜佛,高高地举过头顶,恶狠狠地朝脚下的万丈深渊扔去——
蓦地,那只高高扬起的胳膊突然又给打住了,仿佛凝固在半空之中,像给人点了穴似的,一动也不动了。
良久,五指一松,小铜佛重新掉回到石桌上,发出了“当”一连串音响。随即,又爆发出一阵瘆人的似鬼嚎般的笑声:“值得!值得!用几位弟兄去换取一位可靠的巨商大贾,日后的财源将不可估量!不过,既然让他连闯了两关,那就还得再闯一关!嘿嘿,这一关可不用我再交‘学费’了!”
狗头军师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席话,仰视苍穹,又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
就在当天晚上,肖星他们三人互相搀扶着离开那个石洞以后,刚走出不远,无意中竟邂逅了毒窟中派出的一支小分队。领班的叫胡扯子,尖嘴猴腮,口臭难闻。
听罢肖星他们叙述下山以后的遭遇,胡扯子大为惊讶,当即表示要护送他们潜出边境线,同时声明他们正好也是顺道潜过边境去执行一个紧急任务。
难道真的有如此巧合?肖星不由心内一动,暗自寻思起来……
半夜时分,这一行人摸到了峡谷中的一间茅棚内,歇下了脚。无疑,这是毒犯们的一个中转站或联系点。
茅棚的主人是个中年汉子,身材又高又大,像座黑铁塔似的。
肖星瞧了一眼这条汉子,不由猛地大吃一惊。他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在古庙镇用“反间计”激走了的那个山蚂蟥。想不到冤家路窄,竟又在此间邂逅了!
也许光线太弱,且又处在暗处,山蚂蟥自然一时没认出肖星来。
不过,经过几个照面以后,肖星随即可以断定,由于自己整了容,重新乔妆打扮了一番,山蚂蟥一时还辨认不出来。也许适当时候,还可以再利用这位赳赳武夫!
后半夜,众人还在迷迷糊糊中,便被胡扯子一个个用脚踢醒了,开始部署行动方案。
“诸位,根据钱爷和吴爷的安排,我们这次下山的目标是奔袭古庙镇的边防哨卡,声东击西,掩护另一伙兄弟携货过境……”胡扯子俨然以头头自居,开宗明义后,紧接着安排布置:“我们这行共有10个人,当然包括戈董事长在内。可以分作两拨人马,一拨由我和戈董事长、山蚂蟥三人为伍,天亮前潜过境去卧底;剩余的7人全在边境线畔待命。明晚十点钟,古庙镇上枪声一响,里应外合,也给那些‘老猫’教训教训,长长弟兄们的士气!”
山蚂蟥狐疑地问道:“就我们三个人进镇卧底,行吗?”
胡扯子诡黠地一笑:“兵不在多,而在乎精;将不在勇,而在乎谋。别瞧我们戈董事长文质彬彬的,可智勇双全哩!人家昨晚在鬼叫岩那边,赤手空拳夺枪,一口气毙了好几个老猫,还有两只狼犬哩!这不一个顶三个?”
肖星急忙谦虚地摇头摆手:“胡头过奖了!其实那阵子我是铤而走险,被死神逼着干的,再说那几个老猫也实在太麻痹大意,所以让我给钻了空子。若论功夫,我怎能与诸位弟兄们比呢?”
胡扯子抢过话茬,神气中突然又变得严肃起来:“戈董事长,根据刚才传来的十万火急情报,在那边接应你的伙计落水了,所以你的知心朋友改道回香港。明晚行动之后,你还得跟我们重新返回山上去!”
肖星心里乐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当真舍得放了我这位‘大财神’?”表面上却装作极为惊讶的样子,失声叹道:“看来我戈某人此行硬是运气不佳!”
胡扯子安慰道:“戈董事长莫泄气,凡事难以预料,说不准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山蚂蟥那双鹰眼,一直在肖星身上扫描着,仿佛在竭力寻觅着什么,欲言又止。
肖星当然看在眼里,当即反客为主,出其不意地大喝一声:“哪位是叫山蚂蟥的兄弟?”
“在下就叫山蚂蟥!”山蚂蟥当即从人群中挺身而出。
肖星歪着头,故作仔细打量了一番,打了个响榧:“OK!是条好汉子!”
山蚂蟥受宠若惊,双手抱拳还礼:“谢谢戈董事长的夸奖!我们好像……”
肖星赶忙打断了山蚂蟥的话头:“我们萍水相逢,初次相交,今后还得互相多多照应!”
“应当,应当!”山蚂蟥还想张嘴说下去,肖星却一挥手,又抢在前头:“胡头,兵贵神速,天快亮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胡扯子点点头,又匆匆向其他7人布置了一番,然后分别扔给肖星和山蚂蟥一把微型手枪,这才离开了茅屋,由山蚂蟥前头引路,向边境线上摸去。
一路上,自然不便讲话,省了许多啰嗦。肖星居中,只管埋头赶路,脑子里却像翻江倒海般地折腾开了。
毒犯这次敢于袭击古庙镇一线的边防哨卡,无疑是狗胆包天,老虎嘴边捋须!但是,万一哨卡真的疏于防范,被毒犯们趁虚而入捣乱一番,或者造成伤亡惨重,岂不真的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如何及时向哨卡发出警报,严阵以待,有备无患呢?
肖星为此拧紧了眉头。幸亏是黑夜,要不,准会发现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当然也知道,吴老八安排的这一罪恶计划,同样是冲着他这位香港客人来的。由于他连闯二关成功,特别是在第二关中借刀除害,一口气干掉了几个毒犯,吴老八恐怕气得真个要抹脖子了。无奈这狗头军师毕竟老奸巨猾,白骨精骗唐僧,一计不成又一计。这回竟然又同样使了个“借刀杀人”之计,借他“戈董事长”的手,也要染上真“老猫”的血。这样不仅替他吴老八出了口冤气,更重要的是便可证实香港客人的真实身份了!
按照吴老八的逻辑推理,这位戈董事长倘若真个是冒牌货,那么在这次行动中一定会原形毕露——
或者暗中向哨卡通风报信,以求策应;或者临阵脱逃,溜之乎也。
但是,在这两种可能中,无论戈董事长选择其中任何一种,他都将难以逃脱被严惩的命运——因为在他背后还有好几双鹰隼般的眼睛,暗暗监视着他。稍有越轨,无情的子弹便会从枪口呼啸喷出,让他倒在血泊之中!
肖星啊,肖星,这会船临险滩,置身激流暗涡之中,更须胆大心细,谨慎从事!稍有差池,便有船翻身亡的危险啊!肖星暗暗不住地告诫自己。
……
黎明前夕,这一行三人偷偷地溜进了古庙镇,在一个“润滑油”家中落了脚。
天亮以后,胡扯子招呼也没打,不声不响地溜出去了。屋里就剩下肖星和山蚂蟥。肖星躺在床上装睡,脑子里则在继续思索对策。
山蚂蟥在一条板凳上干坐着,双眼仍不时地仔细打量着肖星。瞧见他转了个身,终于耐不住寂寞,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戈董事长,该起床吃点东西了吧?”
肖星于是趁机从床上一跃而起,伸了几个懒腰,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环顾四周后,悄声问道:“胡头儿呢?”
“大概看风去了!”山蚂蟥的目光始终落在肖星的身上。
肖星觉察过来,不解地问道:“我身上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么?”
山蚂蟥“嘿嘿”干笑:“我总觉得与戈董事长好像在哪里见过面。”
肖星笑了:“是么?足下什么时候到过香港?在何处下榻?我怎么忘了呢?”
“不不不,不是在香港,而是在内地。”山蚂蟥边说边仔细观察对方的神态变化。
“哈哈哈……”肖星大笑起来:“如果足下不是认错了人的话,那么我戈某人一定是自己的魂魄遨游过内地!”
山蚂蟥懵了,难道真的是自己看花了眼么?不由话语变得结巴起来:“上……上个月……就在这……镇上……悦来店的……金老板……真的……不是……你么……”
“悦来店?金老板?”肖星似乎被这两个字眼吸引住了,猛地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良久,这才用巴掌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仿佛如梦初醒般地“啊”了一声,紧接着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那胞弟上个月确实到过内地贩货,可惜……”
肖星的话没说完,便被山蚂蟥抢过了话头:“原来如此,我总觉得眼熟,想不到竟是戈董事长的胞弟!误会,误会!”
“哼!”肖星突然脸色一沉,“想不到内地道上坑人的朋友太多了!上个月,我那胞弟若不是见机抽身逃得快,恐怕也得给老猫逮住了!幸亏只丢了几十万元的货,捡了条小命回港。用俗话说,就叫:退财人得福!”
山蚂蟥似乎给触着了痛处,竟然叫起屈来:“可不是,那桩事连我都给牵扯上了。吴老七被老猫逮走以后,道上的朋友都怀疑我是‘吃暴口’的,娘卖×!真教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幸亏那天还有罗拐子在场,事发后,他一直不见露面了,于是大伙才怀疑是那家伙捣的鬼。找着了,不捅他几个血窟窿才怪哩!”
肖星见这条鱼儿轻易上钩了,不由暗暗好笑,嘴里却一连声地叹息:“还是古话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山中有直树,世上无直人啊!”
“可不是,像我这号人忠心报国,在我手中不下五个冤魂,人家还要怀疑哩!我知道,今晚让我参加这次行动,说不定也是对我的考验!”山蚂蟥竟然发起了牢骚,吐出满腹怨气。
“嘘!”肖星见状,急忙打了个阻止的手势,然后探身朝外面张望了几眼,这才回过头来,附着山蚂蟥的耳畔道:“老哥头,实不相瞒,刚才在半路上,胡头便细声叮嘱我,要暗中监视你哩!”
“啊!”山蚂蟥闻言,怒不可遏,几乎是吼了起来,“我操他八辈子奶奶!”
肖星急忙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巴,沉声道:“你小子不要命了!”
山蚂蟥这才强压下心头的万丈怒火,愤恨道:“这些王八羔子,心狠歹毒。刚才他临出门,还叮嘱我,要我暗中监视你,若有异常举动,可以先斩后奏!想不到背着我,他又在你面前……”他气得脸红脖子粗,连话都说不下去了,只是狠狠地跺脚。
肖星与这些助纣为虐的恶人经常打交道,摸准了他们的脾气。如今一瞧火候到了,便又趁热打铁做好圈套,引诱对方自投罗网。他故作同情地叹了口气:“可不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是这般小家子气,成得了啥气候!”
“老子早就打主意不受冤枉气了!可他们偏偏又要缠着我!”山蚂蟥怨恨连声。
“是啊,幸亏老哥头提醒了我,与这号人做生意,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奶奶的熊,看来我也得就此与他们分道扬镳了!”
“哼!他们会放你走么?”山蚂蟥冷笑。
“这就得要看你老哥头能不能一起合作了?”肖星炯炯双目盯牢对方,“说实话,你若舍得离乡别祖,这就与我一道前往香港,我保你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山蚂蟥闻言,顿时喜形于色,急忙回答道:“戈董事长若是肯提携,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肖星语音一沉:“你当真舍得自家的妻儿老小?”
“嘿!”山蚂蟥凄然一笑,“老子是光棍一条,无牵无挂。灶王爷贴在腿肚子上,说声走便走,何来婆婆妈妈的!”
肖星大喜,拊掌道:“这样更好,省了累赘,大丈夫理应志在四方,天涯何处无芳草!”
山蚂蟥喜不自禁,摩拳擦掌:“我们这就动身!”
“不!”肖星的脸色顿时又变得严峻起来,“心急吃不得热粥。既然人家让我们互相监视着,说不定还布置了其他人也在背后盯着我们,所以还得谨慎从事,不要弄砸了锅!”
“戈董事长放心,老子会武功,三五个人近不得身,我给你做保镖!”山蚂蟥雄赳赳气昂昂地拍着胸膛。
肖星摇摇头,冷笑道:“就算你有飞天的本事,可躲得过子弹的追击?”
山蚂蟥一愣,呆呆地望着肖星,猛地又跺了跺脚:“戈董事长,你就别给我捉迷藏了,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出来,我听你的啰,哈哈!”
肖星这才打内心笑出了声:“为了稳妥起见,我们绝不能打草惊蛇。而今之计,我们只有趁今晚袭击哨卡的混战之机,来个釜底抽薪,在黑暗中溜了,神不知,鬼不觉,他们准以为我们让老猫逮走了哩!”
山蚂蟥“嘿嘿”点头:“戈董事长好心计,高见,高见!”
肖星一见水到渠成了,这才别转话头:“哎哟,肚子在造反了,我们上街去吃点什么吧!”
山蚂蟥随即起身谄笑:“我给戈董事长引路!”
两人在街上兜了一圈,挑了一家店面干净的餐馆,要了几碟小菜,一壶老冬酒,坐下来慢斟细酌。
山蚂蟥做梦也没想到,肖星引他走进的这家餐馆,竟然安插了“老猫”的内线,不少有关毒道上的情报就是通过此间传递的。
这会,肖星喝到一半时,便起身说要“方便”,径直闯进了餐馆后面的卫生间,插上门,迅速掏出微型多用钢笔,写下了一张小字条,揉成一团,塞进了靠墙角一个不太显眼的小洞里,然后,不慌不忙地走出了卫生间。
肖星和山蚂蟥步出餐馆时,发现镇面上的人突然逐渐增多了。原来,今天恰巧又逢墟日,四面八方的人还在络绎不绝地涌来。
他俩像两条游鱼般地夹在这人群的河流中,向他们落脚的地方游去。
肖星装作漫不经心地朝后一扭头,终于发现了一条紧盯着他的躲躲闪闪的“尾巴”。他不由感到暗暗好笑,装作毫无察觉,继续朝前走去……
返回住地后,约摸一顿饭的功夫,胡扯子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打问两人是否已进早餐。肖星回答说上了一趟馆子。胡扯子随即沉下脸来:“不行,这样会暴露我们的目标的。中餐和晚餐你们得在这里吃。”
“咋的?就我们两个人的身上做了记号?”山蚂蟥不满地横了对方一眼。
“放屁!”胡扯子勃然大怒,“临行前老子是咋个叮嘱你的?”
“是,是,我们听胡头的!”肖星急忙从中打圆场。
山蚂蟥脸红脖子粗地还想吵起来,肖星一语双关地劝阻道:“老哥头,胡头讲的有道理,切不可图一时鲁莽,坏了我们的大事!”说罢,又充满深情地在他肩头上拍了两掌。
山蚂蟥虽然一介勇夫,但不至于蠢得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他当然听懂了这话的弦外之音——“坏了我们的大事”,这不明明关系着自己的切身利益么?于是,他只好强咽下这口恶气,愤恨地别转头,不再搭理对方了。
只有胡扯子,当然蒙在鼓中,反倒以为肖星在捧他的场,未免心中增加了一层好感。而对山蚂蟥的反骨毕露,他则不由暗中有了提防,真担心他背后放黑枪。于是,他眉头一皱,想妥了个主意,转身又把肖星叫出门外,悄悄地咬了一阵子耳朵。然后,他便又像幽灵般地消失了。
“呸!”山蚂蟥盯着他消逝的背影,狠狠地唾了一口,转而又朝肖星问道:“这狗东西又使的什么歪点子?”
肖星故意摇摇头:“不必与这种小人计较!”
肖星愈不想说出来,山蚂蟥愈是气得暴跳如雷,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肖星惟恐物极必反,真的坏了大事,只得又细声劝阻道:“古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老哥头暂且忍一忍这窝囊气,过了后半夜,我们不就远走高飞了!”
山蚂蟥兀自余恨未消,呐呐骂道:“找机会我要收拾这狗东西!”边骂边爬上床去,盖上被子睡大觉。
……
夜幕降临后,胡扯子迟迟不见露面。山蚂蟥似乎显得不耐烦了,不住地催促肖星什么时候动身出发。肖星胸有成竹,稳坐钓鱼台,安慰山蚂蟥道:“心急吃不得热粥。我们要走得干净、洒脱,就得如此这般……”便附着他的耳朵,献出了他的一条锦囊妙计。
山蚂蟥听罢,喜形于色,一个劲地点着头:“这活儿包在我身上!”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了,好不容易盼到半夜过后,胡扯子才领着两条汉子过来,招呼肖星和山蚂蟥,一块溜出了古庙镇。穿过一片竹林,那里停着一辆越野吉普,似乎在等着他们。
这时,月亮也从云缝里钻了出来,洒下了满地水银似的月光。周围的山山水水,轮廓分明,恍如青天白日一般。
“上车吧!”胡扯子气呼呼地吼道。
“怎么,胡头,不打哨卡了?”肖星故作惊讶地问道。
“咋打?人家早有准备,戒备森严,我们前去送死!”胡扯子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又吐出了一声,“准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啊!”肖星仿佛更是大吃一惊,装作不在意地暗中踩了紧随身后的山蚂蟥一脚。
这是他们预先约好动手的暗号。
说时迟,那时快,山蚂蟥身形一闪,早已从身边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朝胡扯子的心窝处捅去。
胡扯子猝不及防,给捅了个正着,尖叫一声,身子朝后倒去,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啊!”肖星和那两条汉子同时惊呼出声。
还未等那两条汉子掏家伙,山蚂蟥早已一拳一脚飞出,将他俩迅速砸翻在地。正要前去结果他们,冷不防“砰”的一声枪响,那颗子弹正好击中了他的后背。山蚂蟥“哇”的一声惨号,扑地倒下,糊里糊涂见了阎王。他临死都不知道,这一枪究竟是谁在背后打的。
倒地的两条汉子见状,急忙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消地望着站在不远处的救命恩人,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肖星巧妙除奸,能否获得两条汉子信任?敬请关注第八章:吴老八黔驴技穷,毒枭窟石破天惊)
责 编:谢荔翔
题 图:石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