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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简介】:叶向北一直觉得,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无论如何他都要弄到手,只是他算着了这结局,却没想到这其中生出的波澜,早已毁掉了他余生所有的幸福。
第一章
叶向北毫不避嫌地打量着丁薇。
眼前这个女人,五官清秀,长相上乘,举手投足间尽是沉稳干练,最重要的是,她在与他对视时,眸底的神色带着冷漠与疏离。
“叶总,既然合同已经签好,那我就先告辞了。”丁薇从容起身,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朝叶向北伸出手,“希望日后与贵公司能合作愉快。”
她的手纤长白皙,叶向北不知为何脑子突然闪过“纤纤玉手”这个词,紧接着就在心底大骂自己矫情。当他握住她的手时,感受着她手心微热的温度,他突然就不想松开。
他握着她的手,很绅士地微笑着:“丁小姐去哪儿?我可以送你。”
丁薇像是有些意外,挑了下眉毛,可瞬间又恢复正常,她不着痕迹地抽回右手,依旧是很官方的微笑:“不敢麻烦您,我有开车。”
叶向北看着她笔直修长的背影,嘴角渐渐爬上了抹玩味的笑。
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女人避他如蛇蝎,更是第一次有女人在受他邀请后,毫不留情地拒绝。
有趣。
*** ***
丁薇完全没想过再与叶向北见面时会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那是初见后的两个月,这两个月对于叶氏而言可谓是翻天覆地,叶氏的总裁叶向北在一个月前突然出了车祸,至今昏迷不醒,叶氏群龙无首,早就乱成了一锅粥。股票持续下跌,下半年准备重点投资的几块地皮也被人捷足先登地买了去,最夸张的是,叶氏总部大楼居然在三天前关门了。
丁薇觉得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了,快到她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当她真正站在特护病房内,看见叶向北满身插着管子心跳平稳却迟迟不睁眼时,她不得不信了。
其实对于叶向北她早有耳闻的,情场上,他是钻石单身汉,所有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大绯闻没有但小花边不断。商场上,他是奸诈的商人,凡是和他有过接触的同行企业,似乎都在他手上吃过亏。
丁薇觉得,单从合作方的角度看,她对这个男人是敬佩的,手腕强硬,做事不拖泥带水。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看他,这个男人是绝对危险的,应该退避三舍。
病房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似乎是叶向北的朋友。他与叶向北一样,初见丁微就明目张胆地打量她,目光带着玩味与探究。丁薇被他瞧得有些不自然,连忙开口:“您是叶总的朋友?”
男人点点头。
丁薇回身又看了眼病床上的叶向北,垂眸思索片刻,从手包里拿出了张银行卡,交给了沙发上的男人。
“这卡里是叶总当初打给我的60万合作定金,虽然对于现在的叶氏来讲,这笔钱可能是杯水车薪,但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把钱还回来。”她又回头看了看叶向北,“叶总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衷心希望他早日康复。”
男人目送她离开后,反锁了病房房门,他拿着卡,眸底满是玩味:“真没想到啊北子,有朝一日你居然也吃起了女人的软饭了。”
原本双目紧闭的叶向北突然幽幽地睁开眼睛,眸底澄清一片,完全不像是昏迷许久的人。他冷瞥了眼许至东,伸手:“拿来。”
“啧。”许至东将银行卡扔到了他手上,“不过这女人也挺怪啊,你说平常人如果摊上这事不都得认为是天上掉得馅饼偷着乐吗?她倒好,主动把钱还回来了。”
听了他的话,叶向北眼底闪过一丝柔光,他看着卡笑道:“少拿她和一般的俗人比。”
“哟,看这样咱们叶大少是上心了啊,不过我看那姑娘对你没啥特别的意思,你准备怎么追啊?”
“怎么追都好,反正我对她……”叶向北嘴角的笑意更沉,“势在必得。”
第二章
其实所谓车祸不过是叶向北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他发现身边有商业间谍,于是和好友商量后便弄出了这套计划。假装车祸昏迷不醒,暗地里压低叶氏的股票,员工内部再吩咐几个信得过的人造些谣言,弄得人心惶惶,那个商业间谍也肯定会趁乱再出卖叶氏。果不其然,叶向北住院没多久,就传出对手公司购下了两块叶氏早就内部定好准备买下的地皮。他当时那个乐啊,那两块地皮看似不错但实则问题很多,买到手里只会赔钱。而那个商业间谍卖了假消息给人家,他们肯定会报复他。这样一来一石二鸟,既收拾了间谍,又给了对手公司一个大教训。
好心情当然要找人分享,于是出院的当天下午,他就把车开到了丁薇的公司楼下。
丁薇再见到他显然很意外。
她来到他面前,客套又疏离地打着招呼:“叶总,恭喜您出院。”
叶向北扬起嘴角朝她眨了眨眼:“只说恭喜好没诚意,总要拿点礼物来吧?”
丁薇一愣,片刻后微微一笑:“叶总想要什么?”
他满脸痞气地朝她走去,嘴角挂着坏笑,贴在她耳边,暧昧地吐气:“你。”
“叶总真会开玩笑。”她笑得满脸尴尬。
本以为叶向北只是拿她寻开心,但哪想那之后他真对她殷勤了起来。先是每天一束百合,后又每天等在丁薇楼下接她下班。即使她无视,他也无所谓。
有一次丁薇实在看不过去,便对他说:“叶向北,你别等我了,我不可能用你送我回家的,我们不合适。”
叶向北当时斜倚在车旁,指间还夹着半支香烟,他看着她,脸上堆着玩味的笑:“谁说我非要送你回家了?”
丁薇暗自咬牙:“那你为什么天天来我公司?还一路跟着我回家?!”
叶向北朝天吐了个烟圈,然后孩子气地冲她眨眨眼:“为了证明我的存在感。”
一句话让丁薇觉得他更加神经病了,她暗暗心想,一定要找个机会断了他对自己的念想。
机会来得很快。
一家合作公司的老总60大寿,丁薇看了邀请名单上有叶向北的名字,于是她当天特意请了卫宇来帮她演戏。说起卫宇,其实只是丁爸世交的儿子,世交当年意外去世,丁爸念着旧情便把他过继进了丁家。丁薇和卫宇是半路的青梅竹马,虽然没冒出什么粉红情节,但两人的感情也很好。 酒会上她一直挽着卫宇的胳膊,态度亲昵,无论谁遇见他们都会问一句:“丁总,男朋友啊?”她听过只是抿嘴笑笑,不承认不否认,可外人看来,这就是默认了。
她中途有几次无意间与叶向北的目光相撞,原以为他看到自己身边的卫宇后会收敛点,但哪想他还似旁若无人般把目光紧锁在她身上,只不过不同的是,平时他看她时眸底含笑,今天却冷若冰霜。
酒会要结束时她去了趟洗手间,走的过程中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扫了圈整个会场,在没有看到叶向北的身影时她暗暗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却又觉得心底好似缺了什么。
去洗手间的路上丁薇一路都低着头,根本没注意到倚在走廊里抽烟的叶向北。她就那么低头与他擦肩而过,叶向北看着她,紧锁着眉头一把拉住了她。
几乎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给她,直接将她推到了墙边,一手撑墙,一手搂着她的腰,整个身子毫无缝隙地贴近她。
丁薇原本想惊呼,可看到是他后整个人就淡定了,她忽略心底那丝再次见到他时的窃喜,冷着脸挣扎:“放开我。”
叶向北恍若未闻,他轻抵着她的额头,呼吸夹杂着酒气打在了她的脸上:“宝贝,别闹了。”
丁薇轻推着他:“叶向北,你也看到了,卫宇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两个从小一块长大,感情很好。无论你在我身上浪费多少时间都没用的,我不可能和他分开……”
叶向北看着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里净说些他不爱听的话,突然感到烦躁,一个俯身,便封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与叶向北想象中的一样香甜,他不容丁薇的任何反抗与挣扎,由浅到深,一路霸道狂野地占据着她的领地。
情到深处时,他不知不觉地伸出手覆在了她的胸前。
“啪”,一声脆响打破了周围暧昧的氛围,丁薇一把推开叶向北,喊了句“流氓”便跑开了,独留他一个人捂着脸呆愣在原地。
第三章
要说从小到到打过叶向北的女人,丁薇还是第一位。
其实叶向北之前还有些说不清对丁薇到底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这个女人有手腕有能力,长得漂亮。最重要的是她能在叶向北风光时和他保持距离,又能在他“落魄”时主动靠近他,虽然所谓靠近在丁薇来看只是单纯的探望一个合作伙伴,但他还是觉得她这种举动是难能可贵的。
对于这种样貌与品行都能称之为稀有的女人,叶向北觉得他应该努力追到手。
可今天看到她站在别的男人身边,亲密地挽着他且满脸甜蜜幸福时,他突然有种想拧断她的双腿把她绑在床上一辈子只能躺在他身边的冲动。
是的,如果说以前他以为对她的感觉,只是一个男人单纯地想征服一个女人的话,那么今晚之后,他可以肯定了,他对她是爱。
他爱上她了。
所以看到她站在别的男人身边才会那么生气,想到这儿叶向北不禁失笑,真是托了那个女人的福,让他在活到三十岁时终于体验了一把吃醋的感觉。
回家后,他烦躁地扯掉领带,坐在沙发上点燃了支烟。他连灯都没开,只是借着窗外的月光,找到电话拔通了一个号码。
“大东,之前我叫你查的丁副市长的事,明天把材料备份一份传给我。”
那边的许至东先顿了一下,接着语气调侃:“哟,舍得对你家丁妹妹下狠手了啊?”
叶向北幽幽地抽完最后一口烟,接着将烟蒂碾灭在烟缸里,他望着窗外的月色,眼底闪过狠厉:“追了这么久都追不到,那就只能明抢了。”
*** ***
丁薇起初几天还在为叶向北的事恍神,她每每下班后看到原本叶向北停车的地方空旷一片时,心底都隐隐发闷。
不过她还未来得及独自伤神几天,她父亲就出了事。
一家晚报突然报导出S市的丁副市长贪污挪用公款,且证据材料充足,完全不像是空穴来风。丁爸被停了职,平地起惊雷,S市政界一度陷入恐慌。
这事被捅出来叶向北也很意外,他得到消息时立刻就给许至东打了电话质问,但那边直接否认:“北子,你借我两胆我也不敢整你未来岳父啊,那些材料传完你之后我还怕出什么篓子,立马就毁了。”
叶向北迷惑不已,他只是派人把材料快递到丁薇家,想趁机吓吓她逼她就范而已……难道害丁爸的另有其人?可也不对啊,按理说材料应该早就到丁薇家了,她看到肯定会立马就来找他的,怎么会在消息闹得满城风雨后还这么淡定?
其实以叶向北的背景摆平这件事很容易,他家除了他是下海从商外,往上三辈都是从政的,随便拉出个谁说句话都能平息了风波,虽说保住丁爸原本的职务是不可能了,但肯定会从轻处罚的。
叶向北当时想,自己先按兵不动,让丁薇先着急上火几天,然后他再出手,到那时她对他肯定又是另一种态度了。凡事都一样,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太难。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原本觉得还挺完全的计划,被一个意外打破了。
丁爸在停职两周后,跳楼自杀。
第四章
叶向北接到消息赶到医院时,丁薇正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
她早已不是那个淡定沉稳的办公室女王,高跟鞋被她甩在地上,她赤着脚,抱着膝盖,埋头抽泣。
叶向北的心像是被人扎了一下。
他走到也面前,蹲下身与她视线持平,沉声开口,语气带着怜惜:“丁薇……”
丁薇带着满目的泪水茫然抬头,看清眼前的人时也顾不上什么,一头就扎进了他怀里,语无伦次地抽泣:“我爸他……他身上全是血……全是血……我止不住……”
叶向北听着她的哭腔心里更加难受,他动作轻柔地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好了,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男声:“哟,只羡鸳鸯不羡仙啊,不过医院是公共场合,你们是不是得注意些影响啊?”
来人是卫宇,叶向北正疑惑他的语气怎么这么奇怪时,丁薇先开口了:“你还来干什么?!”
她说话时语气愤恨,双眸更是恶狠地瞪着卫宇,像是在看着仇敌。 叶向北皱眉,他似乎错过了什么……
“来看看那个老东西死了没啊……”卫宇答得坦然,语气欢快。
丁薇暗自捏紧双拳:“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十一岁之后就一直花的是我爸的钱,他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害他?!”
“少跟我提这个!一提这个我就恶心!”卫宇的神情也突然变得凶狠,“知道谁害我变成孤儿的吗?就是里面那个老东西!他当年淫虫灌脑强奸了我妈,我妈不能接受被辱第二天就割腕自杀了,我爸当年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处长,根本没变法对付他。可哪个男人能忍得下这口气?我爸一气之下就找人在他车上做了手脚,嗬……但苍天无眼,他不仅没死,后来调查出结果后还亲手把我爸送进了监狱!第二年我爸受不了监狱生活自杀,我去收拾他的遗物看了他的日记后才知道真相。我明白,以自己当年的处境想对付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一直在等机会……”他说到这儿,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叶向北,“不过好在,我没等太久。”
丁薇听他说完整个人气得都哆嗦了,她咬着牙,强挺着说了句:“你给我滚!”
卫宇也没多和她纠缠,走之前他又看了眼叶向北:“看在咱们一起生活这么久的份儿上,我还是好心提醒一点,以后别对谁都那么好,说不定哪天你又会被亲近的人捅一刀。”
他走后丁薇整个人又瘫软在了叶向北怀里,无论叶向北说什么她都不回应,只是默默抽泣。
直到医院从手术室出来,她才像触电般腾地便直起身,走到医生跟前:“我爸他……”
医生看着她,心有不忍:“不好意思,我们尽力了……”
丁薇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腿一软,便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出奇的平静,看到叶向北守在她病床旁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起身打了几个电话,开始着手料理丁爸的后事。
丁爸的后事被丁薇办得很低调,虽然她从未开口叫叶向北帮忙,但他还是悄悄在她身后帮她处理了一些。
叶向北原以为一切妥当后丁薇会自己静几天,不和谁联系,但没想到,葬礼结局的第二天,她就打了他的电话。
她在那边轻声慢语地说:“叶向北,你来我家吧。”
第五章
丁薇家的门是虚掩着的,叶向北索性也没敲,直接便走了进去。
客厅没人,他环视了一下,最后在厨房里发现了丁薇的身影。
她正切着胡萝卜,浅绿色的碎花围裙系在腰间,额角有两绺碎发垂了下来,神情专注认真。
其实叶向北很想走到她身边亲密地环住她的腰,但又不想吓到她,所以只静静走到她跟前,抬手帮她将碎发捋到了耳后。
她连头都没抬,继续专注手中的工作:“你等一下,还差一个汤就能吃饭了。”
叶向北没想过像丁薇这种女人居然也可以做得一手好菜,一顿饭下来他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连添了三碗米饭。
饭后丁薇很郑重地叫了声他的名字,接着递了张银行卡给他。叶向北看了看,似乎还是之前她在医院给他的那张,他不明所以,挑眉问怎么回事。
她只是静静地垂着眼:“我要出国了,公司也不准备再继续运行了,所以合作可能要中止了。”
他脸色一沉,眸底闪过寒意:“你说什么?”
她沉默半晌,扯出丝苦笑:“其实我一直都奇怪你为什么老追着我不放,后来我爸出事,你来找我时脸上一点讶异也没有,我突然就明白了。呵呵,其实你早知道我是副市长的女儿了吧?”
他被她气乐了:“你的意思是觉得我看中的是你副市长千金的背景?”
“不然呢?”
叶向北沉着脸起身,边说边向她逼近:“我家往上三辈都是从政的,现在随便拽出个亲戚都比副市长职位高,嗬,你说我有这样的背景还会看中你的身份?”
丁薇被他一步步紧逼到墙角,有些无措地双手抵着他的胸膛:“那你……”
他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一个俯身,准确无误地锁住了她的唇。
末了,他抵住她的额头,看着她双颊通红的轻喘,又无奈又宠溺道:“当然是因为爱你。”
二人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白天各忙工作,晚上除了偶尔应酬外,两个人几乎都在家吃。吃过饭他们便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过说是看电视,可基本上丁薇每次都会被叶向北吻到双唇红肿,甚至有几次他有些控制不住迷乱地将她压倒在沙发上。
但好在叶向北一直很尊重她,每次在她羞着脸喊停时他就不再强求,只是亲亲她的额头独自去了洗手间。虽然没经历过,可一般常识她还是有的,所以每次看到他起身后眼里的情欲与隐忍时,她心底都会软得一塌糊涂。
她觉得,像叶向北这样的男人,值得她付出一个完整的自己。
所以在丁爸去世半年后的某个晚上,叶向北再次失控时,她没有拒绝。
第六章
丁薇最近很嗜睡,而且还特别懒,公司那边甚至也做起了甩手掌柜,经常几天不上班。叶向北也没在意,全当是夏乏的原因,所以每天晚上下班后都会打包外卖回去,解决了她不想做饭的烦恼。
这天下班回家,叶向北依旧带着外卖,可刚一进门,却意外地闻到了久违的饭菜香气。
他溜到厨房从背后抱住丁薇,下巴垫在她肩膀侧头吻了下她的脸颊:“小懒猫今天怎么肯动了?”
她脸色不自然地推开他:“别闹,我还要做饭呢。”
吃饭期间丁薇的神色也不似往常,她有几次都咬着筷子看着叶向北,欲言又止,他看在眼里,也没挑明。等到二人都放下饭碗,他才幽幽问道:“说吧,怎么了?”
她犹豫地起身,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份A4纸,递给他看时,她甚至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那是份B超报告,上面显示丁薇已经怀孕两个多月,她知道结果后发呆了一整天,她不晓得叶向北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甚至她连打掉这个孩子的准备都做好了。
可意外的是,叶向北什么也没说,而是起身去卧室拿了两人的户口本,然后静静地拉起她往门外走。 “你干吗?”
“登记去!”
叶向北一个电话让原本已经关门的民政局又打开了,后来拿到结婚证时丁薇还觉得有些恍惚:“我们……结婚了?”
“不然呢?”叶向北揉了揉她的头发。
其实他一向如此,越是兴奋表现得就越平淡,刚刚看到丁薇的孕检报告时,他心底早就乐开了花。他一直隐隐担心着她有一天会知道当初卫宇拿到材料的真相,虽然……他早已找人对付了卫宇,让他永远都开不了口了,但叶向北还是害怕。
他看着此刻的丁薇,突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丁薇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似乎还带着些许哭腔:“叶向北,谢谢你让我又有了家人。”
叶向北宠溺地笑着,只说了句:“傻瓜。”
*** ***
因为怕大操大办累到丁薇这个孕妇,所以叶向北说等孩子出生后再补办酒席。
酒席可以补办,但婚照却必须现在拍。原因是丁薇怕自己产后身材走样,到时再拍会效果不好,叶向北拧不过她,只好顺着。
拍照当天,丁薇照在镜前看着自己一身白纱的模样,突然有些走神。
若是放在一年前,无论谁和自己说她会跟叶向北结婚她都不可能信的,可就是这种几率几乎为零的事,它竟然发生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一个属于她和叶向北的孩子。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心底满满的。
刚想出去,手机却在这时响了,拿起一看是条彩信,打开后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叶向北看到丁薇从试衣间出来时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他亲昵地抱住她:“果然是我媳妇,就是比别人漂亮!”
丁薇没说话,只是目光冰凉地看着他,末了还推开他向门外走。他见情况不对,立马抓住她的手腕:“怎么了?”
她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用力挣扎着叫他放手,他怕太纠缠会伤到她,于是只得先松开。未料她得到自由后直接将他推倒,自己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原本叶向北站起来后就想立刻去追她,可无意间扫到了试衣间里的手机,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冲过去拿了起来。
手机上显示的是条彩信,看名字似乎是丁薇经常提到的她和卫宇共同的朋友。
——小薇,我知道关于卫宇的事你可能一个字也不想听了,但我今天收拾他的遗物,发现了些东西,我觉得应该给你看看。
下面是张图片,正是叶向北当初寄快递时夹在丁爸贪污材料里的纸条,当初就是因为卫宇在家替丁薇收了快递所以才酿成后面的惨剧,他以为事情都过去了,却不料卫宇竟一直收着那张纸条!
上面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宝贝,看到后记得来找我。
署名只单一个“北”字。
叶向北觉得眼前的世界,瞬间崩塌。
第七章
追出去时丁薇已开车冲上了路,叶向北想都没想就直接拦下一辆出租,拽出司机,将钱包甩给了他:“车先借我,里面的钱是租金。”
出租车与高级私家车的速度肯定没法比,何况还是一辆快没油的……
追出了市区钻进通车隧道时,叶向北的车彻底不动了,他烦躁地拔了通电话,可就在这时,丁薇却突然调头回来了。
他原本很兴奋,可后来又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丁薇一路直直地向他冲过来,眼见着要撞到,她却依旧没有任何想刹车的痕迹。
——咣!!!
一年后——
叶向北回到家时正巧保姆做好了饭菜。
他挂好衣服后便笑着来到卧室想叫丁薇出来吃饭,可一开门却看到她坐在地板上哭红眼的场景。
叶向北的心猛地一揪,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紧了几分:“怎么了?”
丁薇看着他,委屈地抽泣着:“那个小说的男主角太可怜了……”
一听这话他的心才缓缓放下,他走近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傻瓜,小说都是骗人的,你居然也信。”
她撇撇嘴:“在家闲着无聊啊,就只能看小说了。”
叶向北没理她的话,而是轻轻掂了掂她的身子,皱眉:“怎么越来越轻了?不行,明天一定要领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丁薇猛摇头:“不去!”
叶向北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抗拒医院,因为之前她几乎连着在医院住了两个月。
他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一年前的那天,那次她终究还是没狠下心,在离他只差一米左右的地方突然转了方向盘,车子猛地就撞翻在了墙边。
叶向北当时吓坏了,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开了变形的车门将她拖出来。但后来还是晚了,在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丁薇的腿间的白纱上已经溢了好多鲜血。
红白相映,看得人触目惊心,可他不在意,他想只要她没事就好。
好在抢救的及时,只不过她睁眼看到他后问的却是:“你是谁?”
医生说她可能是撞击导致的暂时失忆,但至于什么时候会恢复,他也不知道。
叶向北听完隐隐有些庆幸,他想这可能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和丁薇说自己是她的丈夫,起初她并不相信,但当他拿了结婚证到她面前后她就不得不信了。知道了二人的关系,她开始对他依赖,而他对她的宠爱,也更胜从前。
叶向北想,如果能这样简单平淡地过一生,也不错,至少,她还在自己身边。
半夜叶向北是被一阵低声的呻吟吵醒的,他开灯一看,丁薇抱团躺在那,脸色惨白,满面痛苦。他吓得一把抱起她,紧张询问她怎么了,见她只是摇头不说话,他也顾不得什么,强制给她穿起衣服说带她去医院。
一提到“医院”二字丁薇像触电般拼命地闪躲,嘴里还一直吵着说“我不去,不去……”可最终她还是没敌得过叶向北,因为挣扎到一半,她就痛得昏死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丁薇发现自己躺在医院,而叶向北正双目通红地盯着她。
他表情是无尽的痛苦:“你早就恢复记忆了对不对?”
他早该有察觉的,她身子越来越轻,食欲越来越差,这一切都不正常,可他却一直粗心没发现。直到医生从抢救室出来,严厉地冲他喊着:“病人已经这么瘦了,怎么还能让她吃什么减肥虫呢?!你知不知道那种虫子养在胃里很容易出危险的,在没有养分的时候它们就开始腐蚀肠胃了!”
叶向北当时整个人都蒙了,完全没听明白医生的话,只一直追着医生问丁薇会不会有危险。
医生回答他的只是叹了口气:“太晚了。”
后来周围安静后他才慢慢理清了思绪。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往肚子里吞什么减肥虫的,最可能的原因就是……她恢复记忆了。
丁薇听了他的话,吃力地扯出抹笑意:“我根本就没失忆。”
叶向北满脸错愕地盯着她,半晌后才沙哑地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嗬,我恨你,却又舍不得你死,所以只能折磨自己了。假装失忆只是我太贪心,想再和你生活一段时间而已。其实我每在你身边一天,就煎熬一天,每次看着你的脸都会想到我爸。我明白,他是罪有应得,可单纯作为一个女儿来讲,没有谁会希望自己的父亲这么早去世。所以相比卫宇,我更恨你,知道为什么吗?”她顿了一下,缓缓开口,“因为我不爱他,但爱你。”
叶向北听着她的话早就开始鼻酸,直到听见最后那句“我不爱他,但爱你”时,强忍着的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全落了下来。
她伸手替他擦了擦泪:“我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你让我走吧,最后的日子我想一个人安静地过。”
尾声
两个月后,叶向北收到了丁薇的死迅,一起传来的,还有一份丁薇姑姑寄给他的国际快递。快递里只有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姑姑在电话里说丁薇在死前一直攥着那张卡没松开过。
叶向北看了那张卡半晌后,抖着手拆开了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寥寥两句话——
我后悔遇见你,却不后悔爱过你。
他看着这句话,跌坐在地上,瞬间哭得不能自已。有泪水顺着眼角落下,在地板上开成了一朵朵泪花。
叶向北脑子里瞬间想到了之前陪着丁薇看的电影,里面有句台词: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该完了……
他的故事,也完了。
第一章
叶向北毫不避嫌地打量着丁薇。
眼前这个女人,五官清秀,长相上乘,举手投足间尽是沉稳干练,最重要的是,她在与他对视时,眸底的神色带着冷漠与疏离。
“叶总,既然合同已经签好,那我就先告辞了。”丁薇从容起身,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朝叶向北伸出手,“希望日后与贵公司能合作愉快。”
她的手纤长白皙,叶向北不知为何脑子突然闪过“纤纤玉手”这个词,紧接着就在心底大骂自己矫情。当他握住她的手时,感受着她手心微热的温度,他突然就不想松开。
他握着她的手,很绅士地微笑着:“丁小姐去哪儿?我可以送你。”
丁薇像是有些意外,挑了下眉毛,可瞬间又恢复正常,她不着痕迹地抽回右手,依旧是很官方的微笑:“不敢麻烦您,我有开车。”
叶向北看着她笔直修长的背影,嘴角渐渐爬上了抹玩味的笑。
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女人避他如蛇蝎,更是第一次有女人在受他邀请后,毫不留情地拒绝。
有趣。
*** ***
丁薇完全没想过再与叶向北见面时会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那是初见后的两个月,这两个月对于叶氏而言可谓是翻天覆地,叶氏的总裁叶向北在一个月前突然出了车祸,至今昏迷不醒,叶氏群龙无首,早就乱成了一锅粥。股票持续下跌,下半年准备重点投资的几块地皮也被人捷足先登地买了去,最夸张的是,叶氏总部大楼居然在三天前关门了。
丁薇觉得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了,快到她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当她真正站在特护病房内,看见叶向北满身插着管子心跳平稳却迟迟不睁眼时,她不得不信了。
其实对于叶向北她早有耳闻的,情场上,他是钻石单身汉,所有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大绯闻没有但小花边不断。商场上,他是奸诈的商人,凡是和他有过接触的同行企业,似乎都在他手上吃过亏。
丁薇觉得,单从合作方的角度看,她对这个男人是敬佩的,手腕强硬,做事不拖泥带水。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看他,这个男人是绝对危险的,应该退避三舍。
病房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似乎是叶向北的朋友。他与叶向北一样,初见丁微就明目张胆地打量她,目光带着玩味与探究。丁薇被他瞧得有些不自然,连忙开口:“您是叶总的朋友?”
男人点点头。
丁薇回身又看了眼病床上的叶向北,垂眸思索片刻,从手包里拿出了张银行卡,交给了沙发上的男人。
“这卡里是叶总当初打给我的60万合作定金,虽然对于现在的叶氏来讲,这笔钱可能是杯水车薪,但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把钱还回来。”她又回头看了看叶向北,“叶总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衷心希望他早日康复。”
男人目送她离开后,反锁了病房房门,他拿着卡,眸底满是玩味:“真没想到啊北子,有朝一日你居然也吃起了女人的软饭了。”
原本双目紧闭的叶向北突然幽幽地睁开眼睛,眸底澄清一片,完全不像是昏迷许久的人。他冷瞥了眼许至东,伸手:“拿来。”
“啧。”许至东将银行卡扔到了他手上,“不过这女人也挺怪啊,你说平常人如果摊上这事不都得认为是天上掉得馅饼偷着乐吗?她倒好,主动把钱还回来了。”
听了他的话,叶向北眼底闪过一丝柔光,他看着卡笑道:“少拿她和一般的俗人比。”
“哟,看这样咱们叶大少是上心了啊,不过我看那姑娘对你没啥特别的意思,你准备怎么追啊?”
“怎么追都好,反正我对她……”叶向北嘴角的笑意更沉,“势在必得。”
第二章
其实所谓车祸不过是叶向北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他发现身边有商业间谍,于是和好友商量后便弄出了这套计划。假装车祸昏迷不醒,暗地里压低叶氏的股票,员工内部再吩咐几个信得过的人造些谣言,弄得人心惶惶,那个商业间谍也肯定会趁乱再出卖叶氏。果不其然,叶向北住院没多久,就传出对手公司购下了两块叶氏早就内部定好准备买下的地皮。他当时那个乐啊,那两块地皮看似不错但实则问题很多,买到手里只会赔钱。而那个商业间谍卖了假消息给人家,他们肯定会报复他。这样一来一石二鸟,既收拾了间谍,又给了对手公司一个大教训。
好心情当然要找人分享,于是出院的当天下午,他就把车开到了丁薇的公司楼下。
丁薇再见到他显然很意外。
她来到他面前,客套又疏离地打着招呼:“叶总,恭喜您出院。”
叶向北扬起嘴角朝她眨了眨眼:“只说恭喜好没诚意,总要拿点礼物来吧?”
丁薇一愣,片刻后微微一笑:“叶总想要什么?”
他满脸痞气地朝她走去,嘴角挂着坏笑,贴在她耳边,暧昧地吐气:“你。”
“叶总真会开玩笑。”她笑得满脸尴尬。
本以为叶向北只是拿她寻开心,但哪想那之后他真对她殷勤了起来。先是每天一束百合,后又每天等在丁薇楼下接她下班。即使她无视,他也无所谓。
有一次丁薇实在看不过去,便对他说:“叶向北,你别等我了,我不可能用你送我回家的,我们不合适。”
叶向北当时斜倚在车旁,指间还夹着半支香烟,他看着她,脸上堆着玩味的笑:“谁说我非要送你回家了?”
丁薇暗自咬牙:“那你为什么天天来我公司?还一路跟着我回家?!”
叶向北朝天吐了个烟圈,然后孩子气地冲她眨眨眼:“为了证明我的存在感。”
一句话让丁薇觉得他更加神经病了,她暗暗心想,一定要找个机会断了他对自己的念想。
机会来得很快。
一家合作公司的老总60大寿,丁薇看了邀请名单上有叶向北的名字,于是她当天特意请了卫宇来帮她演戏。说起卫宇,其实只是丁爸世交的儿子,世交当年意外去世,丁爸念着旧情便把他过继进了丁家。丁薇和卫宇是半路的青梅竹马,虽然没冒出什么粉红情节,但两人的感情也很好。 酒会上她一直挽着卫宇的胳膊,态度亲昵,无论谁遇见他们都会问一句:“丁总,男朋友啊?”她听过只是抿嘴笑笑,不承认不否认,可外人看来,这就是默认了。
她中途有几次无意间与叶向北的目光相撞,原以为他看到自己身边的卫宇后会收敛点,但哪想他还似旁若无人般把目光紧锁在她身上,只不过不同的是,平时他看她时眸底含笑,今天却冷若冰霜。
酒会要结束时她去了趟洗手间,走的过程中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扫了圈整个会场,在没有看到叶向北的身影时她暗暗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却又觉得心底好似缺了什么。
去洗手间的路上丁薇一路都低着头,根本没注意到倚在走廊里抽烟的叶向北。她就那么低头与他擦肩而过,叶向北看着她,紧锁着眉头一把拉住了她。
几乎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给她,直接将她推到了墙边,一手撑墙,一手搂着她的腰,整个身子毫无缝隙地贴近她。
丁薇原本想惊呼,可看到是他后整个人就淡定了,她忽略心底那丝再次见到他时的窃喜,冷着脸挣扎:“放开我。”
叶向北恍若未闻,他轻抵着她的额头,呼吸夹杂着酒气打在了她的脸上:“宝贝,别闹了。”
丁薇轻推着他:“叶向北,你也看到了,卫宇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两个从小一块长大,感情很好。无论你在我身上浪费多少时间都没用的,我不可能和他分开……”
叶向北看着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里净说些他不爱听的话,突然感到烦躁,一个俯身,便封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与叶向北想象中的一样香甜,他不容丁薇的任何反抗与挣扎,由浅到深,一路霸道狂野地占据着她的领地。
情到深处时,他不知不觉地伸出手覆在了她的胸前。
“啪”,一声脆响打破了周围暧昧的氛围,丁薇一把推开叶向北,喊了句“流氓”便跑开了,独留他一个人捂着脸呆愣在原地。
第三章
要说从小到到打过叶向北的女人,丁薇还是第一位。
其实叶向北之前还有些说不清对丁薇到底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这个女人有手腕有能力,长得漂亮。最重要的是她能在叶向北风光时和他保持距离,又能在他“落魄”时主动靠近他,虽然所谓靠近在丁薇来看只是单纯的探望一个合作伙伴,但他还是觉得她这种举动是难能可贵的。
对于这种样貌与品行都能称之为稀有的女人,叶向北觉得他应该努力追到手。
可今天看到她站在别的男人身边,亲密地挽着他且满脸甜蜜幸福时,他突然有种想拧断她的双腿把她绑在床上一辈子只能躺在他身边的冲动。
是的,如果说以前他以为对她的感觉,只是一个男人单纯地想征服一个女人的话,那么今晚之后,他可以肯定了,他对她是爱。
他爱上她了。
所以看到她站在别的男人身边才会那么生气,想到这儿叶向北不禁失笑,真是托了那个女人的福,让他在活到三十岁时终于体验了一把吃醋的感觉。
回家后,他烦躁地扯掉领带,坐在沙发上点燃了支烟。他连灯都没开,只是借着窗外的月光,找到电话拔通了一个号码。
“大东,之前我叫你查的丁副市长的事,明天把材料备份一份传给我。”
那边的许至东先顿了一下,接着语气调侃:“哟,舍得对你家丁妹妹下狠手了啊?”
叶向北幽幽地抽完最后一口烟,接着将烟蒂碾灭在烟缸里,他望着窗外的月色,眼底闪过狠厉:“追了这么久都追不到,那就只能明抢了。”
*** ***
丁薇起初几天还在为叶向北的事恍神,她每每下班后看到原本叶向北停车的地方空旷一片时,心底都隐隐发闷。
不过她还未来得及独自伤神几天,她父亲就出了事。
一家晚报突然报导出S市的丁副市长贪污挪用公款,且证据材料充足,完全不像是空穴来风。丁爸被停了职,平地起惊雷,S市政界一度陷入恐慌。
这事被捅出来叶向北也很意外,他得到消息时立刻就给许至东打了电话质问,但那边直接否认:“北子,你借我两胆我也不敢整你未来岳父啊,那些材料传完你之后我还怕出什么篓子,立马就毁了。”
叶向北迷惑不已,他只是派人把材料快递到丁薇家,想趁机吓吓她逼她就范而已……难道害丁爸的另有其人?可也不对啊,按理说材料应该早就到丁薇家了,她看到肯定会立马就来找他的,怎么会在消息闹得满城风雨后还这么淡定?
其实以叶向北的背景摆平这件事很容易,他家除了他是下海从商外,往上三辈都是从政的,随便拉出个谁说句话都能平息了风波,虽说保住丁爸原本的职务是不可能了,但肯定会从轻处罚的。
叶向北当时想,自己先按兵不动,让丁薇先着急上火几天,然后他再出手,到那时她对他肯定又是另一种态度了。凡事都一样,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太难。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原本觉得还挺完全的计划,被一个意外打破了。
丁爸在停职两周后,跳楼自杀。
第四章
叶向北接到消息赶到医院时,丁薇正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
她早已不是那个淡定沉稳的办公室女王,高跟鞋被她甩在地上,她赤着脚,抱着膝盖,埋头抽泣。
叶向北的心像是被人扎了一下。
他走到也面前,蹲下身与她视线持平,沉声开口,语气带着怜惜:“丁薇……”
丁薇带着满目的泪水茫然抬头,看清眼前的人时也顾不上什么,一头就扎进了他怀里,语无伦次地抽泣:“我爸他……他身上全是血……全是血……我止不住……”
叶向北听着她的哭腔心里更加难受,他动作轻柔地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好了,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男声:“哟,只羡鸳鸯不羡仙啊,不过医院是公共场合,你们是不是得注意些影响啊?”
来人是卫宇,叶向北正疑惑他的语气怎么这么奇怪时,丁薇先开口了:“你还来干什么?!”
她说话时语气愤恨,双眸更是恶狠地瞪着卫宇,像是在看着仇敌。 叶向北皱眉,他似乎错过了什么……
“来看看那个老东西死了没啊……”卫宇答得坦然,语气欢快。
丁薇暗自捏紧双拳:“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十一岁之后就一直花的是我爸的钱,他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害他?!”
“少跟我提这个!一提这个我就恶心!”卫宇的神情也突然变得凶狠,“知道谁害我变成孤儿的吗?就是里面那个老东西!他当年淫虫灌脑强奸了我妈,我妈不能接受被辱第二天就割腕自杀了,我爸当年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处长,根本没变法对付他。可哪个男人能忍得下这口气?我爸一气之下就找人在他车上做了手脚,嗬……但苍天无眼,他不仅没死,后来调查出结果后还亲手把我爸送进了监狱!第二年我爸受不了监狱生活自杀,我去收拾他的遗物看了他的日记后才知道真相。我明白,以自己当年的处境想对付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一直在等机会……”他说到这儿,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叶向北,“不过好在,我没等太久。”
丁薇听他说完整个人气得都哆嗦了,她咬着牙,强挺着说了句:“你给我滚!”
卫宇也没多和她纠缠,走之前他又看了眼叶向北:“看在咱们一起生活这么久的份儿上,我还是好心提醒一点,以后别对谁都那么好,说不定哪天你又会被亲近的人捅一刀。”
他走后丁薇整个人又瘫软在了叶向北怀里,无论叶向北说什么她都不回应,只是默默抽泣。
直到医院从手术室出来,她才像触电般腾地便直起身,走到医生跟前:“我爸他……”
医生看着她,心有不忍:“不好意思,我们尽力了……”
丁薇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腿一软,便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出奇的平静,看到叶向北守在她病床旁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起身打了几个电话,开始着手料理丁爸的后事。
丁爸的后事被丁薇办得很低调,虽然她从未开口叫叶向北帮忙,但他还是悄悄在她身后帮她处理了一些。
叶向北原以为一切妥当后丁薇会自己静几天,不和谁联系,但没想到,葬礼结局的第二天,她就打了他的电话。
她在那边轻声慢语地说:“叶向北,你来我家吧。”
第五章
丁薇家的门是虚掩着的,叶向北索性也没敲,直接便走了进去。
客厅没人,他环视了一下,最后在厨房里发现了丁薇的身影。
她正切着胡萝卜,浅绿色的碎花围裙系在腰间,额角有两绺碎发垂了下来,神情专注认真。
其实叶向北很想走到她身边亲密地环住她的腰,但又不想吓到她,所以只静静走到她跟前,抬手帮她将碎发捋到了耳后。
她连头都没抬,继续专注手中的工作:“你等一下,还差一个汤就能吃饭了。”
叶向北没想过像丁薇这种女人居然也可以做得一手好菜,一顿饭下来他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连添了三碗米饭。
饭后丁薇很郑重地叫了声他的名字,接着递了张银行卡给他。叶向北看了看,似乎还是之前她在医院给他的那张,他不明所以,挑眉问怎么回事。
她只是静静地垂着眼:“我要出国了,公司也不准备再继续运行了,所以合作可能要中止了。”
他脸色一沉,眸底闪过寒意:“你说什么?”
她沉默半晌,扯出丝苦笑:“其实我一直都奇怪你为什么老追着我不放,后来我爸出事,你来找我时脸上一点讶异也没有,我突然就明白了。呵呵,其实你早知道我是副市长的女儿了吧?”
他被她气乐了:“你的意思是觉得我看中的是你副市长千金的背景?”
“不然呢?”
叶向北沉着脸起身,边说边向她逼近:“我家往上三辈都是从政的,现在随便拽出个亲戚都比副市长职位高,嗬,你说我有这样的背景还会看中你的身份?”
丁薇被他一步步紧逼到墙角,有些无措地双手抵着他的胸膛:“那你……”
他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一个俯身,准确无误地锁住了她的唇。
末了,他抵住她的额头,看着她双颊通红的轻喘,又无奈又宠溺道:“当然是因为爱你。”
二人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白天各忙工作,晚上除了偶尔应酬外,两个人几乎都在家吃。吃过饭他们便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过说是看电视,可基本上丁薇每次都会被叶向北吻到双唇红肿,甚至有几次他有些控制不住迷乱地将她压倒在沙发上。
但好在叶向北一直很尊重她,每次在她羞着脸喊停时他就不再强求,只是亲亲她的额头独自去了洗手间。虽然没经历过,可一般常识她还是有的,所以每次看到他起身后眼里的情欲与隐忍时,她心底都会软得一塌糊涂。
她觉得,像叶向北这样的男人,值得她付出一个完整的自己。
所以在丁爸去世半年后的某个晚上,叶向北再次失控时,她没有拒绝。
第六章
丁薇最近很嗜睡,而且还特别懒,公司那边甚至也做起了甩手掌柜,经常几天不上班。叶向北也没在意,全当是夏乏的原因,所以每天晚上下班后都会打包外卖回去,解决了她不想做饭的烦恼。
这天下班回家,叶向北依旧带着外卖,可刚一进门,却意外地闻到了久违的饭菜香气。
他溜到厨房从背后抱住丁薇,下巴垫在她肩膀侧头吻了下她的脸颊:“小懒猫今天怎么肯动了?”
她脸色不自然地推开他:“别闹,我还要做饭呢。”
吃饭期间丁薇的神色也不似往常,她有几次都咬着筷子看着叶向北,欲言又止,他看在眼里,也没挑明。等到二人都放下饭碗,他才幽幽问道:“说吧,怎么了?”
她犹豫地起身,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份A4纸,递给他看时,她甚至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那是份B超报告,上面显示丁薇已经怀孕两个多月,她知道结果后发呆了一整天,她不晓得叶向北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甚至她连打掉这个孩子的准备都做好了。
可意外的是,叶向北什么也没说,而是起身去卧室拿了两人的户口本,然后静静地拉起她往门外走。 “你干吗?”
“登记去!”
叶向北一个电话让原本已经关门的民政局又打开了,后来拿到结婚证时丁薇还觉得有些恍惚:“我们……结婚了?”
“不然呢?”叶向北揉了揉她的头发。
其实他一向如此,越是兴奋表现得就越平淡,刚刚看到丁薇的孕检报告时,他心底早就乐开了花。他一直隐隐担心着她有一天会知道当初卫宇拿到材料的真相,虽然……他早已找人对付了卫宇,让他永远都开不了口了,但叶向北还是害怕。
他看着此刻的丁薇,突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丁薇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似乎还带着些许哭腔:“叶向北,谢谢你让我又有了家人。”
叶向北宠溺地笑着,只说了句:“傻瓜。”
*** ***
因为怕大操大办累到丁薇这个孕妇,所以叶向北说等孩子出生后再补办酒席。
酒席可以补办,但婚照却必须现在拍。原因是丁薇怕自己产后身材走样,到时再拍会效果不好,叶向北拧不过她,只好顺着。
拍照当天,丁薇照在镜前看着自己一身白纱的模样,突然有些走神。
若是放在一年前,无论谁和自己说她会跟叶向北结婚她都不可能信的,可就是这种几率几乎为零的事,它竟然发生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一个属于她和叶向北的孩子。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心底满满的。
刚想出去,手机却在这时响了,拿起一看是条彩信,打开后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叶向北看到丁薇从试衣间出来时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他亲昵地抱住她:“果然是我媳妇,就是比别人漂亮!”
丁薇没说话,只是目光冰凉地看着他,末了还推开他向门外走。他见情况不对,立马抓住她的手腕:“怎么了?”
她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用力挣扎着叫他放手,他怕太纠缠会伤到她,于是只得先松开。未料她得到自由后直接将他推倒,自己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原本叶向北站起来后就想立刻去追她,可无意间扫到了试衣间里的手机,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冲过去拿了起来。
手机上显示的是条彩信,看名字似乎是丁薇经常提到的她和卫宇共同的朋友。
——小薇,我知道关于卫宇的事你可能一个字也不想听了,但我今天收拾他的遗物,发现了些东西,我觉得应该给你看看。
下面是张图片,正是叶向北当初寄快递时夹在丁爸贪污材料里的纸条,当初就是因为卫宇在家替丁薇收了快递所以才酿成后面的惨剧,他以为事情都过去了,却不料卫宇竟一直收着那张纸条!
上面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宝贝,看到后记得来找我。
署名只单一个“北”字。
叶向北觉得眼前的世界,瞬间崩塌。
第七章
追出去时丁薇已开车冲上了路,叶向北想都没想就直接拦下一辆出租,拽出司机,将钱包甩给了他:“车先借我,里面的钱是租金。”
出租车与高级私家车的速度肯定没法比,何况还是一辆快没油的……
追出了市区钻进通车隧道时,叶向北的车彻底不动了,他烦躁地拔了通电话,可就在这时,丁薇却突然调头回来了。
他原本很兴奋,可后来又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丁薇一路直直地向他冲过来,眼见着要撞到,她却依旧没有任何想刹车的痕迹。
——咣!!!
一年后——
叶向北回到家时正巧保姆做好了饭菜。
他挂好衣服后便笑着来到卧室想叫丁薇出来吃饭,可一开门却看到她坐在地板上哭红眼的场景。
叶向北的心猛地一揪,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紧了几分:“怎么了?”
丁薇看着他,委屈地抽泣着:“那个小说的男主角太可怜了……”
一听这话他的心才缓缓放下,他走近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傻瓜,小说都是骗人的,你居然也信。”
她撇撇嘴:“在家闲着无聊啊,就只能看小说了。”
叶向北没理她的话,而是轻轻掂了掂她的身子,皱眉:“怎么越来越轻了?不行,明天一定要领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丁薇猛摇头:“不去!”
叶向北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抗拒医院,因为之前她几乎连着在医院住了两个月。
他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一年前的那天,那次她终究还是没狠下心,在离他只差一米左右的地方突然转了方向盘,车子猛地就撞翻在了墙边。
叶向北当时吓坏了,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开了变形的车门将她拖出来。但后来还是晚了,在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丁薇的腿间的白纱上已经溢了好多鲜血。
红白相映,看得人触目惊心,可他不在意,他想只要她没事就好。
好在抢救的及时,只不过她睁眼看到他后问的却是:“你是谁?”
医生说她可能是撞击导致的暂时失忆,但至于什么时候会恢复,他也不知道。
叶向北听完隐隐有些庆幸,他想这可能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和丁薇说自己是她的丈夫,起初她并不相信,但当他拿了结婚证到她面前后她就不得不信了。知道了二人的关系,她开始对他依赖,而他对她的宠爱,也更胜从前。
叶向北想,如果能这样简单平淡地过一生,也不错,至少,她还在自己身边。
半夜叶向北是被一阵低声的呻吟吵醒的,他开灯一看,丁薇抱团躺在那,脸色惨白,满面痛苦。他吓得一把抱起她,紧张询问她怎么了,见她只是摇头不说话,他也顾不得什么,强制给她穿起衣服说带她去医院。
一提到“医院”二字丁薇像触电般拼命地闪躲,嘴里还一直吵着说“我不去,不去……”可最终她还是没敌得过叶向北,因为挣扎到一半,她就痛得昏死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丁薇发现自己躺在医院,而叶向北正双目通红地盯着她。
他表情是无尽的痛苦:“你早就恢复记忆了对不对?”
他早该有察觉的,她身子越来越轻,食欲越来越差,这一切都不正常,可他却一直粗心没发现。直到医生从抢救室出来,严厉地冲他喊着:“病人已经这么瘦了,怎么还能让她吃什么减肥虫呢?!你知不知道那种虫子养在胃里很容易出危险的,在没有养分的时候它们就开始腐蚀肠胃了!”
叶向北当时整个人都蒙了,完全没听明白医生的话,只一直追着医生问丁薇会不会有危险。
医生回答他的只是叹了口气:“太晚了。”
后来周围安静后他才慢慢理清了思绪。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往肚子里吞什么减肥虫的,最可能的原因就是……她恢复记忆了。
丁薇听了他的话,吃力地扯出抹笑意:“我根本就没失忆。”
叶向北满脸错愕地盯着她,半晌后才沙哑地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嗬,我恨你,却又舍不得你死,所以只能折磨自己了。假装失忆只是我太贪心,想再和你生活一段时间而已。其实我每在你身边一天,就煎熬一天,每次看着你的脸都会想到我爸。我明白,他是罪有应得,可单纯作为一个女儿来讲,没有谁会希望自己的父亲这么早去世。所以相比卫宇,我更恨你,知道为什么吗?”她顿了一下,缓缓开口,“因为我不爱他,但爱你。”
叶向北听着她的话早就开始鼻酸,直到听见最后那句“我不爱他,但爱你”时,强忍着的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全落了下来。
她伸手替他擦了擦泪:“我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你让我走吧,最后的日子我想一个人安静地过。”
尾声
两个月后,叶向北收到了丁薇的死迅,一起传来的,还有一份丁薇姑姑寄给他的国际快递。快递里只有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姑姑在电话里说丁薇在死前一直攥着那张卡没松开过。
叶向北看了那张卡半晌后,抖着手拆开了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寥寥两句话——
我后悔遇见你,却不后悔爱过你。
他看着这句话,跌坐在地上,瞬间哭得不能自已。有泪水顺着眼角落下,在地板上开成了一朵朵泪花。
叶向北脑子里瞬间想到了之前陪着丁薇看的电影,里面有句台词: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该完了……
他的故事,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