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妈妈为何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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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取暖懵懂怀孕
  
  2011年8月13日上午10点,福建省漳州市110指挥中心接到了一名女子的自首电话,对方自称王红梅,一个小时前将自己刚满十个月的儿子掐昏了,如今正在漳州175医院抢救。这个报警电话,引起漳州警方的高度重视。
  王红梅1993年11月出生于安徽省休宁县,父亲王健康是杭州一家五金公司的车间主任,母亲刘兰香在一家服装厂工作,父母感情不和,经常吵架,动手更是家常便饭。王红梅12岁那年暑假,父母大吵一架后,母亲便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讯。这让王红梅的生活一下子天翻地覆,整日郁郁寡欢,在这种情绪影响下,她的成绩也一落千丈,变得叛逆、执拗,初中毕业便执意辍学。
  2009年8月,16岁的王红梅到杭州一家电子厂打工,结识了赵志轩。比王红梅大两岁的赵志轩是江西九江人,高中毕业后来杭打工。两人在一个车间上班,每次遇到重活,赵志轩都主动帮她,让王红梅很是感激,两个年轻人渐生情愫。
  当年11月2日,王红梅17岁生日,赵志轩买了生日蛋糕为她庆祝。吃着蛋糕,王红梅泪流满面,哽咽着说:“妈妈在的时候,每年过生日都给我买蛋糕。自从她离家出走后,我已经整整五年没吃过蛋糕了。”赵志轩怜惜地说:“你放心,以后我每年都给你买蛋糕。”
  就冲着这句话,王红梅向赵志轩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随后,两人同居。2010年春节后,王红梅发现自己例假没来,但没当回事。谁知5月初,她的肚子竟一天天大了起来,到医院一检查,已经怀孕近四个月。因为发现太晚已过了最佳流产期,若住院做引产手术,需花费大约一万多元,两个年轻人顿时傻眼了。
  无计可施的赵志轩只好向父母求助。赵志轩的父母在福建漳州承包工地,当听说儿子女友怀孕时,母亲张庭竹坚决反对引产,要他们把孩子生下来。在她看来,儿子迟早要结婚成家,早点生孩子也算解决了人生大事。两个连法定结婚年龄都不到的年轻人,在父母的一再劝说下,决定生下孩子。
  
  产后抑郁萌生自杀念头
  
  为了迎接即将出生的孙子,张庭竹夫妇特地在漳州市芗城区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与赵志轩和王红梅住到一起。在漳州,赵志轩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便到父亲的工地上帮忙。张庭竹专门留在家里照顾王红梅,对她疼爱有加。那段日子,全家人都以王红梅为中心,把她当作宝贝一样哄着,这让王红梅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宠爱和幸福。
  10月22日上午10点,王红梅生下一子。见是孙子,赵志轩全家兴奋不已,尤其是张庭竹,更是把这个粉团似的小家伙,当作了手心里的宝。
  以前,全家人都把王红梅当生活的重心,孩子出生后,家人把疼爱都转移到了孩子身上,让王红梅很是失落,幸福感荡然无存。
  由于奶水不足,孩子只好喝奶粉。孩子还是个爱哭鬼,有时王红梅刚躺下想休息,他就开始哭闹,时日一久,王红梅的情绪越来越差,经常为一点小事发火。2011年1月中旬的一天晚上,王红梅刚睡下不久,儿子又开始哭闹。她实在不想起来,便用脚踢赵志轩,想让他起来给儿子冲奶。赵志轩不但不起来, 还大声责怪她:“孩子哭你怎么也不起来哄一下?吵得都没法睡!”“你为什么不能起来,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王红梅生气地说。“我每天上班这么辛苦,你又不用上班。”赵志轩辩解。“那我去上班,你在家带孩子,看谁辛苦!”王红梅也不示弱。为此,两人激烈争吵起来。王红梅更加烦躁,突然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赵志轩以为她给孩子冲奶去了,可半晌还是不见她回来,孩子哭得越来越凶,把睡在另一个房间的张庭竹吵醒了。赵志轩忙起身寻找王红梅,才发现她身穿单薄的睡衣,站在黑乎乎的阳台上发呆。赵志轩一把拉过她。“活着真是痛苦!”王红梅泪流满面地说。赵志轩以为她是说气话,把她哄回房间。这次争吵,让王红梅特别伤心和委屈。
  4月初的一天上午,张庭竹买菜回来,看见王红梅把孩子扔在床上哭个不停,自己却旁若无人地上网。张庭竹很生气,禁不住责怪她:“红梅,孩子在哭你没看到?”“烦死了,整天哭,火起来把你扔了!”王红梅很不情愿地站起来,抱起儿子,就在他小屁股上打了两巴掌。张庭竹心疼孙子,一把夺了过去,愤怒地说:“这话是当妈的该说的吗?一点责任感也没有!”第一次被婆婆责怪,王红梅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天晚上,赵志轩下班回来,她对着男友抱怨婆婆。岂料,赵志轩反而责怪她的不是。男友的指责让王红梅很受伤,情绪突然爆发,大吵大闹,最后还是公公出面劝解才平息争吵。
  那天晚上,王红梅一夜无眠,越想越委屈:别的女孩受了委屈,可以回娘家,可自己不但没有妈妈,还跟着赵志轩千里迢迢来到异乡,一个亲人都没有。赵志轩不但不爱自己,还要伤害她。王红梅越想越悲凉,竟然冒出了一死了之的念头。
  之后,每当在家里遇到一点不顺心的事,一死了之的念头就会油然而生。王红梅找不到排解郁闷的方法,就在网上搜索如何自杀,找到了“天堂的召唤”QQ群,并加入到这个群里,经常和网友们讨论如何自杀。那些网友对死亡的描述,对死后的憧憬,让王红梅的心境更加阴郁。而在此期间,奶奶的过世更让她悲伤不已,自从母亲离家出走后,王红梅与奶奶的感情最好。亲人的离世,让她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身边最爱她的人都要离开她。
  从老家奔丧回来,张庭竹察觉王红梅有点怪,总是阴沉着脸坐在电脑前,一整天不说话,也不抱孩子。她以为这是年轻人想偷懒,当面说过王红梅几次。王红梅认为婆婆有意找茬,内心更是绝望。那种想结束痛苦生活的愿望,强烈地充斥着她的心。
  
  茫然无助冲动杀子
  
  2011年8月12日晚,赵志轩见王红梅与自己冷战,也很生气,两人一言不合又争吵起来。热恋时她不理赵志轩,他总对她百般讨好,一直要逗到她笑。现在不仅不哄她,反而跟她吵架,这种落差让王红梅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男友都不在乎自己了,奶奶死了,妈妈走了,婆婆对自己除了埋怨就是斥责,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牵挂、值得留恋的?王红梅越想越伤感,一夜无眠与泪水作伴。而身旁,劳累了一天的赵志轩却呼呼大睡,让她更加孤单。第二天上午,张庭竹照例出门买菜,家里只剩下王红梅和孩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王红梅的心里有着大片的悲凉,她决定利用这个机会自杀。可用什么办法自杀呢?她一时犹豫不决。
  正在此时,儿子醒了,叉开小手小脚就朝她爬来,边爬边“妈妈妈妈”呢喃着。儿子长得真漂亮,高鼻子大眼睛,白白胖胖,走到哪里都有人称赞。可如果她死了,儿子怎么办?自己没有妈妈,才会这么可怜,以后儿子没有妈妈怎么办?就在此时,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在QQ群聊天时,有一个网友曾提到若自杀就先把孩子杀了,这样就不会牵肠挂肚了。是啊,先把儿子杀了,自己再自杀,既不会牵肠挂肚,也可以让赵志轩和他家人痛苦,以惩罚他们对她的忽视。
  正在王红梅左思右想之际,孩子见妈妈不理他,委屈地大哭起来,尖利的哭声像重锤一样击打着王红梅已经眩晕的大脑,让她烦躁不安。“别哭了,你给我住嘴!”王红梅一边叫着,一边冲上去掐住儿子的脖颈,孩子剧烈地挣扎起来,哭声越来越大。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又拿起一条尿布,勒住儿子的脖子……五六分钟后,孩子的声音渐渐小了,小脸也变得青紫。王红梅本来想勒死儿子后,再割颈自杀,但看到儿子脸上那痛苦的表情,她突然没了勇气。
  此刻,室内是可怕的寂静,惊慌失措的王红梅不知该怎么办,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向群友求助。网友都不相信她真的会杀死自己的孩子。这让王红梅更是着急,于是把孩子的照片发到了群里。网友让她立即拨打120抢救孩子和自首,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经医生全力抢救,孩子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因重度窒息,脑部受到严重损伤,造成脑瘫,或许,一辈子再也无法恢复健康。
  2011年8月24日,芗城区人民检察院以涉嫌故意杀人罪批准逮捕了王红梅,此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编后:
  
  少女妈妈残杀亲子,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然而,这一案件的发生,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个警示:作为一个不到18岁的少女妈妈,她根本没有完成从少女到母亲的心态转换,便不堪重负地承担起了一个母亲的角色。家庭的变故,母爱的缺失,情侣间的矛盾,让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崩溃了。王红梅的身上已经明显出现了产后抑郁的危险症状:抑郁、悲伤、沮丧、哭泣、易激怒、烦躁。可她的异样却没有引起身边亲人的关注。若他们对王红梅能多一份关心,及时疏导她的情绪,对其进行适当的心理干预,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目前,产后抑郁症有明显上升的趋势,一是因为当前社会竞争激烈,工作和生育的冲突导致;二是生育潮的主体由80后独生子女一代构成,新爸妈本身就是独生子女,从成长到结婚、怀孕、生育,她们几乎一直是家庭的中心,一旦生完孩子,全家人的重心一下子都转移到新出生的孩子身上,产妇多少会有失落的心理。典型的产后抑郁症主要表现为焦虑和抑郁心境,疲劳、睡眠障碍、食欲异常、记忆力下降、注意力不集中,感到内疚、羞愧、愤怒,没有能力或无望感,存在自杀想法或自杀行为,有时出现强迫观念或行为。
   体力、精力的恢复是避免产后抑郁症的关键,家人应帮助产妇认同母亲的角色,主动关心她们;产妇本人要注意多休息,保证充足的睡眠;不要强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保持情绪稳定;多和亲人沟通,排解内心不快。家人要营造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氛围,特别是丈夫的体贴、关爱,对预防产后抑郁症极其重要。
  
  (编辑 张秀格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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