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汉语国际推广战略的新汉语水平考试效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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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随着汉语国际推广战略的逐步实施和扩展,新汉语水平考试(以下简称“新HSK”,始于2009年)已经全面取代旧HSK。和旧HSK相比,新HSK的特点和优点已得到基本肯定,但从考试效度理论考查,新HSK的部分题型还有待进一步商榷和修订。由于新HSK级别较多,考查项目各异,本文选取考生数量最多,效度问题较突出的新HSK五级写作测试为个案,在探讨新HSK五级写作测试特点的同时,指出其问题所在和修订方向,同时提出针对性的教学策略,以望在提高学生新HSK5写作成绩的同时,也为提高未来新HSK的测试效度提供一定依据。
  [关键词]汉语国际推广 新汉语水平考试 效度 新HSK五级 写作测试
  [中图分类号] H19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3437(2013)012-0111-04
  有关效度的研究,一百多年来一直是语言测试学界关注的核心问题,一般对效度的解释是——能否有效测出考生真实的语言能力。但这个概念的笼统性也是显而易见的。本文拟从测试效度的理论视角,从新HSK五级写作测试考查的汉语二语写作能力为个案,在归纳和概括写作题型特点的基础上,以学生实际的HSK五级写作练习为研究基础,指出新HSK五级写作测试的效度偏移,以及解决的几点方法和针对性的教学策略,对学生目前的考试成绩和未来新HSK考试提供一定参考。
  一、新HSK五级写作测试的特点
  (一)题型特点
  旧HSK初中等测试只有听力理解、语法结构、阅读理解、综合填空,并没有写作测试,旧HSK高等考试中,才有写作测试,但题型也和新HSK有很大不同。十年前就已经有研究者从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写作测试中看到了HSK初中等应该增加写作测试的必要性,新HSK写作测试的改变可以说是适应了这一迫切的需要。新HSK三四级测试中就有写作,五级写作测试,一共是两个题型,10道题,40分钟内完成,满分100分。
  第一部分共八道题,完成句子,要求学生根据所给词语按照合理的顺序整理出一句完整的话。这部分内容主要测试学生对汉语中的基本句型和特殊句式的掌握。这部分主要测试的内容有汉语中的基本句式和特殊句式,特殊句式如——被字句,把字句,是字句,存现句,反问句,配比句,兼语句,连动句,简单复句,紧缩复句等句式。第二部分共两道题,第一题是用指定词语写一段80字的话,一般是给出五个词语,以动词和名词为主,也有关联词语形容词和副词,要求是完全用上这五个词语,但顺序随意,字数要求是80字左右。这一部分主要考查学生造句和篇章结构的能力,也就是如何将几个词语在同一个主题下分别造句,并且能在合理的逻辑关系下连接成一段话。第二题给出了一幅图片,要求围绕这幅图片来写一段80字的短文。图片没有给出任何提示,要求学生把握图片的关键,写出有逻辑性的短文。和第一题相比,第二题学生普遍反映较难。
  (二)新HSK五级和六级写作的不同
  新HSK五级写作题型和新HSK六级写作题型也有很大的不同,六级写作只有一种题型,就是短文缩写,一般是一篇两千字左右的文章,记叙文为主,在规定时间内读完,然后将短文资料收回,要求在规定时间内完成400字左右的短文缩写,同时加上一个合适的题目。相对来说,五级写作比六级考查的方面更多,题型也更多样,而六级题型相对来说更容易操作,学生普遍反映比较容易。
  二、新HSK五级写作测试目前的问题
  (一)和目前写作教材的内容和体例不太一致
  HSK五级写作题型和目前汉语中高级教材的体例和内容有很多差异。这也使得学生写作课的训练和HSK的写作测试出现了脱节。虽然写作的第一部分在不少综合课教材中出现过,且形式相似,但考查目的不同,综合课里的练习没有HSK写作测试里那么集中地考查。第二部分的题型,也在综合课教材而且是传统的综合课教材里出现过,而写作教材似乎出现得不是很多。至于看图写一段话,也很少出现在写作和综合教材里。虽然HSK是水平测试,不一定有合适的教材相匹配,但反观HSK测试的几个部分,听力阅读写作和口语,平时学生使用的教材和测试内容脱节最严重的就是写作部分了。这也跟目前汉语写作教材的编写普遍滞后有一定关系。这种脱节,也使得学生对新HSK的写作题型不是很熟悉,需要一段时间的方法和技能训练才能完全适用。
  (二)答案不确定
  这主要是写作第一部分“完成句子”出现的问题。在传统对外汉语综合课教材操练部分,经常会有这一类的练习,一般出现在初中级汉语教材中。到了高级汉语教程中一般就没有这一类的练习题型了。应该说这是一类传统题型,但问题是,由于考查的大多是单句,而且是孤零零的独句——也就是说,是没有上下文的句子,所以在排列顺序时,会出现不同的答案。比如有的副词既可以放在主语前也可以放在主语后,而有的介宾短语做状语,也是有好几个位置,而且“了”的位置也不是固定的。当然,不同位置造成的句子语义是有差别的,但因为没有上下文语言背景和语境,所以我们就不能说错。答案的不确定如果太多,也就减弱了测试的信度和效度。
  (三)指定词汇难易程度难把握,个别词汇有一定难度
  主要指第99题用指定词语完成句子部分。相对来说,名词比较容易,比如“决赛,方法,困难”等,但也有较难的词汇和复句,如“不得不,要是,从来,无论,即使……也……,来不及,早晚”等。还有一些词汇学生很难掌握,比如“摄影”“设施”之类。
  (四)看图写短文部分图片过于抽象
  看图写短文部分对学生的想象力要求太高,而学生不知道该写什么。应该说,这道题对学生的考查似乎不仅仅是写一篇通顺的文章,而且其他方面的考查也很多。比如学生母语的写作能力,语言的逻辑组织能力等。而第二语言的写作测试,主要并不是考查学生的组织能力,而是对学生第二语言的知识和运用能力进行考查,而“想象力”并不是第二语言测试的主要方面。很显然,这部分题型造成了效度偏移。而学生五花八门的写作角度,也给考试评判标准带来了比较严峻的挑战。到底怎么样的内容才是合格的答案呢?是文从字顺还是想象力好,还是别的?这不仅是测试的效度问题了,还有关测试信度的偏移。   应该说,这种题型对图片的要求比较高,图片必须有较为清楚的提示和主题,这样学生才不会有太多的发散思维从而写出五花八门的短文来。反过来说,在要求2500词汇的基础上,基本都是简单句和简单的复句,而且中级的汉语写作学习也是以记叙文、普通的应用和说明文为主的。由此看来,看图写短文的写作题型,并没有考查出我们认为应该考查的学生第二语言的能力,属于效度偏移。
  三、新HSK五级写作教学策略
  尽管上述我们提到了诸多目前新HSK写作测试的瑕疵和问题,但短期内新HSK的写作测试完全改变不太可能,那么我们就只能是承认问题,面对问题,在尽可能地找到应试策略和方法的同时,提高学生写作整体能力。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看看学生在HSK写作中出现了哪些偏误。
  (一)新HSK写作中出现的偏误
  根据学生写作练习的语料,我们总结归纳出以下几种写作偏误。可以说,写作偏误几乎集中了汉语中所有偏误的类型,但又不是没有规律可循。
  1.基本格式偏误
  主要是行文格式,比如起始段落要空两格,标点符号要占用一个格。同时标点符号的使用除了格式外,也出现了“,”和“。”使用不明的问题。这部分偏误虽然看起来不大,但却是汉语写作的基本功,学生出现的偏误常常是因为母语行文的负迁移和对汉语行文的要求不懂,对标点符号的用处不是很明了有关,一般给学生说明后,学生很少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例1.我和朋友们一起喝酒了。我回家的时候,我开车了。然后突然我的车撞了别的车。发生了交通事故。我们都摔坏了。我们都住院了。要是我喝酒以后不开车,就不会发生交通事故。从那时候开始,我摔坏的地方从来(一直)不好。我后悔那天的事情。
  上面这段话是写作第二部分第99题,要求用“喝酒;开车;从来;要是;后悔”写一段80字左右的话。这段话的问题主要是标点符号“。”用得太多了,该用“,”的时候用了“。”。标点符号虽然不是很大的问题,却也表明了学生对汉语中语言的衔接认识比较模糊。
  2.汉字书写偏误
  汉字书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由于HSK五级的作文并不是太难,学生作文中一般也不会出现太难的词,反而是一些看起来不难写但却容易写错的词经常出现在作文中,还有一些是形近字和同音字使用错误。由于学生汉字偏误出现得不太一样,所以在此不做详细归纳。
  3.语法偏误
  虽然只有80字的短文,但出现的语法偏误还是五花八门的,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是离合词的使用,比如“见面,帮忙,结婚,毕业……”等使用错误。
  例如:
  例2.我今天下午在学校门口见面朋友(和朋友见面)。
  例3.我毕业硕士(硕士毕业)。
  二是语序的问题,这个问题和写作测试的第一部分考查学生的内容相似。
  例4.虽然我没获得HSK五级证书,但是我获得了宝贵的经验在中国。(在中国我获得了宝贵的经验)
  例5.辅导老师的好处是比学院便宜,而且你可以学习在你方便的时间。(在你方便的时间学习)
  例6.一个月以前,在学校附近开业了新的健身房。(新的健身房开业了)
  三是“了”的问题。
  例如:
  例7.由于她的努力,她经常获得学校的第一名了。(“了”应该不要)
  例8.为了提高他的体力,他每天锻炼了。(“了”应该不要。)
  “了”的问题相对来说比较严重,而且更多是“了”的冗余而不是“了”的缺失。很多学生在成段的表达中,只要是发生在过去的都用“了”,结果就会出现下面这样的成段表达。
  例9.我刚来上海开始留学了的时候,我一句汉语也不能说了,而且什么都好陌生,所以适应新的环境很难了。这时候幸好见到好的中国朋友们了。因为有他们的帮助了,我过的每天很开心了。但一个学期以后,因为我要毕业,不得不要回国,很遗憾了。最后我们很舍不得地互相祝福了。
  上面这段话使写作第二部分第99题的写作,要求用“留学;适应;不得不;遗憾;祝福”写一段80字左右的话。上面的表达其实是一篇非常不错的文章,但美中不足的是出现了非常多的“了”,很显然,作者认为这件事发生在过去,所以几乎每个句子都用“了”了,但我们发现,大多数的“了”都是冗余的,甚至是错误的,都可以删除。
  四是词汇的使用偏误。由于要求是用指定词语写文章,名词一般都不会有问题,但动词搭配和形容词的使用问题就很多。
  例如:
  例10.要是你喝酒,就不会(能)开车。
  例11.他是一个工作(职场)人。
  例12.如果你想进步(提高)汉语水平,可以选择这个方法。
  4.篇章衔接偏误
  其一,篇章方面体现比较明显的是学生不会使用前后照应和代词。常常在前后句子中重复出现主语,行文拖沓,不紧凑,还有的时候是关联词语使用不恰当。
  例13.我有一个很成功、很著名的朋友。她小的时候(她的)家很穷,甚至买书的钱都没有。但无论(她的)环境怎么样,她都坚持努力学习,不放弃(她的——自己的)目标。由于(她的)这样的努力,她经常获得奖学金。
  在上边的这段话里,代词“她”指代“朋友”,应该说用得很好,但却在短短的几句话中出现了七次“她”,就显得多余了。这种重复使用代词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省什么时候不该省,就属于篇章衔接的问题了。括号中的(她的)其实都可以删除。每个句子只保留一个“她”就足够了。
  其二,关联词语使用不当,也属于篇章结构的问题。
  例14.韩国的男生很努力运动,所以(因为)他们相信女生喜欢他们健壮的身材。
  (二)新HSK写作教学策略
  1.写作教材的编写问题,应该向HSK写作题型靠拢   这并不是说要把写作教材完全改成HSK写作的辅导教材或者练习题,而是说要在平时的写作教材中适当地出现HSK写作测试的题型,这样在学生系统学习汉语写作技能的同时,也能在汉语水平写作测试中积少成多,不至于临到考试依靠几套简单的模拟题。
  目前没有专门针对新HSK的写作教材,而现行写作教材中,也很少有这类题型的训练。教师只能根据写作的真题和模拟题进行教学,或者说,目前大多数的新HSK的写作训练都仅仅依靠考前的辅导,而写作能力绝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训练或者辅导出来的,所以建议以后的写作教材,尤其是中高级别写作教材,应该有针对性地参考新HSK五六级的写作题型,编写相应的练习。
  2.将基本写作技巧和语法知识融汇在各类课程中
  作为一般的综合课和写作课,虽然教材中没有相应的题型可以有针对性地进行新HSK写作教学,但基本的写作方法和技巧可以贯穿或者融会贯通在平时的写作教学中,比如基本格式,标点符号,汉字的正确书写等,这些内容不应该到了新HSK写作应试前学生才明了,这样似乎就太晚了。至于写作中出现的各类语法偏误,也需要在各级各类教学中一点一滴地学习并且举一反三,而把这些语法知识完全集中在写作的考前突击,也似乎是不切实际的事情。写作课毕竟是汉语综合能力输出的一种测试,因此各种问题也只能是分散解决。
  3.针对题型的应试教学
  即使是学生平时将写作的基本技巧和语法知识学得很好,但考试前依然要进行针对题型的教学和训练。应试教育虽然有各种弊端,但考前的应试训练也是不可或缺的。首先要对汉语的基本句式和特殊句型有一个全面的了解,给出的词语的意思完全理解,根据学生的程度,基本上对词汇的认知没有问题,但具体到输出一个个句子,同时把前后的句子连贯成段落,就需要段落衔接的技巧了。而这样的操练,正是学生所欠缺的。我们在偏误中也看到,很多学生对代词的使用率很低,不知道怎么来用,还有的是前后逻辑混乱等。
  由此可见,写作部分的篇章衔接问题还需要有针对性地讲解。但不能陷入另一个误区,就是对“篇章”的过多强调。对于HSK五级的学生来说,词汇的重要性,或者说遣词造句的重要性依然大于篇章,即使到了高级汉语阶段,词汇的重要性位于篇章之前。在更多的写作练习偏误中我们也可以发现,学生的偏误依然集中在词汇方面,出现各式各样词汇的偏误。因此,只要把词汇遣词造句的基本操练做好了,才可能进一步去进行更高层次的篇章训练,提高篇章连接的技巧。
  四、结语
  自2009年以来,新HSK写作测试已经实行了三年多,由于之前的HSK五级是没有写作测试的,因此这部分内容得到了更多关注,同时也发现了很多问题。题型设计的不理想,最终体现在测试的效度上,使得考查目的和最后学生的写作实际不太吻合。本文从效度理论出发,分析了新HSK写作测试的特点和问题,并提出了相关的教学建议。当然,最好的方式是考试中心能从根本上提高新HSK写作测试的效度和信度,使这一全球最大的汉语水平考试更加科学。本文抛砖引玉,希望有更多的研究关注新HSK测试的理论和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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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碧 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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