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本书收集了作者从1956—2009年在马克思主义领域所写的许多作品，实质上是对马克思（和不可分开的恩格斯）思想发展及其后世影响的研究。作者通过本书提供了一种迷人的、有洞见的马克思主义观点，并考察了马克思主义的多种影响：从对贵格会运动到马基雅维利，以及在法国大革命和德国哲学中的渊源。他对马克思主义思想家和核心文本，从恩格斯的《工人阶级的境况》到葛兰西的《狱中札记》再到《共产主义宣言》一一进行了考察，并通过对近几十年马克思主义兴衰命运进行了深入分析，展示出马克思主义在当代仍具有极大意义。在当前全球仍未摆脱金融危机的背景下，资本主义研究再度成为全世界关注的焦点，而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研究更是经典中的经典，当下重读马克思，既有必要也极为重要。
倘若可以把思想流派比作建筑设计，不同类型的思想家恰如各擅胜场的设计师，有的善于营造宏伟庄重的纪念碑，有的谙熟打造流光溢彩的时尚街区，有的喜爱设计充满艺术张力的地标性建筑。那么，埃里克·霍布斯鲍姆（Eric Hobsbawm，1917—2012），这位享誉全球的思想大师、备受推崇的英国马克思主义史学大家又属于哪一类呢？
在西方学界，霍布斯鲍姆是公认的马克思主义史学研究大家。他的一系列史学研究著作，如“年代四部曲”等，都在世界范围内产生过深远的影响。而新近出版的《如何改变世界：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的传奇》（以下简称《如何改变世界》）则是霍布斯鲍姆生前出版的最后一部著作，同样也是马克思主义研究领域的又一力作。《如何改变世界》实际上是一部作品集，收录了霍布斯鲍姆从1956—2009年对于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成果，该书梳理了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发展并考察了它的多样影响。在一次访谈中，他公开承认这本书的核心带有一种为马克思主义辩护的意味，并坚定地捍卫自己的左派立场。
“如何改变世界？”这是霍布斯鲍姆对读者、对自己提出的问题。马克思主义问世之初便是一种改造世界的政治纲领，要实现的是从解释世界到改造世界的根本性变革。马克思在19世纪中后叶对资本主义本质的分析和揭露鞭辟入里，无产阶级革命运动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蓬勃发展。然而，“在马克思逝世100年后的第一个20年里，他已经彻底变成了历史人物，不再令人为之不安”。西方社会流行的马克思主义“过时论”的声音不绝于耳，在西方的一些思想家看来，马克思的理论针对的是西方资本主义发展的早期阶段，而西方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马克思和他的理论学说已经不适于当今的时代。
但是，霍布斯鲍姆坚定地相信马克思主义的幽灵在21世纪的今天必定得以复活。他在书中指出原因有两点，其一是苏联官方马克思主义的终结解放了马克思。这使得马克思主义可以摆脱传统教条主义的束缚，增强了马克思主义自身的解释力。其二是马克思预言的全球化时代已然到来，2008年的金融危机再次确证了马克思主义对社会的洞察是深刻而有力的。亦如德里达指出的那样，福山式的“历史的终结”以及“自由资本主义的胜利”不过是一种对资本主义危机的刻意粉饰。
在以极为生动的笔触描绘了马克思主义历史命运的变迁之后，霍布斯鲍姆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马克思和他的学说在新的历史纪元中又有怎样的意义？人类的未来该走向何处？ 十分明显，马克思的许多论述已经过时，一些论述不再可能被人接受。同样明显的是，他的著作是尚未完成的作品，但像所有名副其实的思想一样，它是一项永远在发展中的工作。
作为一名卓越的历史学家，霍布斯鲍姆以其独特的历史视角从时代的喧嚣碎响之中捕捉到现实内部脉动的动力。愈演愈烈的西方资本主义的金融危机，再一次呈现了资本主义内部自身固有的各种痼疾。在这本书的最后一段，霍布斯鲍姆写道：“取代资本主义在我看来仍然是可信的。”这个资本主义已不再是我们惯常理解的英美资本主义。马克思对资本逻辑的捕捉是有力的，对资本主义制度的分析是科学而全面的，并未被这个时代所超越。他依然是这个时代的良心。
当然，我们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这本书所呈现的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更多的是一个作者在自己设定好的资本主义发展框架内的镜像，而缺乏对马克思学说脉络的整体把握和理论反思。即便如此，这位世纪老人在晚年依然同时代顽强作战，他所窃听到的是自己时代的内部对话，而不是在记录喧嚣。如今斯人已去，但他的思想和作品依然触及人心的打磨。
世界其实并非如此，世界可能不止如此。
（梅岚/文）
寻觅圣杯的历程
霍布斯鲍姆在其自传《趣味横生的时光》中提到过柏林墙倒塌时东德上演的戏剧《圆桌骑士》，讲述的是亚瑟王和他的圆桌骑士寻找圣杯的传奇。他用故事中寻觅圣杯来解释自己的一生：“他们（圆桌骑士）很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圣杯。但亚瑟王的说法——重要的不是圣杯，而是坚持寻觅圣杯的态度和过程——不是很正确吗？因为，‘如果我们放弃圣杯，就等于放弃了我们自己’。”圣杯无疑暗指他一生所坚守的理想。在他有生之年，或许并没有见到真正的圣杯，但是，对圣杯的遗忘，难道是正确的吗，这也是霍布斯鲍姆最难以容忍的事。
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写道：哲学家总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但问题在于改变世界。解释世界还是改变世界，长期以来是思想界聚讼不休的话题。霍布斯鲍姆无意卷入无休止的争论之中，他不像很多马克思主义者一样，过多地卷入“改造世界”的政治斗争，他对现实政治，始终保持着有距离的审视态度，可以说，霍布斯鲍姆更多地是在通过“解释世界”来介入现实。他对现实政治的介入，终生都着眼于普通底层民众，甚至关注匪徒这类“原始的叛乱者”，为他们著书立说。他对历史脉络的把握和历史视野的形成，起点都是普通民众的立场，在他看来，这也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这种立场决定着作者笔下的马克思主义具有强烈的批判性。
霍布斯鲍姆这种思想起点和学术态度无疑影响了他的写作方式。在作者看来，“历史学家们不应该只是为其他的历史学家著书立说而已”，他反对那些自视甚高而不愿和大众交流的史学家。他始终强调面向普通读者，强调历史的可读性，他的书也因此带有明显的叙事风格，专著如“年代四部曲”亦无晦涩的事件考证和冗长的通篇注释，往往能在历史细节中呈现出重大的历史变革，这同样是《如何改变世界》的写作特点。 霍布斯鲍姆站在民众的立场，通过批判的方式来进入历史，介入现实。因此，历史在他眼中并不仅仅是对过往的忠实记录，相反，历史需要人们重新进入、重新阐释，历史学家也应当在合乎人道的阐释中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承担起回忆并阐释人们所忘却的东西，是霍布斯鲍姆一生的追求，也是他给自己的责任。20世纪马克思主义在众多国家演变成僵化的教条，而霍布斯鲍姆通过《如何改变世界》，重现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历程，重塑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精神，让人感到尤为可贵。
“如何改变世界”，在作者对历史的重塑中，这是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者不断在追寻和解决的问题。在现实政治领域，马克思主义无疑促成了历史的极大变革，但霍布斯鲍姆却志不在此。作为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他对“如何改变世界”有着自己的回答。《如何改变世界》的内容是重新解释“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的传奇”，他用“解释”来回答如何“改变”的问题，并用一生的写作践行着他的理想。如果理想世界是圣杯的话，霍布斯鲍姆并无意于通过改变世界来将之构建出来，他甚至可能对之持谨慎的怀疑态度。在他看来，更重要的或许是“寻觅圣杯”的过程和“不放弃圣杯”的态度。《如何改变世界》是霍布斯鲍姆生命的最后时光所完成的著作，他未尝不是在以此呼吁人们重温“寻觅圣杯”的历程，重新拾起“寻觅圣杯”的态度。
（陆炎/文）
21世纪的世界仍然需要马克思
这本书取名“如何改变世界”，似乎要讲述以马克思或马克思主义之名进行的改造世界的实践。可是，在《如何改变世界》中，霍布斯鲍姆没有讲述俄国或者中国的革命实践，更没有提及世界其他任何国家的革命经验。相反，这本书第一部分讨论的却是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和著作，而第二部分则叙述了从19世纪80年代到本世纪初的马克思主义传播状况，甚至使用专门两章来讨论著名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想家葛兰西。其实，霍布斯鲍姆在“前言”中对此已经明确交代：这本书实质上“是对马克思思想发展及其后世影响的研究”。
为什么霍布斯鲍姆要以如此的方式对待自己的著作呢？原因显然不仅仅是提醒人们注意马克思作为思想家的最重要影响在于他的思想曾经改变了世界，而且还想通过反思马克思的思想及其之后的马克思主义历史，重新肯定和揭示马克思的当代意义。在霍布斯鲍姆看来，最能证明马克思的当代意义的莫过于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了。这次全球金融危机证明，“资本主义不是问题的答案，而是问题本身”，新自由主义——无论是经济自由主义还是政治自由主义——也不可能为21世纪的问题提供解决方案。更重要的是，这次全球金融危机证明了马克思对资本主义运作和发展的基本分析仍然是正确的，马克思所提出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霍布斯鲍姆认为马克思再一次成为21世纪的思想家，高呼“现在又是应该认真对待马克思的时候了”。
正因为如此，《如何改变世界》所展示的马克思的形象不是世界革命的理论家和无产阶级的领导者，而是全球化和经济危机的理论家。但是，霍布斯鲍姆也清醒地认识到，“21世纪的马克思几乎必然不同于20世纪的马克思”。21世纪的马克思是什么样子的？霍布斯鲍姆在书中没有告诉我们，也不可能告诉我们。他仅仅指出了进一步思考的方向：“马克思主义未来要重新引起人们的兴趣，无疑需要建立在对各种传统的马克思主义观点进行实质性校正的基础之上”。
（吕增奎/文）
倘若可以把思想流派比作建筑设计，不同类型的思想家恰如各擅胜场的设计师，有的善于营造宏伟庄重的纪念碑，有的谙熟打造流光溢彩的时尚街区，有的喜爱设计充满艺术张力的地标性建筑。那么，埃里克·霍布斯鲍姆（Eric Hobsbawm，1917—2012），这位享誉全球的思想大师、备受推崇的英国马克思主义史学大家又属于哪一类呢？
在西方学界，霍布斯鲍姆是公认的马克思主义史学研究大家。他的一系列史学研究著作，如“年代四部曲”等，都在世界范围内产生过深远的影响。而新近出版的《如何改变世界：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的传奇》（以下简称《如何改变世界》）则是霍布斯鲍姆生前出版的最后一部著作，同样也是马克思主义研究领域的又一力作。《如何改变世界》实际上是一部作品集，收录了霍布斯鲍姆从1956—2009年对于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成果，该书梳理了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发展并考察了它的多样影响。在一次访谈中，他公开承认这本书的核心带有一种为马克思主义辩护的意味，并坚定地捍卫自己的左派立场。
“如何改变世界？”这是霍布斯鲍姆对读者、对自己提出的问题。马克思主义问世之初便是一种改造世界的政治纲领，要实现的是从解释世界到改造世界的根本性变革。马克思在19世纪中后叶对资本主义本质的分析和揭露鞭辟入里，无产阶级革命运动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蓬勃发展。然而，“在马克思逝世100年后的第一个20年里，他已经彻底变成了历史人物，不再令人为之不安”。西方社会流行的马克思主义“过时论”的声音不绝于耳，在西方的一些思想家看来，马克思的理论针对的是西方资本主义发展的早期阶段，而西方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马克思和他的理论学说已经不适于当今的时代。
但是，霍布斯鲍姆坚定地相信马克思主义的幽灵在21世纪的今天必定得以复活。他在书中指出原因有两点，其一是苏联官方马克思主义的终结解放了马克思。这使得马克思主义可以摆脱传统教条主义的束缚，增强了马克思主义自身的解释力。其二是马克思预言的全球化时代已然到来，2008年的金融危机再次确证了马克思主义对社会的洞察是深刻而有力的。亦如德里达指出的那样，福山式的“历史的终结”以及“自由资本主义的胜利”不过是一种对资本主义危机的刻意粉饰。
在以极为生动的笔触描绘了马克思主义历史命运的变迁之后，霍布斯鲍姆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马克思和他的学说在新的历史纪元中又有怎样的意义？人类的未来该走向何处？ 十分明显，马克思的许多论述已经过时，一些论述不再可能被人接受。同样明显的是，他的著作是尚未完成的作品，但像所有名副其实的思想一样，它是一项永远在发展中的工作。
作为一名卓越的历史学家，霍布斯鲍姆以其独特的历史视角从时代的喧嚣碎响之中捕捉到现实内部脉动的动力。愈演愈烈的西方资本主义的金融危机，再一次呈现了资本主义内部自身固有的各种痼疾。在这本书的最后一段，霍布斯鲍姆写道：“取代资本主义在我看来仍然是可信的。”这个资本主义已不再是我们惯常理解的英美资本主义。马克思对资本逻辑的捕捉是有力的，对资本主义制度的分析是科学而全面的，并未被这个时代所超越。他依然是这个时代的良心。
当然，我们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这本书所呈现的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更多的是一个作者在自己设定好的资本主义发展框架内的镜像，而缺乏对马克思学说脉络的整体把握和理论反思。即便如此，这位世纪老人在晚年依然同时代顽强作战，他所窃听到的是自己时代的内部对话，而不是在记录喧嚣。如今斯人已去，但他的思想和作品依然触及人心的打磨。
世界其实并非如此，世界可能不止如此。
（梅岚/文）
寻觅圣杯的历程
霍布斯鲍姆在其自传《趣味横生的时光》中提到过柏林墙倒塌时东德上演的戏剧《圆桌骑士》，讲述的是亚瑟王和他的圆桌骑士寻找圣杯的传奇。他用故事中寻觅圣杯来解释自己的一生：“他们（圆桌骑士）很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圣杯。但亚瑟王的说法——重要的不是圣杯，而是坚持寻觅圣杯的态度和过程——不是很正确吗？因为，‘如果我们放弃圣杯，就等于放弃了我们自己’。”圣杯无疑暗指他一生所坚守的理想。在他有生之年，或许并没有见到真正的圣杯，但是，对圣杯的遗忘，难道是正确的吗，这也是霍布斯鲍姆最难以容忍的事。
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写道：哲学家总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但问题在于改变世界。解释世界还是改变世界，长期以来是思想界聚讼不休的话题。霍布斯鲍姆无意卷入无休止的争论之中，他不像很多马克思主义者一样，过多地卷入“改造世界”的政治斗争，他对现实政治，始终保持着有距离的审视态度，可以说，霍布斯鲍姆更多地是在通过“解释世界”来介入现实。他对现实政治的介入，终生都着眼于普通底层民众，甚至关注匪徒这类“原始的叛乱者”，为他们著书立说。他对历史脉络的把握和历史视野的形成，起点都是普通民众的立场，在他看来，这也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这种立场决定着作者笔下的马克思主义具有强烈的批判性。
霍布斯鲍姆这种思想起点和学术态度无疑影响了他的写作方式。在作者看来，“历史学家们不应该只是为其他的历史学家著书立说而已”，他反对那些自视甚高而不愿和大众交流的史学家。他始终强调面向普通读者，强调历史的可读性，他的书也因此带有明显的叙事风格，专著如“年代四部曲”亦无晦涩的事件考证和冗长的通篇注释，往往能在历史细节中呈现出重大的历史变革，这同样是《如何改变世界》的写作特点。 霍布斯鲍姆站在民众的立场，通过批判的方式来进入历史，介入现实。因此，历史在他眼中并不仅仅是对过往的忠实记录，相反，历史需要人们重新进入、重新阐释，历史学家也应当在合乎人道的阐释中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承担起回忆并阐释人们所忘却的东西，是霍布斯鲍姆一生的追求，也是他给自己的责任。20世纪马克思主义在众多国家演变成僵化的教条，而霍布斯鲍姆通过《如何改变世界》，重现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历程，重塑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精神，让人感到尤为可贵。
“如何改变世界”，在作者对历史的重塑中，这是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者不断在追寻和解决的问题。在现实政治领域，马克思主义无疑促成了历史的极大变革，但霍布斯鲍姆却志不在此。作为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他对“如何改变世界”有着自己的回答。《如何改变世界》的内容是重新解释“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的传奇”，他用“解释”来回答如何“改变”的问题，并用一生的写作践行着他的理想。如果理想世界是圣杯的话，霍布斯鲍姆并无意于通过改变世界来将之构建出来，他甚至可能对之持谨慎的怀疑态度。在他看来，更重要的或许是“寻觅圣杯”的过程和“不放弃圣杯”的态度。《如何改变世界》是霍布斯鲍姆生命的最后时光所完成的著作，他未尝不是在以此呼吁人们重温“寻觅圣杯”的历程，重新拾起“寻觅圣杯”的态度。
（陆炎/文）
21世纪的世界仍然需要马克思
这本书取名“如何改变世界”，似乎要讲述以马克思或马克思主义之名进行的改造世界的实践。可是，在《如何改变世界》中，霍布斯鲍姆没有讲述俄国或者中国的革命实践，更没有提及世界其他任何国家的革命经验。相反，这本书第一部分讨论的却是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和著作，而第二部分则叙述了从19世纪80年代到本世纪初的马克思主义传播状况，甚至使用专门两章来讨论著名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想家葛兰西。其实，霍布斯鲍姆在“前言”中对此已经明确交代：这本书实质上“是对马克思思想发展及其后世影响的研究”。
为什么霍布斯鲍姆要以如此的方式对待自己的著作呢？原因显然不仅仅是提醒人们注意马克思作为思想家的最重要影响在于他的思想曾经改变了世界，而且还想通过反思马克思的思想及其之后的马克思主义历史，重新肯定和揭示马克思的当代意义。在霍布斯鲍姆看来，最能证明马克思的当代意义的莫过于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了。这次全球金融危机证明，“资本主义不是问题的答案，而是问题本身”，新自由主义——无论是经济自由主义还是政治自由主义——也不可能为21世纪的问题提供解决方案。更重要的是，这次全球金融危机证明了马克思对资本主义运作和发展的基本分析仍然是正确的，马克思所提出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霍布斯鲍姆认为马克思再一次成为21世纪的思想家，高呼“现在又是应该认真对待马克思的时候了”。
正因为如此，《如何改变世界》所展示的马克思的形象不是世界革命的理论家和无产阶级的领导者，而是全球化和经济危机的理论家。但是，霍布斯鲍姆也清醒地认识到，“21世纪的马克思几乎必然不同于20世纪的马克思”。21世纪的马克思是什么样子的？霍布斯鲍姆在书中没有告诉我们，也不可能告诉我们。他仅仅指出了进一步思考的方向：“马克思主义未来要重新引起人们的兴趣，无疑需要建立在对各种传统的马克思主义观点进行实质性校正的基础之上”。
（吕增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