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5秒间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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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人空巷送忠魂,泪水顿作雨纷飞。5月12日上午,飞行员冯思广骨灰返乡在即,济空航空兵某师为烈士举行魂归故里送别仪式。驻地数千名群众闻讯赶来,肃立在营门外的马路两例,怀着崇敬和悲痛的心情,悼念这位不幸折翼的蓝天骄子。
  
  面对死神的50米空中停车
  
  5月6日20时51分。飞行员冯思广、张德山驾驶歼教某型飞机实施夜间暗舱仪表结合夜间起落航线课目飞行。
  毕业于山东理工大学的冯思广,2005年招飞入伍。是空军为数不多的“双学士”飞行员。这个80后的天之骄子,聪颖、睿智,帅气、阳光,有着十分强烈的飞天梦想。高考那年,他做出了一个令家人和同学都吃惊的决定:参加招飞!
  当飞行员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千挑万选的招飞检验中,冯思广差之毫厘间与梦想失之交臂。就在冯思广大学快要毕业时,一个招飞的机会又一次摆到了他的面前。冯思广心中的梦想之火再次被点燃,他瞒着家人偷偷报了名,这次终于成功了!
  从航空大学到作战部队。冯思广表现非常优秀。去年,因训练成绩和工作表现突出,冯思广荣立个人三等功一次。
  脚下的城市夜色阑珊,头顶的天空星光璀璨。完成第一轮课目后,前舱飞行员冯思广驾机跃出银河,点点繁星闪烁着被甩在身后,飞机对正机场跑道,十分流畅地落了下来。 滑跑、加油、拉杆,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刚刚着陆的飞机再次跃起,冯思广稍作休息后开始执行第二轮飞行任务。
  就在这次连续起飞高度约50米时。灾难却不期而至。坐在后舱的飞行员张德山,突然感到发动机的声音没了,机身的推力小了。张德山快速地一瞥仪表盘,发现速度在急剧下降,他心头突的一冷,发动机停车了!
  50米高度发动机停车,没有重新开车的可能,也没有迫降的可能,唯一的生存可能就是跳伞。他当即向塔台报告:“我停车了!”
  据事后空军调查结论报告,这次飞机空中停车的原因是:严重磨损,失去驱动。不可抗拒!
  时间就是生命。飞行副指挥员、师参谋长沈树范没有丝毫犹豫,他果断下达命令:“跳伞!跳伞!”
  空地通话记录显示:21时29分33秒,飞行员张德山报告“我停车了”,21时29分35秒,副指挥员沈树范下达“跳伞!跳伞!”口令。从飞行员报告到指挥员下令仅用2秒钟,去掉飞行员报告词占用的时间,沈参谋长在不到1秒钟内,就发出了这个决断性命令。
  “跳伞”两个字是飞行指挥员最难下的一个口令。这一口令的发出,不仅意味着战机坠毁。更意味着飞行员生还定数难料。
  当时,空中还有7架飞机在飞行,其中4架是教练机,共有11名飞行员。由于情况危急,张德山报告时省略了代号,但沈树范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他的声音。
  
  生死抉择的44毫米变轨线
  
  此时,飞机已飞临跑道南头拦阻网上空,所有条件均不具备迫降或再次开车,弃机跳伞是冯思广、张德山的唯一选择。
  从空中看下去,城区灿烂的灯火就在眼前。跳伞负伤的飞行员张德山描述当时的情景说:“前面的居民区非常接近,再有两三秒钟,飞机就到上空了。”
  1967年生于山东德州的张德山,在25年飞行生涯中,已安全飞行2790小时,先后荣立二等功1次,三等功7次。用团领导的话说,他天生就是块飞行的料!
  闻飞则喜已成为张德山性格的一部分。2000年以来,他年度飞行时间在全团年年排第一或第二,从来没有排过第三。去年,他的飞行时间在济南军区空军歼、强机飞行员中位居榜首,飞了216个小时。
  用“桃李满团”来形容张德山训练带教成果一点都不为过,他不仅每年带教的新员最多,而且团里现任中队长以上飞行干部,有80%以上他曾任过教,4名飞行团领导他都带飞过。
  如此经验丰富的老飞行员,怎能判断不出当时的危险境地和利弊得失?
  当时,按照空中300多公里/小时的飞行速度,每秒100多米,只要多飞2-3秒钟,飞机就会坠毁于居民区内。如果冯思广、张德山选择飞机爬升中上仰态势下跳伞,两个人都有可能生还,但飞机就会坠毁于城区,机上800公升的剩余燃油和温度高达700多度的发动机机体,胜过一颗重磅炸弹爆炸所产生的威力。
  起飞航线下,是一片人口密集区域,仅常驻居民就有4000多人,并且毗连夜市、宾馆、物流站。时值晚上九点多钟,居民大多在家中休息或休闲,飞机一旦坠人这里,触地产生的跳跃、冲击、爆炸,以及引发的大火等一系列重大次生灾害,将会把这里的城区炸成一片火海,伤亡和损失难以计算。
  怎么办?此时飞机尚处于仰势爬行状态,如果错过最佳处置时间节点,飞机就会飞临居民区上空坠毁,不仅挽救不了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可能连自己跳伞的机会也没有了。电光石火一刹那,容不得他们有半点犹豫。
  就在这生死抉择瞬间,冯思广和张德山同时做出了一个惊人举动——两人不约而同地奋力前推驾驶杆,将处于仰角状态的飞机迅速调整为俯角状态,强行改变了飞机的飞行轨迹。
  机载“黑匣子”数据显示:驾驶杆前推44毫米,飞机由仰角12.3度变为俯角9.8度。
  飞机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在剧烈的颠簸抖动中,从50余米的高空一头栽了下来。正是由于这22.1度角的改变,才迫使飞机缩短前冲距离。
  
  低于弹射的32米延迟伞跳
  
  扔掉心爱的战鹰,哪个飞行员都含不得;把战鹰变成“战斧”扔到养育自己的人民中,中国空军的每一名飞行员都不会这样做。
  随着一声巨响,飞机提前坠毁于机场跑道延长线300米处,爆炸腾起的火光和浓烟,遮蔽了整个夜空,大地抽搐般地发出阵阵颤抖。
  事后,人们在清理现场时发现,飞机爆炸后的最大一块残骸离坠毁点74米,距最近的居民点仅有230米远,杀伤威力和杀伤范围令人不寒而栗。
  从飞机发动机停车,到前舱飞行员冯思广跳出座舱,前后只有5秒钟时间。惊心动魄的5秒钟之内,他们通过44毫米改变了飞机的坠落点,同时改变了生命的轨迹。
  一个光荣负伤!一个英勇牺牲!生死时速中,冯思广、张德山做出了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宁可愧己、决不愧民的英雄壮举。
  生于山东聊城农村的冯思广家境贫寒,他和姐姐是靠7万元助学贷款完成大学学业的。冯思广入伍后,生活十分俭朴,每月一两百元的花销已算奢侈了,省下来的工资都寄回了老家,让父母偿还自己和姐姐读书欠下的债务。去年4月,贷款才全部还清。
  冯思广与父母亲最后一次相聚是在今年春节。由于飞行训练任务忙,他很少回家看望父母,但懂事孝敬的他经常给家里打个电话,与父母拉拉家常。他不想让老人为他的飞行安全担忧,父母也不想让他因家庭琐事影响飞行。三个月前,十分疼爱冯思广的爷爷去世了,家人为了让他安心训练,一直没有告诉他,直到冯思广牺牲也不知道这个噩耗。
  推杆一瞬间,生死两重天。
  为避开居民区,前后舱不约而同地一起推杆,降低了跳伞的成功率。后舱飞行员张德山跳伞离机时,飞机相对高度45米,速度291公里/小时,俯角9.8度,落地时右脚踝骨骨折。座椅弹射自动程序控制设计上,后舱先于前舶弹射,间隔时间为1.1秒。就是这1.1秒钟的延迟,先行跳出的后舱飞行员张德山跳伞成功,而前舱飞行员冯思广跳伞时,飞机高度仅有3:米,且带有16度俯角,低于弹射安全包线高度,弹射后降落伞尚未张开即触地,壮烈牺牲。
  生命因高度而美丽,境界因高度而升华。两名飞行员毅然推杆44毫米,下降的是飞机的高度,上升的却是人生高度。冯思广的生命航迹永远停留在28岁的高度上,但人民空军飞行员热爱人民的崇高境界,再一次跃上了一个无与伦比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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