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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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
  自从琪格儿的脚被夜里的风刮来的枯枝划伤,土戈每天早上都要把那条小路巡视几次,除了柔软的青草和清凉的露水,土戈连一颗细小到不可能伤人的沙砾也不放过。
  土戈的手掌上布满血痂,指甲也参差不齐,有的因为用力抠出陷在泥土里的碎石已经劈裂。虽然这一切也许琪格儿根本不知道,土戈却快乐又珍惜地享受每一天。
  茂密的矮树上每一片叶子上都挂满露滴,土戈全身的衣服都被打湿,清晨的风不大,却带着阴冷的寒气,土戈的身体颤抖不停,肌肉也因为寒冷而绷得紧紧的,他用两只手臂把自己的身体环抱,却仍然瑟瑟地哆嗦个不停。
  寒风里,土戈一双明亮的眼睛热烈而迫切,厚厚的枝叶后,巍峨的城堡下那一扇小木门在微风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木门在土戈心里是通往天国的路,土戈期待门里走出那个身影,等她在草坪中心的秋千上荡来荡去的时候,土戈的心也会随着秋千快乐的荡漾。
  风越来越大,潮湿的空气带来更加刺骨的寒意,土戈的身体抖动得比风里的树叶还要无助……
  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土戈坚持着,执著地在雨里瞪着眼睛,雨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窝,顺着脸颊上那道深深的伤疤流到下颚,最后,畅快地涌向矮树下已经溢满的水畦。雨雾里的木门已经看不清,土戈完全是用心在风声、雨声里倾听,等待随时可能响起的开门声……
  雨下了一整天,看势头,也许还要继续一夜。
  土戈落寞地顺着树干滑落草地,小路上又有被风雨带来的枯枝和小石块。雨幕里,佝偻的身影趔趔趄趄在小路上彷徨,时而捡起什么丢进远处的荆棘丛,时而抬头去看那扇紧紧关闭的木门……
  
  二
  三个月前,魔法密室。
  石壁里镶嵌着的永不熄灭的暗夜之灯透过绿水晶把幽暗的光亮投进密室。
  古老的咒文和预言密密麻麻刻在四周墙壁上,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杂乱堆放着白骨、银剑、鸟羽,还有带着暗红印迹的兽皮。
  土戈脸上贯穿整个面颊的伤口里,粘稠得像岩浆一样的液体缓缓淌出,虽然并不汹涌,却绵延不断丝毫没有止息的迹象。半小时前最后一次努力也在瞬间化为徒劳,土戈绝望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恍惚中似乎听到死神沉重的越来越近的脚步。
  通往密室的长长甬道里,密布的古老诅咒和施毒的机关在土戈身上留下了很多也许永远也无法复原的伤痕,而最致命的一处则来源于身边这把附着斯芬克斯魂灵的魔剑,它也许不屑于为这个卑微的生灵苏醒,依然安静地躺在纯金打造的盒子里,可即便在沉睡中,它也能用不朽的意念驱使魔剑,锋锐的剑气在土戈打开金盒的一瞬间便刺破他的肌肤。
  土戈重伤,奄奄一息,更可怕的是,魔剑的伤害带有某种可怕诅咒,土戈身上没有一丝气力,不要说施魔法,现在就算想动一下手指也成了奢望,土戈只能眼睁睁开着自己的鲜血不停地流淌。
  “斯芬克斯,我是你杀死的最卑微的一个生命吧!”土戈知道自己死期将近,气若游丝地向那柄魔剑发问,他知道沉睡中的死灵不会理睬,可寂寞甚至比等待死亡还要难熬,如果不让静谧的暗室里发出一点声响,也许在鲜血流尽之前就已经因为寂寞而失疯、抓狂。
  那柄魔剑却出乎意料地开了口,经过千年的沉睡,声音有些浑浊:“虽然你搅扰了我的美梦,可你的血让我燥热的身体感到舒适,作为回报,我决定告诉你一个无数人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的秘密!然后,你就可以带着这个秘密去死了。”
  魔剑并不在意土戈的心不在焉,它的心已经被欢畅塞满。一千年都没有人解开的秘密淤塞在胸口让它在沉睡中也似乎要窒息,一面拼命地保守秘密,一面却又迫切地想要对人倾诉。这个无意中闯入的小生灵真是个绝妙的对象,可以向他倾诉,而即将死去的他又不会泄露这个关系到自己命运的答案。
  魔剑畅快地大笑,在土戈无奈的眼神中,说出那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
  魔剑的声音早就停止了,周围是死一样的寂静。怕是已经死了吧,土戈在心里想着原来死就是这般静得出奇。忽然,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被什么摇动,先是轻微的,接着,变得猛烈起来,耗尽了大部分体力的土弋觉得那摇动变成地动山摇了。他强迫自己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睁开眼睛,接着,他听到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喂,原来你真的还活着!”
  
  三
  悬崖上巍峨的城堡像一个在月下沉思的巨人,蒙蒙夜色掩盖了不知多少尘封已久的秘密,两个佝偻的身影蹲在城堡对面的半山坡上,一个苍老,一个消瘦。
  “千年城堡,和这个王国的历史一样悠远,魔导师都喜欢到这里完成他们的初级召唤,因为城堡周围寄居着我们,这个王国最优秀的使役魔家族。”
  “您和我说过!”
  “有一个魔导师在城堡的祭坛里发出召唤,大家都推举你去签下这份契约,难得的机会。”
  “让给别人吧,我不需要!”
  “还要执迷在那么不切实际的幻想里?”
  “我……”
  “因为她碰巧路过那间密室,一时怜悯拯救了一个在魔剑下苟延的卑微生命?”
  “……”
  “土戈,我们是人类眼中又丑陋又卑微的使役魔,我们生存的价值就是和魔导师签署契印,成为他们的仆役,被他们役使一生,然后得到他们临死的祝福,延续我们卑微的生命,等待下一个魔导师的召唤,这就是我们,使役魔卑微又单调的宿命。而她,是莫菲洛公爵的女儿,是这个王国未来的王后,她未来的丈夫沙利文王子完成黑魔法的训练后就会来到这里,召唤出沉睡在斯芬克斯之剑里的魔兽,成为这个王国最强大的魔导师,然后,沙利文王子会带着他的新娘,带着那支几乎要了你的命的魔剑回到王都去继承王位。”
  “……”
  “土戈,别浪费你的生命了,如果再不签署一份契约,你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别浪费神明的赐福,我们唯一能够拥有的就是人类羡慕的寿命,我已经完成了三份契约,我的生命也得以延续了几百年,可你,还一份也没有完成,你真的要成为使役魔里最短命的吗?”
  “爷爷,如果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拥有再长得寿命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想每天能够看到她,直到她老去,死去,我的生命也就要到尽头了。死亡,也许是让我摆脱思念的最好的办法。”
  “土戈!”
  “爷爷,求你,如果签署的契约,我就只能服从主人的支使,再没有机会见到她……”
  “哎!”
  
  四􀈃
  微风撩起琪格儿的裙摆,雪白的纱丝被青青的草地衬成一朵美丽的鲜花,琪格儿就像花儿的芯蕊,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
  侍女把秋千上的琪格儿荡得又高又快,每次琪格儿在荡到最高的时候都会把脸转向城堡东面的大雪山,大雪山上一条灰色的小路一直蜿蜒到终年不散的浓雾里,每一次眺向雪山,琪格儿脸上就会漾起让土戈震颤的光彩,土戈隐隐感到,自己心里也藏着同样的东西,只是土戈不知道,那种感觉叫思念……
  琪格儿没想到那么结实的绳结也会断开,短促的惊叫后,琪格儿发现自己已经像一片无依的落叶一样在风中飘零。琪格儿感到身体在急剧下坠,耳边的风声里夹着侍女们的惊呼声。琪格儿的身体在急速地下坠,草坪外遍地都是坚硬的碎石,琪格儿努力抬头望向雪山上那条小路,她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小点在小路上移动。
  琪格儿的身体触碰到什么,绵软、坚韧,琪格儿确定那不是岩石,也不是草坪,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即便是草坪也缓释不了多少冲撞的力量,琪格儿感觉到下坠的巨大冲力在一瞬间便被转嫁到身下的物体,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她已经确定,秋千绳索意外断开给自己带来的危险奇迹般地被化解了。
  琪格儿迷迷糊糊地站起身,眼前一片模糊,灰色的影子在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呆立了很短的时间,随后变得更加模糊,琪格儿的直觉告诉自己,那正是自己刚刚撞上的东西,也正是他让自己死里逃生。
  琪格儿闭起眼睛,用力揉了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那个佝偻的身影一瘸一拐地已经走到密林的边缘。琪格儿眼里有些潮润,那个蹒跚的身影让她忽然想起那个雨夜,透过纱帘,看到瘦小的身影在小路上徘徊,狂风和冷雨也不会让他分心,唯有清理完一遍小路后,他就会直起身子,把目光投向自己经常出入的小木门,浓厚的雨幕也挡不住他热切的目光。
  琪格儿早就知道那个被她从密室里救出的使役魔每天偷窥自己,也知道他每天都要把城堡后面那条小路清理干净,起初,她以为他不过是要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可后来,琪格儿发现,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比大雪山下终年缭绕的云雾还要浓郁的东西不仅仅是感激。琪格儿开始心慌,她不敢细想那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摆脱或者回避。于是,每天在秋千上荡到最高处的时候,琪格儿的期待更加迫切:“快来吧,沙利文,快带我离开!”
  
  五
  仆役们点燃所有的烛台,整个城堡被烛光映照得金碧辉煌,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喜悦,因为,沙利文王子终于来了,琪格儿小姐终于等到她的爱人,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和他的王子回到王都,琪格儿小姐将成为这个王国的皇后。
  莫菲洛公爵高高举起盛满红酒的水晶杯,长桌对面是这个王国最优秀的少年,只有他才配喝自己窖藏了几十年的好酒,也只有他才配带走自己的琪格儿。
  “干杯,沙利文!”公爵并不多话,即便是在这个期待已久的日子里。
  琪格儿坐在父亲身边,看着那张长途跋涉也掩不住意气风发的俊秀的脸,琪格儿不知道自己想哭还是想笑。“五年前他来过,还是一脸稚气的他带来了国王的婚书,五年前他留下婚书走了,为了成为这个魔法王国的继承人,他要去和大国师学习最神秘的黑魔法,他承诺三年后会来娶我,虽然,距他承诺的时间晚了两年,可他终于还是来了……”
  沙利文王子举起手里的酒杯:“琪格儿,对不起,我来晚了,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多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学会全部黑魔法。”琪格儿低下头,还有什么比见到心爱的人更让人开心的,别说晚了两年,就算二十年,只要这一刻能够到来,谁还会计较呢,“不要自责了,王子殿下,用五年的时间学会黑魔法也足够让人羡慕了,斯芬克斯之剑正在密室里等待它的主人驾临,好好休息,过几天,就用你的智慧去征服它吧!来吧,让我们为未来的国王干杯。”
  琪格儿举起酒杯,鲜红的酒汁散发着迷人的芳香。琪格儿忽然想起那个使役魔,也许他还在草丛里等着自己从城堡的小门出现。“再见了,你已经报答过我的救命之恩了,你也救了我的命,算是扯平了吧,快点找一个魔导师签下契约,过一个使役魔该过的生活!”琪格儿在心里默默的祝福。
  
  六
  “快如疾风,心细如丝,我的黑暗奴隶,听吾召唤,速离深渊,至我跟前。”
  琪格儿紧紧拉着父亲的手臂,虽然沙利文王子正在进行的是初级召唤,可黑魔法可怕的传说还是让她无法克制心里的恐惧。召唤术,虽然能给魔导师召唤来强大的助手,可控制那些拥有神秘力量的魔兽却要求魔导师不但要熟悉黑魔法,更需要有超强的精神力和智慧,否则,一旦召唤成功又没有能力控制的话,那些魔兽将反噬主人,成为魔导师的灾难……
  熊熊火焰在燃烧,契约在火焰里瞬间便化为灰烬,沙利文王子的邀请被火焰传向城堡四周,那些等待召唤的使役魔很快就会收到,他们会争前恐后的前来应约,成为沙利文王子忠诚的仆人。
  火焰深处隐隐传出嘶声吼叫,似乎有人在炙热的深渊里正忍受烈火的炙烤,沙利文王子的脸沉静得像月下的雪山,使役魔是最低级的召唤兽,他们拥有与人类相似的外形和智慧,更重要的是,使役魔只要签署契约后就会忠诚地伺候他的主人,直到主人死去或者主动驱逐才会离开。
  祭坛上的火焰忽然明亮,一道刺目的光从火丛冲出,那道红色的光亮围绕着祭坛飞旋,刺目的光芒逐渐暗淡,飞旋的气流转动的越来越慢,几秒钟后,成为一团灰黑的迷雾……迷雾散尽,在沙利文王子和琪格儿的注视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迷雾中现身。
  硕大的头颅,高高的颧骨,一道深深的伤痕贯穿脸颊。“是你……”琪格儿忍不住叫出声来,没想到,被沙利文召唤出来的使役魔居然是自己从斯芬克斯之剑下救活的土戈,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琪格儿心里乱成一团。
  土戈恭恭敬敬地给沙利文行了一个礼,虽然这是他第一次签署契约,但他早就熟知使役魔的礼节。土戈知道这份契约是琪格儿未来的丈夫发出的,土戈出乎爷爷的意料抢着要接下这份契约。整个家族的人都希望土戈能够早日签下一份契约,爷爷是家族里最有威信的族长,大家都不希望看到他唯一的孙子因为没有契约而早早死去。
  
  七
  土戈跟在主人身后,他不敢抬头看主人身边的琪格儿,平淡而快乐的日子过去了,明天,等到主人召唤出那个可怕的怪兽,他就要带着琪格儿到遥远的王都去了,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为她清理小路,更没机会看她在秋千上荡来荡去。
  几天来,琪格儿一直想和沙利文说点什么,哪怕不说话,只是坐在城堡外的石阶上 ,看看天上的月亮,听听夜晚的风,可是,这个曾经对自己热情如火的男孩却变得冷酷得有些陌生。时隔五年回来,他甚至没有认真看过自己一眼,他似乎关心的只有那把魔剑,每天忙着准备那些召唤用的道具,每天凝眉不知道思考着什么,反倒是那个使役魔,虽然没有再看过自己,可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逃不过他聪敏的耳朵,显然,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自己。琪格儿强迫自己不要猜他的心思,她希望沙利文王子在召唤成功之后能够恢复对自己的热情,希望他早一天带着自己去王都,做他的新娘。
  土戈把那只从大雪山上抓来的秃鹰栓在木桩上,那是主人吩咐他做的第一件事。祭台上已经摆好了银剑、羊皮纸、羽毛笔……明天就要召唤斯芬克斯了,土戈忍不住看了一眼主人身边的那个女孩,她的眼光从来没有离开过主人,深深的瞳仁里掩饰不住的依恋让土戈心里泛起酸涩。
  沙利文看着祭坛上的东西满意地点了一下头,转身走出密室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叫一直跟在身边的琪格儿。土戈站在门口等了一下,看着琪格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沙利文王子走出了密室。灰暗的灯光下,土戈看到琪格儿眼角闪烁一点晶莹的光芒。
  
  八
  召唤的时刻终于来了。
  沙利文用羽毛笔在盛满细沙的圆盘里画好五芒星阵,这是魔王的徽章,五芒星会赐给魔法师强大的力量。烛台上有三根蜡烛,沙利文喃喃地叨念着咒语,烛芯微微发红,随后,轰的一下爆起三团橘红色的火焰。
  诡异的火焰照亮密室,也照亮三张凝重的面庞。
  土戈把拼死挣扎的秃鹰按在祭坛上,使役魔是魔导师最得力的助手,如果没有使役魔的帮助,魔导师无法完成高级的召唤仪式。
  沙利文王子把写好的契约放在祭坛上,然后一手抓起银剑,土戈稳稳地把那只秃鹰举到胸前,银色的光亮让密室里的烛火也暗淡下去,秃鹰在悲切的鸣叫声中被砍断头颅,土戈把秃鹰的脖子举到契约书上,被银剑割断的伤口中喷涌出来的鲜血洒在契约书上,羊皮纸发出嘶嘶的声响,一蓬紫色的烟雾从契约书上冒起,不一会儿就充满整个密室。土戈很想在迷雾里再看一眼琪格儿,可是,除了浓郁的紫烟,什么也看不到。
  急促的呼吸声让土戈几乎要丢下手里还没断气的秃鹰,他清晰地分辨出那是琪格儿的呼吸,她一定要坚持陪伴在沙利文王子身边,可密室里诡异的气氛让她单薄的身体难以承受,土戈很想告诉主人该帮助琪格儿让她急促的呼吸得到平缓,那并不费力,只要轻轻的一声安慰或者轻轻拍一拍她的后背,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可密室里却响起高亢的吟诵声。
  “恐惧之父宇宙之秘,于月圆之夜飞驰于沙漠中的魔兽,汝之凝视是众妙之门。吾以此牲血粉碎光之封印,速至于此与我相会。” 沙利文王子的颂念仿佛来自地狱,隐隐的轰隆声也在土戈的脚下响起,紫色的迷雾渐渐稀薄,土戈看到赤红着脸的沙利文王子紧闭着眼睛,手里的银剑高高举在头顶,他的呼唤已经成功,紫烟被祭坛上的契约重新吸入,薄薄的羊皮纸像被吹起的气球越来越鼓,并且随着某种神秘的节奏扭动。
  嘭……羊皮纸爆裂开,一个宛如巨狮的身体挣脱出来,锐利的爪子,黑色的长翼,还有那张诡异的脸,一张美丽的女人的脸,可她得眼里却喷射出火焰一样的红芒……
  斯芬克斯!
  沙利文王子的召唤成功了,这个沉睡了千年的魔兽终于从附着的神剑中苏醒。
  斯芬克斯一双魔眼在密室里扫视,土戈没想到它的目光竟然停留在琪格儿身上……
  
  九
  “先有光还是先有暗?回答我你才是我的主人”斯芬克斯终于问出了他的问题,一个一千年也无人能够回答的问题,土戈大叫着:“不应该问她,不是她召唤了你。”
  琪格儿眼神里流露出恐惧,斯芬克斯的凝视让她的身体已经僵硬,她不知道答案,更没想到它提问的对象居然是自己。
  沙利文王子躲在一个角落里,手里的镜子紧紧护住胸前,身子已经抖成一团,他学会了黑暗魔法中最深奥的内容,可他没想到召唤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可怕的怪物,他骄傲的头颅早就藏在黑暗中,他英武的外表原来是那么不堪一击。
  土戈看到琪格儿的身体已经开始石化,斯芬克斯的凝视马上就要让她变成一尊石像:“主人,快点,我昨天已经告诉你对付它的办法了,快,快用镜子挡住它的目光!”土戈的声音像撕破了喉咙。
  沙利文王子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剧烈:“我,我不敢,我害怕!”土戈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你怎么配做这个王国的国王,你怎么配让琪格儿小姐做你的妻子……用我昨天告诉你的办法。”
  斯芬克斯的眼神扫向土戈,它终于发现这个使役魔就是那天奄奄一息的卑微的生命,自己曾经把那个秘密告诉了他,没想到,他居然侥幸逃脱,更没想到他竟然把那个秘密告诉了别人。
  土戈的厉声叱喝丝毫没有让沙利文王子勇敢起来,他的身体已经蜷缩成一团,一双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那面镜子,那是土戈要他准备的,只要用镜面反射回斯芬克斯的目光就可以征服这只魔兽,可他就是没有勇气走到斯芬克斯的前面。
  土戈绝望地看着这个金玉其表的王子,没想到琪格儿思念这么多年的竟是这样一个懦夫。琪格儿的身体已经彻底僵硬,土戈知道,再过一会儿,她的肌肉、心脏都会僵硬,到时候,就连沙利文王子手里的镜子也无法解救她了。
  土戈无奈地看了一眼那个瑟瑟发抖的主人,虽然身体抖成一团,可握着镜子的一双手却像一个溺水的人抓着一根稻草,抓得那样紧。土戈丢下手里已经断气的秃鹰,使役魔的轻灵的身体让他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就从沙里文的手里夺过镜子,跳到琪格儿身前。
  斯芬克斯的眼神像利剑一样想要穿透土戈的身体,土戈顽强的用自己的目光迎向那道火焰一样的红芒。镜子的反射让斯芬克斯愤怒地嚎叫:“你这个卑微的生命,竟然敢把我的秘密告诉别人,那就和我一起永远沉睡吧!”
  土戈的身体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而斯芬克斯的目光也从琪格儿的身上收回,盛放宝剑的盒子在祭坛上发出耀眼的金光,斯芬克斯的利爪一把勾住土戈的身体:“跟我一起回到地狱,我会在地狱里凝视你一千年,一万年,直到你的身体变成岩石,再风化成灰尘,永远得不到重生!”
  
  十
  新月皎洁,逆五芒星幽光烁烁,羊皮契约上,鲜红的镜面文字在银月下伴随着忧伤的节奏缓缓蠕动,羽毛笔尖,蝙蝠的血汁还没干透。
  “琪格儿,准备好了吗?”
  “好了,父亲!”
  “那,开始吧!”
  “我,琪格儿,在此以超越死亡的恐惧之力,命令你,我的仆人到我身边,和我签下生死之契,成为我黑暗力量的一部分,我将赐予你与我共生、共亡的权利,直至我的灵魂离开肉体,轮回至下一个躯壳。以不可言喻的魔王之名。”
  
  莹然月色下,纯银短剑在咒语结束前的一瞬间刺入瑟瑟寒颤的地鼠的心脏,鲜血喷洒在羊皮契约上溅成一抹忧伤如泪痕一样的湿迹,火焰腾起,契约在熊熊火丛里抽搐、辗转,哀号,血红的文字被炽热的火苗从羊皮纸上一个个剥离,然后堕入翻腾的火海。
  琪格儿的嘴角轻轻翘起,脸上的凝重在渐渐暗淡的红氲里松弛,清爽的笑意在脸上盈起时,眼里却闪烁着晶洁的泪光,似呢喃,又像呼唤:“回来吧……”
  幽幽的呼唤让莫菲洛公爵的心头刺痛。“琪格儿,我的女儿,你真的决定让你圣洁的身体和灵魂从此与暗黑的魔法纠缠,在混沌的虚空里和那些龌龊的生物为伍,直到死亡到来的那一刻……”
   “是的,父亲,只有黑魔法才能召唤斯芬克斯,只有征服了它才能救出土戈。我要学习,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琪格儿挽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她的目光如夜色一般凝重。
  文字编辑/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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