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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单纯从字面意思上而言,就是中国人流传在民族血脉里的情结。
我们是炎黄子孙。炎帝又称赤帝,是中国的太阳神。而黄帝的“黄”字,是太阳初出之色。“黄”与“皇”字常通假,甲骨文中的“皇”字,上面是光芒四射的太阳,下面是一个王字。
炎黄二帝的传说,表明中华民族在最初就有着强烈的“红色崇拜”。而大众日常生活中对红色的喜爱,则可以从过年的习俗中看得非常清楚。红春联、红爆竹、红灯笼……满眼的红色,象征吉祥、平安与喜庆。
当然,红色还代表革命。马克思早年在被问及“最喜爱的颜色”时,明确回答为“红色”。1864年,第一国际成立,其标志的颜色是红色。《国际歌》中唱道:“快把那炉火烧得通红,趁热打铁才能成功!”
从1921年上海望志路树德里燃起的星火开始,红色逐渐成为遍布中华大地的主色调。为国家民族独立自强,为世界大同人类解放,这样的理想和信念,何其浪漫。浪漫的信仰,自然要有浪漫的载体来记录和抒发。文学、音乐、影视、美术……在红色文艺中,红色浪漫延绵百年,感人至深,韵味悠长。
烽火中的红色战歌
中国的红色火种诞生于国家民族处在内忧外患之时,许多时候,“红色”是被力量数倍于它的“白色恐怖”包围着。毫无疑问,当时创作红色文艺作品,本来就是用生命热血参与革命斗争。
1935年7月,《风云儿女》在上海首映。当影片在开始和结束两次响起《义勇军进行曲》时,全场爆发出了阵阵抗日怒吼。《义勇军进行曲》从上海开始唱响,进而响彻长城内外、大江南北,最终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歌。
1934年冬,日本侵略者的铁蹄正在华北大地上肆意横行,上海一间简陋的旅馆里,中共党员、剧作家田汉不满当时流行的歌曲大多是一些靡靡之音,找到好友、同是共产党员的作曲家聂耳商量:应该创作一首能鼓舞民众士气的歌曲,激励大家救亡图存。
两人找来了《国际歌》《马赛曲》和《船夫曲》反复吟唱,从中寻求创作的灵感。词曲写了很多遍,但他们总是不满意。
正当两人苦恼时,刚成立不久的上海电通公司经理找到了田汉,要他创作一部电影本子,题材不限。田汉正在构思一部关于抗日题材的剧本,这个邀请适得其时。之后,田汉创作完成了《凤凰的再生》,后来该故事被夏衍改编成剧本拍成电影,并改名为《风云儿女》。故事描写的是20世纪30年代初期,以诗人辛白华为代表的中国知识分子投笔从戎,奔赴抗日前线英勇杀敌。
在创作中,田汉为剧中的主人公写下一段之后闻名世界的歌词:“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当时,田汉正因“抗日反政府”罪名遭到国民党特务的追捕。他完成作词后,将歌词匆匆写在随身带着的一个烟盒的锡箔衬纸上,夹进了电影故事本子中,迅速离开了旅馆。他前脚刚走,追捕的特务就到了。
后来田汉还是被捕入狱,好在电影本子和歌词经过中共秘密组织之手转到了夏衍手里。不久聂耳也成为国民党特务追捕的目标,党组织考虑到他的安全,决定让他先去日本,然后转道去苏联和欧洲学习考察。动身之前,他得知田汉创作了抗日电影故事和歌词,马上想起他和田汉的约定,便找到夏衍主动要求作曲。
聂耳用两夜时间谱完了乐谱的初稿,并将这首歌改名为《进行曲》,后又改名《 义勇军进行曲》。随后,他与《风云儿女》的主创人员一起对歌词做了部分修改。抵达日本后,亲耳听到日本军国主义分子的叫嚣,想到正饱受日本侵略者蹂躏的祖国和同胞,聂耳义愤填膺,将悲愤之情融入作曲之中,完成了定稿。
1935年7月,《风云儿女》在上海首映。当影片在开始和结束两次响起《义勇军进行曲》时,全场爆发出了阵阵抗日怒吼。《义勇军进行曲》从上海开始唱响,进而响彻长城内外、大江南北,最终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歌,一直激励着中华儿女的前进。
红色浪漫的力量,超越民族和国界。《义勇军进行曲》随着中国人民反抗日本法西斯的斗争传遍了全世界。二战期间,美国、英国、法国、印度及东南亚各国的广播电台也经常播放这首歌。1940年,美国著名黑人歌唱家保罗·罗伯逊听了这首歌后大为感动,在纽约的一次演唱会上演唱,还特地灌制了一套名为《起来》的中国革命歌曲唱片,请宋庆龄撰写序言。二战结束之际,《义勇军进行曲》名列盟军凯旋的曲目中,美国将它与《美丽的美利坚》《马赛曲》等一同定为同盟国胜利之日预定的音乐广播歌曲。
1936年,中央红军抵达延安。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后,成千上万的热血青年,如丁玲、艾青、冼星海等,冲破重重阻拦,从四面八方奔向延安,在战火中践行红色文艺创作。
公木(张松如)是我国著名诗人、学者、教育家,1910年出生,1930年1月在北京参加革命。1939年7月中旬,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简称“抗大”)政治部宣传科的公木和郑律成两人,奉命留在延安,到筹办中的抗大三分校工作。
当时,郑律成经常催促公木,让公木作词供他写曲。他说:“你是从前方来的,有生活基础,我俩携手合作为八路军歌唱吧!”他建议创作一部《八路军大合唱》,有军歌、进行曲、骑兵歌、炮兵歌、冲锋歌等。两人决定大合唱要由八支歌组成。亲身经历的战火纷飞的疆场、荷枪实弹奔赴抗日前線的八路军战士的雄姿身影,萦绕在二人心头。对国家的热爱,对人民的责任,对八路军的一往情深,流淌进了歌词和旋律中。 “铁流两万五千里,直向着一个坚定的方向。”“炮火震天响,战火漫天烧,看我健儿抖擞精神个个逞英豪。”“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1939年秋冬,铿锵嘹亮的歌声在延安的山岭回荡,唱遍延安、唱遍陕甘宁边区、唱遍各革命根据地。
大合唱中的《八路军进行曲》,于1941年8月获延安“五四青年节”奖金委员会音乐类甲等奖。解放战争时期,该歌曲更名为《人民解放军进行曲》,歌词略有改动;1951年2月1日,更名为《人民解放军军歌》。1988年7月25日,它被中央军委正式定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持续给予人民子弟兵保家卫国的坚强力量。
红色经典永流传
新中国成立后,全国人民开始为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建设而奋斗。此时的文艺工作者,有的曾亲历革命战争年代的艰苦奋斗,心中的红色信仰依旧坚定;有的怀着诚挚的创作热情去接近原型,与红色理想产生共振共鸣。因此,一大批优秀的红色文艺作品先后涌现出来,流传至今,成为不可磨灭的经典。
这一阶段的红色文艺,正如1942年5月2日延安文艺座谈会上毛泽东指明的:我们的文艺必须是“为人民大众的,首先是为工农兵的”;文艺工作者“必须和新的群众相结合,不能有任何迟疑”。
1958年,演员田华接到了电影《党的女儿》的邀约,被导演选定出演其中的共产党员李玉梅。之前,她因为主演电影《白毛女》而全国闻名,成了“喜儿”的代名词。
新中国成立后,全国人民开始为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建设而奋斗。此时的文艺工作者,有的曾亲历革命战争年代的艰苦奋斗,心中的红色信仰依旧坚定;有的怀着诚挚的创作热情去接近原型,与红色理想产生共振共鸣。
《党的女儿》根据作家王愿坚的小说《党费》改编,讲述的故事是: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中央红军实行战略转移后,李玉梅在与党组织失去联络的情况下,始终忠于党的事业,不顾自身安危与敌人斗争。
田华本人有着与李玉梅这个角色相似的革命斗争经历。她生长在河北一个落后的小山村,儿时记忆大都是亲人被日本侵略者残害的场景。12岁,她报名参加抗敌剧社,成为儿童舞蹈队的一员。
她还记得参军后学唱的第一首歌曲,就是“中国共产党,我们的姆妈!你在斗争中成长,你在斗争中壮大……”她参加慰问“百团大战”指战员凯旋,爬上梯子向胜利的官兵敬礼,直到最后一个士兵通过,胳膊都举酸了,但心里特别高兴,特别骄傲。
经历炮火中演出的锤炼,16岁那年,她入了党。宣誓时,她下决心对党忠诚,一生为人民服务。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部队打到哪里,她就跟随抗敌剧社演到哪里,为部队官兵和驻地群众演出。
尽管如此,田华当时不了解南方人民的生活习俗,开始创作时还是感到吃力和忐忑,“毕竟生活是创作的源泉”。
所幸,她随后遇到了两名来自江西兴国的妇女代表。她们参加过苏区对敌斗争,详细叙述了红军长征前后苏区的斗争形势。交谈中,她们还情不自禁地唱起兴国山歌:“哥哥出门当红军,斗笠背在背中心。祝福哥哥打胜仗,消灭敌人不留情。”
这让她真实感受到当年的斗争情景。听完讲述后,她只要一合上眼,脑海里就是这两位代表和李玉梅的形象,同时想起自身参加革命的经历,一下子抓住了李玉梅这个人物的精髓。她产生非常强烈的创作冲动,很快投入紧张的拍摄中。
影片公映后引起轰动,成为红色经典的代表作品。很少写影评的茅盾破例发表了《关于〈党的女儿〉》,评价“田华塑造的李玉梅形象是卓越的。没有她的表演,这部电影就不能给人以那样深刻而强烈的感染”。有人说,这是党的女儿演《党的女儿》,田华认为这是最贴切的描述,“我不是在表演,而是一种真情流露”。
60多年后的当下,已经90余岁高龄的田华再看这部电影,依然感动流泪。
同样是为描写上世纪30年代江西革命根据地的电影创作,1973年春天,傅庚辰开始为《闪闪的红星》作曲。他认为:一首好歌要融合文学性与音乐性,更是革命的激情与抒情的统一;作曲的构思,要抓住典型环境中的典型形象。
在他看来,全片中的这个典型形象就是潘冬子经常捧出的红星,于是决定把主题曲取名《红星歌》。拿到歌词的当晚,傅庚辰启程去摄制组的驻地。在40多公里的颠簸中,他脑海中盘旋着一段旋律,“红星闪闪放光彩,红星灿灿暖胸怀”。到了驻地,主题曲也构思完成了。
最初,電影并没有《红星照我去战斗》这首歌,而是创作了一首名为《高山竹子青又青》的儿歌,原定在潘冬子准备将地主恶霸胡汉三引进游击队包围圈的场景中唱。但傅庚辰认为不合适。
他认真地读了几遍剧本,看到“竹排流水”这个场景:宋大爹划着小竹排,送潘冬子去姚湾镇做我党的地下工作。剧本中写道:“两岸青山,夹着一湾绿水,一叶竹排,顺流而下。”诗情画意与主人公搏击风雨的斗争精神和革命理想交融,美妙至极,浪漫至极。他当即提出在这一段加男声独唱的建议,得到主创人员同意。于是,有了“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的经典旋律。
在剧组驻地通宵达旦地工作,写出了《红星歌》等7段歌曲的全部乐队总谱后,当年11月,他带着总谱,回北京准备录歌。
当时傅庚辰无意中发现了《闪闪的红星》电影剧本第三稿。看到《映山红》的歌词,他眼前一亮:“夜半三更盼天明,寒冬腊月盼春风,若要盼得亲人回,岭上开遍映山红。”他边看边念出了声,感叹:这歌词真好!那一刻,艺术家与艺术角色达成了穿越时空的共振:对革命胜利的信心,对梦想成真的喜悦,如山花般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