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民国高等教育体系的院系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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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 “院系调整”时,在高校的中国现代科学家有四分之三被调离本校,名牌大学 无一 不伤筋动骨。此举是为了打破民国遗留下来的高等教育体系,为新政权确立在高校的实际权 威扫清道路。院系调整造成了长期形成的大学传统的断裂,影响了大师的造就。
  [关键词]院系调整;现代科学家;1952
  [中图分类号]G64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0717(2008)05-0073-09
  
  近期,笔者在研读《中国现代科学家传记》(科学出版社,1991~1994年,以下该书简称《 传记》)时偶然发现,上世纪50年代初“院系调整”时,在高校的中国现代科学家,即大 都 时为著名的理、工科教授有四分之三被调离本校,品牌的综合性大学无一不伤筋动骨。学术 的嗅觉促使我尽快把散见于《传记》的零星记载整理成可供分析的史料,并寻求研究视野、 方法与观念的突破。
  
  一、中国现代科学家于院系调整前后在高校的分布
  
  《传记》是由中国科学院主持纂成的,她比较全面、可靠地反映了中国现代科学家的生平 与事迹。同时,经历院系调整的现代科学家,也基本上能代表当时中国高校的水准。因而, 撷取这一群体相对于时在高校的科学家来讲是比较完整与权威的;而对于解析院系调整来说 又是核心与典型的。
  《传记》收录中国现代科学家679人。至1952年,已逝世的24人,侨居海外的56人,属大陆 (含1952年及此后留学归国)的599人。从中析出时在高校以外系统工作的183人,在校学 生和1952年的大学毕业生及初次分配的研究生34人,1952年及后从海外归国的学者51人,由 外系统调入高校的17人,退休的1人,则本文讨论的涉及院系调整工作的研究对象为314人( 含1950年由大陆转香港去美国的李景均,下同),占当时中国大陆现代科学家总数514人的6 1%。
  为便于分析,我们把中国现代科学家于院系调整前后在高校分布的概况制成表1与表2。
  由表1、表2可知,院系调整对在高校的现代科学家的调动具有以下三个特征:
  1.调整幅度大
  院系调整后原在高校的314名科学家留本校任教的仅82人,只占总数的26%;调离原校的有23 2人,占总数的74%。即在高校的科学家有近四分之三被调离本校。如此的调动幅度恐怕在世 界科学史、教育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其中,在调动的科学家中又有74人,即近三分之一被调 离高校,去中国科学院等单位工作。而同一时期由外系统调入高校的不足调出的四分之一。
  2.名牌大学无一不伤筋动骨
  无论是综合类的大学还是单科性的学院,主要由民国时期形成的品牌高校都出现著名教授被 调出、总数减少的现象。其中,除了两个单科性的医学院,被保留的那13个大学的理 工类骨干教师被调出的比例竟达60%~100%!可见,当时办得较好的综合性大学院系调整后 无一不大伤元气。
  3.化整为零
  院系调整前,314个科学家分别分布在以公立学校为主体的49所高校,这些高校平均拥有6. 4 个科学家。其中,前13所大学拥有科学家251人,即占6%左右的名校占据了总数80%的科学家 。
  改革后,著名大学的著名教授不仅大多被调出,而且基本上是单向分流。如17所名牌大学被 调出的著名教授或学术新秀有200人,可调进的仅36人,出入比不足5:1。除了特别栽培的 北京大学与先期合并的天津大学,其他被保留的13所大学被调入的平均不到1人。
  从高校科学家分布的化整为零和基本上是单向分流的结果而言,与其说“调整”,倒不如说 “拆”与“分”更接近事实。
  


  
  二、打破民国高等教育体系的院系调整
  
  院系调整是新时期学术界讨论的一个热门话题[1]。尽管争鸣还在继续,但对其的 若干反思已 基本形成共识:忽视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理工分家与专业设置狭窄;历史悠久的名牌大学 拆散,综合性大学严重削弱;私立大学的取消,既中断了民间办学的传统,又增加了国家的 负担。
  笔者同意以上观点,也倾向于朱九思的国立大学“是可以不调整的”[2](P1-13) 、任一明 的“这次调整是不必要的”[3]、陈平原的院系调整“弊大于利”[4]等 见解。
  然而,所有这些观点与思考大都是从今人的眼光去审视的。随着时间的延伸觉察到院系调整 的决策有问题与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做出的决策本身是否失误,不是同一回事。为了避免一 时解决不了的争论,本文的思路是以操作的结果来考察调整中有否背离教育的普世理念和人 事调动的基本原则。
  1.综合性大学取舍不当
  根据“专门学院的任务是培养各种专门的高级技术人才。综合性大学的任务,主要是培养 科 学研究人才和中等学校、高等学校的师资”的分工[5],可知院系调整后的综合性 大学仍是最 重要与最高层次的大学。既然如此,把当时最好的大学确定为综合性大学是最正当不过的事 了。可遗憾的是,当局把一流的清华大学、浙江大学、交通大学等都排斥了,同时,把不怎 么样的复旦大学设为综合性大学,这些是没有道理的。
  (1)最牛的清华。院系调整前,清华大学的现代科学家首屈一指,且其人文学科的力量也 不 弱,理当是国内最牛且应被最看好的大学。可清华还是被排斥了,且清华的综合性大学的取 消,也为北大的脱胎换骨创造了人事条件。
  (2)巅峰的浙大。开国初年,浙大集合了苏步青、陈建功、王淦昌等著名教授,师资 队伍整 齐又强大,尤以理学院论,“是全国第一流的”[6]。由表3可见,1949~1952年 由国内大学培 养的大学生后来成为现代科学家的全国才23名,由浙大走出去的就有5名,全国第一。怪不 得,当时浙大的学生转入复旦后才有底气甩出“浙大理学院哪个系也是全国第一”[7 ](P233-259)的狠话。然这样处于巅峰状态的浙大,不但没有她应有的位置,而且不久被 肢解了。
  (3)“空白”的复旦。复旦大学在民国高校中算不上一流。1952年院系调整时,原复旦大 学在 自然科学方面既没有一个重要的学科,也没有一个有能耐的教授。但在理工科独步天下的19 50年代的院系调整中,复旦被定为综合性大学,许多强校的优势学科、著名学者都要弄往复 旦,这是不能令人信服的。不过,此一貌似“外行”的举措实则是精心设计的,堪称院系调 整 中的一个经典。因为,作为华东高校的新科状元,上海、浙江区域唯一的综合性大学,复旦 可名正言顺地把沪、浙两地的高校名流尽收;同时又阻止了浙大、交大、同济等名校的名师 在其中的任一本部的“会师”,大大方便了今后的治理。
  这几个重要的综合性大学的取舍是院系调整中最厉害的招数之一,其合理、合情与否也将影 响甚至一定程度上决定着改革的得与失。
  2.不仅仅是理工分家或“专业”调整的问题
  在涉及院系调整的相关论著中往往有如下的叙述:把北京大学、燕京大学的工学院并入清华 大学;清华大学、燕京大学的理学院并入北京大学……。屈指算来,院系调整后的北大、清 华仅仅是专业分工的不同,两校的师资力量不仅没有削弱,反而增加了。因为也是著名学府 的燕京大学融入其中了。可问题并没有如“2+1>2”那样的简单。
  如果说综合性大学与专门学院性质的确定是各校理工分家的前提,那么,接下来便是从中抽 分骨干科系与教师;前者是策略,后者是实质。教师的抽调方法,一种是在学校之间进行; 另一种是由学校调往外系统。虽然,一部分调整是“专业”的需要,但相当部分是为了调动 而 调动。往往是甲大学A专业的教授调入乙大学,乙大学A专业的教授调入丙大学或外系统。现 以北大为例说明之。
  由此可见,在新政权日益巩固的政治氛围中,在国民经济迅速恢复并即将开展大规模建设的 背景下,作为人才培养主力的高等教育改革却出现了滞缓现象。要迅速扭转这种被动的局面 ,不仅要有“思想改造来推进”,而且还要调整推进的具体步骤。即把原教育改造中的先“ 课 程”、“教材”等教育内容、业务的改造,让位给“制度”,也可以说主要是“人 事”的改造。而要对大学“人事”进行“改组”,仅靠灵魂的荡涤是不够的;要收思想改造 之实 效,还需借鉴“延安整风”的经验,用“组织清理”来“护航”。于是,几乎同时,中共中 央发出 了《关于在学校中进行思想改造和组织清理工作的指示的通知》[15]。不过,这 次的“组织清 理”相对日后的政治运动还属象征性的,主要是起威慑的作用。大多数教师是用院系调整的 形式来疏离的,藉此在组织上切断他们与原学校及教师之间的关系。而当时苏联教育的“专 才”模式,正好与欧美“通才”教育的模式,也即旧中国的教育模式相向,且取得较大的成 功 ,这就为新中国的教育改革提供了理论依据与实践样板,以至决策者坚信,院系调整不仅是 必要的,而且是可行的;唯如此,人才的高出产就可立竿见影,高等教育改造中的其它困难 也可迎刃而解。这就是院系调整上升为教育改造的头等大事,并需要迅速完成的时代背景。
  院系调整的大功,无疑是思想改造告成的;后人也不难想象,前者的推行不无后者的强制因 素。但问题在于,今天我们能否揭示两者之间的关系对应到何种程度?在思想改造余威下 的 院系调整有否给当事人产生心理上的压力?直接地说,思想改造在院系调整工作中的“底线 ” 在哪里?也许是我孤陋寡闻,稽查相关的文件、报告或讲话,没有看到若不接受院系调整要 承担何种后果的说法;游览数百万字的研究论著,也不见能直接挑明其利害关系的素材或线 索。好在凡历史总会有痕迹的。发表在《人民教育》1953年第3期上的广州区院系调整委员 会的《广州区高等学校院系调整工作初步总结》,内有一段看似不经意的文字,却为我们揭 开了史无前例的院系调整何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出乎意料地顺利完成的“谜底”。
  该《总结》称:“在各种工作会议上,我们也反复强调院系调整工作的好坏,是检验思想改 造成绩的标准”。这里,虽然仍没有明确不接受院系调整会怎样,更没有直说不支持就是反 对思想改造,可众所周知,当时每个知识分子都唯恐思想改造通不过;“一旦过关,往往如 蒙大赦”[16]。那么,现在公开把“院系调整工作的好坏”上升至“是检验思想 改造成绩的标准” 的维度,等于在明显地暗示:谁不配合院系调整,谁的思想改造就过不了关,那么,谁不仅 仅是能否在高校立足的问题了。因为,严峻的现实是,在私立学校、教会学校和其他民间文 化机构取消,国门关闭的时代,谁离开了学校、体制,谁就难以以知识为生,本人及家人的 生计就会成为问题。人们不难体会,“院系调整工作的好坏,是检验思想改造成绩的标准” 的 说法,等于是触及到高校教师生存底线的摊牌,使他们毫无退路。民以食为天,知识分子也 不例外,一旦生存受到威胁,活下来就是人的本能反应了。以知识求生存的自然选择,使一 度“成为具文”的院系调整几乎没有遭遇公开的阻力,神速地完成了。
  又由于《总结》中的那段话,不仅仅适用于教师之个人,同样也适用于各学校、系科,更裹 挟着操作者的政治生命;地方行政长官对于其辖区内的教授的去留,也因此而不便表态。 以至在践履中,操作者常常比决策者更左;在执行层面,下级往往又比上级更激进。窃以为 ,几乎所有的名牌大学都出现了理、工科类重点院系被调离本校、若干一流大学的优势学科 几乎都连根拔起,甚至发生对某一地区、某些高校过不去的、近乎“株连”的现象不一定是 决 策者的初衷。或者说,拆、调得如此彻底,最高层不见得一清二楚;很可能是执行者在激进 、狂热、无奈、揣摩、意会中走过了头。是否可以这么说,把最好的大学统统拆散,把高校 的名流调得“七零八落”,很可能是操作层面实施“宁左勿右”措施的结果?
  2. 20世纪中国高等教育的分水岭
  对院系调整功过得失之评估,因时间的不同和角度的转换而异。本文择要从“学术”与“学 者”的视角进行探讨。
  一个国家的教育,尤其是名牌大学及其优势学科是靠长期的经营与积累形成的,其进一步发 展也受内在规律所支配。如同民国教育不仅仅属于民国一样,新中国的胜利者们应该以文明 传承者的心态接管旧时代的教育遗产,并首先也必须是在此基础上发展教育,而不该基本否 定。教育不像国家机器中的专政工具,可以“彻底粉碎”、“彻底改组”。可“我们从1952 年以 后,把中国近代的也就是20世纪初期的原来一个伟大的、本来和国际上最好的大学的体制接 轨的这么一个主流的大学的传统基本上给中断了”。把所有的“膀子”、“大腿”、“小腿 ”都砍 下来重装后,“严格意义上的大学根本就没有了” ,“非常杰出的教师和非常杰出的学生 ”在“1952年后就基本上看不到” 了[17]
  同时,作为院系调整前提的思想改造运动,“由于要求‘过高过急’,加之方法上简单粗暴 ,这都不可避免地对高校知识分子人格、心理、学术、道德等方面产生了不少消极后果”, “加速了高校知识分子学术生命的萎缩和扭曲”[18]
  不过,以往的研究,无论是这场“给知识分子带来灾难性后果的政治运动”[19] ,还是推倒重 来的院系调整,对其负面影响的讨论主要集中在社会科学和人文知识分子一面,论及自然科 学和自然科学家的不多。可本文的研究表明,它们对自然科学和自然科学家的影响也不小。
  (1)中国现代科学家中出现的“断裂”现象
  入选《传记》的名单是1990年前后圈定的,基本上集成了20世纪中国科学界的代表人物。 我们从表3中就能比较清楚地看出,若以大学毕业的年代论科学家的生成,则1952年左右便 是转折点。
  从1953年开始到“文革”爆发的1966年,共有14届受过比较正规、系统教育的大学生走向社 会 。这批学生的总数为1 605 403人,是1949~1952年毕业的大学生总数89 674人的17.9倍 [20] ,是民国时期毕业的大学生总数255 000人的6.3倍[21]。又假设大学毕业时的平均 年龄为2 5岁,那么,至1990年,这些大学生的年龄大致是49~62岁,几乎都超过了出成果的高峰期 。 这里,我们免谈成诺贝尔科学奖得主时李政道31岁、杨振宁35岁,也不与华裔数学家陶哲轩 31岁获菲尔兹奖做比较,就说说原子弹爆炸时功勋科学家们的年龄吧。11人中最小的周光召 35岁,最大的王淦昌57岁,平均45.4岁。再如,孙家栋38岁担任我国第一颗人造卫星技术总 负责人。这些都说明,1949年后,虽然受严重的政治干扰,我国科学家总的趋势是晚成,但 最优秀者还通常是四、五十岁就功成名就了。又从实际工作的年限讲,一般地说,大学毕业 十年后能进入学界前沿,即使除去十年“文革”的耽误,到1990年,这些大学生也有14~27 年 的工作经验,具备了冲刺的实践积累。因此,无论是年龄还是工作经历,如果确实是出类拔 萃的话,到1990年,除了若干隐姓埋名的国防功臣,凡能冒尖的就基本上该出来了。故新中 国自己培养的科学家在《传记》中应该占相当的份额。可从表3看,从1949年后大学毕业成 为现代科学家的区区43人,仅占大陆科学家总数603人的7.1%。其中,1949~1952年23人,1 9 53年以后20人。1953年后大学毕业成为现代科学家的仅占“大陆科学家”总数的3.3%。人 们 不禁要问:为何1949年后培养的大学生成为现代科学家的人数与概率仅是民国的几分之一? 其中 ,1953~1966年毕业的大学生成为现代科学家的概率又仅是1949~1952年的几分之一?
  


  若再细究,1961年左右又是一道坎。在1953年后毕业的20人中,在1961年前毕业的17人;19 62年毕业的3人。但这3人的本科学期是六年,假如也按通常的四、五年制计,那么,1962年 后毕业的大学生一个也没有了。换句话说,虽然 1962~1966年这5年毕业的大学生有906 69 9 人,是此前9年毕业的大学生总数698 704人的1.3倍。但其中能成为科学家的,又不能与195 3~1961年的相提并论了,尽管这90万大学生到了1990年大都已进入“知天命”的年龄了。 而在 人们的眼中,“文革”前五年的教育质量也是不错的呀。说句不中听的话,上世纪中叶的大 学 生成为现代著名科学家的人数及其概率大致是一代不如一代。“文革”前十七年的几个阶段 , 高等学校招生的数量与日后成为科学家的人数与概率成反比;与每次超常规增长相对应的, 便是制约优秀人才出现的一道道坎。1950~1952年的“小跃进”如此;1956~1958年的“大 跃 进”[20]更是如此。希冀这次的“超大跃进”能给苦难的中国高等教育带来奇迹 而不是灾难。
  2. 23位“两弹一星”功勋没有一个“52后”
  1950年代,中国重要的科学技术带头人和主要贡献者几乎都是由“52前”大学毕业的科学家 创 造的,这并不意外。但按照一般的成材规律,到了六、七十年代,“52”前、后毕业的大学 生应该共同分享尖端的科研成果;至八、九十年代,主要在民国时代成长的科学家大都已步 入 老年,在最前沿的科学家团队中,理当是“52”后唱主角了。可遗憾的是,事物的发展出乎 人 们的意料。以代表20世纪下叶中国科学技术水平的“两弹一星”的制造英雄们来做个 比较。由表4可知,23位功臣,除了1951年毕业的周光召和前苏联的留学生孙家栋,其余21个都于 建国前在国内读完大学,其中有19人留学欧美,占总数的83%。“两弹一星”不仅是新中国 最 重要的科技成就,而且其成果周期涵盖20世纪最后的整整四十年。故在“两弹一星”的龙虎 榜 上,“52后”与“52前”平分秋色也不为过。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23位功勋科学家竟没有 一个1952年后在国内完成学业的大学生!
  


  3.新世纪的再尴尬
  由表5可见,12个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得主有9人是1951年以前大学毕业的,占总数的四分之 三;1953~1958年大学毕业的仅3人。也即无论是“两弹一星”还是“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 ”,上 世纪六十年代后大学毕业的科学家都与当代中国代表性的科学成就奖绝缘!尽管那代大学生 里有相当多的人已进入“古稀”。再分析获奖者获奖时的年龄,最小的王选64岁,最大的吴 征 镒91岁,平均年龄79岁。由此折射的一流科学家年龄结构的单一性、老化性,不仅仅体现出 “文革”造成了断层,也不仅仅流露了“文革”以前已产生了断裂,让我们更为不安的是, “文 革”后再断裂的危险依然存在!因为,被誉为天之娇子的“77、78级”,他们今天的年龄 多数 已在50~60岁之间,几乎都超过了出自然科学成果的高峰期;从“文革”后第一代大学生中 涌现大批世界级科技帅才的期望已基本落空。
  
  本文所举的仅是自然科学家,至于院系调整后培养出来的社会科学家,更不能与潘光旦、费 孝通、钱钟书、季羡林那代比肩为伍了。
  总之,我们曾把民国教育几乎看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那个时代过来的“中国知识界的 代表人物”非自贬得“对祖国和人民并没有什么贡献,反而不过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不 可 [16];把建国头几年渐进式的教育转型改弦易辙。但不堪回首、难以启齿的是: 对20世纪下叶 中国的科学技术起领军或举足轻重作用的,既不是1949年后在国内土生土长的科学家,也不 是在前苏联及东欧学成归国的科学家,而是院系调整前在国内大学毕业、大都有留学欧美背 景的科学家。这群中华民族千百年来薪火相传、玉汝于成的少年早慧、青年成才、中年负 重、壮年坎坷、老骥伏枥,以国家崛起为己任的绝代天骄,实际担当了数代人的历史使命。 “隔代遗传”的“密码”无情宣告政治折腾打造不出知识精英;而靠金钱堆积同样难以触摸 科学高峰。
  也许有人会说,这都是“文革”惹的祸。是的,没有“文革”,我们的经济实力会大大加强 , 文化、教育、科学的国际竞争力也会稳步提升。但是,即使没有“文革”,在上世纪下叶要 涌现大批世界级的科 学成果和领军人物的可能性仍然不大。因为“文革”前一些不利于大师造就与施展的决策已 基本上出台了,“文革”只不过是把其推到极端、荒唐并还要影响几代人而已。
  院系调整造成了我国高校长期积累形成的、看家的大学及其院系、学科、课题的大面积断裂 。这是当代中国为何没有世界一流大学、为何难出大师的原因之一。
  1952年是20世纪中国高等教育的分水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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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 李震声)
  
  The Adjustment of Colleges and Departments Breaking the
  Higher Educational System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Distribution of the Chinese
   Modern Scientists in the Colleges before and after the AdjustmentSHEN Deng-miao Abstract: During the adjustment of colleges and departments, three-quarters of C hinese modern scientists were transferred from their own schools, which made a c onclussive influence on their colleges. The action was adopted to break the high e r educational system left by the Republic of China,clear the way for the establ ishment of the new regime's authority in the colleges. The adjustment has result ed in a rupture of the college traditions and the difficulty of the naissance ofmasters.
  Key words:adjustment of colleges and departments; modern scienti st;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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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涉外经济学院, 湖南长沙410205)  [摘要]存在是什么?客观存在不主观吗?主观存在不客观吗?教育如何看待存在?教育学如何叙说着存在?教育是否充分意识到了人的丰富而伟大的存在?存在存在着,存在着存在也。  [关键词]教育;教育学;存在;人的存在  [中图分类号]G64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0717(2007)01-0109-04    Being and Exis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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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古代书院在培养人才、化育人生等方面取得了重大成就,而这与书院的课程体系是分不开的。书院以“明人伦”和“传道济民”为依据,设置了以经学为主体,以史学为补充的基本德育课程体系。  [关键词]古代书院;德育;课程体系;构建  [中图分类号]G649.29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717(2007)02—0088—05    一、“明人伦”和“传道济民”是德育课程设置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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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碧虹(1972-),女,湖南长沙人,管理学博士,湖南大学讲师,从事教育经济与管理研究。  [中图分类号]G649.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717(2006)06-0103-04  由华中科技大学、湖南大学、南京航空航天大学三校联合发起的第十一届大学教育思想研讨会,于2006年9月22日至24日在湖南大学隆重召开。时值湖南大学定名80周年暨岳麓书院建院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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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大学教育研究院,福建厦门361005)  [摘要]20世纪后半叶是法国大学内部管理结构由雏形到成形的时期。在此过程中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大学内部管理结构体系,不过,这一结构体系也存在一些问题。作为法国最大的综合性大学,巴黎大学内部管理结构上的问题透视出法国大学内部管理结构中的不足。本论文尝试着以巴黎大学为个案,分析20世纪后半叶法国大学在内部管理结构中的问题,尤其是高校内部两大团体之间的权力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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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科技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北京100083)  [摘要]香港科技大学虽然建校仅十五年,然而它却产生了许多令人瞩目的学术成果。本文从办学理念、师资建设、研究与开发等方面对该校进行分析后认为,立足本地、着眼世界且小而精的办学理念,高标准、人性化的师资建设,及有选择、合作性的研发活动是香港科技大学办学特色之所在,也是其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的重要因素,这些经验值得内地高校创建世界一流大学过程中思索与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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