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臣的细腰和百姓的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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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子·兼爱中》说:“昔者楚灵王好士细腰,故灵王之臣皆以一饭为节,胁息然后带,扶墙然后起。比期年,朝有黧黑之色。”说的是楚灵王喜欢大臣们有一副纤细的腰身,楚王之臣为此每日只食一餐,腰带越束越紧,饿得只能扶墙而立,满朝文武皆“黧黑之色”。联想开来,宫中妃子為了争宠,势必也会练就一副“A4腰”“筷子腿”,争当瘦美人。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楚王这一“好”不要紧,上下一“甚”,麻烦就大了。当然,楚王所好不止于此,楚人实在忍无可忍,把他打倒了,楚王也最终做了吊死鬼。自古以来,这种“雅好”是不容易控制“度”的,极易走火入魔,伤人害己。所以后世儒家鼓吹“中庸之道”。
  由此,笔者想到汉代长安城里的一首乐府诗,曰:“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城中”指京师长安,那里的贵族女子以高髻、广眉、大袖为美,各地百姓群起效法,结果学过了头,头发越梳越高,高至一尺;眉毛越画越宽,宽至遮住半额;衣袖越做越大,大至耗费一匹绸缎。人们的这种模仿心理,在现代社会叫做“流行”或“时尚”。模仿是人类的天性,它能形成一种社会心理压力,导致个体产生从众心理和行为。当代社会公众人物已经越来越成为大众的榜样和向往的目标。比如前几年的选美热潮,一旦在某些大城市流行开来,各地都会竞相仿效,“美女们”趋之若鹜。无论是楚臣的细腰,还是百姓的时尚,都反映了社会心理学的一个现象——迎合、从众心理,这种心理反过来对社会价值观的塑造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如今,比起楚灵王时代,有所好的“上”,范围扩大了许多,包括官员、明星、企业家、公知,甚至“网红”等等,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公众人物”。他们的一举一动,是利是害,都会对民众产生示范效应。
  过去,笔者老家流传这样一句话,“户比户,村看村,群众看干部”。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家乡的个别乡镇干部胡作非为,巧立名目征收苛捐杂税,催逼提留闹得鸡犬不宁。而村民也渐渐默认了种种“潜规则”,办任何事情都要找熟人攀亲戚,人情越大,越引以为荣,甚至认为只要能捞到钱、能包情妇、能耀武扬威,就是有本事、有能耐的表现。干部,是人民之公仆,代表了社会主流价值观,所以官德失范必然带动社会道德失范,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国无良吏,则国家之治薄”“上之所以率下,乃治亂之所由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也因此,官德好坏,一定是它那个时代主流价值观的表达!
  同样,作为公众人物的私生活也与社会道德、价值观念息息相关。不时爆出的明星醉驾门、吸毒门、艳照门、嫖娼门等,无不挑战着社会道德底线,更为可怕的是,公众人物的道德失范被某些人认为是社会时尚,廉耻感已荡然无存。君不见,有明星吸毒后,其朋友、影迷、歌迷集体发声,为其求情开脱,其本人面对镜头也会道歉,嘴里却念叨“小祸即福”。前些日子,新华社发文痛批某影视明星拿炒作家丑来扩大社会影响,还有一些网友反驳,为其喊冤。而某体育明星近日出轨事件曝光,也有人认为家庭琐事与外人无关。他们或许忘了他们作为公众人物,一言一行代表的已不仅是自己,造成如此恶劣影响,欠公众的不只是道歉,况且至今连道歉都没有。
  社会的纯洁与进步,不但与“楚臣的细腰”有关,也与“百姓的时尚”相连,每个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鲁迅说“改造自己,总比禁止别人来的难”,惟愿我们看到更多的是向上的力量,也惟愿以向上的力量来改造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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