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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的人类历经劫难走到今天,天花、麻疹、流感、鼠疫、疟疾、黄热病、伤寒、艾滋病、埃博拉,还有我们记忆犹新的“非典”。
把我们的思维再放开一些,一切地球上的生命,都要生存;一切生存,都是在你死我活的残酷斗争获得的:赢了的活下去,败了的消失或者逃匿。保存生命,万物进化,而人类的文明不过是茫茫宇宙中一个小小星球上无数生物中的一种罢了。人类和其他物质一样产生、灭亡、转化,只是因为人类进化成了一种具有高级思维的生命體,在茫茫宇宙和博大地球的参照下,自以为是的人类太渺小了!
话说得有点远,其实就主题采访而言,我对叶劲柏一个半小时的采访是失败的。与其说他以大自然物业管理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的身份接受我的采访,而且这个身份只是他大公司底下的一个小小业务部分,不如说是两位老朋友在谈天说地,在聊对社会、对人生、对人生经历阅历的认知。我多次试图回到采访任务规定的“抗疫”主题上来,都被他有意地宕开去,而我也愉快地接受了,跟着他一块“跑题”。
聊着聊着我就转变了思路,疫情是突然袭来的,而不同人对它的“应激反应”,则尽显各自的思想、学识、阅历、经验、悟性等等,总的说就是人生境界。何不以此为切入点,去看看我面前这位高大威武,既朴实厚道,又透着大智若愚人生智慧的叶劲柏的人生呢?
但是,还是要先说说疫情,说说抗疫。
做自己该做的事
2019年的除夕,叶劲柏有一种莫名的焦虑,到底为什么,他也说不清。考虑到出去后可能会遇到不可控的情况,就把节后到国外旅行的事取消了,后来才知道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明智。
钟南山院士在电视镜头前,含着泪水说出了“新冠病毒可以人传人”这句话,令多少人恐慌致极!事关生命,谁能不怕呢?叶劲柏也怕,他怕的是病毒,他预感到人类又要像面临鼠疫、伤寒等病毒一样“死而后生”了。但他不怕事,他这个人心大,他看问题眼光比较宽、比较长。他知道人类终究能战胜病毒;他更坚信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国家,会以它制度特有的优势,很快控制住疫情,让人们在正常秩序下生存。但是在人类没有战胜病毒的疫苗之前,要谨慎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保护好自己的职工和自己的企业。同时,尽自己的力量,为社会多做一点事。
春节过后,人们的恐慌越来越重。大自然物业管理有限责任公司,是负责西苑麦德龙超市三万多平米的水电、卫生、后勤保障的,一年365天、全天候24小时服务,队伍不大,30来个人。
如果他们这个30多人的“隐形的超市管理者”队伍出现了问题,不仅传播力度大,而且不容易察觉。叶劲柏当即决定,疫情期间,职工全部住在单位,食堂要给职工多加营养餐,提高职工的免疫能力。春节回家探亲的外地职工,原地待命,暂停回京。同时大量购买了酒精和84消毒液发放到每个岗位职工的手里,做好每个环节的消毒工作,公司领导加强落实检查。一切能想到、能做到的抗疫措施,在大自然物业管理有限责任公司工作范畴里,已经没有了死角。
口罩、口罩,谁也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口罩似乎成为“救命”的工具。北京曾在几天的时间里很难买到口罩了。好在在美国学习的女儿寄回来很多,叶劲柏很快地把N95的口罩、外科口罩等等都发给了一线职工,让他们在第一时间,在心理上有了安全感。
叶劲柏有个朋友在外地生产口罩,白天生产政府采购的任务,晚上加班生产的卖给社会,叶劲柏预定了10万只。10万只口罩是陆陆续续交货的,叶劲柏也是陆陆续续地捐赠给了急需口罩的社会抗疫一线的工作人员。在我一再追问下,他说青龙桥、海淀镇、羊坊店、马连洼等几个街道,这个两千,那个三千的,具体的他也说不清了。“反正自己手里有,自己还有这个能力,就做吧,因为这是我能做到的事,做不到的,我也没办法”。他的想法很朴素:这个时候,大家能过去,你就能过去;大家都过不去,那你肯定也过不去。大家好我才好,大家不好,我也好不了。我就捐献了一些急需的东西,取之社会,用之社会,你才能再取。没有那么高大,尽自己的力吧!
相对其他行业而言,疫情对超市的经济效益影响相对小些,因为国家对超市是有补贴的。人们也改变了自己购买的习惯,为了防疫,更愿意到超市一次性集中大量购买。只要超市本身不出现病毒感染,就没有问题。也正是因此,作为企业,防疫的这根弦总是绷着。叶劲柏和他的管理团队从2019年的大年三十,到2020年“五一”前,几乎一天没有休息,他们在一线指导职工用测温枪测体温,做好详细的登记。虽然他们本身不是麦德龙超市里直接面对顾客的工作人员,要保证麦德龙这个品牌超市正常营业,要保证购物的人能够安全,首先是后勤职工没有隐患。为保证企业不出问题,他们做的比政府要求的还要更多。
为什么这样做,叶劲柏谈起平时企业对一些问题的认识。他认为企业要跟政府相关管理部门有良好的关系,比如消防,人家是在帮你把关,对人家指出的问题,要有感谢的心。德方(麦德龙是德国品牌企业)曾经为了展示销售商品,在消防柜前边摆了张桌子,我们就配合消防部门,主动提出不能这么摆,一旦发生问题,会影响消防器材的使用。也许这张桌子一年能多销售二三万块钱,但是一把火可能就全毁了。
我问叶劲柏,疫情时你紧张吗?他说一点不紧张,他心里稳稳的,因为经历了2003年的非典。相信党、相信我国的制度没问题。企业只要在具体事情上尽可能做得细一些,让整个队伍在正常的状态下运转就行了。
“我不愿意宣传,每个人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不能没目标,要有目标,但不必那么急功近利。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做的,大家都能做到。”他的话朴素到没有可以“加工”的缝隙,但这如此淡定朴素的功力,却不是一天练成的。
真知出自磨砺
叶劲柏在思想的认知上是豁达而睿智的,在人生态度上是快乐自在的。他目前是致公党海淀区委组织部长、区委委员。他是麦德龙超市建筑的拥有者。麦德龙是从德国引进的国内第一家集约式零售卖场。说起大自然物业管理有限责任公司服务的麦德龙超市,叶劲柏说选对了合作伙伴,当年谈判的情景依然鲜活地呈现着:谈判时,德方20几个人,西服革履,而我们的叶劲柏穿着大背心大裤衩。并不是叶劲柏轻慢对方,那是一场“遭遇战”,叶劲柏完全没有准备。德方看着叶劲柏置疑地问:你是大厦的拥有者还是包公头?叶劲柏说“我不是包工头”。对方得到默认是大厦的拥有者后,拉出谈判的架势,经营部、法务部、工程部、管理部等等十几个部门,十四台电脑一溜排开,拉出一条严整的“战线”。
对方逐一逻辑严谨连珠炮似地发问,叶劲柏逐一认真回答。认真是认真,但叶劲柏心里的确没有拿对方太当回事。聊完了,对方出了一个会议纪要让他签字。德方这个举动一下激发了叶劲柏回国几年已经渐渐淡去的“狼性”,那是他在日本留学四年、工作四年养成的。
叶劲柏本来他在国内的体育大学学习,主攻专业是“五项全能”,后来改手球,最好成绩已经是全国体育院校的第二名了。叶劲柏的父亲是马来西亚华侨,母亲是中学老师。在父母的支持下,1990年,23岁的叶劲柏带着父母东拼西凑的一万元人民币到日本求学。“我们那会儿出去,首先要考虑生存,只有生存下来,才能谈别的。”叶劲柏本想在日本继续学习体育专业,到日本后才知道,在日本医生、体育专业被认为是“贵族专业”,因为需要场地、器材等等,学费也很贵。没有办法,他改行学了商贸。学习四年期满后,又在日本工作了四年。
那八年,是他人生“筑基”阶段,他说对很多道理的领悟,就是在那几年艰难生存、奋斗中,用切肤之痛领悟到的,比如“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刚到日本,手里攥着的1万块钱,刨去缴学费、各种杂费,他手里只剩下3000日元,他要靠这相当于30元的人民币的钱,在日本熬过一个月的日子。
好在很快他就在朋友帮助下,找到了在餐厅帮工洗碗的差事,一天能挣六七千日元,但是得一个月后才能领到。因此这一个月全靠打工时吃餐馆这頓饭活着。叶劲柏感慨地说:现在的孩子哪里懂得“肚冷知天寒”啊,那一段日子,上一天学,肚子瘪瘪的,感觉天气格外寒冷。就惦记着在打工的餐馆去吃人家一顿饭。当时不懂日语,老板是个日本老头,可能是对他的工作不满意,伊里哇啦说了一大堆话,叶劲柏只听懂了小时候从抗日电影里听来的“八格”一个骂人的词。血气方刚的他拿了两个大碗,对旁边会说日语的伙伴说,你翻译给他听:如果以后你再敢骂我,说着,就把左右手里的两个碗往一起一怼,两个碗当时就哗啦啦碎了。这样的情绪表达,已经不用翻译了。第二天放学叶劲柏没事人一样去店里上班,还惦记着吃人家那顿饭,结果日本老头说,你走吧,不用到这里来上班了。
“说实话,当时都没顾上自尊,咕咕叫的肚子首先想到的是到哪里去吃饭”,后来才反思到“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这句中国的老话。叶劲柏骂自己:你牛啊,这就是你牛的代价!
还好,朋友们帮忙又找到一个打工的地方,一天天熬着,学习的、生存的各种压力让他快扛不住了,大概是到日本半年的一天凌晨三点,叶劲柏扔完垃圾,一个人苦闷茫然地站在街上,想家,想回家,他想放弃,结束这看不到头的苦难。这时一起打工的一个40多岁的台湾人,对他说:小叶,你才多大,这点苦算什么?就是人家点拨他的这句话,让叶劲柏坚持了下来,最终完成了学业,后来又在日本的公司里干得很优秀。
多年后的今天,坐在老板位置上的叶劲柏感慨地说:你的自尊是被人家打破了,按在地上踩,然后一点点站起来的。重新塑造的,才是你真正的自尊!
在这一点上,叶劲柏坦率地说:我很欣赏日本人,因为他们认理。你只要能说服他,他是服你,认可你的道理。进而叶劲柏谈了他对一些国际事务的看法。他认为要用跳出来的思维,用中立的立场俯视一件事。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然后用子之矛,攻子之盾,这是中国人的智慧。否则双方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来谈论的问题,是平行线,永远无法相交。
话说得更远了,让我们回到叶劲柏跟德方的谈判桌上来。叶劲柏以在日本学习的商贸知识质问对方:你们没有跟我签“不二协议”,为什么就让我签这个?对方一愣,心想这个人还知道不二协议呢,不可小觑。(不二协议就是双方正式进行谈判,你不能再找别人谈了,彼此都要有约束。)对方诧异地问:你知道“不二协议”?穿着大裤衩大背心的叶劲柏心里想,我穿西服的时候,你们还背书包呢!
后来就一步步谈,越谈越深。麦德龙是北京市第一家国外知名超市企业。
因为是第一家,对方对卖场建筑及空间有很多苛刻要求,方格子、蓝色的、大标语牌等等很多标准。他们在国外的做法都是,在一个大旷场里,做一个规规矩矩的独立建筑空间。叶劲柏想这样的条件也许能在中国的二三线城市里实现,在寸土寸金的北京,你就别想了。拉锯一样的谈判持续了7个月,西苑麦德龙只有门口那一块在地上,真正的卖场全部在地下空间里。成本下来了,它中国化了,业绩也做到是长江以北地区经营最好的一家。
智慧令人自在快乐
智慧就像一盏灯,最先照亮的是自己。
跟叶劲柏聊天,我俩总是哈哈大笑。他说了一句北京人的话:跟人打交道,要先踅摸,这个人一旦晃了膀子,你就离他远点。做官的离他远点,他要出事;经商的离他远点,他要败家。形象的比喻,又把我逗笑了!
叶劲柏1999年离开日本回国创业,先是成功做了北京大自然园林绿化有限公司,他任总经理,2003年又创立了大自然物业管理有限责任公司。2019年,离开日本20年后,他带着女儿到日本考察,本意是想对女儿进行“忆苦思甜”教育,但总在不断提升思想认知的他,也很有收获。他看到日本人的工资水平没有多大变化,物价比原来还低了。比如原来一份饺子550日元一份,现在260日元一份,从商家的角度来看利太薄了。叶劲柏看到原来生意还可以这样做:在艰难的时候,你也要熬得住。经历了沧桑的叶劲柏,已经从一个高度上俯视和洞察问题。
“年轻时我困惑的是,人到底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奋斗呢?今天我终于想明白了,生存与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其实是并存的,是被动与主动的关系”。1966年出生的他,在边走边悟的人生路上,早已经不纠结任何问题了。他已经很通透,已经练就了在任何环境、任何条件下都能愉快生存的钢筋铁骨般强健的精神。
他与其他做父母的人一样,走过的路,悟出的道理,总想对年轻人说说。合理的是训练,不合理的是磨练,合理不合理都是锻炼,他这样对女儿说。在这样的引导下,女儿比一般的同龄人要成熟一些。他想对年轻人说:明白道理的过程,是痛苦的。年轻人要想成功,道理明白得越早,走得越远,成功也会越早。要多历练,多受点委屈,不要觉得受委屈时吃亏。
人这一辈子要做好三件事:上学,是进入社会的台阶;第二是结婚,找到合适的人。结婚前睁大眼睛,结婚后闭上眼睛,原装总是好的;第三,育子。孩子是家庭的希望。这三件事做好了,不管你有钱没钱,这一生是圆满的。钱是可遇不可求的,要知足,我努力了,就行了。当前这个社会,只要你这么做,谁的生活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辈子,读万卷书我没有做到,争取做到行万里路吧。其实叶劲柏是把行路也当作读书。他的理想是退休后,要到世界各地的民间小住,体会民风民情,他要把自己融入到这个地球的每个角落。见识让叶劲柏通达,通达让叶劲柏散发着温暖和煦的光芒。
通达的叶劲柏是有智慧的,智慧的叶劲柏是快乐的,快乐的叶劲柏是那样的自在!
一个半小时,我记住了他这句话:本分做事,就会成为人生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