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前的月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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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门外
  雨下了一早晨
  长池塘里有一只癞蛤蟆在歌唱
  幸福像水一样古老
  露水之光
  如今在多多少少的喜悦日子里
  当关于时间的消息是每天
  时间在减少而我对此一无所知
  当我一早走过外面的花园
  只有这日子和我在此,没有
  以前或以后,而那滴露珠向上望
  没有更多也没有当下的时代
  窃取清晨
  清晨在云光中
  听雨声,最后的雨
  在破晓时分嘀嘀嗒嗒
  从棕榈叶尖
  滴入夏日
  我凝望棕榈花在半空中
  张开粉红的珊瑚
  在褶皱的云绿色扇形间
  当我早餐后小坐片刻
  读上几页
  隐隐察觉到
  我正从我本应在做的
  别的某事中
  窃取此刻
  窃取之乐就成了它的一部分
  踏脚处
  我曾在那儿把原木埋入山坡
  做成沿着山谷的台阶
  可我已忘记是多少年前
  那些木头如今已完全腐烂
  正在蜿蜒的斜坡里消失
  不见而我不曾看到如何发生
  而在它们杂乱的阴影之上
  已经长出了树木的绿色云翳
  但我仍把脚踏在台阶在那儿时
  我踏脚的同一地方
  甚至没有想到这些
  父亲母亲和朋友还有朋友
  此刻想起这些我想到了什么
  踏脚在斜坡上
  在寂静山谷中这个星期三
  早晨有几片白云和一阵东风
  绣眼鸟
  在第一束曦光里一片细长的叶在抖动
  虽然没有看见你但我知道你在那里
  小小陌生人不熟悉用于你的任何词语
  但并不比我在我自己的词语中更陌生
  此刻不发一声鸣叫或应答
  听不到你的声音但我知道你是谁
  现在她来了就像翅膀呼啸中的一道暗影
  在那之前是许多暗影而她边飞边叫
  一个音符而你用它的另一面回答
  长长的棕榈叶再次抖动而你已离去
  带着你们之间的那个音符
  用我记得但不熟悉的一种语言
  出自戈雷传说
  阿拉克尼织着灰色,早于天光
  从棕榈树叶的遮蔽之外
  早于鸟群早于词语
  早于声音
  早于密涅瓦的眼睛被制作
  用同样的灰色
  阿拉克尼有她自己的美
  被看见或不被看见
  而且她年长
  她已经是她之所是
  然后是白天
  密涅瓦将天光
  织入天光
  而且她知道那些线从哪里
  正进入他们的故事
  他们中一些人
  一些时间
  而且她断言她一直都知道
  阿拉克尼一無断言
  阿拉克尼不必知道
  她可以等待
  即使她被忘记了
  她能等到被忘记
  密涅瓦一直看阿拉克尼在织布
  在天光下等待
  当天光穿过它
  织布让密涅瓦想起了什么
  她在那里看不到的事
  她在那里无法想起的事
  阿拉克尼正织着
  即使在破裂处
  也总是完美
  那种完美让密涅瓦
  无法追随无法模仿
  她自己的智慧嘲笑她
  她愤怒
  对于能在天光前织灰色的阿拉克尼
  她又能做什么
  她开始讲故事
  关于她们之间的一场比赛
  她赢得了
  织天光
  然后她又能对阿拉克尼
  做什么来抹杀她
  忘记她
  就像她从来不曾存在
  一整天在密涅瓦自己的头脑里
  在她自己的织布中在她自己的梦中
  她想不出一个办法
  改变阿拉克尼
  一整夜她自己的鸟只回答
  “谁”
  这只鸟知道
  她无法让阿拉克尼
  变成别的
  在白天之前的灰色里
  在但凡密涅瓦的灰眼睛转过之处
  她都看见阿拉克尼正织着
  开 端
  似乎一直禁止它被人记住
  我们每个人长大
  对那个开端一无所知
  但后来从那遗忘中传来了
  反映了他们自己实情的名字
  而我们继续重复他们
  直到他们也开始不再被记住
  他们成了遗忘的一部分
  后来有了故事,像日子本身
  看起来对于他们没有尽头
  而我们讲述我们能记住他们什么
  虽然我们总是忘记他们来自哪里
  忘记它曾被禁止
  以及是否一直被禁止
  但有时候我们从被遗忘的痛苦中
  认出真相,当它被告知给我们
  而从被遗忘的幸福中我们知道
  我们醒来的那一天是我们自己的
  礼 物
  星期六早晨有信风
  从东边刮了回来   赠送他们的云朵样品
  每种只有一朵
  每朵都在变化甚至
  它只赠送一次
  没有一句话,除了
  嘘的一声说这一切
  都在秘密地发生
  这不可重复的礼物
  只在今天送给幸运者
  一日之蛾
  流连不去的秋日傍晚的光亮
  挥动长长的魔杖,透过
  树叶在小路上方搭成的拱门
  明亮的光束在暗影里起舞
  一只硕大的蛾像灰色天鹅绒的
  挥动着的手,在中间展开,起舞
  一瞬间斑斑光亮
  下一刻是另一块黑暗
  正冲浪在暗影上此刻
  这曲折小径上的暗影
  经过这些年我已熟知这条小径
  这离别和返回之地
  他们抵达的颜色
  我不会为了相信
  而必须看见
  我知道火焰树正在开花
  当看到脚下的花瓣
  它们一瓣瓣落下
  各得其时各得其所
  都从它们等待之处
  它们在天空中的出生地
  躺到一片绿叶上
  或小径的一块旧石上
  此刻每一瓣都单独地
  蜷曲于各自的颜色
  在花园里仰望
  这些树没有名字
  不管我们把他们叫作什么
  意义将在何处
  当那些词被忘记
  我会再次看到吗
  在你所在之处
  你會正坐在
  弗兰的客厅里吗
  那个梦还会回来吗
  我会知道我在哪里吗
  还会有鸟吗
  高处的树叶
  日落后,最高的
  棕榈树的树冠
  屹立,抵着
  东边天空的清亮玻璃
  他们没有影子
  也没有记忆
  风已自行而去
  什么都不缺
  花园笔记
  一整天在花园里
  夜里当我醒来看到它
  在它的时刻我听见一个声音
  有时轻过某物
  下落
  抵地
  落稳的沙沙声,轻过
  一粒幼年的种子
  或一片巨大的棕榈叶——
  它由在高处望着天空而度过的
  白天黑影形成
  由破晓、早晨的太阳
  和整个天光
  月亮和星星和云朵做成
  由从它自身而落
  流向它自己的树叶的雨水做成
  没有遗憾的痕迹
  在那声音中或寂静中
  在坠落后
  没有迟疑的声音
  在半途中
  没有询问也没有疑虑
  年岁来临
  这些将是不够的——
  去唤回沿着那条路的画面
  去坡上一瞥
  远去的夜间牧场
  河上的光亮
  但不是河
  无声的房屋里
  磨损的楼梯上的光束
  但不是楼梯通往的地方
  一只狗的眼睛
  从我身边注视着
  暗影中的一张脸
  沉默如一张旧照片
  我们的会面我们的第一个夜晚
  以及在家里一同醒来
  又一次
  我在那里
  这些同样的手和这些眼睛一如从前
  当他们好奇它正在去哪里
  它曾去了哪里
  这些将是不够的——
  这些将是足够的
  致回声之二
  你必定是多么美丽
  能够引领着我
  走了这么远,只用
  你远去的声音——
  当时间过去仍然
  一时又一时听见
  在寂静中记起
  你啊我从不曾见过
  噢永不可见的人
  我从不曾误认
  当作另一个声音
  追随时从不曾犹豫
  超出了戒律和谨慎
  越过海洋和沙漠
  你无与伦比的人
  水为你下落
  风将你寻觅
  这些话只是为了
  倾听
  永恒的回归
  因为它不在这里,所以它是永恒的
  我们以为久已消失的星星
  我想不起来我刚刚在说什么
  当云朵在清晨的大海上空消融
  是同一个没有童年的孩子在这里
  那显现于最后的词语中的整个句子
  和我不知晓的那个清晨
  带回我所记得的一切
  甚至那些已消失的和我知道已消失的
  和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凝望的
  再次对我显现,几乎完整的
  在它自己的时间里,然后又消失
  它正守望着我而我在睡眠
  夏日天空
  七月伴着注满阳光的树叶飘荡在蝴蝶间
  我从我出生那天起就一直亲近这清晨的亮光
  我看到它的童年当我在寂静中独自坐在高窗边
  没有其他人看到它没有其他人会认出它
  它是同一个孩子此刻看着云朵变化
  它们自视线之外出现又变化着当时刻经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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