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
　　我也看见了红豹子、绿豹子
　　当流水淙淙
　　八月的泉水
　　穿越了山冈
　　月亮是红豹子
　　树林是绿豹子
　　少女是你们俩
　　生下的花豹子
　　即使我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
　　少女，树林中
　　你也藏不住了
　　八月尾，树林绿，月亮红
　　不久我将看到树叶落了
　　栗树底下
　　脊背上挂着鹌鹑的人
　　少女，无论如何
　　粗枝大叶的人
　　看见你啦
　　 1986.8.20夜
　　赏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句海子的诗，想必你早已听过。的确，海子擅写跟季节、跟山海、跟林野麦田相关的诗。《八月尾》也是一首这样的杰作。
　　读了第一节的两句诗，我们就可以开始一次充满悸动惊喜的奇境漫游了。跟着淙淙泉水越过山冈、进入林野，诗人指点我们看到那红豹子、绿豹子，原来就是八月末的月亮和树林。而林中隐现的少女，那红月亮同绿树林的女儿，也就是大自然的女儿，花豹一样灵动、慧黠、散发着野性十足的生命力，看着她像玩捉迷藏一样从眼前一掠而过，这种美多么令人喜悅。继续捕捉这种发现的喜悦，在想象中望见少女的露面。八月就要过去，秋天即将到来，树林叶落，那身影就快要藏不住了，“粗枝大叶的人”，就要看见你啦！
　　下一节诗中，“栗树底下/脊背上挂着鹌鹑的人/少女……”大概是全诗中最奇怪的句子了，你是不是也觉得很费思量？但既然是奇境漫游，我们不妨猜谜一样来猜一猜吧，这本来也是读诗的乐趣之一。猜谜之一：秋天初至的栗树，栗实从它们带刺儿的壳里蹦跳着出来，树下的少女，是不是背起了她可爱的小背篓来捡拾栗子了？枝叶扶疏中看过去，花豹子少女脊背上就像挂着鹌鹑，这情境多有趣！猜谜之二：你看过毕加索的画吧？他在画中会把少女、鸽子组合在一起，有点令人匪夷所思，也有点叫人暗自叫绝——我们把这句诗当作那富于奇思妙想之美的画面，行不行呢？猜谜之三：……（留给你了）
　　李宪瑜，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