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本体论视野下的比较教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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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哲学是学科之母,也是各学科的分析工具。基于此,本文从哲学本体论的视角出发,对哲学本体论视野下的比较教育研究进行了探讨。分析了比较教育的本体,通过对比较教育本体进行事实论证和本质论证,回答了比较教育存在的依据和内容形式等问题,进而分析出比较教育不同于其他学科领域的本质特征,并从历史的角度对比较教育本体的历史演进进行了剖析。此外,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世界观决定方法论,方法论是世界观的体现和特点的反映”为指导,对比较教育方法论的建构作了几点思考。
  [关键词] 学科建设 比较教育本体论 方法论
  [中图分类号] G4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5-5843(2016)11-0017-06
  [DOI]1013980/jcnkixdjykx201611004
  本文主要探讨哲学本体论视野下比较教育的本体论和方法论体系的建构。在哲学本体论的指导下,进行比较教育的本体论论证,得出比较教育这一学科领域的本质特征和存在的独特价值是本文的重点研究内容。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挖掘比较教育本体论与方法论之间的关系,从世界观的视角实现比较教育的方法论建构,达到比较教育研究的目的。
  一、哲学本体论视野下的比较教育本体论
  本体论是研究存在本质的基本问题,是研究世界的本源或本性的理论[1]。本体论是哲学研究的早期阶段,是进行哲学思考的前提性命题。任何要确立学科地位的研究领域都必须首先进行本体论的论证。围绕本体论论证,需要回答两个根本性问题,即“什么是”和“是什么”[2]。 “什么是”是事实判断,意在回答事物存在的依据以及存在的内容形式;“是什么”是在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基础上追问事物存在的本质和特征。两者是现象与本质的关系,从现象中提取本质构成比较教育本体论的论证思路。
  目前,比较教育学面临着“领域”抑或“学科”之争,比较教育学的本体论论证有助于划清学科界限,奠定学科发展基础。
  (一)比较教育本体的事实论证
  比较教育本体的事实论证需要回答“什么是比较教育”,旨在追问比较教育学是其所是的本源,同时,分析比较教育学的属性之争及存在的内容形式。
  探讨比较教育学是其所是的本源,需要从三个方面展开分析:第一, 比较教育学作为教育学的分支学科,教育的起源为比较教育学的产生奠定了学科基础。教育作为一种社会活动,贯穿于人类发展的始终;教育是培养新生一代适应社会发展的准备过程,是人类社会生产经验得以继承发扬的关键环节。由此,教育就是一个生长的过程,它能够通过增进知识、发展技能和培养品德以实现个人发展、满足社会需要。在此基础上,比较教育学产生的本源则是通过使用“比较”的方法,在对比和求同存异中思考如何实现人的发展。第二,教育学领域中之所以会产生比较教育学,有其内在的推动力即比较思维。比较是人类思维中较早萌生的思维形式,无论是个体意识发展的早期阶段,还是人类知识发展的高级阶段,比较思维始终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同时,比较法作为认识事物的最古老、最简明和最优越的方法,是人类认识世界的基本方法,也是继归纳法和演绎方法之后成为人类思维方式的新高度。第三,比较教育学产生的本源离不开哲学支撑和物质条件的准备。莱布尼茨曾说“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3],任何事物都具有独特性和不可重复性。正是对物理世界的客观性和独特性认识,才为“比较”提供了前提,因为比较正是为了确定事物间的同异关系,寻找其中的相似和不同之处。比较教育学的产生与一定时期的经济基础,文化背景相联系,其中明显地体现在欧洲资本主义发展初期。文艺复兴运动和宗教改革的不断推进,欧洲出现了大量的新兴民族国家,各民族国家之间的经济、政治、文化的交流和碰撞日益频繁,彼此之间在教育上的差别也引起了普遍的关注。至此,比较教育学在这三大内在动机的推动下产生并不断地向前发展。
  目前,比较教育学在发展过程中面临着属性之争,争论的焦点是比较教育是“学科”抑或“领域”。这些争论的根本原因是比较教育学目前发展的不完善所致,探讨这些争论背后学者思考的维度,有助于明晰比较教育学的发展现状,在成就与不足中思考努力的方向。首先,有学者认为比较教育是一门研究领域。其中最经典的表述莫过于黎成魁的观点,即“一门学科是由它的目的、概念、和方法所界定的,然而,尽管比较教育确实有其研究对象-教育事实的比较,但它没有自己独特的方法”[4]。黎成魁学者从比较教育方法论角度质疑比较教育的学科地位,认为比较教育缺乏一套公认的方法论体系,比较法不属于比较教育的特有属性。由此,要使比较教育成为一门公认的学科,要么从前提上否认方法论不应该成为一门学科成立的根本依据;要么致力于比较教育的方法论建设。其次,有学者认为比较教育是一门学科。主要从两个方面展开论证,一方面从学科制度的基本条件来看,比较教育学满足成为一门学科的三大制度化标准,即在有关大学中普遍开设课程或系列讲座、成立全国性学术团体和出版学术刊物[5];另一方面,对于学科的苛刻要求,学者们对比较教育作为一门学科进行了内在规定。埃德蒙·金认为,比较教育是一门实用性的学科;法国学者德贝塞·米阿拉特雷认为比较教育像其他任何地理学科一样,基本上是一门“描述性”的学科。从我国学者来看,王承绪先生认为比较教育是一门具有跨学科的性质,同时又具有自身的独特性的起着综合作用的学科[6];顾明远先生则认为比较教育是教育中的一个应用研究领域,是教育科学中的一门分支学科[7]。学者们对比较教育学的内在规定体现了不同的侧重之处,体现出比较教育的属性不是单一,而是具有多元性。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比较教育是一门尚未成熟的发展中的年轻学科[8]。比较教育学虽然已经具备学科制度的基本条件,即课程、社会性团体和学术刊物,但是在对象、方法、理论体系上有待提高,这些是衡量一门学科在理论上是否成熟的重要指标。从比较教育本体事实论证的角度来看,比较教育的本源具有不可抗拒性和时代性,但比较教育在发展过程中面临着一系列的质疑和挑战。   (二)比较教育本体的本质论证
  “比较教育是什么”属于本质论证,它是在事实论证的基础上作出的有意识的创造性活动,在通过对比较教育事实内容进行分析推理的基础上[9],得出比较教育的本质内容。因此,比较教育的本质论证需要回答两个问题:比较教育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和比较教育本体有哪些特性。
  比较教育本体的本质论证意在揭示贯穿比较教育发展始终所具有的本质特性,从比较教育本体的事实论证中可以看到,比较教育在学科理论体系的建构上无法达成一致,面临着学科属性之争。基于此,追问比较教育的学科本质或许可以从莫衷一是的争论中达成共识,奠定比较教育学科理论体系共同发展的基石。作为以方法论著称的比较教育学,其本质的探究自然离不开“比较”。比较教育中的“比较”具有四个层面的涵义,即一般性的思维方式、具体的研究方法、稳定的研究模式和独特的研究视域[10]。换言之,比较教育中的“比较”不仅仅是一种分析两国教育现象的方法,更是一种思考问题的思维方式。相比简单的“比较”,比较教育的本质就是“比较视域”,其中“视域”意味着观察者从多视角面对不同文化和意义重叠的生活世界,其所包含的内在透视性本身就是一种汇通性比较。另外,“视域”也是哲学解释学的一个重要概念,它是指一个人从他已有的传统或先见出发所看到与理解到的可能范围。视域包含着主体的“先见”理解,解释者从自己原有视域出发,使文本有选择地进入视域,并不断扩大自己的视域,与文本的视域相融合形成一个新的视域[11]。从解释学的角度来看,视域具有一定的主观立场,由“视域”迁移到“比较视域”,比较教育的本质即比较视域,在历史发展中经历了主体视域,价值无涉视域向他者视域的转变。比较视域的背后隐含着一种价值立场,不同的立场决定着比较教育学的发展路径。
  比较教育的本体具有多层次性和立体性的特征。从分析哲学的视角来看,比较教育的本体是确立明确的概念体系和统一的认识逻辑;从人类社会学的视角来看,比较教育的本体是对世界教育社会现实存在的各种全质形态进行对应性的理念形态性反映和建构与刻画、表达和呈现文本形态[12];从文化人类学的视角来看,比较教育的本体是对不同地区差异的文化背景进行文化分析与解释。由此可见,通过对比较教育本体特征的把握,我们应该在探讨比较教育的本体特征时应尽量避免简单化,而是采用综合的方法。
  二、比较教育本体论的历史演进
  从历史发展来看,比较教育本体的变化意味着研究对象和内容的改变,方法论作为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或手段必然随着对象内容的改变而改变[13],以便达到研究的目的。不同时期比较教育本体呈现出不同的特点,这里主要分析不同时期的比较教育本体论,为下一节研究方法论的探讨奠定基础。
  (一)历史解释本体论
  20世纪上半叶,科学哲学的研究与科学史的研究结合,形成了科学哲学之中的历史主义学派,西方历史主义学派作为从批判理性主义之中演化而来的一个科学哲学派别,主张从科学与社会的关系中、从科学发展的历史事实中动态地研究科学发展模式。由于受历史主义学派的影响,比较教育研究转向人文主义,决定了比较教育学的本体论导向,即比较教育的本体走向历史解释本体论。
  自从萨德勒提出“校外的事情比校内的事情更重要”后,比较教育家们开始关注影响教育制度的潜在力量,不断丰富这一时期比较教育历史解释本体论的理论体系。康德尔进一步发展萨德勒的思想,提出了“民族性”和“民族主义”两大核心概念,试图将教育背后的力量归因于这两大概念中。汉斯将人的发展理论作为分析教育背后力量的理论依据,实现了教育的社会背景分析的理论化和具体化,他提出影响教育发展的因素分为三大类:自然因素、宗教因素和世俗因素,在进行比较教育研究时应注重运用历史方法来研究,尤其注重研究传统因素对教育的影响。德国的施奈德将倡导的历史法中引入哲学辩证法,在进行分析时,他非常重视民族性和教育的内部发展动力,他认为在国民教育制度的形成中,教育的内在因素起着特别重要的作用。乌利希对这一时期比较教育研究的范围有所扩展。他注意到中国、印度等战后新独立的国家,他认为这些国家同样对社会发展和教育具有启示意义。马林森使民族性有了较为清晰的定义,他建立了民族性模型,指出决定民族性的因素分为地理、经济、历史、宗教、政治和社会因素。
  这一时期比较教育历史解释的本体论,不再单纯地借鉴和移植别国的先进经验,而是更加致力于通过调查研究国外的教育情况从别国的经验中寻求理解和改进本国教育之道。从横向发展来看,它强调一个国家或地区的教育发展与教育制度的形成受該国或地区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历史、自然环境和民族传统等各种因素的影响,因而要把它放在一定的背景中加以研究;从纵向发展上,它强调教育中历史传统的持续性,强调要从历史的角度看待比较教育。
  (二)科学实证本体论
  20世纪60-70年代,孔德的实证主义哲学遍布各个领域,比较教育在这个大背景下受实证社会学、结构功能主义、经验主义方法论和实验教育学的共同影响,其中,实证社会学提供了一套切实可行的实证的社会学研究理论;结构功能主义为探索教育与社会的关系提供了研究意义,成为了该时期的主要探讨内容;经验主义方法论提倡资料的量化、科学的实验和精确的统计分析,为比较教育研究提供了方法论基础;实验教育学是拉伊、梅伊曼首先在教育领域的尝试,为比较教育提供了理论基础。由此,这一时期比较教育的本体走向科学实证本体论,主要探讨教育与社会以及教育内部各因素之间的因果关系。
  科学实证本体论的发展经历了倡导阶段、诊释阶段、发展阶段和修正阶段,最终形成了较为完善的理论体系。早在比较教育诞生之初,比较教育学之父朱利安在《计划》中试图通过教育比较表、问卷调查等方式,建立一套科学的比较教育研究框架,虽然在当时没有受到其他比较教育家的重视,但是做了有益的尝试。直到20世纪60-70年代,安德森受结构功能主义的影响,提出“教育和社会之间关系的研究与教育内部因素的研究是互补的,不可替代。正如其它社会分析一样,比较教育的最终目的是发现因果关系的知识”[14],这为比较教育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对象和操作性内容,促使比较教育本体论从历史解释向科学实证转变。之后,贝雷迪提出了比较的四步法,使比较教育研究首次有了具体的研究程序,在操作过程中首次与假说的验证联系起来初步建立起科学的比较教育研究体系。诺亚和埃克斯坦将理论运用到实践,进一步发展了比较教育的科学研究,建立了一套验证假说的程序和方法即假设验证法,他们提出比较教育的研究假设即:知识是价值无涉的、客观的,知识独立于研究者之外,由于承认客观事实独立于认识主体,教育和自然科学一样具有同样的研究逻辑,寻求普遍的规律和原则。随后,霍尔姆斯在强调这一时期比较教育研究的实用性和预测性特征的基础上,侧重使用假设演绎法,提出了以问题为中心的问题解决法。   这一时期比较教育科学实证本体论,坚信比较教育是一门科学,知识是独立于求知者之外的,知识是与价值无关的一种非意识形态的客观存在。比较教育的研究目的是找出教育內部各要素之间以及教育和社会及其它子系统之间的因果关系,强调通过对变量的测量,找到因变量和自变量之间的协变关系,强调研究的操作性程序。
  (三)文化相对本体论
  20世纪70-80年代,亚非以及其他大陆民族的解放运动兴起了“文化相对主义”的观念,毁灭性地抨击了欧洲中心论,人们开始关注各民族文化的独特价值[15]。同时,受哲学现象学的影响,比较教育开始关注主体建构的生活世界,而对是否存在一个独立于主体的社会实体并不关心。这一时期比较教育的本体从科学实证转向文化相对本体论,即主张置身于某一教育文化背景中,实现教育决策。
  文化相对本体论的代表人物是:爱泼斯坦、霍尔姆斯和埃德蒙·金。18世纪爱泼斯坦提出“文化相对主义”的主张,他认为应该注重不同国家的文化背景,找到这种背景影响下学校的特点以及形成该国教育制度的特殊因素。至此,比较教育研究开始从科学实证的本体走向文化相对的本体。受哲学现象学的启发,埃德蒙·金提出生态式的背景论,主张在动态的社会背景中关注人们的内部观点,从当地的语言文化中理解教育。同时,埃德蒙·金重新将比较教育的研究重心转移到教育借鉴上来,提出了教育洞察法和教育决策理论,前者以客文化的角度深入客文化背景,后者在此基础上展开教育决策,形成一套系统的比较教育分析框架。霍尔姆斯深受杜威的“反省思维五步法”和波普尔的“批判二元论”的影响,提出了问题法,主张在反驳和证伪中,不断改进教育决策,实现教育改革。
  与前一时期科学实证的本体论相比,比较教育研究在科学主义和人文主义的博弈中,走向了人文主义道路,即文化相对本体论。它注重不同国家文化背景下教育的特殊性,在分析主要影响因素中,为国家教育决策提供指导和建议。教育是特定文化社会背景的产物,对不同教育作普遍性的概括是不可能的。它承认研究中研究者的主观卷入的可能性,强调价值判断的相对性,因此,文化相对本体论并不注重所使用的研究方法,而特别关心研究目的,认为目的决定方法。
  (四)文化理解本体论
  20世纪70-80年代,在肯定外国文化独特价值基础上,爱泼斯坦进一步发展其思想,提出了“多元主义”的理念。多元主义思想以一种更具包容性的态度对待全世界的多元文化以及一国内的亚文化,更加关注国家内部的小群体层面、亚文化层面的教育诉求和微观层面的教育质性、非主流的少数族群教育,其目的是为了实现教育理解。由于比较教育研究对象的扩大,比较教育的本体走向了文化理解本体论。
  文化理解本体论是比较教育历史进程中科学实证本体论和文化相对本体论的结合,在吸收、批判与继承的基础上形成。一方面,文化理解本体论吸收科学实证本体论对于普遍真理的追求和认识,即世界是可知的,存在适用于各个时代、各个国家的绝对真理,存在一套统一的价值准则;另一方面,文化理解本体论肯定相对主义对异文化的尊重,吸收文化相对本体论对社会群体多样化的认识,即每一种文化都会有自己的一套价值体系,主张对任何一种行为的评价都用它本身所从属的价值体系来进行。
  由此,文化理解本体论的内涵,即实现文化间平等交流和批判性反思下的教育理解[16]。这一时期比较教育的研究目的从借鉴走向国际理解,从全人类的视角赋予比较教育以更为神圣的使命。比较教育学研究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借鉴以实现本国教育的发展,更重要的是从理解的角度尊重文化差异、进行文化间的平等交流,从而实现世界和平发展。文化理解的本体论使比较教育研究挣脱了狭隘的国家民族主义桎梏,从全球发展的角度探寻教育的共同进步。文化理解的本体论的重心更加关注非主流教育,它为比较教育研究提供了一个全新的研究视角,即国际主义分析框架,它试图在理解的基础上认识不同国家教育制度的独特性,增进教育合作与交流,最终促进对教育的普适性认识。
  三、比较教育本体论映射下的研究方法论
  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世界观决定方法论,方法论是世界观的体现和特点的反映”。比较教育本体论作为世界观的重要组成部分,为方法论的建设提供了方向指引。本文试图从哲学本体论的视角思考比较教育的方法论建设,期许寻找比较教育共同的学科基础。
  (一)比较教育本体论与方法论的关系
  就比较教育而言,目前已有不少学者单独探讨了比较教育的本体论、认识论和价值论,建立起了较为完善的比较教育世界观体系,但是就比较教育的世界观与方法论之间的关系研究还较少,更无从谈比较教育本体论与方法论之间的关系,这里笔者主要从哲学的视角获得该研究的理论支撑,并在其它学科领域中进行参考。
  马克思哲学认为“世界观决定方法论,方法论是世界观的体现和特点的反映”。一般学者认为在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关系问题上,持有三种观点即:两者是同一个问题、同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或不同的两个问题。无论是站在哪一个立场,世界观与方法论之间存在着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别的关系,世界观不等于方法论,方法论也不是世界观,它们各有其研究对象、性质和特点;从方法论到世界观或从世界观到方法论,中间还存在着一系列转化环节[17]。由此,从哲学的视角推演到比较教育学科视角,比较教育的世界观与方法论之间也存在着相互依赖、相互区别,并在一定条件下转化的关系,比较教育的世界观决定方法论,方法论是比较教育世界观的体现和反映,在一定条件下,二者实现相互转化。
  就本体论与方法论的关系而言,有学者在语言学领域进行了探讨并引用了外国学者Harder的思考,即本体论是认识论的基础,认识论服务于本体论。认识论又明确地在方法论中体现——方法论反映了通过何种正确的、科学的描写程序来反映认识论立场。从中可以看出,认识论是本体论与方法论之间关系的中介或桥梁。同时,潘文国指出,方法论的前提是本体论,方法论是否恰当首先取决于对研究对象本质的认识[18]。由此,教育研究的本体是“教育”,比较教育的本体就是“对教育的比较研究”,从比较教育的历史发展进程来看,比较教育研究在本体论和方法论上存在两个派别:从本体论上说,存在把教育现象作为主观现象和客观现象两大类别,从方法论上说,存在量化研究方法和定性研究方法的类别,可见,比较教育研究采取哪一种方法论立场,从根本上取决于其本体论观点,比较教育本体论决定方法论和具体方法。   (二)比较教育本体论映射下的研究方法论
  比较教育的本体论决定着研究方法论和具体方法,比较教育的方法论立场从根本上取决于其本体论的内容。
  从微观层面来看,比较教育的本体论经历了历史解释本体论、科学实证本体论、文化相对本体论向文化理解本体论的发展。历史解释本体论引导研究方法论走向因素与历史分析,汉斯提出的因素分析法成为同一时期分析外国教育制度的重要研究方法。此时与朱利安时代相比,虽然同处于描述阶段[19],但它看到了教育与国家发展之间的关系,通过分析影响因素,更能深刻描述一国教育体系现状,做到有理有据;科学实证本体论引导方法论走向实证分析,主要采用量化的研究方法,通过科学定量、实验操作、数据收集统计等方式得出可靠结论。这一时期的研究重心从单一的因素研究转向关系研究,为教育借鉴提供了大量的一般性原则;文化相对本体论引导方法论走向现象学分析,即以客参照系统为立场的文化理解,在文化理解的基础上,分析教育问题在不同社会背景和环境中的差异,把握不同国家语言中相关概念的确认语意和内涵外延,以此实现教育的比较研究,促进教育政策的制定;文化理解本体论引导方法论走向解释学分析,它试图在相对主义和普遍主义中寻求平衡,一方面肯定实证主义对真理存在的认同:由于世界是可知的,避免了因为人们认识的局限性而陷入虚无;另一方面采用解释学的分析方法,坚持人类价值观在对待不同文化时存在的不同标准,人类的认识是多元存在的,并不由某一尊统率[20]。它是在理解的基础上认识不同国家教育制度的独特性,增进教育合作与交流,最终促进对教育的普适性认识。
  从宏观层面来看,本体论是指对包括描写对象在内的存在的本质的认识,它回答了认识对象 “是什么”的问题。方法论反映了通过何种正确的、科学的描写程序来反映认识论立场[21]。由此,从主客观的人类认识路线来看,当比较教育的本体论是研究主观现象时,比较教育的方法论则选择定性的、人文主义的认识论立场,即历史解释本体论、文化相对本体论和文化理解本体论;当比较教育的本体论是研究客观现象时,比较教育的方法论则是定量的、科学主义的认识论立场,即科学实证本体论。
  总之,从哲学本体论的视角出发,对于拓展比较教育的研究思路有很大的启发意义。哲学本体论的视角有助于建立完善的比较教育本体论体系,同时,进一步深入探讨从世界观与方法论关系的角度思考比较教育的方法论建设,这或许可以另辟蹊径来面对比较教育学科领域无休止的学科争论,奠定共同的学科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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