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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珊的家里认识凯的,一见钟情。
当时凯微笑着拿出一包七星烟递给我,然后很绅士地给我点火,我故作潇洒地抽起烟却被呛得一塌糊涂。凯笑了笑,一点没有嘲弄的意思,他那张酷似马龙白兰度的脸显得很俊美。
我经常听珊说起凯,可没想到珊把最重要的细节——他的英俊给省略了,我真的又惊又喜,快活得妙语连珠,滔滔不绝……凯也称百闻不如一见,终于看到了我的庐山真面目。于是我们在珊的家里呆了很久很久,谈了好多好多,弄到满天繁星,珊家里的人都要睡了,我们还在那里意犹未尽……
当时,有两位男生正热烈地追求着我,我却对另一位“阿木灵”仿佛有那么一点意思,然而凯的出现完全改变了我的生活。从此我的心里只有凯及关于凯的一切。
我瞒着珊开始与凯约会,我因此而感觉特别的兴奋,因为我固执地认为珊也一定对凯有意思,要不她干嘛隐藏最重要的信息?!
我与凯在相距不远的两所大学里念书,周末的夜里凯常常骑着自行车,让我倒坐在车把上。凯把车骑得忒快,一路还哼着当时最流行的《青苹果乐园》在两所学院间来回穿梭,我的长发幸福得在风中轻舞飞扬。
那样的日子里我们还常在一起抽温和七星,凯总是在离别的时候给我留下一个温和的吻,带着淡淡的七星烟味。所有关于凯的回忆都是甜蜜而浪漫的,手指间夹着的七星烟尤其令人感到美妙销魂……
转眼7年过去了,凯随家人去日本也有5年了,因为我坚持留在上海,凯答应5年后学成回来与我一起创办自己的企业。
5年来,凯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忘了给我写信,他每年回上海一次,就是为了与我见面。每次见面凯总是会带来温和七星,临走时也总要留下一个温和的吻。
这一支支温和七星,虽带给我感情的甜美,实际上却在损害我的健康,我常感喉痛,但为了咀嚼那份流转的爱意,我固执地不肯戒烟。仿佛烟在,凯就在……
终于,今年凯正式要回来了,他的工作室也要开张了,我无数次地想像着我将与凯夫唱妇随干事业的那种相敬如宾又相濡以沫的精彩镜头,也无数次地自我陶醉在这里面,欲罢难休。
日历一张张地翻过,日子一天天地接近,凯的消息却越来越少,我渐渐有了恐慌的感觉。
突然有一天,凯来了电话,说他的工作室已经开张了,为了给我一个惊喜,他悄悄地提早回来了,把一切都办妥了!
接着凯把一个女孩介绍给我,她是小雨,凯的搭档,日本一起留学的同学……我觉得有些头晕,好像一道道的七星烟在眼前不停地晃动,小雨递烟过来时,我已看不见烟盒上的七星商标,只觉得满屋子的温和七星,亦真亦幻……
凯一直很忙,抽不出空来陪我,我已无心去找凯,尤其是看到小雨那么配合默契地与凯一起忙碌,好像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凯不停地打电话来问候我,并且不停地向我道歉说实在没空出来陪我,以后一定补偿等等。
我已懒得去接凯的电话,只是一个劲地抽着七星,在烟雾缭绕中回忆着从前。
我办公室对面有一位小我5岁的学弟阿达,阿达也喜欢抽温和七星主要是因为他喜欢我,他一直疯狂地追求着我。他喜欢骑着摩托车带我去郊外野营烧烤、放风筝,但令他痛苦的是,我只是把他当小弟弟。
他说,不明白如此现代的女孩怎么会如此的死心眼儿,凯的那些格式化的浪漫根本就是在演戏,谁都看得出来,就是我总是执迷不悟,他不明白那个虚情假意的凯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魅力,难道初恋真的就这么重要?!
阿达从14岁开始恋爱,哪个姑娘没有被他的真诚的谎言所骗?可现在真心爱上了,却爱得那么难!他在情书里写道,他开始怀疑如果没有凯他还会不会为执著的我而痴迷,然而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愈是令人着迷,可恨的凯,害得两个或许是三个人为他受苦。
我开始回忆起珊说过凯是很花心的,曾经有许多的女孩为凯所吸引,凯一直是很骄傲的,但珊也为凯与我之间的爱而感动过,她曾说没见过凯如此深爱过一个女孩,珊也承认对青梅竹马的凯有好感,但目睹凯对我的热情,她只有撤退……
一个人的夜晚,我望着星空,那最亮的七星仿佛勾画着温柔的爱情故事,闪烁着凯的那双热情明亮的眼睛。
我实在无法相信凯会变心,直到我收到凯的结婚请帖,我才从梦中醒来,泪流满面。
我不再与阿达出去玩,也不见任何女同学,我只是一个人抽着七星烟,听着《青苹果乐园》,望着星空,演绎着格式化的怀旧情节,一天又一天……
我最后一次去买七星烟的时候,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来包温和七星。”
原来是凯!
我一时无语,凯急切地说:“我到处找你,谁说我结婚了?那张请帖是小雨自说自话寄出的,她想让你不战自退。在国内办事实在是需要依仗各种关系的,小雨不请自来帮了我,后来她也看出我并不喜欢她……原谅我为工作冷落了你。”
我开心地捂住了凯的嘴:“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为了表示对你的惩罚,从今天起戒烟,两人一起戒,然后实实在在地生活!”
现在,换成阿达还死心塌地地抽着七星烟,他嬉皮笑脸地说他还在梦想着我的归来,说完之后神情却又落寞。唉,都是香烟惹的祸!
(《生活周刊》2000年11月17日 王林滋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