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需租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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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过去的一段延长线
  在张苏眼里,他的妻子罗晓婉是一个有神秘感的女子。结婚前,她如实相告,自己曾有过一段短暂婚姻,不到一年两人就分道扬镳形同陌路。罗晓婉一边说,一边直视张苏眼睛,探究他的神情。
  而张苏却毫不犹豫地找到罗晓婉的无名指,用一枚小巧钻戒套牢了她。求婚仪式神圣庄严,两人都有点激动。所以当罗晓婉轻声嘀咕:“何必买钻戒呢?只是婚礼仪式上显摆—下,日常生活中我从来不戴的。”张苏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自己命好,娶了一个艰苦朴素事事为自己着想的女子。
  觉得罗晓婉神秘,是婚后的事了。比如,工薪阶层张的苏囊中羞涩,家在农村的父母也无法大力帮衬,所以他们一直都是租房住。换了别的女人,恐怕早就揭竿起义,点着张苏脑门骂他没出息了。
  可罗晓婉不,她反而对租房这种麻烦事安之若素。即使像今天这样,遇上不良房东借口下个月儿子结婚,要么收回房子,要么涨价百分之三十,罗晓婉跳脚是跳脚,吵架是吵架,但撒完泼吵完嘴,她竟有精神大半夜地趴在电脑前搜索租房信息。
  身为人夫,张苏羞惭了,他从身后搂住罗晓婉的腰,带着几分歉疚地说:“老婆,对不起,都怪我买不起房子,害你受苦。要不我明天打电话给爸妈借点钱,咱们也去付个首付吧!”
  愣了一愣,罗晓婉才反应过来,张苏这是要破釜沉舟去买房,她连忙将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不不,你犯什么神经啊!”
  第二天,张苏把罗晓婉的反应跟最铁的哥们讲时,口气还有点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娶到了一等一贤妻,哥们却兜头泼张苏冷水:“你老婆离过婚,该不是过去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影响了她的正常想法吧?”
  看,现在不贪男人有房有车的女人,已经不正常了。张苏表面假装生气,批评哥们小人之心,背地,他还是下工夫做了一番调查。
  一查,倒真查出来罗晓婉和她前夫差点买房的故事:房东是背着自己老婆卖房,结果在罗晓婉搬家那天,遇到出长差回来的拦路母虎,硬是没让罗晓婉把家具行李搬进去。罗晓婉一个人守着家具,枯坐一夜,她老公却没出现——很快,罗晓婉便知道自家的男人,搬家那天是去小三床上“加班”了。
  张苏暗里嘘了一口气,他懂得“一遭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的道理,即使罗晓婉已远离衰人成为张太,但再平静的现在,也埋伏着波澜起伏的过去。他在理解罗晓婉的同时,还悄悄为她心酸了一把。
  租来的麻烦
  罗晓婉虽然还想租房住,但一个严峻现实从天而降,摆在他们面前:两人避孕措施失败,罗晓婉不小心有了。
  这就不光是小两口的事了,两家老人一听喜讯,立马翻找存折,要为未来的小天使准备一个温暖而稳定的窝。就像张苏妈妈说的那样:“总不能让你们有了小拖油瓶还当燕子吧,春天筑巢冬天搬家!”
  张苏已经得知罗晓婉的心病,从买房、装修、选家具到搬家入住,全程他都表现得格外殷勤,使出了十二万分的力气。谁说他内心不是憋着一股劲儿呢:就要和罗晓婉前夫比一比,到底谁更有责任心,谁更配爱罗晓婉!
  按说,张苏这么用心,罗晓婉又不是木头人,该感同身受才是,可她仿佛对自己的房子恹恹的提不起兴趣。搬进去了,还没头没脑冒一句:“其实每月给房东交钱也挺好,大家是短期关系,随时拍拍屁股走人。不像现在,银行成了债主,至少套牢咱二十年!”
  张苏辛苦忙碌了三个多月,竟换来罗晓婉这么一句评价。他难免有点小失落,但看在孕妇比天大的面子上,也就干笑几声,装着看不见罗晓婉紧皱的眉头了。
  房子虽不能租,但还有很多东西可以租嘛。国庆长假,罗晓婉开了一辆七成新的凯美瑞回来,把张苏吓了一大跳,以为老婆中了头奖。罗晓婉却告诉他,这是租来的车子。
  凤凰男张苏不是念叨过吗?他们邻居家的谁谁谁开了一辆破桑塔纳回乡,都让张苏爱慕虚荣的爹妈羡慕了好一阵子。罗晓婉唇角有抹淡淡的笑:“你开这辆车回去,岂不是让你爹妈更有面儿?”
  老婆能记住自己一句话而去弄辆车给自己长脸,张苏感动极了。
  可没想第二天刚上路不久,张苏就出了状况。其实事儿也不大,就是遇红灯时和前面的车擦了一下。罗晓婉打电话给租车公司,那边彬彬有礼地说,车子全都买了保险,让客户放心。
  张苏当即很高兴,一颗心稳稳放到了肚子里,然而这事却在半年后被揪了出来:当时罗晓婉是用张苏的信用卡办理的租车手续,当他发现信用卡莫名其妙消费了两千六时,跑到银行咨询,那边告诉他是租车行扣的钱。张苏又去租车行,人家一改半年前的说辞,要让张苏背起全部责任,自付赔款。
  张苏只好自认晦气,现在罗晓婉刚生了孩子,他可不敢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去刺激她。
  但罗晓婉偏偏要来找张苏的麻烦。
  导火索很简单:张苏给宝宝买了一辆婴儿车,回家后就被罗晓婉数落个狗血淋头。张苏起先还解释,他说自己也是因为爱宝宝才会买礼物嘛,再说这是能用的,又不会白白浪费钱!罗晓婉倒不是怪婴儿车不实用,她怒气冲冲地说,自己老早就打算租赁婴儿车的,他干吗自作主张?
  纠缠了半天,张苏也烦了,他狠狠将婴儿车往地上一摔:“成天租租租,不知道你又省了多少钱!连孕妇防辐射服都是租的。我还没说你呢,我多担心那衣服不知什么人穿过,有几多细菌!”
  婴儿车一只轮子摔掉了,滴溜溜滚到了罗晓婉脚边。两人一愣,宝宝被惊得大哭起来,催促他们赶快结束战斗,齐心协力去冲一杯热牛奶。
  连“老公”都租,过不过火?
  因为有宝宝做最好的情感纽带,张苏和罗晓婉的战争很快就偃旗息鼓了。但并不表示他们心问没有多一根刺,两人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特别是罗晓婉,淑女派头过了火,和自家老公说话也带了“请”字:请你帮我递一下毛巾;请你关下电脑;请你给宝宝量量体温……
  罗晓婉一“请”,张苏就没辙了,肚里偏又窝了一腔火,无处发泄,对老婆也少了几分殷勤,多了几许冷淡。   没想到,罗晓婉也不在意他的“降温”,周末还客客气气地跟张苏商量,说自己小姐妹有个聚会,能不能请张苏在家里带宝宝?
  罗晓婉并不知道,张苏现在一听这个“请”字就火大,但他也虚伪地应承下来。
  如果不是罗晓婉忘记带手机,如果不是她同学打电话过来催,如果不是张苏痴情地跑去送手机,他真不知道罗晓婉所谓的“小姐妹聚会”中有那么多男士——原本就是他们大学同学聚会嘛。张苏有点纳闷:何必瞒着自己呢?
  答案在他看到罗晓婉胳膊挽着一个英俊高大男人时喷薄而出,心酸到牙齿都发寒——原来,他视为珍宝的娇妻早就红杏出墙了啊!
  罗晓婉看到张苏忽然灰白的脸,她也愣在原地。几分钟后,罗晓婉在酒楼外面追上了满腔怒火的张苏。罗晓婉抓住张苏的衣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是你误会了!”
  张苏简直要气疯了,他亲眼看到罗晓婉和那个男人勾肩搭背姿态亲昵。他哪里误会她了?这几年,他对罗晓婉难道还不够好么?简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凭什么这样欺负人?失去理智的张苏,给了罗晓婉一耳光。
  两人仿佛都被这“啪”的一声吓了一跳。挨了打,罗晓婉并没哭,眼神反而清澈,她坚持:“真是你误会了——那个男人是我租来的!”
  听完罗晓婉的解释,张苏简直要晕倒了!刚才那位陪罗晓婉应酬的,真是她从电影学院找来的临时演员,扮演恩爱老公张苏!
  张苏被罗晓婉搞得很纠结:“可我在这里啊!你为什么不找我陪你去同学会?”
  罗晓婉一缩脖子,给出了一个看似强大其实可笑的理由:“我们不是还在冷战么,如果你不答应怎么办呢?幸好我同学都没见过你,所以租个老公临时演场戏也没关系……”
  张苏简直要哭了:怎么会没关系呢?罗晓婉难道心理变态,否则怎么会干这么荒唐愚蠢的事?
  几天后,张苏接到了一个电话,竟是罗晓婉前夫打来的。他这才知道罗晓婉和前夫曾经是大学同学,怪不得罗晓婉再婚时低调得厉害,没让同学见到张苏的真面目!
  罗晓婉前夫虽然花心,曾经深深伤害过罗晓婉,但一通电话之后,张苏断定他不是坏人——他告诉张苏,是因为自己的错,才让罗晓婉彻底失去了安全感。从此她不管遇到什么东西,宁愿租赁也害怕拥有,因为拥有很可能会跟着失去,而租赁却永远伤不了粗糙皮相下的真心。
  罗晓婉前夫沉痛地总结:“这是一种心理病,都怪我,让晓婉变成了病人。”
  张苏心中嘘了一声,原来罗晓婉种种固执的“租客气质”来源于此!张苏很男人地对那位忏悔者说:“你曾经很混蛋,不过我仍然感谢你,今天告诉我真相。”
  放下电话,张苏抬头看看四周——其实在不知不觉问,罗晓婉也给他们的小家添了桌布,缝了靠垫,买了果盘。
  张苏有信心,只要他在她身边,一如既往地呵护疼爱,总有一天,罗晓婉会戒掉“租客心瘾”,全心全意地承认她的家庭她的老公,绝不是短暂的租赁关系,而是一生一世的温暖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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