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媛:夕阳里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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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上高中起,一个问题就徘徊在孔令媛的脑海里:“现在都是独生子女,以后父母要是老了,谁来照料他们?”
   每天面对的都是70岁以上的老人,而且,这些老人大多患有各种各样的疾病,有的甚至长年卧病在床,吃喝拉撒全部需要别人照顾;有的患有老年痴呆症,表面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但突然间情绪就会失控。
   5年前,25岁的孔令媛在石河子创办银龄大家庭养老院时,正值如花似玉的年龄。“这一张张满是皱纹的面孔,让我恍然间觉得人生还没有开始就到了最后一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压抑。我一遍遍地问自己,这种选择是不是错了?然而,每当看到老人需要自己,每当看到老人的笑脸,我就为自己加油:既然知道了人生的结果,索性倒着活,让每一天都很精彩!”
  
   谁来照料我们的老人
  
   2004年,带着梦想的孔令媛从沈阳化工学院环境工程专业毕业后,幸运地来到国家最大的电力设计院——东北电力设计院工作。优厚的待越,宽松的工作环境,都不能改变她深藏在心中的渴望。
   “对拥有1000多人的设计院来说,并不缺少像我这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设计人员,但社会上却缺少一个像我这样热爱养老事业的年轻人。”孔令媛暗暗鼓励自己:“快点行动吧,不行动永远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自己到底行不行。”
   她经常利用周末,到养老院做义工,学习相关管理、护理知识,同时,对老人们有了更多的理解。“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比常人更需要关心照顾!”2007年间,她毅然做出一个决定:辞职,回家乡石河子,创办养老院。
   她的这个决定,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母亲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要辞职办养老院,你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深思熟虑的她,决心已定。 “对不起了,妈妈,让我用努力、成功,去回报您吧。”
   孔令媛回到石河子的第3天,就租赁了一套楼房,办起了一个居家式养老院——银龄大家庭。虽然房屋面积很小,只能容纳12张床位,但仅仅3天时间就住满了老人。
   正当她满心欢喜,琢磨着如何扩大规模时,楼内的40多户居民们嫌养老院晦气,让她在一个星期之内必须搬离这里。当时,快过中秋节了,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能不能等过完节再搬家?
   孔令媛买了很多月饼,挨门挨户一家家地送过去,并请求他们能给自己多延长几天时间。然而,冷眼、讥讽,让她的心凉了。无奈,弱小的她只好骑着自行车,四处找房子。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孔令媛却一无所获。一直反对她的父母,此时伸出了援手:“别急,慢慢找,办法总会有的。”
   在朋友的帮助下,当年10月间,孔令媛终于在石河子北泉镇找到了一处房子。在北泉镇政府的支持下,养老院从原先的12张床位,发展到了42张床位。
   “搬家那天,我哭了。有那么多人帮助我,那么多老年人需要我,我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能坚持下去!”擦去泪水,孔令媛的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爱他们,就像爱自己的父母
  
   “谢阿姨,想家了吗?
   “这儿就是我的家。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俺闺女。”2月28日,记者在银龄大家庭采访,和孔令媛一同来到二楼一间老人居住的房间里。一进门,孔令媛就一边亲热地把脸贴在正望着窗外发呆的谢秀清老人脸上,一边拉着老人的手,问长问短。
   一丝亲昵,一抹温馨,不经意间四散开来。
   年过七旬的谢秀清老人,是四年前来到养老院的。老人生活无法自理,孔令媛就和护理人员一同,从饮食起居开始,精心照料老人,彼此间建立了很深的感情。
   老人患有老年痴呆症,无法与记者交谈,但老人的眼神告诉我:在这儿生活很幸福!
   对此,72岁的胡友祥老人深有感触。饱受病痛折磨的老人,无法站立,无法行走,大小便都需要人帮助,孔令媛和护理人员从没有嫌弃过他。有时,老人的裤子上不小心尿上了尿,即使只有一丁点,她们也一定会拿来干净的衣服,让老人换上。
   “我时常觉得嘴里没味,有时想吃红豆腐、蜂蜜什么的,护理人员总是千方百计满足我的要求。”老人发自内心地笑着说道:“我虽然有四个孩子,但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事。是我主动选择到这儿来的,真的很好!”
   在银龄大家庭的老年活动室里,挂着一张制作虽然简陋,但让人看了就无法忘记的格言牌匾:无论在哪个行业,决定一个人是不是高手的根本原因不是技术,而是——爱心、信心、责任心,
   这句话是孔令媛总结出来的。她说:“干这一行,最不能缺少的,就是爱心。”
   有一次,孔令媛穿上衣服,准备出门办事,忽然发现一个老人的表情很难受。原來,因活动少,老人解不出大便,吃药也没有用。孔令媛听后,立即脱下衣服,戴上手套,用手一点点帮老人抠起屎来。
   最让孔令媛担心的是,老人突然出现的身体变化。
   去年冬天,因脑淤血瘫痪在床,一直不能说话的80岁的张大珍老人,半夜里血压突然升高,陷入昏迷状态。
   孔令媛一边与老人的儿子联系,一边拨打120。然而,直到把老人送进急救室,也没有联系上老人的儿子。孔令媛只好趴在老人的耳边,轻声安慰老人说:“奶奶,别急啊,您儿子马上就到了。”老人听了这话,血压竟然奇迹般地降了下来。可是,因始终联系不上老人的儿子,不知是心理因素还是怎的,不一会儿,老人的血压又升了上去。随后,医生下了病危通知。
   孔令媛的心揪紧了。她只得拼命地安慰老人,并想方设法联系老人的儿子。3个小时后,电话终于通了。
   因抢救及时,老人终于躲过了这一劫。虽然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但只要有人提起这事,老人的眼睛里都噙满了泪水。老人明白,是孔令媛救了她啊!
   在孔令媛的感召下投身于养老事业的护理人员于兰说:“虽然孔令媛比我小了十六七岁,但是,从这个80后年轻人身上,我看到了超越金钱、超越物质的东西,这就是:仁爱和道义!”
  
   夕阳里的歌声
  
   采访中,记者看到,在老年活动室里,一位浑身上下都收拾得十分利落的老人,旁若无人地坐在沙发上,絮絮叨叨、自言自语,一直不停地说着什么。
   护理部部长颜红说,老人叫彭善发,是一位老年痴呆症患者。
   3年前,老人所居住的石总场泉水地的社区工作人员,将老人送到银龄大家庭,并告诉院长孔令媛说,老人无儿无女,一直靠低保维持生活,不知能否收留他?
   孔令媛毫不犹豫地让彭善发留了下来,并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让他和这里的老人享受一样的待遇。
   作为自筹资金创办的养老院,资金问题一直困扰着孔令媛,但她坚持认为,“无论老人有钱还是没钱,都应该有一个家。”
   从创办养老院到现在,孔令媛先后收留了4位几乎没有任何收入的老人。
   “我不是为了钱才从事这一行的。让老人们从容而快乐地享受晚霞的温馨,是我的最大心愿。”孔令媛淡淡地说。
   她把临终关怀,作为银龄大家庭的一项重要服务内容。
   邓奶奶是入住银龄大家庭较早的一位老人。2010年秋季,老人的身体明显不如从前,孔令媛隐隐约约有了不祥的预感,对老人更多了一份关照。每次吃饭前,她都要问问老人想吃什么;每有空闲,她都要拿出老人喜欢的歌碟放给她听,并经常给老人按摩,缓解老人的痛疼。老人即将离去的最后几天,她一直陪护在老人身边,并拉着老人的手和她说话,让老人不觉得孤单——
   邓奶奶的离去,让她第一次直面死亡。她深深地感受到,人生旅途的终点虽然都一样,但如果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更多老年人享受夕阳里的温暖,生命才会焕发出特有的光彩。
   她要让老人们感受到,夕阳里同样充满歌声,同样洒满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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